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冤家也聚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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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回头看时，先被季男脸上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给大大的感染了一下子，随即觉得这张脸好像有点眼熟。
　　
　　“地址我会写下来。”
　　
　　男人刷刷几笔写完，把刚写好的地址交给小女生。转头撇了一眼沙漠旅人遇到水源般正抱着矿泉水狂饮的季男，目光在他水磨白的牛仔裤腰部以下的部分扫了一眼，又缓缓拉高视线，盯上那微扬起的颈间因为吞咽动作而上下滚动的喉结。男人下意识的挑高了一侧唇角略带痞气的笑了一下，主要是因为他似乎想起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了。
　　
　　约两个月前警察一次扫黄活动中突击检查了一个同志康体俱乐部，大抵因为是同性的缘故，当时这事被沸沸扬扬的传了好几天。其中就属他这张基本上可以说让人过目难忘的脸被拍的最为清晰，让他们这个圈子里的几个朋友看到新闻时，猜测了半天他究竟是那里的技师还是去玩的客人。
　　
　　“本店会尽快帮您送到的。”季男完全没有留意到男人的眼神有何不妥，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他付钱给小雅时的潇洒动作上了。回身取了一张自己花店的名片，双手恭敬的递到男人手中：“订花电话，您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打电话预定。本店市内24小时免费送花，婚礼用花、商务用花、绿植租摆等等您有需要的地方，我们全部都可以做。”
　　
　　男人收起名片，抬头笑看了季男两秒钟，突然拿起刚才写地址的签字笔，拉过季男的手，在他掌心写下了一串数字。
　　
　　“你有需要，也可以找我。”男人牵就季男一百七十六公分的身高，微微弯下腰靠近他的耳边，轻轻的说了句：“我们也什么都可以做。”
　　
　　被男人的话吓了一跳，季男忙退开一步，幸好小女生在那边忙着低头包花，完全没有注意他们这边。
　　
　　舒了一口气转回头时，那个男人已径自离开了。贝壳风铃兀自叮叮当当的响着，季男被自己让男人吹拂的气息弄的滚烫不已的耳朵搞得很不舒服。
　　
　　简直是莫名其妙！真是什么奇怪的人都有，季男摇了摇头，把那串写在掌心的号码搓的一片模糊。
　　
　　“小雅，我先把望江雅苑小区的花送过去了。”拿笔勾掉送花单子上最下面的一个地址，是刚才那个客人留下的。选他的一个地址先送到没特别的意思，因为对比其他两个地方，望江雅苑离他们花店最远，季男一向是把最苦最累的活留给自己的。
　　
　　“店长，你还没有吃午饭呢，快餐店都已经送来好半天了。”叫小雅的女孩子把店内的音乐换成舒曼的套曲《恋人之诗》。见季男又饭也顾不得吃就要走，忙追了出来叫住了他。
　　
　　“小戴不是也没吃呢吗？等他回来你先让他把午饭吃了，再把康德大厦写字楼那份送了就行了，剩下的那份客人指定晚上六点半送到餐厅的，我到时候送过去就好。如果四点以后没有其他客人要求送花，你们今天就早点回去吧。”季男体贴的笑笑，自己没有恋人，不代表人家都是单身，怎么说今天也是七夕情人节啊！反正亚男那死丫头到底暑假也没回来，他左右也是一个人没其他事情可做。
　　
　　望江雅苑是X市相对比较昂贵的别墅小区，虽然与江咫尺之临，但其实并不能真的望得到江面。一则别墅以二三层居多，高度上不够让视线逾越江堤。二则江边绿化带的面积较大，植物葱郁，政府前年又花大价钱移栽了高密度的银杏栽种在绿化带旁边，直接看到江水就更困难了。
　　
　　到底是高档别墅区，跟自己住的那个每到周末人还没起来，收废品的大叔就进院吆喝的老小区那是绝对不能相提并论的。
　　
　　在门卫处详细的登记后，季男才被放行。
　　
　　拿着手上的地址找到地方，季男又确定了一下地址无误后才按下了门铃。
　　
　　须臾，可视门铃内有略微低沉的男生传出：“哪位？”
　　
　　“您好！我是转角花店来给舒宸远先生送花的。”季男看了一眼手上写了地址姓名的字条，打起百分之二百得热情应道。
　　
　　“请稍等。”男人说完没多久，就打开了房门出现在季男面前。
　　
　　“这是送给舒宸远舒先生花，请签收。”一面指点男人该在哪里签下名字，一面偷眼打量能把无规则褶皱修身浅色衬衫都穿出出众品味的男人。季男暗暗妒忌，果然是天生衣架子的好身材。大概是自己也喜欢男人的缘故，对于男人送花给男人，季男倒是坦然的一点都没觉得意外。
