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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的奋斗史-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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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那么多的死亡,我还活着。”
鼻子碰着鼻子,眼睛对着眼睛,我们的呼吸暗暗纠缠。从故事的一开始,我就确信我不同。揭晓的谜题,却是我不喜欢的答案。
我再残破不堪,我是我。
我只是我。
“分得清。那次看到你被一群人踢打,我就生出了奇怪的感觉,我有欺负你的欲望,也有保护你的冲动。”蒋文生静静的说,“我说不明白,但我分得清。”
我猛地直起身子,触电般地弹开。
我有伸手给自己一个耳光的冲动。蒋文生的话好似伊甸园里的苹果,我是愚蠢的夏娃,无法抗拒那黑色的诱惑。
“躲什么,我又没力气打你。”蒋文生笑起来,声音低沉,不敢有太大动作的模样。
我再次靠近他,有些犹豫,终究又拉起他的手。十指相握的感觉让我想要流泪。“知道是谁做的吗?”
“会查出来。你不需要为这些事情担心。”蒋文生说,“我不会让你出事。”
“你自己呢?”
“你敢小看我?”声调开始提高。
我叹息不语,“你要好好养伤,别操心太多。”
蒋文生又轻轻地笑起来,“我们,要是总能这样多好……”
房间内很安静,不闻半点杂音。我想到中学时候老师说的话,空气的流动,形成了风。
房间内有风,安静的风,悄无声息的风……瞬间消弭了我和蒋文生间距离的风。
“差不多了吧?他要休息。”谢鲁开门说了一句。我点头,转头看蒋文生。
“常来看我。”他说。
“我现在是老板了,很忙的。”我用半开玩笑的语气。
蒋文生一副下意识想表达对我这个“老板”不屑的模样,眉头微皱,眉角扬起,话又憋了回去。开口却是,“你还生我的气?我不是说了嘛!以后我……会好好对你。”
谢鲁就站在门口。仿佛一座石像,他提醒着我,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不是只有冲动的感怀和一鼓作气的理想。
我无力抗拒的太多,我没有冲动和放任自我的资格。无需太多的揣测,就能猜想到冲动的后果。蒋家的人不会放任我一次、两次、三次地来看他。没有□能够嫁入豪门,何况还是男性的□。我不需要祝福,亦不想经受在讥讽和压力中破裂的涂炭。
这一刻,我察觉到自己内心的萌动。有这一刻,已经足够。
我怕再没有机会……
轻轻抱住蒋文生的肩膀,我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早就不生气了。蒋文生,有一天晚上我梦到你,梦里的你好像是天使。没准,我真的挺喜欢你。”
蒋文生得意地咧开嘴。我亲吻他的面颊。
我说了梦中的开头,抹去了结局。
蒋文生一直是快乐的笑,我亦笑着让他快点好起来,点评他这副病怏怏的德行有损他的威风。
“你倒是剂好药。”离开的时候,谢鲁冷冷的说。
我没还嘴。撞开他的肩膀,收紧了大衣,环胸缩着脖子,走进了寒冬的风雪里。
一路上跌跌撞撞的走。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冷风不断地从衣领灌进胸膛里。
人们都在匆忙地行走,汽车的车轮在结了薄冰的路面发出打滑的“滋滋”声,一个擦肩而过的女孩把手机从一只手转移到另一只手中,“我马上到家了,晚上吃什么?”她通红的面颊上,笑容甜蜜。开着摩托三轮车卖糖葫芦的老大爷。穿着绿色花棉袄的小杂种狗。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我孤单,还有人活的比我更艰辛。我不该埋怨,不该内心不满。抬起胳膊,用袖子蹭脸。喇叭声急促地响起来,我恍惚间回神,发现自己正站在路中央。信号灯已经变成了红色。高头大车的司机摇下车窗,探出头来大声骂:“你他妈的走路不看左右啊!自己想死是不是还要把别人搭进去!”
我低声道歉,快步往街对面走去。一脚刚踏上人行道的台阶,脚下一滑,俯面摔倒路边清扫出的积雪里。脸孔已冻僵,察觉不到冷。嘴里呛了一口夹着灰尘的雪,膝盖磕在台阶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我一时站不起来,便跪在地上,张开嘴,用力的吐着。
一双黑色的漆皮靴子走进我低垂的视线。接着,是一直纤细柔软的手。
“叶老师?”
