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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囊全集-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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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春秋末期,齐国的隰斯弥曾经去见田成子。田成子和他一起登上高台向四面望。三面的视线都畅通无阻,只有南面被隰斯弥家的树木所挡住,田成子也没有说什么。
隰斯弥回到家里,让人把树砍倒,斧头刚砍了几下,隰斯弥又不让砍了。他的仆人问:“为何几次变故呀?”隰斯弥说:“谚语云:‘知渊中之鱼者不祥。’田成子将要发动大事变了,大事发动之前而我要显示出知道他的细微,我必然要危险了。不伐树,不会有罪;知道人所不能明言的事情,罪就大了,所以,我不伐树。”
郈成子
郈成子为鲁聘于晋,过卫,右宰谷臣止而觞之,陈乐而不乐,酒酣而送之以壁,顾反,过而弗辞,其仆曰:“向者右宰谷臣之觞吾子也甚欢,今侯渫过而弗辞。”郈成子曰:“夫止而觞我,与我欢也;陈乐而不乐,告我忧也;酒酣而送我以壁,寄之我也。若是观之,卫其有乱乎?”倍卫三十里,闻宁喜之难作,右宰谷臣死之。还车而临,三举而归;至,使人迎其妻子,隔宅而异之,分禄而食之,其子长而反其壁。孔子闻之,曰:“夫知可以微谋,仁可以托财者,其郈成子之谓乎!”
【译文】
春秋后期,鲁国大夫郈成子为和晋国通好而访问晋国。他路过卫国的时候,卫国大夫右宰谷臣把他挽留并设家宴招待,宴会上,虽然有家乐助兴,可右宰谷臣的脸上却没有一点儿喜色,喝到最后,右宰谷臣还送给郈成子一块壁玉。
等到郈成子从晋国回来,路过卫国时,却没有向右宰谷臣辞行,随从问他:“来的时候,右宰谷臣那样盛情地招待你,如今回来你为何不去向他辞行呢?”郈成子说:“他设家宴招待我,是要我快乐;排出家乐而自己没有笑容,是告诉我他有忧愁;酒到浓时送给我壁玉,是对我有所寄托。这样看来,卫国难道不是要有变乱吗?”等到他们离开卫国有三十里以后,听说卫国发生了“宁喜之难”。即卫国献公因忧患宁喜专权,联合其他大夫发动兵变,擒杀宁喜并陈尸子朝的事件。在这个事件中,右宰谷臣也因受牵连而被杀。听到这个消.郈成子立即调转车头,回到右宰谷臣的府上,在他灵前三次哭吊,然后才返回。
回到鲁国后,郈成子又让人把右宰谷臣妻子和孩子接来,把自己的宅院分出一部分让他们居住,把自己的俸禄分出一部分以供他们的费用,右宰谷臣的儿子长大后,郈成子还把那块壁玉送还给了他们。
后来,孔子听说了这件事,感概他说:“这件事情,从智慧方面可以看出右宰谷臣筹谋的细微,其仁能够对之托孤寄财的,只能是郈成子呀!”