　　
　　男人签收完公式化的道了声谢就拿着花消失在了门后，季男又盯着门口看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肚子在抗议的咕咕叫，对食物的渴望这才迫切了起来。
　　
　　快步循阶而下，还没走出人家别墅的范围呢，就被喂的一声叫住了。
　　
　　“您还有什么事吗？”季男忙站住转回来，恭敬的询问，其实他良好的职业态度为他赢得了不少潜在客户。
　　
　　“你的花送错了。”男人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不满的情绪，只是站在阶前把花递还给季男。
　　
　　季男这才看到之前没有注意到的心意卡掩藏在搭配着的黄莺和满天星下，拿起看时，男人已经再次转身回去。
　　
　　抬头看了一眼第二次在自己眼前关上的门扉，季男有些困惑的拿起上面的卡片：Dear　Shirley……
　　
　　Shirley明显是女生名字，肯定是两束花一样，小雅递给自己的时候忘记了里面有心意卡的事情，把花拿错了。也怪自己粗心没有看一眼。季男忙打电话给小雅，问她小戴有没有把康德大厦的那束花送过去，小雅告诉季男他前脚走小戴后脚就回来把花送过去了，毕竟他们店离康德大厦步行也没十分钟的路程。季男又不死心的给小戴打电话，小戴遗憾的表示花送早已经送到了，现在他人正在公交车，准备去跟女朋友约会。
　　
　　约吧约吧……现在男女比例失调，找个好女孩不容易，有的约就赶快约吧！季男连侥幸心理都没有了，只得无奈的抱着花快步离开望江雅苑，赶往康德大厦。
　　
　　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那位Shirley小姐最好还没看见心意卡，然后自己可以把花换过来，结果等他赶到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下班时间，康德是大型写字楼，很多白领正陆陆续续的离开。跟他订花的那个男人正追着一个漂亮的长发女生从里面出来，俊男美女争执的画面很是抢眼。虽然没有人驻足围观，但路过两个人身边的行人还是都不动声色的侧目多看了几眼，害季男都有点不敢走过去了。
　　
　　男人正拉住美女的胳膊解释着什么，手里还倒拖着另外一束花，季男觉得自己如果没认错的话，那正是应该送给那位舒先生的花。
　　
　　季男看看自己手里的花，再看看这场面，对于判断出来的目前情形，觉得头都大了！
　　
　　美女最后明显不耐烦了，非常干脆的给了男人一记耳光，附赠留言是声响亮的“骗子”，而后踩着高跟鞋扬手叫了辆出租车绝尘而去。被留在一边的男人恨恨的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将手里的花甩向出租车。自然是砸不到车的，花掉在车道上被后面过往的车辆轧过，原本应怒放在枝头无辜花朵做了泄愤的工具，零落成泥碾作尘，估计被碾碎的还有这段恋情。
　　
　　男人愤愤的转身，一眼看见努力想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季男。
　　
　　“先……先生，我们可以全额退还您的钱。”季男被男人气场逼的步步后退，努力把自己藏在花束后面，其实想到要退钱是让他肉疼的。
　　
　　虽然这事从本质上讲，男人一脚踏两船的做法本就属于危险行为，而且还男女通吃，掉水里也是迟早的事，根本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但郁闷就郁闷在是因为自己花店的一时不慎使得客人的劣行提早曝光，这再说不关自己事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季男想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自己提出退赔花款的事。
　　
　　男人明显有点气急败坏，看了看季男手上的花，伸手指了指，害季男以为他要打人，忙又退了一步。
　　
　　“我现在没空跟你说这些，望江雅苑你还没去呢吧？”
　　
　　男人其实是希望季男还没去呢，不过季男只能让他失望了。看着季男心虚的表示去过了，男人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
　　
　　“你等着！小子你等着！”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几个字，男人指着季男退走了几步，才恨恨的转身上了停在一边的座驾，在禁止转弯的标志牌下强行转弯掉头，季男判断他的目的地必定是望江雅苑无疑。
　　
