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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岳全传-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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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相逢,要报昔日武场之恨!你们一门男女,休想要再活一个。你是他家何人,敢来问我?”张英道:“我乃濠梁总兵张保之子张英是也!

我家元帅被奸臣陷害,已死于非命,又将家眷充发云南。就有仇怨,也可释了!望王爷放一条路,让我们过去罢!”柴王道:“胡说!杀父之仇如何肯罢?你既姓张,不是岳家亲丁,快把岳家一门送出,孤家便饶你。不然,也难逃一命!”张英大怒道:“你这狗头!我老爷好好对你说,你不肯听我。不要走,吃我一棍!”便抡起浑铁棍打来,柴王举刀来迎。一个刀如恶龙奔海,一个棍似猛虎离山,刀来棍格,棍去刀迎,来来往往,战了百十来个回合。张英的棍,只望下三路打;柴王的刀,在马上望下砍,十分费力。两人又战了几合,看看日已沉西,柴王喝道:“天色已晚,孤家要去用饭了,明日来取你的命罢!”张英道:“且饶你多活一宵。”柴王回马上山。张英回身进寨,夫人便问道:“却与何人交战这一日?”张英道:“是柴佳之子。因当年先大老爷在武场中,将他的父亲挑死,如今他袭了王位,要报前仇。小人与他战了一日,未分胜负,约定明日再定输赢。”岳夫人听了,十分悲切。

到了次日,柴王领了人马,又到营前讨战。张英带了家将出营,也不答话,交手就战。正是棋逢敌手,又战了百十合。柴王把手一招,三百人马一齐上来捉张英。

这里众家将亦各上前敌住,混杀一常张英一棍,正打着柴王坐的马腿上,那马跳将起来,把柴王掀在地下。张英正待举棍打来,幸得柴王人多,抢得快,败回上山。

柴王坐下喘息定了,便吩咐众军士小心牢守:“待孤家回府去,多点人马,出关拿他。”众军得令,守定铁炉关,不与交战。

柴王飞骑进关,回转王府。来至后殿,老娘娘正坐在殿中,便问:“我儿,你两日出关,与何人交战,今日才回?”柴王道:“母亲!昔日父王在东京抢夺状元,却被岳飞挑死,至今尚未报仇。不意天网恢恢,岳飞被朝廷处死,将他一门老小流徙云南。孩儿蒙秦丞相书来,叫孩儿将他一门杀尽,以报父王之仇。如今已到关外,孩儿与他战了两日,未分胜败。因此回来多点人马出关,明日务要擒他!”那柴娘娘听了,便道:“我儿,不可听信好臣言语,恩将仇报!”柴王道:“母亲差矣!

岳家与孩儿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怎么母亲反说恩将仇报!”娘娘道:“吾儿当初年幼,不知其细。你父亲乃一家藩王,为何去大就小,反去抢夺状元?乃是误听了金刀王善之语,假意以夺状元为名,实是要抢宋室江山。所以你父死后,王善起兵谋反,全军尽没。你父亲在教场中以势逼他,岳飞再三不肯。况当日倘然做出叛君大逆的事来,你父与王善一样,你我的身命亦不能保,怎得个世袭王位,与国同休?况我闻得岳飞一生为国为民,忠孝两全。那秦桧奸贼欺君误国,将他父子谋害,又写书来叫你害他一门性命。你若依附奸臣,岂不骂名万代么!”柴王道:“孩儿原晓得秦桧是奸臣,因为要报父仇,故尔要杀他。若非母亲之言,险些误害忠良!”

