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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枭雄-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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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使郑国的使者回来汇报宋殇公,言公子冯在郑国病重,不能起行。殇公半信半疑,招宁翊来商量道:“这也太巧了。他早不病晚不病,偏偏我招他回来,他就病了。先生是怎么看这事的?”。宁翊听了,转头问那使者道:“公子冯所患何病?”使者道:“高烧昏迷,卧床不起。”宁翊笑道:“此必是郑侯之计。让他故意洗冷水澡,以激出风寒之疾。我敢肯定,他这病必是刚得。”殇公听了大怒,说道:“好个公子冯,果然有叛逆之谋。寡人这就起兵,待我打破荥阳,看他还往哪里躲去。”宁翊见宋殇公已经答应借兵,也就告辞回卫国去了。宁翊深感卫侯无道,料他必无不能善终,于是归国之后便从卫都取回家眷,连夜投奔齐国。齐桓公时期的名臣宁戚,就是他的后代。

孔父嘉知道宋殇公欲起兵助卫,顾不得殇公给他思过的期限未满,慌忙跑来劝道:“主公万不可助卫之逆。如果以郑杀弟囚母为罪,则州吁弑兄篡位,难道就没有罪吗?主公兴无名之师,徒招国人议论。”宋殇公见孔父嘉没有自己的命令就跑出来,心中已经不快,及至又听他这番劝谏,不禁怒道:“寡人行事,还用你教吗?你只需自省,寡人的事,你少插嘴。就是招人议论,也不关你的事。”说罢理也不理孔父嘉,就安排起兵之事。

第八回:东门役子衿假败  山谷围三军服罪

鲁国公子翚受了卫国重赂,不由鲁隐公做主,就起兵来与卫兵相会。陈桓公派大夫伯爰诸,蔡侯派其弟蔡季,各自领兵二万,应约而至。宋殇公爵位为公,官品最大,被公推为盟主,节制五国兵将。州吁杀猪宰羊,犒劳四国之兵。随后选了出兵吉日,使石厚为先锋,陈、蔡两军为左右两翼,宋公为中军,公子翚继之,州吁多带粮草为后续。五国兵将,共有战车一千三百乘,将士二十万,绕过京城,不经制邑,却借陈蔡两国道路,浩浩荡荡,往荥阳杀来。沿途各地守将,早接到庄公手谕:只许固守,不许出战。宋殇公等人哪把那些守将放在眼里,只催军马往荥阳进发。

话说在卫国逆臣石厚的策划之下,以宋为首,次者鲁,卫,陈和蔡等五国兵马,各怀心思,绕过京城大邑以及险关制邑,直奔郑国都城荥阳而来。五国兵将都不习水战,更加不善于山地战,因此都潮水般涌至荥阳东门,一时间把东门围的水泄不通。