　　季男的心开始痛的流泪了，他已经想到那个看起来不怎么善良的客人大概会要双倍甚至三倍的赔偿，自己到现在连饭都来不及吃的一天，算是白忙了。
　　
　　



3

第　3　章　。。。　
　
　
　　3、
　　极度郁闷的回到店里，小雅已经走了。把午饭已经彻底冷掉的炒饭当晚饭五分钟内解决掉，季男/根本没时间松口气，赶忙又把最后一位客人指定六点半跟女友在某餐厅共进晚餐时送到的花送了过去。
　　
　　终于忙完，季男没有直接回家。今天生意整体来说还是不错的，他要去店里盘点一下明早要去进的花。
　　
　　这个店是他当初打两份工时工作过的一个店，原店主刘姐发现老公外面有了小三儿，一气之下离了婚回了外省的娘家，半卖半送的把这个小花店盘给了季男。尽管很小，但这毕竟是季男的第一份产业，所以还是格外用心的打理。
　　
　　不觉天色就黑了下来，夏天天长，黑到这种程度怎么也超过九点了。季男刚直起腰来想歇一歇，准备喘口气就关灯锁门走人。结果还没等他动呢，放下一半的卷闸门倒是先钻进一个人来，轻车熟路的推开玻璃门就进了店里。
　　
　　季男看见这个人，顿时觉得更累了。
　　
　　“先生，今天的事真是特别的不好意思。”看男人这脸色，十有八九在望江雅苑也吃瘪了。季男挺诚恳的道歉，事到如今，只能争取个好态度了。想想也是，好好的七夕，本来人家至少两场约会，结果弄得现在只能高唱单身情歌应景了，换谁也会心情不爽的。
　　
　　“甭说这些没用的了，你就说这事怎么办吧？”男人摇着手里的车钥匙，特自觉的往给等待包花的客人准备的高脚凳上一坐，手肘撑在后面放小盆栽的多层架子上。
　　
　　“那个，我退全额的花款给您。”季男说着就准备去开收银机拿钱。
　　
　　“我不要钱！”男人的声音高了一个分贝，觉得季男有点好笑，自己今天这么惨全是拜他所赐，退了钱就行了？说句实话，要不是今天他很闲，加上对这个送花的有几分兴趣，他这个破店现在早该面目全非了。
　　
　　“那您要花？我再包两束同样的给您。”不要钱是好事啊，花虽然也是钱买来的，但算成本价的话怎么也比直接退钱合适。
　　
　　“你拿我寻开心呢是吧？”男人啪的一下把车钥匙拍在收银机旁边，把正低头取花的季男吓的一激灵。
　　
　　“那您想要什么啊？”季男慢慢直起腰来，可老觉得背挺不直。像他这种老实人啊，果然是不能犯错的，稍微做点错事就觉得挺不直脊梁骨了。
　　
　　“人。”男人抬头看着季男，非常斩钉截铁的重复了一遍：“我要人。”
　　
　　季男可彻底被难为住了，人的话可让他拿什么赔？那个长发美女和那个望江雅苑他都不认识，既不是自己闺女也不是自己儿子，哪是他想赔就能赔的？
　　
　　“先生，您看能不能换一个？”季男努力的保持着笑容，现在他前面要是有面镜子，就知道自己龇牙咧嘴的模样有多让人无语了。
　　
　　“我只要人。”男人的态度非常强硬。
　　
　　“您这实在有点强人所难了……我到哪去弄人赔给您啊……”季男还在努力陪着笑脸，就是笑的更勉强了。
　　
　　“这我不管，你明抢也好，暗盗也好，反正今儿你是得赔我一个。牛郎织女今晚还能亲热一下呢，横着我好端端的花钱照顾你生意反到落了个孤家寡人还得自认倒霉？”
　　
　　乍一听，好像男人说的也是那么回事。季男思量了再三，咬了咬牙跺了跺脚，生出了一种豁出去被人痛宰一把的壮烈情绪。
　　
　　“成，您不就是今晚想找个人陪吗？我……我……”季男鼓足了勇气，终于把后半句话说完整了：“我出钱您找个人陪您一晚就是了。”
　　
　　呜呜呜，不知道眼前这主儿是要找男的还是找女的，也不了解这个市场的行情，季男就看见口袋里的钞票挥着小翅膀飞走的模样了，感觉跟割他的肉似的。
　　
　　他这话一说完，对面男人瞠大了眼。男人以为他憋了半天才那么艰难的憋出的话怎么也应该是“我陪你”这类的，那样自己今晚的目的也就算达到了，哪知道他就想花点钱找个妓把自己给打发了。
　　
　　当然这是由于男人实在不知道钱对季男的重要意义，以季男舍命不舍财的个性，如果知道自己在男人眼里的价值，搞不好为了省钱头脑一热真能答应下来也说不定。
　　
　　“成，看你态度算好，那就这样吧。”男人突然有了新打算，站起来做出了妥协的姿态，率先向店门方向走去。走了两步见季男没有跟上来的意思，又停下来转回身：“快点啊，你还磨蹭什么呢？”
　　
　　“我一起去？”季男滑稽的指了指自己，他已经准备好承受吃一个月素的肉体摧残了，不是还要忍受陪同观摩全过程的精神折磨吧？
　　
　　“当然了，难道要我明天拿张发票回来找你报销吗？上面写着嫖资或者夜渡资？”男人说的理直气壮，让季男都无从反驳了。
　　
　　事到如今，季男只能自认晦气了。想想也是，估计不论男女干这一行的也没有事后给客人开收据的规矩。
　　
　　即使万般不情愿，季男最终还是跟着男人出了花店，慎而又慎的把卷闸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