娘娘道:“我儿明日可请岳夫人进关,与我相见。”柴王道:“谨依慈命。”当晚无话。

次日,柴王出关,单人独骑,来至营前,对家将道:“孤家奉娘娘之命,特来请岳夫人到府中相会。”家将进来禀知夫人。众人齐道:“太太不可听他!那奸王因两日战张英不下,设计来骗太太。太太苦去,必受其害!”太太道:“我此来乃奉旨的,拚却一死,以成先夫之名罢了!”众家将那里肯放岳夫人出去。正在议论纷纷,忽见解军来报道:“柴老娘娘亲自驾车来到,特来报知。”岳夫人听了,慌忙出营。一众家将跟着张英,左右扶着岳夫人出营来。恰好柴王扶着柴娘娘下车,岳夫人连忙跪下,口称:“罪妇李氏,不知娘娘驾临,未得远迎,望乞恕罪!”柴娘娘慌忙双手扶起道:“小儿误听奸臣之言,惊犯夫人,特命他来迎请到敝府请罪!

恐夫人见疑,为此亲自来迎。就请同行,切勿推却!”岳夫人道:“既蒙恩德,不记前仇,已属万幸,焉敢有屈凤驾来临?罪难言尽!”柴娘娘道:“你们忠义之门,休如此说。”就挽了岳夫人的手,一同上车。又令柴王同各位公子、男妇人等,一齐拔营进关。

来到王府,柴王同众公子在前殿相见。柴娘娘自同岳太太、巩氏夫人进后殿见礼,分宾主坐下。柴娘娘将秦桧写书来叫柴王报仇之事细说了一遍,岳夫人再三称谢。柴娘娘又问:“岳元帅如何被奸臣陷害?”岳夫人将受屈之事细说一番。柴娘娘听了,也不觉心酸起来。不一时,筵席摆完了,请岳夫人、巩氏夫人入席。柴王另同各位小爷,另在百花亭饮宴。柴娘娘饮酒中间,与岳夫人说得投机,便道:“妾身久慕夫人阃范,天幸相逢,欲与结为姊妹,不知允否?”岳夫人道:“娘娘乃金枝玉叶,罪妇怎敢仰攀!”柴娘娘道:“夫人何出此言?”随叫侍女们去摆起香案来,两人对天结拜。柴娘娘年长为姊,岳夫人为妹。又唤柴王来拜了姨母。众小爷亦各来拜了柴娘娘。重新入席饮酒,直至更深方散。打扫寝室,送岳夫人婆媳安歇。众家将解官等,自有那柴王的家将们料理他们,在外厢安置。

到了次日,柴王来禀岳夫人道:“姨母往云南去,必定要由三关经过。镇南关总兵名黑虎、平南关总兵巴云、尽南关总兵石山,俱受秦桧嘱托,要谋害姨母。况一路上高山峻岭,甚是难走。姨母不如且住在这里,待侄儿将些金银买嘱解官,叫地方官起个回文,进京复命便了。”岳夫人道:“多蒙贤侄盛情,感激非小!但先夫、小儿既已尽忠,老身何敢偷生背旨!凭着三关谋害,老身死后,也好相见先夫于九泉之下也!”柴娘娘道:“既是贤妹立意要去,待愚姊亲自送你到云南便了。”

岳夫人道:“妾身身犯国法,理所当然,怎敢劳贤姊长途跋涉?决难从命。”柴娘娘道:“贤妹不知,此去三关,有愚姊相送,方保无虞。不然,徒死于奸臣之手,亦所不甘!”柴王道:“母亲若去,孩儿情愿一同到彼。看看那里民情风俗,也不枉了在此封藩立国。”柴娘娘大喜道:“如此更妙了!你可即去端整。”柴王领命,来到殿上齐集众将,吩咐各去分头紧守关隘。一面准备车马,点齐家将。

到次日,一齐往云南进发。一路上早行夜宿,非止一日。那三关总兵虽接了秦桧来书欲要谋害,无奈柴王母子亲自护送,怎敢动手?一路平安。直到了云南,解官将文书并秦桧的谕帖交与土官朱致。那朱致备了回文,并回复秦桧的禀帖,另备盘费仪礼,打发解官解差回京。然后升堂点名,从岳夫人起,一路点到巩氏夫人。

朱致见他年轻貌美,便吩咐道:“李氏、洪氏、岳霆、岳霖、岳震、岳申、岳甫、张英等,俱在外面安插。巩氏着他进行伏侍我老爷。”巩氏道:“胡说!妾身虽然犯罪,也是朝廷命妇,奉旨流到此间为民,并非奴隶可比。大人岂可出此无礼之言!”

