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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枭雄-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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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落座,红杏亲自奉茶。原繁谢过接了,稍抿一口,便拱手向叔詹说道:“兄弟此来,是奉老相国之命前来请兄长出山的。”说罢从袖中拿出一张卷起来的纸,就欲在桌上展开。叔詹用鹅毛扇将原繁拦住,笑道:“子衿且慢,这张纸上只有一字。让兄弟我猜猜如何?”原繁奇道:“哦,我还没有打开,兄长怎么知道就一个字?不过兄长还真是猜对了。既然如此,就请兄台赐教,这纸上何字?”叔詹道:“必是一‘囚’字!”原繁惊道:“兄台怎知?”叔詹大笑道:“我与三公子神交久矣,岂有不知他心意之理?”说罢便将读书避祸一事讲给他听。原繁惊讶的张大了嘴,无话可答。

叔詹不看原繁,悠然又道:“这必是祭足惹出的事儿。。。。。。”原繁急问:“兄台又何以得知是祭相要请三公子入朝的?”叔詹道:“祭足此人,乃是古今第一权臣。为了权位,他不惜处处迎合先君庄公口味,直至得到先君致死不逾的宠幸。故君昭公继位,他为独揽大权,不惜孤身犯险,深入宋国打探二公子消息。不料弄巧成拙,反被宋公所算。二公子即位之后,因为觉得处处掣肘,意欲同雍纠谋害祭足。不期被祭足发现,遂弄出杀婿逐主的丑事。可以说,闹出宋国索贿不休,与盟为敌及七国混战的局面,都与此人脱不了干系。而郑国正因为这一次使宋,弄成库府空虚的现状。如今子亶与高渠弥双双伏法,他不迎立旧君而欲扶立三公子,是怕旧君不容于他的缘故。可以说,此人不除,郑不得安!主公所以来请我者,也是防着他这一着。三公子真不愧是英明睿智之主也!”原繁道:“似如此怎处才好?”叔詹道:“主公既有此意,必有防犯之法。你我不必顾虑此事,只听主公的命令行事罢了。祭足已老,主公最多也只会把他的官爵扒去,不会将他怎么样的。”

原繁听的额头上冒汗,遂问叔詹道:“兄台你若再猜中一件事,我才服你。”叔詹笑问:“何事,子衿不妨直言,让兄弟我猜上一猜。”原繁笑道:“你猜这次解出‘囚’字之意的是朝中哪个大臣?”叔詹呵呵一笑,道:“除了小婿之外,别无他人矣。”原繁愈发惊奇,问道:“这又何解?”叔詹道:“我还能猜出小婿必是从小女那里得出的解释。那个直肠子,他又怎能悟出这么高深的道理?”红杏撇了他一眼,心想你怎么在外人面前说女婿的不是?叔詹早已明白她的意思,笑向她道:“子衿并非外人,乃以后同朝为官,并肩做战的兄弟是矣。不过我们不说这些了,你快去收拾一下,我们明日一早便轻装出发,投奔女婿去也。”红杏答应着准备去了,叔詹便又同原繁聊些朝政之事。

却说众臣见原繁请来了叔詹,不禁大喜,都围上来见礼,说道:“好了好了,叔大夫来,必能请得公子为君。。。。。。”,话未说完,众人都感觉不对。原来叔詹身后跟着上百名的民工。这些民工全都手拿榔头,身着短装,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众臣不禁都傻了眼,问叔詹道:“叔大夫,你这是何意?”叔詹不答,把手一招,那些民工吆喝一声,一齐向前砸的砸,敲的敲,把一座好好的公子府第,倾刻毁成一堆废墟。那些虎卫不知所措,都呆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这下别说是众臣,就祭足和曼青都惊呆了。原繁虽被叔詹提前告知过此举的意图,此刻看到这种出格的举动,也不禁在手心里为叔詹捏一把汗。