   郑庄公召集群臣,问战守之计。在朝的诸臣们,以祭足为首的文官见敌方兵势甚大,大都主和;以颖考叔为首的武将,却都言战。时叔詹因红杏一事得罪了庄公,为求自保,并不言语。公子吕先前在病中复添下痢之疾,至今不能下床。庄公遍听群臣议论,都没有一个万全妥当之计,正欲说话,却见公子吕扶着一个家仆的肩膀,气喘吁吁地从殿外进来,口中叫道:“如今兵临城下,主公不出兵杀敌,欲待天雷击退贼人耶?”庄公慌忙起身,连叫执事太监赐坐,自己则笑说道:“子封不在家养病,怎么又上朝来了?”公子吕坐在绣墩上,喘着粗气奏道:“老臣做大郑国的京都巡防使,从先君文公起,至今已经三代了。即使老臣如今蒙主公恩宠,已经卸去了这个官职,可我这宰相却还在当着。如今国家大难临头,主公却让老臣在家奍病,我如何奍的住?”说罢又转头问道:“刚才谁叫主公请和来着?我大郑现今放着满朝的文官武将,贼兵打到眼皮子底下,一仗不打,就要议和,这就是大郑国臣子的风骨?”说毕咳咳连声。两班文武,都不敢说话。祭足更是把头低的几乎挨着地。公子吕看了看颖考叔,叹了口气向庄公说道:“不是我老了,就爱唠叨。主公即使放着正直有能者不用,自己也该有个主见。如今动不动就听大臣们的意见,岂知他们也不是万能万全的。主公如果不能做主,请赐我一支人马,不论多少,让老臣领兵出城,与贼兵决一死战。”庄公笑道:“子封言重了。寡人这也是在集思广益。其实我已经有主意在心里了。我想的已经不是京都的安危问题,而是在想如何彻底击垮州吁这个乱国奸臣,不仅为郑国,也为卫国除一大害啊!”公子吕听庄公这么说,才稍稍放心,于是就道:“既然如此,老臣想听听主公的高论。”庄公笑道:“京都之围,解之不难。其实州吁弑兄篡逆,因卫人不服,才欲出兵伐我,借以立威以堵卫人之口耳;不惟仅因郑卫素有隙焉。而借四国之兵,则一因我国强盛,二因齐郑有石门会之故。单说州吁,其意仅为有战胜之名,便得其志。他国中未定,怎敢久留军中?因此我断定他归国之心,比灭郑之心更速。而鲁国公子翚,只因贪卫国的贿赂,不由鲁侯做主就出兵助逆,其势也不能久。陈蔡两国,与郑无仇,没有必战之意。五国之中,惟有宋国因公子冯在郑,所以实心相助,也仅为取回冯而欲加害矣,实无他意。如今寡人将公子冯移居长葛之地,宋兵闻之,也将跟之而去。我再令子衿引兵一万,出东门单找卫国挑战,却诈败而走。州吁有了胜我之名,必然退兵。我再令早已埋伏在城外的高渠弥,祝聃和曼伯三将截住鲁陈蔡三国退兵,只以好言相劝,化敌为友。而且我素知卫国大夫石碏大有忠心,他必不会坐视卫国政局糜烂。如此以来,州吁势孤,不久必将被擒矣。”公子吕及众臣听了,都暗暗赞叹庄公运筹精当。于是都匍伏于地,山呼“主公圣明。主公千岁千千岁。”

至夜,庄公叫来公子冯,述其让他往长葛之意。公子冯以为庄公真的要把自己交给宋殇公,不由得泪流满面,磕头奏道:“冯以主公英雄,所以冒死来投。承蒙主公不弃,受宠已经八年。如今主公却要把冯出居长葛。想那长葛乃十里小城,如何禁得住大军攻打?微臣请主公现在就把冯交给宋公,以免郑都生灵涂炭矣!”庄公扶起公子冯,也流泪道:“寡人何忍弃尔不顾耶?只是因为如此如此,所以才不得不为耳。你那边有瑕将军保护,城破之时,他自可有计保你突围。尔请放心。”公子冯虽然并不相信庄公的话,然而此时他却无可奈何,只得磕头谢恩,随瑕叔盈而去。

宋殇公见郑庄公只守不战,那荥阳城墙又甚高厚,急切攻之不下,与各国首脑商议,又苦无良策。散会之后,宋殇公便独自一人在大帐中发闷。正昏昏欲睡之际,恍然间却见帐下灯影里站着一个蒙面黑衣人,正似笑不笑地盯着他看。殇公惊惧,张口喝道:“你是何人?”那人一听他说话,急忙一转身,右手一扬,一道白光朝殇公疾射而去。殇公不及躲闪,那道白光就贴耳飞了过去,“当”的一声,钉在身后的屏风上。殇公大声疾呼:“有刺客!快来护驾!”帐外众侍卫听令,都慌忙一拥入内把殇公围住。殇公惊魂稍定,往帐下再看,却哪里还有那蒙面人的影子?再看身后屏风,却真真切切地钉着一把拴着书信的柳叶飞刀。殇公吓出一身冷汗,心说刚才那飞刀再准一点,我命休矣。命人取下那书信看时,却见上面写道:“公子冯闻公来伐,畏罪逃住长葛去了。惟君自图。”殇公再无睡意,思之半晌,觉得事有蹊跷,于是一边派人去打探公子冯的下落,一边又着人在大营里搜捕蒙面人。折腾了一夜,并没有搜出什么可疑之人。天明探马来报,说公子冯于夜间乘船出北门,朝长葛去了。殇公听了,也不知会四国之兵,便起大军往长葛杀来。