朱致道:“人无下贱,下贱自生。秦太师有书叫我害你一门,我心不安,故此叫你进来伏侍我。你一家性命俱在我手掌之中,反如此不中抬举?快快进去!”巩氏夫人大怒道:“我岳氏一门忠孝节义,岂肯受你这狗官之辱?罢,罢,罢!今既到此间,身不由主,拚着这条命罢!”就望着那堂阶台上一头撞去。正是:可怜红粉多娇妇,化作南柯梦里人!不知巩氏夫人的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七回 赵王府莽汉闹新房问月庵兄弟双配匹

诗曰:有意无媒莫漫猜,张槎裴杵楚阳台。百年夫妇一朝合,宿世姻缘今世谐。

话说巩夫人正尔望阶石上撞去,却被两旁从人一齐扯祝当时恼了张英,大怒起来,骂道:“你这狗官,如此无礼!我老爷和你拚了命罢!”捏着拳头,就要打来。朱致怒喝道:“你这该死的囚徒,怎敢放肆!左右与我打死这囚徒!”两边从人答应一声,正待动手,忽见守门衙役忙来报道:“柴王同老娘娘驾到,快快迎接。”

朱致听了,吓得魂不附体,忙忙的走出头门,远远的跪着。恰好柴王与老娘娘已到,朱致接到堂上。

柴娘娘坐定,柴王亦在旁边坐下。张英即上前来,把朱致无礼之话细细禀上。

柴娘娘听了,勃然大怒!柴王道:“你这狗官,轻薄朝廷命妇,罪应斩首!”叫家将:“与我绑去砍了!”岳夫人慌忙上前道:“殿下,看老身薄面饶了他罢!”老娘娘道:“若不斩此狗官,将来何以服众?”岳夫人再三讨饶。柴王道:“姨母说情,权寄他这狗头在颈上。”朱致那里敢做声,只是叩头。柴娘娘又唱道:“你这狗官,快快的把家口搬出行去,让岳太太居祝你早晚在此小心伺候,稍有差池,决不饶你的狗命!”朱致喏喏连声,急急的将合衙人口尽行搬出去,另借别处居祝柴王、老娘娘遂同岳氏一门人众,俱搬在土官衙门安身。岳夫人又整备盘费,打发韩元帅差送来的四名家将。修书一封,备细将一路情形禀知,致谢韩元帅、梁夫人的恩德。那家将辞别了,自回京口而去。那柴王在衙中,倒也清闲无事,日日同众小爷。张英,带了家将,各处打围顽耍。

一日,众人抬了许多漳狸鹿免回来。岳夫人同着柴娘娘正在后堂闲话,只见那众小爷欣欣得意。岳夫人不觉坠下泪来,好生伤感。柴娘娘道:“小儿辈正在寻乐,贤妹为何悲伤起来?”岳夫人道:“这些小子只知憨顽作乐,全不想二哥往宁夏避难,音信全无,不知存亡死活,叫我怎不伤心!”岳霆听了,便道:“母亲何必愁烦,待孩儿前往宁夏去探个信息回来便了。”岳夫人道:“你这点小小年纪,路程遥远,倘被奸臣拿住,又起风波,如何是好!”柴王接着道:“姨母放心,三弟并无图形,谁人认得?若说怕人盘问,待侄儿给一纸护身批文与他,说是往宁夏公干,一路关津便无事了。”岳夫人道:“如此甚妙。”三公子便去收拾行李。到次日,辞别太太并柴老娘娘和众小弟兄。岳夫人吩咐:“若见了二哥,便同他到此地来,免我记念。一路须当小心!凡事忍耐,不可与人争竞。”三公子领命,拜别起身,离了云南,进了三关,望宁夏而来。尚有许多后事,暂且按下慢表。