庞仲达
庞仲达为汉阳太守,郡人任棠有奇节,隐居教授,仲达先到侯之,棠不交言,但以薤一大本、水一盂置户屏前,自抱儿孙伏于户下。主薄白以为倨,仲达曰:“彼欲晓太守耳。水者,欲吾清;拔大本薤者,欲吾击强宗;抱儿当户,欲吾开门恤孤也!”叹息而还,自是抑强扶弱,果以惠政得民。
【译文】
东汉的宠仲达在为汉阳太守时,听说本郡人任棠气节高尚,是一位奇人,现隐居在乡间以教书为生,到任后就先去看望、拜访他。可任棠却对庞太守没说一句话,只是在门口的屏风前放置了一大棵菜和一盆水,并抱着自己的孩子趴在门下。随从的主簿认为他倨傲无礼,庞仲达却说:“他这是在晓喻本太守呀。一盆清水,是要我为官清正;拔出一大棵菜,是要我严惩横行乡里的强势宗室;抱孩子挡住门户,是要我体恤孤弱呀!”于是,庞太守感叹不已,返身回府。自此后抑强扶弱,公正清廉,果然以惠政得到了民众的拥戴。
张安道
富郑公自毫移汝,过南京。张安道留守,公来见,坐久之,公徐曰:“人固难知也!”安道曰:“得非王安石乎?亦岂难知者。往年方平知贡举,或荐安石有文学,宜辟以考校,姑从之。安石既来,一院之事皆欲纷更。方平恶其人,即檄以出,自此未尝与语也。”富公有愧色。
(评注:曲逆之宰天下,始于一肉;荆公之纷天下,兆于一院。善观人者,必于其微。
寇准不识丁谓,而王旦识之,富弼、曾公亮不识安石,而张方平、苏洵、鲜于、李师中识之。人各有所明暗也。
洵作《辨奸论》,谓安石“不近人情”,侁则以沽激,师中则以眼多白。三人决法不同而皆验。
或荐宋莒公兄弟(郊、祁)可大用。昭陵曰:“大者可,小者每上殿,则廷臣无一人是者。”已而莒公果相,景文竟终于翰长。若非昭陵之早识,景文得志,何减荆公!)
【译文】
北宋中期,丞相富弼封郑国公。当时神宗皇帝任用王安石实行变法,富弼因政见不合,先贬毫州,又判汝州,在他赴汝州任途中,经过南京,即现在的商邱。时张安道(名方平)为南京留守,富郑公来见张安道,他们谈了很长时间话。富郑公叹了一口气,慢慢他说:“人是很难了解的啊!”张安道说:“你说的莫非是王安石吗?这又怎么难以了解了。往年我主持贡举时,有人举荐王安石有文才,可以征召为考校,我姑且同意了。但王安石来就任后,对整个翰林院的事情都想一一更改。我厌恶这个人了,就发出文告,把他赶了出去,从此后就再也不曾与他说过话。”
富郑公听后,脸有愧色。
陈瓘
陈忠肃公因朝会,见蔡京视日,久而不瞬,每语人曰:“京之精神如此,他日必贵,然矜其禀赋,敢敌太阳,吾恐此人得志,必擅私逞欲,无君自肆矣。”及居谏省,遂攻其恶。时京典辞命,奸恶未彰,众咸谓公言已甚,京亦因所亲以自解。公诵杜诗云:“射人先射马,擒贼须擒王!”攻之愈力。后京得志,人始追思公言。
【译文】
北宋陈忠肃(陈瓘的谥号)在朝会的时候,见蔡京注视太阳,能很长时间而不眨眼睛,他便时常向人说:“蔡京的精神能如此集中,他日必定富贵。但是他仗恃自己的禀赋,敢于抵视太阳,我恐怕此人以后得志,必会擅私逞欲,目无君王。”等到徽宗初年,陈瓘任职司谏后,就多次进言,大张蔡京的恶习。当时蔡京为翰林学士承旨,执掌起草朝廷的诏诰,其各种恶行还未显露,所以人们都认为陈瓘的言语太过份,蔡京对此也到处向人解释。对此,陈瓘吟诵着杜甫的诗句;“射人先射马,擒贼须擒王!”对蔡京的攻击更加起劲。
后来,到蔡京得志,独揽朝政,罪恶昭彰时,人们开始追思陈王瓘的言语了。
王禹偁
丁谓诗有“天门九重开,终当掉臂入”。王禹偶读之,曰:“入公门,鞠躬如也,天门岂可掉臂入乎!此人必不忠!”后如其言。
【译文】
宋朝诗人丁谓有“天门九重开,终当掉臂入”的诗句。当时的大文人王禹俗读过此诗句后,说道:“入诸侯国君之朝门,还要敛身鞠躬呢,入天门怎么可以仰首摆臂呢!此人必定不是平庸之辈!”