祭足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冲向前去拦住众民工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青天白日公然砸破公子府,你们还要命不要了?”那些民工哪里认得他相国不相国的?只唯叔詹之命是从,遂一把把他推开,继续砸他的墙。祭足气的嘴唇发紫,指着叔詹说道:“我等费尽心思把你请来,原想你把公子请出为郑之主,好解除四方兵灾,你就这样来对待我们吗?”叔詹气定神闲,悠然从袖中甩出一物,遍示群臣,笑道:“列公先不要生气,你们看看这个字,是不是想请公子出来,唯有此举呢?”众臣观之,见那物乃为一纸,纸上大书“囚”字。众人不解,祭足却大喜道:“大夫真乃奇才也。囚内有人,公子虽将为君,亦人君也。大夫砸墙取人,公子必出矣。”众人这才明白叔詹的意思,尽皆拜伏道:“叔大夫英风不减当年,此乃社稷之福!”

公子仪正在菜园浇地,忽听外面一阵喧哗,正欲使人去问,却忽见南墙上已然被砸出一个大洞。正自愕然,却见从墙洞中涌进来一群民工,先把大门砸的稀烂,然后又去砸墙。公子仪勃然大怒,喝道:“这是哪里来的一群工人,在本公子这里撒野?宫里的那些虎卫,难道都死绝了不成!”话音未落,就见叔詹领着众臣,一边将手中写着“囚”字的白纸撕掉,一边从尘雾中走到面前,跪下拜道:“请公子恕老臣冒犯之罪。请公子速随臣等入朝,抡掌国家权柄,安抚黎民,重兴社稷!”公子仪见叔詹亲来,转怒为喜,笑道:“还是叔爱卿知我心意。好,就冲你这股不减当年的英风,公子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众臣高呼千岁,将公子仪扶上銮驾,前呼后拥的朝议政宫而来。

到了朝堂,君臣遂奉公子仪入座,就于座前行君臣之礼,山呼千岁。新君大赦天下,将叔詹和原繁官复原职,又封曼青为护国大将军,当朝中大夫。其余诸臣,俱都有升赏。次日,新君大会文武于朝堂之上,广泛向诸臣征求退敌之法,叔詹率先出班奏道:“郑国不缺兵将,所缺者,唯钱粮耳。臣意主公率先带头节衣缩食,臣等亦将自己及家人所有积蓄变卖成钱粮,以支前线军士浴血抗敌。主公可号召天下富户捐钱捐粮,另外也要明告天下,向百姓借粮以支军用。至于谁去京城或者谁去大陵,按振东将军先前所言即可。”新君奇道:即然筹钱粮,何以有穷富和捐借之分耶?”叔詹奏道:“让富人捐粮,是考验郑国贵族爱国之心的。若他们不支持前线,则郑国一旦被占领,他们安能坐享富贵?因此他们必捐,不用借。但百姓生活本就不富裕,如果再捐认钱粮,则他们的生活将会雪上加霜。因此臣让主公以国家的名义去借,百姓思想没有后顾之忧,一定踊跃借粮。”新君又问:“依爱卿所言,果可退敌兵乎?”叔詹道:“未必!”新君惊道:“似这般怎生才好?”叔詹答道:“臣请主公派遣使臣去齐国请求齐侯相助,以防栎城之敌。但臣只所以同意曼将军去助守大陵,乃是为防万一也。至于南方楚国,臣意让主公向楚王纳降,却借口郑国国库空虚,仅只给他个虚名而已,不用纳贡。”

新君不敢相信,遂问:“那么楚王可愿同意?”叔詹道:“臣在颖谷访得两位贤才,一名堵叔,一名师叔。这两人任选其一,都可使楚。若楚王不允,臣也只好联合齐国,亲自率军与其一战了。”新君不悦道:“爱卿请齐则可,归降楚国却万万不能。你难道忘记了先君庄公被楚所败的耻辱了吗?”祭足连忙出班奏道:“臣同意叔大夫的意见。此举只是降齐,并不纳贡,因此对我国无害。主公须知郑国元气未复,利于速战而不能持久。倘若楚兵一旦攻来,战事便连绵不休,则郑国又何时得喘息之机?”原繁亦出班奏道:“臣意若想破囚,必先自囚;若想破敌,必先自破!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保全岌岌可危的郑国,臣敢请主公先受此一段委屈。”新君听毕,点头道:“子衿说的有理,寡人当一一听从。”于是分派下去,让原繁及曼青各率所部,立刻动身前往一线抵抗外敌。又从叔詹所请,招来堵叔和师叔二人入朝为官。师叔自告奋勇,请命往楚国纳降。新君大喜,当场写好降书,命师叔即刻动手前往楚国。其余诸事,新君亦全权委托叔詹处理。