鲁、蔡、陈三国之兵及卫兵这里,见宋国兵动,不知道宋公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就都有了动摇之意。州吁正要派人打探,却听帐外军校进来奏报:郑将原繁单找卫兵搦战。石厚自恃勇力,想让州吁在三国面前显能,因此请求出战。见州吁点头答应,石厚就点兵两万出迎。州吁率领其它三国之兵,都作壁上观。

石厚手握大砍刀,全身披挂整齐,就来迎战原繁。原繁更不答话,挺枪就刺。一时二人刀枪并举,各显其能。二将大战八十余合,原繁大败而走。石厚哪里肯舍,紧追原繁到东门,却被东门守卫接应去了。石厚哈哈大笑,谓郑兵道:“我道郑国京都巡防使,御赐‘虎臣’的靖南大将军有何厉害,却原来这么不堪一击。”原繁听了,恨不得回头一枪结果了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无奈出战时庄公一再吩咐自己要以大局为重,因此只当没有听见。

那石厚胜了原繁一阵,见东门处稻禾正熟,就让军士尽行割取,口称:“我替周天子收回被盗之禾。”然后就传令班师。州吁见石厚胜了一仗,在三国面前大长脸面,自正洋洋得意,却忽见随军卫士都在准备归国之物。州吁惊奇,连问是谁下的令。卫士奏道:“是石厚大夫之令。”州吁连忙命人叫来石厚,问道:“爱卿胜了一阵,正要再接再厉,抖我威风。为何就要班师?”石厚用眼瞅着两边,默然不答。州吁屏退左右,再问班师之故。石厚方才说道:“郑国兵将,素来强悍。现在宋国不知何故,不打招呼就移兵长葛。鲁陈蔡三国之兵,军心亦已动摇。寤生乃周朝先卿士,又被赐为公。如今我之所胜,足以扬名立威。倘若勉强再战,恐有不利。再说主公初登大位,国内人心未定,若久在外方,恐生内变矣。”州吁大悟,谓石厚道:“爱卿所言极是。寡人虑不及此。”说毕就令班师凯旋。褚将不解其意,都来问道:“我军锐气正盛,正当乘胜追击。为何说退就退了?”州吁笑道:“褚将不知。那郑侯乃周之先卿士,御赐公爵。如今胜他,足以洗刷我国都被围之耻。我当为天子而稍存郑公之脸面耳。”众将不知其故,都称善不已。

不久,鲁陈蔡三国,都来庆贺卫军胜利。公子翚等见卫军都在收拾行装,巴不得也趁机归国,因此并不问班师之故,都各各请求班师。州吁令取出随军物资,以劳三国之军,然后拱手而别。于是荥阳之围遂解。从被围到解围,时仅五天而已。郑国在此役中,仅东门处稻禾被卫兵割取殆尽,并未伤亡一兵一卒。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东门之役。”

宋殇公听得公子冯移居长葛,便挥师前往,把长葛团团围住。那长葛方圆仅十余里,宋兵一到,便立刻岌岌可危。公子冯从城上望下去,见宋兵密如蚁聚,心中害怕,问身边的瑕叔盈道:“睱将军,你看宋兵如此之盛,我们应该如何突围?”瑕叔盈道:“公子勿虑。敝将护送公子来时,主公曾给敝将一个锦曩,述我在公子问我突围之时解开阅之。如今我们拆开一看便知主公有何妙计。”说罢从怀中掏出,就于城楼上与公子冯观看。公子冯看罢大喜,就与睱叔盈依计而行。