后来,丁谓果然成为一名著名的诗人。
何心隐
何心隐,隆、嘉间大侠也,而以讲学为名,善御史耿定向,游京师与处。适翰林张居正来访,何望见便走匿。张闻何在耿所,请见之,何辞以疾。张少坐,不及深语而去。耿问不见江陵之故,何曰:“此人吾畏之。”耿曰:“何为也?”何曰:“此人能操天下大柄。”耿不谓然。何又曰:“分宜欲灭道学而不能,华亭欲兴道学而不能,能兴灭者,此子也。子识之,此人当杀我!”后江陵当国,以其聚徒乱政,卒捕杀之。
(评注:心隐一见江陵,便知其必能操柄,又知其当杀我,可谓智矣,卒以放浪不检,自陷罟获,何哉?王弇州《朝野异闻》载,心隐尝游吴兴,几诱其豪为不轨,又其友吕光年多游蛮中,以兵法教其酋长,然则心隐之死非在也。而李卓吾犹以不能容心隐为江陵罪,岂正论乎!
李临川先生《见闻杂记》云:陆公树声在家日久,方出为大宗伯,不数月,引疾归。沈太史一贯当晚携槪ü路弥裙晕薏∫猓势湄焦橹省9唬骸拔页跞攵迹薪炅粑腋笾芯叻梗跏⒁庖病5诜辜洌甏诱叱肿酌蛩⑺拚咴伲凰┮路模说染俣胤嵌巳苏浚乙谎圆患罢拢崾且圆痪昧粢病!编妫焦晌健凹付鳌币樱。
【译文】
何心隐是明朝嘉靖、隆庆年间的一位异人,他主张人民不拘贵贱,一律平等,其思想当时被视为“异端”。他以讲学为名,结识了许多好友,其中也与御史耿定向友好,旅行到京师时还住在耿御史家中,碰巧翰林张居正来访,而何心隐一望见他便赶快躲了起来。张居正听说何心隐现在耿定向家中,就请他出来相见,何心隐称身体不舒服作辞。张居正为此不及深谈,没坐多长时间便告辞走了。
耿定向问何心隐不见张居正的原故,何心隐说:“我害怕这个人。”耿定向问:“为什么呢?”何心隐说:“此人将来能掌握天下大权。”耿定向不以为然。何心隐接着说:“前丞相严嵩是分宜人,他想灭绝道学却未能如愿,继任的丞相徐阶是华亭人,他想大兴道学也未能如愿。能兴或能灭道学的,只有张居正。我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定当要杀掉我!”
后来,张居正做了首辅而总揽朝廷大权,他对何心隐以聚徒乱政的罪名,让属下把他捕杀了。
潘濬
武陵郡樊伯尝诱诸夷作乱,州督请以万人讨之。孙权召问潘濬,濬曰:“易与耳,五千人足矣。”权曰:“卿何轻之甚也?”濬曰:“伷虽弄唇吻而无实才,昔尝为州人设馔,比至日中,食不可得,而十余自起,此亦佛儒观一节之验也。”权大笑,即遣濬,果以五千人斩伷。
【译文】
三国时,武陵郡属荆州。荆州并归东吴以后,武陵郡的樊伷,曾经诱导附近的各异族作乱,州都督请求以万人的兵力去讨伐他们,为此,东吴君主孙权召问潘濬。潘濬说:“这容易对付,五千人就足够了。”孙权说:“你怎么这么样轻视他呢?”潘濬回答说:“樊伷善于夸夸其谈,但实际上并没什么真才实学。有一次,他曾经设置酒宴招待州义来的官员,可是等到日至中天,还没见酒饭到来,他十几次站起来观望。这也是从一个小节问题上验证出他是个侏儒。”孙权听了大笑起来。随即派遣潘濬率兵出征,果然用五千兵力斩了樊伷。
卓敬
建文初,燕王来朝,户部侍郎卓敬密奏曰:“燕王智虑绝人,酷类先帝。夫北平者,强干之地,金、元所由兴也,宜徒燕南昌,以绝祸本。夫萌而未动者,几也,量时而为者,势也。势非至劲莫能断,几非至明莫能察。”建文见奏大惊。翌日,语敬曰:“燕邸骨肉至亲,卿何得及此!”对曰:“杨广、隋文非父子那?”