朝堂之上新君有意冷落祭足,这一点众臣都感觉到了。而祭足是个极聪明的人,又何得不知?因此便显得郁郁不安。同年九月,祭足忧郁成疾,却仍然扶病入朝,一日不缺。那新君勤于政务,每日上朝极早,下朝极晚。祭足一日捱不过一日,却不愿放弃手中的权位,苦苦支撑着不肯请假。朝臣见此,无不为之下泪。一日,新君又见祭足前来上朝,便道:“祭相年老多病,却不在家休养,还天天辛苦如此,何也?”祭足答道:“老臣虽然年老无用,却不敢怠职,还是愿用此残躯以报朝庭。”新君听毕,遂招手让祭足近前。等祭足脚步蹒跚的来到面前,新君便俯在他的耳边说道:“寡人只所以请老相国退隐,还不是为了成全你这点忠心?须知寡人待你之厚,非此一恩也!”祭足脑袋“嗡”的一声,连忙答道:“老臣知道应该如何办了,老臣这就申请辞退。”新君笑道:“也未必非得这样。寡人就赐你养病,你从此可不用来朝。寡人向你许诺:爱卿一天不死,相位一天不换!”祭足磕头谢恩,踯躅着步子出殿去了。众臣无人得知他二人说了什么话,但自此而后,祭足从未再上过朝。

祭足于次年冬月忧愤而死。郑侯令厚葬之。

第三十四回  贤臣请降不辱命 昏君指瓜背熟约

且说师叔出使楚国,在离大陵有一百二十里处迎头遇上楚军。师叔遂以郑国使臣的身份要求与楚军统帅相见。楚国令尹斗谷菸兔接见了师叔。听完师叔的来意,谷菸兔不敢自专,遂派随军参谋屈重陪同师叔径赴郢都。

楚文王熊赀看罢国书,勃然大怒,喝道:“子仪小子何敢戏弄孤王?来呀,把来使拖出去,丢于油锅里烹了!”左右哄然答应,把师叔架起就走。师叔大喝一声“慢”,胸前黑须无风自动,气度威严,凛凛然不可侵犯。前来抓他的侍卫一阵胆寒,不由得松开了手。师叔笑向楚王道:“外臣曾于中原闻听楚之近况,都说大楚君明臣贤,百姓安居,兵精将勇,谋士成群,与中原人心离散大不相同,臣据此便以为大王有王霸之象,因而说服寡君,举国称臣。但如今看来,臣方知传言果谬!既然小臣看人不明,回去亦必被寡君所杀,左右都是死,又何劳狂暴之辈动手?小臣大可自裁,以此向天下人宣扬称臣于楚的下场!”说罢撩起衣摆,朝大殿外内的油锅内便跳。文王慌使斗御疆拉住师叔,向其笑道:“寡人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大夫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只是孤王有一事不明,还请大夫明示。”师叔躬身问道:“请大王示下,有何事不明?”楚王责之曰:“既然贵国前来请降,所表的诚意何在?”师叔再拜而言:“大王想必知道,敝国自旧君厉公元年,为宋国索贿不休,并欲郑国割三城以献,旧君为守住宗庙,不得已与鲁桓公联手与之争战,数年方平。郑国经此一变,国库空虚,如今又要抵御宋卫蔡等国的侵袭,前线将士都在饿腹作战,哪里又有输送贵国的表礼?寡君以为纳降贵在心诚,表礼之物,不过是个形式而已。因此寡君敢冒大王虎威,命小臣前来请降。再说输送再多的礼物,也不见得就是真心请降。大王岂不见昔日郑贿于宋乎!”楚王欣然赐其座曰:“爱卿言之有理,孤王且信你这一次。你且坐下,孤王与你说说话儿。”师叔不敢坐,楚王叹问:“似爱卿之贤者,郑有几人?”师叔答道:“比师叔高明者,上有祭足,下有堵叔,中有叔詹。似师叔之辈者,犹如满天星辰,难以胜计!”楚王叹道:“爱卿不辱使命,乃贤臣也。孤王意欲称霸天下,郑当为前驱!”师叔拜而悦服。于是楚王厚待师叔,并下旨给斗谷菸兔,命其班师。