少时,宋殇公安排攻城事宜未完,长葛城门突然大开。只见睱叔盈手握大斧在前,引着公子冯的车驾从城中呐喊杀出。殇公急令众将截击。一时宋兵团团围裹上来。暇叔盈挥开大斧,横削直劈,触者落马,端的锐不可当。宋将害怕,不敢近前。殇公见了,下令放箭射之。暇叔盈把大斧轮开,就如风车一般,任那箭矢密如急雨,一时却射不进来。暇叔盈挥斧冲阵,宋兵如潮后退。殇公眼看公子冯的车驾将要突出重围,便令褚将不追暇叔盈,只拦住公子冯厮杀。暇叔盈并不回头,身边仅带着一个青衣小厮,突围而走。

公子冯的车驾没有了暇叔盈,立时便被宋兵围的犹如铁桶一般。不削片刻,护车兵士便死伤殆尽。那公子冯想从车中逃出,不料慌乱之间一脚踏空,落下马车,被宋兵一阵乱砍,登时化为肉泥。殇公驱车来看,公子冯的面貌早已分辨不清,只是衣着身段,依稀就是公子冯。殇公又让搜身,军士搜出公子冯随身所带之物数件。殇公看了,心中信疑不定,假意掉了几滴眼泪,就让妆裹起来,放入轻车载回。殇公又令人打探四国动静,回报说四国都已经班师。殇公把长葛附近粮食财帛并美女数人掠夺一空,也令班师。

却说鲁陈蔡三国之兵,班师回国途中,路遇一个山谷,之前分出道路三条。鲁国公子翚、陈国伯爰诸和蔡国蔡季三国军队首领正要做别,却忽听山谷中三声炮响,郑将高渠弥,祝聃和曼伯各出奇兵,旗帜高张,衣甲鲜明,拦住三军归路。三军猝不及防,乱做一团。三将并不出战,只在前面驻守。三国兵马乱了一阵,被公子翚一阵喝止,方才慢慢稳定下来。公子翚咬牙正待出战,忽听背后也三声炮响,急忙回首张望,却见郑将颖考叔,公孙阏和原繁各领精兵,把后方塞的风雨不透。公子翚惊的面无人色,再看伯爰诸和蔡季之兵,早已手脚酸软,有些胆小的都已经瘫倒在地下。公子翚心想我等休矣,闭目等死。岂料郑军并无动静。半晌,公子翚抖抖索索睁眼一瞧,却见郑将俱都已经退出一箭之地。公子翚等不知何意,正彷徨间,忽听前军一阵慌乱,人马如潮水般向两边散开。公子翚举目看去,只见颖考叔单人单骑,从军士散开处从容打马而来。

公子翚等三人慌忙下马,强打精神迎上来道:“颖大将军,如今贵军拦住我军道路,战又不战,却是为何?”颖考叔亦下马站定,拱手说道:“我君使我责问公子,郑与三国并无嫌隙,为何要助卫之逆,围我都城?”三人面红耳赤,手足无措。良久公子翚才勉强说道:“这都是卫国州吁挑唆所至。敝将现在已经知罪了。”伯爰诸和蔡季两将,也都唯唯称是。颖考叔听了,展颜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君有话,请我转述三位。”三国之将连忙俯首静听。颖考叔道:“郑鲁陈蔡,原无仇怨。若因卫逆州吁挑拨离间,三军助逆之罪,寡人可既往不咎。寡人以后仍愿和三国遣使修好,和睦相处。”说罢拿出虎符,遍示三军。公子翚领伯爰诸和蔡季两将,跪下磕头,口称:“郑公不仅深谋远虑,而且仁德高厚,我等佩服之至。诚愿从此修好,世不相侵。”颖考叔收起虎符,上前扶起三国上将,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请各位记得今日之言。你们现在可以请回了。”三将谢恩,各率所属,丢盔弃甲,惶惶然卷旗而走。

第九回:石碏血书秉大义  州吁引颈受典刑

石厚自打在荥阳东门胜了原繁,自以为是不世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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