(评注:齐、黄诸公无此高议,使此议果行,靖难之师亦何名而起?)
【译文】
明朝的建文,是惠帝朱允炆的年号,他即位的初期,其叔父、燕王朱棣从北平来到京师南京朝见他。这时,户部侍郎卓敬向惠帝秘密地禀奏道:“燕王智虑超人,非常象先帝太祖。况且北平极容易聚粮屯兵、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金、元等强悍的民族都是由此地兴起的。所以,应该将燕王迁移来南昌,以杜绝祸根。事物在萌芽状态而未露端倪的时候叫几,把握时机而有所作为的叫势。势如不发展到顶头是不容易被断绝的。几如不非常明显是不容易被觉察到的。”惠帝见奏后大惊,第二天,对卓敬说道:“燕王和我是骨肉至亲,您为何要如此说话!”卓敬回答说:“隋朝的文帝和杨广不是父子吗?”
朱仙镇书生
朱仙镇之败,兀术欲弃汴而去,有书生叩马曰:“太子毋走,岳少保且退。”兀术曰:“岳少保以五百骑破吾十万,京城日夜望其来,何调可守?”生日:“自古未有权臣在内而大将能立功于外者。岳少保且不免,况成功乎?”兀术悟,遂留。
(评注:以此书生而为兀术用,亦贼桧驱之也。)
【译文】
南宋初年,金国太子兀术在朱仙镇战败后,想要放弃汴京撤军回国,有一个书生在金兀术的马前行礼说:“太子不要走,岳少保(岳飞)快要退兵了。”金兀术不相信,说:“岳少保用五百兵力打败了我十万大军,汴京的百姓日夜盼望他的到来,我凭什么能守得住汴京呢?”书生说:“自古以来,没有专权的大臣在朝而大将军能够在疆场立功的。岳少保连自己的性命都难以保全,何况成功地收复汴京呢?”金兀术恍然大悟,于是没有撤军。
沈诸梁
楚太子建废,杀于郑,其子曰胜,在吴。子西欲召之,沈诸梁闻之,见于西曰:“闻子召王孙胜,信乎?”曰:“然”。子高曰:“将焉用之?”曰:“吾闻之,胜直而刚,欲置之境。”子高曰:“不可,吾闻之,胜也诈而乱,彼其父为戮于楚,其心又狷而不洁,若其狷也,不忘旧怨,而不以洁梭德,思报怨而已。夫造胜之怨者,皆不在矣。若来而无宠,速其怒也。若其宠之,贪而无厌,思旧怨以修其心,苟国有衅,必不居矣。吾闻国家将败,必有奸人而嗜其疾味,其子之谓乎!夫谁无疾眚,能者早除之。旧怨,灭宗国之疾眚也,为之关龠,犹恐其至也,是之谓日惕。若召而近之,死无日矣!”弗从,召之,使处吴境,为白公。后败吴师,请以战备献,遂作乱,杀于西、子期于朝。
【译文】
春秋末期,楚国的太子建被废黜,他辗转逃匿,最后在郑国被杀,太子建有个儿子,名胜,在吴国做事。楚国的令尹子西想把他召回国来,楚国的叶县县尹沈诸梁听说后,来见子西说:“听说您要召王孙胜(胜为楚平王之孙,故为王孙胜)回国,有这回事吗?”子西说:“有。”子高(沈诸梁的字)说:“将怎样用他?”子西回答说:“我听说,胜正直而刚烈,准备让他去驻守楚吴边境。”子高说:“不可以这样。我听说,王孙胜阴险狡诈,心术不正。他的父亲是因为楚因而被杀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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