却说公子仪继位为郑国之主,先是委政务于叔詹等贤臣,后又罢免权臣祭足,使原繁驻守京城,以防宋卫蔡三国之敌,又令堵叔前往齐国求助,再命曼青前往大陵助傅暇守城。则旧君厉公失去楚国的依靠,又有齐国驻边观望,便不敢轻易犯郑。而宋卫蔡三国惧原繁之威,亦不敢来犯。后来宋卫蔡三国得知厉公惧而不出,便引兵各回本国去了。郑国渐渐安定之后,新君便以叔詹规定的民生治理条例,与列国修好,罢兵休战,通渠兴农,郑国一时大治。

齐襄公与王姬成婚之后,因那王姬生性贞贤,而襄公却是个狂淫之辈,所以不甚相得。王姬在齐宫数月,备闻襄公杀婿淫妹之事,不禁叹道:“做此悖背伦理之事,禽兽不如也!吾不幸错嫁了歹人,是我命矣!”自此郁郁成疾,不到一年就死了。

王姬死后,襄公更加没有顾忌,常以狩猎为名,不时前往糕地同文姜淫乐。若恰逢文姜不在糕地,襄公便密秘派人到祝邱迎文姜来会。一时齐鲁两国都风传两人乱伦之事。襄公闻之,深恐鲁庄公发怒,欲以兵威胁,乃亲率重兵袭纪。可怜纪国仅封四邑,被齐连下其郱,鄑及郚三城。那齐侯犹自贪心不足,将兵移至纪都酅城,令连称写书裹于箭上,于夜晚射入城内。有人拾起呈给纪侯,纪侯览其书曰:“速写降书,免至灭国!”纪侯叹道:“齐国,吾之世仇也。吾不能屈膝于仇人之前而求苟活!”考虑到夫人伯姬乃鲁庄公之妹,遂让伯姬作书,派人星夜前往鲁国求救。鲁庄公欣然应允,亲自引兵前往。

齐襄公闻知鲁侯欲救纪国,便放出话来:“有救纪者,寡人当先移兵伐之!”鲁庄公大惧,遂遣使入郑,约郑侯同往救纪。郑侯子仪因旧君厉公盘踞栎城,日夜阴谋袭郑,因此不敢出师。鲁庄公单丝不成线,兵马行至滑地,惧齐兵盛,驻守三天而返。纪侯获悉鲁兵退走,知不能守,遂将城池妻子交付给亲弟赢季,于宗庙前大哭一场,半夜开城门而走,去向不明。

赢季于次日寻纪侯不见,便聚诸臣于朝堂之上,问道:“灭国与存国,二者孰重?”诸大夫皆答:“存国为重!”赢季遂道:“若能保全宗庙,吾何惜自屈?”即将纪国土地,户口及钱粮名册和降书一起献给齐襄公,言明愿为齐国陪臣,使守纪国宗庙。齐襄公允许了赢季的投降,收了版籍,封赢季为庙主,在纪庙旁边割三十户以供其祭祀。纪夫人伯姬惊骇而死,襄公为取媚于鲁,便以君夫人之礼将其厚葬。伯姬之妹叔姬昔日从姐而嫁纪侯,襄公欲将她送归鲁国。叔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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