先说太行山公道大王牛皋,打造盔甲器械,诸事齐备,发兵三千,与二公子带往云南。中军打起一面大旗,上面明写着“云南探母”四个大字。岳雷别了牛皋和众叔伯等,同了牛通、诸葛锦、欧阳从善、宗良、韩起龙、韩起凤共弟兄七人,带领了三千人马,俱是白旗白甲,离了太行山,望云南进发。牛皋又发起马牌,传檄所过地方,发给粮草。如有违令者,即领人马征剿。那些地方官,也有念那岳元帅忠义的,也有惧怕牛皋的,所以经过地方,各各应付供给。在路行了数月,并无阻拦。高镇南关不远,已是五月尽边,天气炎热,人马难行。二公子传令军士,在山下阴凉之处扎住营盘,埋锅造饭,且待明日早凉再行。

那牛通吃了午饭,坐在营中纳闷,便走出营来闲步。走上山冈,见一座茂林甚觉阴凉,就走进林中,拣一块大石头上坐着歇凉。坐了一会,不觉困倦起来,就倒身在石上睡去。这一睡不打紧,直睡到次日早上方醒,慌忙起来,抹抹眼,下山回营。谁知忘了原来的路,反往后山下来。只见山下也扎着营盘,帐房外边摆张桌子。

傍边立着几个小军,中间一个军官坐着,下面有百十个军士。那军官坐在上面点名,点到六七十名上,只听得叫一名“刘通”。那牛通错听了,只道是叫“牛通”,便大嚷起来道:“谁敢擅呼我的大名?”那军官抬头一看,见牛通光着身子,也错认是军人,大怒道:“这狗头如此放肆!”叫左右:“与我相打四十!”左右答应一声:“吓!”便来要拿牛通。牛通大怒,一拳打倒了两三个,一脚踢翻了三四双。

军官愈加忿怨,叫道:“反了,反了!”牛通便上前,向军官打来。那军官慌了,忙向后边一溜风逃走了。众军人见不是头,呐声喊,俱四散跑了。牛通见众人散去,走进帐房一看,只见帐房桌上摆着酒筵,叫道:“妙呀!我肚中正有些饥饿,那些狗头都逃走了,正好让我受用。”竟独自一个坐下,大吃大嚼。正吃得高兴,忽听得一声呐喊,一位王爷领着一二百军士,各执枪刀器械,将帐房围住,来捉拿牛通。

牛通心下惊慌,手无军器,将桌子一脚踢翻,拔下两只桌脚,舞动来敌众军。

且说岳雷营中军士,见牛通吃了饭上冈子去,一夜不回,到了天明,到口子上来,一路找寻不着。直至后山,但听得喊声震地,远远望见牛通独自一人,手持桌脚,与众军厮杀。那军士慌了,飞跑的下同回营,报知二公子。二公子大惊,忙同从兄弟带领了四五百名军士,飞奔而来,但见牛通兀自在那里交战。众弟兄一齐上前,高声大叫道:“两家俱罢手!有话说明了再处。”那王爷见来的人马众多,便各各住手。岳雷便问牛通道:“你为何在此与他们相杀?”牛通道:“我在冈子上乘凉,恍惚睡着。今早下同,错走到此。叵奈那厮在此点名,点起我的名字来,反道喧哗,要将我捆打,故此杀他娘,二兄弟来正好帮我。”众人听了,方知牛通错认了。岳雷便向那王爷问道:“不知你们是何处人马,却在此处点名?”那王爷道:“这也好笑!孤家乃潞花王赵鉴。这里是我所辖之地方。你等何人,敢来此地横行?”

岳雷连忙下礼道:“臣乃岳飞之子岳雷!臣兄不知,有犯龙驾,死罪死罪!”赵王道:“原来是岳公子!孤家久闻令尊大名,不曾识面。今幸公子到此,就请众位同孤家到敝府一叙。”

岳雷谢了,随同众人一齐来到王府银安殿上。参见已毕,赵王吩咐看坐,—一问了姓名,又问起岳元帅之事。岳雷即将父兄被奸臣陷害、家眷流到此地之事,细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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