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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火焚身-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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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晚屏郁闷地看着手中的食物。虽然的确饥渴,但他被关夜北说的一点食欲都没有。关夜北一把揽过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胸前,亲昵地浅吻他的额头。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事吗?”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事吗?”
“不记得了!”钟晚屏没好气的说。
关夜北吸了口咽,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指梳理钟晚屏的头发:“是三年前,在美国亚利桑那州的一个小镇上。”
钟晚屏咬开血袋,心生疑惑。关夜北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去年在东京的时候,怎么可能是三年前?虽说三年前钟晚屏的确在美国执行过一次任务,但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曾见过关夜北啊!
“我猜你肯定不记得了。”关夜北说出他心中所想,“但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钟晚屏小口啜饮着血液,静静听关夜北讲述起他的过去。
“我从小镇上路过,原本只想留宿一晚,但是镇上的神父认出了我……他看出来我是血族,于是打算把我消灭。”关夜北顿了顿,低头看着钟晚屏,“你有想起来一点儿吗?”
“好像有些印象。”三年前钟晚屏在执行任务的半途中接到组织的紧急联络,让他赶往某座小镇消灭镇上的吸血鬼。他记得在那儿救了一位神父……
“那个神父……多此一举的碍眼家伙。他让猎人协会派人来支援他。我担心行踪暴露,于是先下手为强,到镇上的教堂里去杀了那家伙。结果他比我想象的要强。我重创了他,自己也受了伤。就在我准备逃走的时候,你来了。”
钟晚屏想起来了。那时他接到组织的联络后,临时改变行程,前往那座小镇。他来到镇上的教堂,寻找那位请求援助的神父,却发现神父躺在讲坛上,肩膀被撕裂出一个巨大的伤口,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来。钟晚屏连忙帮他按住伤口,打电话叫救护车……
“那时候我就躲在教堂的阁楼里,如果你上楼来,我绝对逃不掉。但是你没有。你留在原地照看伤者。要是你离开他,他肯定会死,但我就会落到你手上。”
“……我记起来了。那个神父伤得很重,如果我不帮他按住伤口,在救护车来之前他就会死于失血过多。”钟晚屏回忆道。
“没错。你选择救人,而不是来抓捕我。最后神父是得救了,我也是。救护车来的时候,我趁乱逃走了。”
钟晚屏吸了一口血:“那又怎么样?很多人都会这么做吧。犯人逃了可以再抓,人死了就是永远没了。”
“可是我见过很多人……比起他人的性命来,更在意自己的目的能否达到。而你……”关夜北像是觉得寒冷似的,紧紧抱住钟晚屏,“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是你身边奇形怪状的人太多了吧。钟晚屏默默吐槽。
“所以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关夜北碾灭手中的烟头,“大概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上你的吧。”
“呵,这算什么?表白?”钟晚屏冷笑。
关夜北托起他的下巴,强硬地在他嘴唇上印上一吻。
“我每天都在用身体向你表白,没发现吗?”
钟晚屏嫌恶地推开他,想越过关夜北的身体伸手去够放在床头柜上的文件袋。然而消耗过度的身体根本使不上力,腰部一阵阵酸痛,双腿甚至合不拢。关夜北揉了揉他的脑袋,顺手帮他把文件袋递了过来。
“想要这个?”
钟晚屏一把抢过文件袋,往旁边挪了挪。“这是正经工作。”他说。
关夜北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果然是秦湾让你去找他……找那个通缉犯的?”
“嗯。我帮他干活交换血液。”
“……你还是别做了。血液什么的,我帮你弄来就是。而且那个家伙那么厉害,你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钟晚屏“嘶拉”一声扯开文件袋,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我有说错吗?你连我都打不过。”关夜北赤 身 裸
体地下了床,在窗前伸了个懒腰,健美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而舒展,像古希腊的雕塑那样充满力量。
钟晚屏双眉紧蹙,罕见的没有理会关夜北的调侃。他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纸,那是秦湾叫人打印出来的通缉犯的画像。虽然钟晚屏亲眼见过通缉犯,但是当时根本没来得及注意对方的长相。现在想起来,才觉得十分可疑。
画像里的通缉犯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形容消瘦,年轻时可能很英俊,但是现在已经被生活的重担折磨得愁苦而阴郁,让人提不起任何好感。钟晚屏盯着画像瞧了好一阵,然后望向床前的关夜北,关夜北也刚好回过头,和他目光相接。
“看着我干嘛?”关夜北双手叉腰,“被我迷倒了吗?”
钟晚屏将画像展示给关夜北看:“这家伙和你什么关系?”
——仔细看看,两个人真是说不出的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钟晚屏毫不怀疑,画像里的男人年轻个二十岁,简直就是另一个关夜北。
“我早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你会刚刚好出现在那儿救了我。如果说是巧合,那也太勉强了。你说你没有跟踪我,那么你跟踪的应该就是这家伙?”钟晚屏满意地看到关夜北脸色一变,“这一个多月来,你每天晚上都会在外面游荡很长时间,以我对吸血鬼的了解,觅食远远用不了这么久。所以你也是在找这个通缉犯吗?你会到这座城市来,就是来找他的吗?你和他什么关系?”
13
关夜北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愤怒,接着转为无奈,甚至带着一丝悲伤。这证实了钟晚屏的猜测。关夜北和那个“怪物”果然是有关系的。
“我以为……你不会看出来的。”关夜北摇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连我自己都不大能认出来。过了这么多年,他变了好多,和从前完全不同了。”
钟晚屏放下手里的肖像画:“他是你亲戚?”
“是我弟弟。”
这回轮到钟晚屏惊讶了。光从外表看,这位通缉犯的年龄显然比关夜北要大,别说是兄长了,说是关夜北父辈的人他都相信。但是他转念一想,关夜北变成吸血鬼多久了呢?十几年?几十年?成为吸血鬼之后,年龄便不再增长,外表也不会变化。现如今的关夜北依旧是那么年轻,而他的弟弟作为人类,却早已在时光的无情流逝中衰弱老去了。
钟晚屏不知该作何评价。应当表达遗憾吗?还是潦草带过这个让人哀伤的问题?他想了想,最后问道:“你是怎么变成吸血鬼的?”
关夜北紧抿着嘴唇,刀锋一样的唇线绷得紧紧的。钟晚屏猜想他可能不愿谈及这个问题,但出乎意料的是,关夜北开口了:“我二十五岁的时候……”他顿了顿,补充道,“人类的二十五岁。那一年我出了事故……是火灾。当时我重度烧伤,躺在医院里像个活死人一样,每天都要在死亡线上来回好几遭。家里为了筹措治疗的费用,用光了积蓄,还借了许多债,但是我的身体一直没有起色。就算能侥幸活下来,将来也……”说着,他望向窗外,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中。
“我父母伤心欲绝,还在念书的弟弟也辍学出来工作赚钱,好维持生计了。但即使这样,家里的经济还是越来越困难……就在全家都要绝望的时候,我的‘血族之父’出现了。”
听见“血族之父”这个名词,钟晚屏心里咯噔一下。
“‘血族之父’很同情我家的遭遇,他愿意帮助我们,不过不是金钱资助,而是把我变成血族。你知道,血族的力量很强大,再重的伤,只要心脏和大脑没有被破坏,都能自我治愈。即使是手脚被切断了,也能长回来。区区烧伤,只要变成血族,很快就能康复。但‘血族之父’有一个条件:我从此必须离开家庭,再也不和家人见面,也不能联系。虽然很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条件,但我的父母还是同意了,因为让我健康的在别处生活,总比痛苦的活一辈子要好。于是我接受了‘血族之父’的血液,变成了他的同类,也离开了家庭,二十年都没有再回去过。”
钟晚屏原本以为关夜北的讲述到底就告一段落了,但关夜北继续说:“虽然非常想念家人,但我始终遵守着和‘血族之父’的约定,一步都没有踏进过家乡所在的城市,连一封信都没写过、一个电话都没打过,一直留在‘血族之父’身边。就这样过了大约二十年吧……对人类来说这是非常漫长的一段时间,但变成血族以后,二十年一眨眼就过去了。有一天,‘血族之父’说他要离开了,不需要我再继续跟随他。于是我们就这么分开了,可以说我重获了自由吧。获得自由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我违背了和‘血族之父’的约定,偷偷跑回去。原本的住址已经拆迁了,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家人的新地址……”
关夜北脚步轻快地踏上楼梯,找到对应的门牌号。此刻他就像踏进考场的学生一样紧张。阔别了二十年的家人重聚是什么样子呢?喜悦的团圆?热泪盈眶?还是平淡却温情的“啊,是你回来了”?
他幻想着种种可能性,站在门前,整了整衣领,抹了把头发,确保自己的外表不会出任何问题,接着按下门铃。
门铃响了一会儿。关夜北按捺住紧张又激动的心情,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人来开门。
难道没人在家?
他微微有些失望,但还是不死心地又按了一次门铃。这回门里传来一个含混不清的声音:“谁啊谁啊!等一下!”接着是一阵慌乱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来到门前,门锁发出“咔嚓”一声响。关夜北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双手背在背后,神经质地绞着自己的手指,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
门开了,一个头发蓬乱、眼睛肿胀的陌生女人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关夜北,冷漠地说:“我家不订报纸。”
这句欢迎词可不在关夜北想象的情况之中。他因为这出乎意料的场景而愣了愣,“呃……我不是订报纸的……”
“我们家也不买保险。”
“我……我也不是卖保险的。”
女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想关上门,但是关夜北用脚死死抵住门,不让她如愿。“请问这里是关晨南先生家吗?”
女人警戒地后退了一步:“你找他?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他的……”
关夜北刚想说“我是他的亲戚”,便听见一个嘶哑的男声从房间里传出来:“谁啊!是推销员就赶走!”
女人回头嚷道:“是来找你的!我不认识!”说罢,朝关夜北撇了个不屑的白眼。
一个穿着邋遢的中年男子出现在玄关。他眼睛里布满血丝,看人的眼神都阴测测的,嘴里叼着根烟,身上还散发着浓浓的酒气。他粗鲁地推开女人,走到关夜北面前,先是戒备而疑惑地打量着他,仿佛在思索什么,接着,他露出恍然大悟甚至于大惊失色的表情。
“是……是你……”
女人问:“谁啊?是你同事?”
男人推了她一把:“闭嘴!滚回屋里去!没你们娘们的事!”
女人骂骂咧咧地进了屋,关夜北听见她冲不知什么人吼了一声:“看什么看!别看!回屋做作业去!”
男人把烟夹在手里,挥了挥,青蓝色的烟雾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圈。“进来说话。”
关夜北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换鞋,但是男人没有给他准备拖鞋,也没有对他穿着皮鞋走进自己家里发表任何不满,于是关夜北就这样走进去了,不忘带上门。
玄关连接着客厅,客厅的南边是两间不大的卧室,北边和西边分别是厨房和厕所。这些房间加起来的面积恐怕还不满六十平米,对一个要求不高的三口之家来说或许刚刚好,如果再加上一人就显得局促了。
客厅里乱作一团,看起来好像遭遇了入室抢劫一般,桌上堆着小山似的脏碗碟,如果不是因为天气渐寒,旁边肯定会有苍蝇在嗡嗡盘旋。沙发上堆满了不知是干净还是不干净的衣物,沙发巾一般盖在沙发上,一半拖到地上,看上去这一部分的面积还会继续增加。沙发前面是一张黑色的茶几,上面放了一盘正在日渐腐烂的水果,和几本翻得封面都快掉下来的杂志。地板看起来很久没有打扫过了,掉落的头发、灰尘和脚印随处可见,就连关夜北这种对卫生不是很执着的人都恨不得拿起扫把帮忙扫一扫。两间卧室大门紧闭,关夜北猜想那女人就在其中一间里。
最吸引关夜北目光的是客厅墙上的两张镶嵌在木相框里的黑白照片。他认得照片里的两个人,是他父母年轻时的样子。两个人都显得意气风发,现在却被封在冷冰冰的玻璃板后面,供人瞻仰。
“这……这是……”关夜北一时语塞。他转向领他进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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