“怎么这么不小心?”叶薇从包中取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轻柔地擦着我嘴边的雪水。我闭了闭眼,是心相印的味道。
我看着她,嘴唇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乖!起来。”她环住我的身体,用自己稍显较小的身躯帮助我支撑起来。
“你多大了?还没学会走路吗?”叶薇嗔怪般地轻声训斥着,扶着我一步步的走,“过街不看车!台阶都能踩空!你还不如叶侃侃……”
我一语不发地任她念叨着。穿过一条街道,原来我竟不知不觉地步行到了家。走了那么远的路,难怪我会这么冷。
我停下脚步,轻轻地挣脱她的手。“谢谢您,我家在那个方向。”
叶薇抬头凝视着我,“腿摔坏了吧?去我家吧,我给你上点药。”
我微笑着向她道谢,“真不用了,我回家就好。”
她向我走了一步,想继续搀住我。我下意识地往后闪了闪,膝盖一痛,腿一软,我差点又跌倒。她眼疾手快地拽住我的胳膊。
我垂下眼睑,不想正视她。“没事的……”
我怕,其实我一直害怕,怕看到那双清亮透彻的眸子中的嫌恶。
叶薇依旧凝视着我,我在她的目光中慌忙闪躲。她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听话,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乖!跟我回家……”
一阵大风雪刮过,卷着地面上的雪打在面上。我咬住嘴唇,眼泪却夺眶而出。
38
38、一粒肉豆豆 。。。
我差点对着叶薇大哭起来。眼泪绕着眼圈不停地打转。我讨厌自己这副样子,讨厌的要死。小时候,林广山就总说我像个孱弱的小姑娘。这些年来,经历了如此之多,我却没有太大的长进。
叶薇不语地抱了抱我,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我跟着她去了她家,把裤子拽上来,发现膝盖摔破了一大片,血和线裤粘在了一起。她居然给我上云南白药,我怀疑伤口上撒盐也不过如此。我倒抽着冷气呲牙裂嘴,“疼……疼……”
“活该!”叶薇坐在沙发上,按着我受伤的腿,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就穿条线裤?若是多穿点,能摔成这样吗?”
我看了看她,没敢说话。今时不同往日,我全无初见她时的轻佻之心。
忍不住自嘲,不过是一个身份的问题,我是一个少爷。原来,我尚有一丁点的廉耻之心。
看着这温馨的两居室,每一件气息和暖的摆设,我愈发的拘束起来。
叶薇去厨房,一会儿就传来清脆地“叮当”声。我忙连走带跳地过去,“别忙了!我回家吃。”
“我总要做饭的,过一会侃侃就放学回来了。多添一双碗筷而已。”
“不去接他?”
“学校有通勤车,直接到楼下。”叶薇动作轻巧地剥掉大葱外面的老皮,“男孩子嘛,不能太娇惯。”
我在水池子里洗了手,叶薇用胳膊肘往外推我。“别添乱!”
“我给你打下手,吃白食,多不合适?”我察觉到自己有点故态复萌。
叶薇瞪了我一眼,“回沙发上歇着去,厨房就这么大的地方,净在这碍事。”
我舔了舔嘴唇,终究跳回到沙发上。
“这房子,就你和侃侃两个人住?”
“嗯。我和我丈夫离婚很多年了。”叶薇说着,拧开水龙头洗菜。我恰好能看到的她的身姿,在夕阳从窗子里洒尽的暖光中,那么柔和美好的线条。
“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小声嘟囔了句。叶薇听到了,浅笑。
“那个孩子……叫什么?”
我想了下,决定用更正式的说法:“单冒樵,不过我们都叫他猫桥。”
叶薇再没有说话,厨房很快传来炒菜的声音。
我在沙发上躺着,想着今日与蒋文生见面时的情景。心中有诀别的悲怆情绪在环绕。我是喜欢他的吧?究竟有多喜欢?总归抵不过我的自私。我总没有为了所谓爱情,舍身不顾的勇气。我的彼泽陂马上就要开业。我刚刚握住掌控命运风筝的线,我经不起任何损失。
看!这样的我,是多么可怜……
叶薇的家,不知为何让我倍感安心,如此想着想着,竟然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被摇醒的时候,四菜一汤已经摆在了厨房的小方桌上。
“侃侃差不多该到了,我下楼去看一眼。”叶薇摘了围裙。嘴上那般说着,究竟不放心。
我笑了笑,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叶薇过来抚摸我的头发,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以后就打算这样?青春转眼就会消逝的,你们这条路,走不长。”
我鼓起勇气抬头对上她的眼睛,“叶老师。我们选的这条路当然不是好的,但也不是最差的。我知道您心里不喜欢我们这样,但是我们未必出卖的比别人更多。”
叶薇怔了怔。“法律不会保护你们,社会不会认同你们……”
“法律保护的人一样会死亡,社会认同的人也未必过的好。”我咬了咬嘴唇,“我是不是太偏激?”
叶薇久久地看着我,微微叹息,“你这么一说,我也不清楚了。可是,我是母亲……”
“我明白,我不会让侃侃知道。”
“我知道那孩子有时候会和侃侃在一起,侃侃对我说谎。”叶薇的语调尚算平静。
我急忙道歉。心虚地仿佛把孩子带坏的人是我一样。
“我想和他谈谈。”叶薇说,“把他的手机号码给我。”
我和叶薇、叶侃侃围着桌子吃一顿味道相当不错的家常饭。其间,我也像模像样地询问侃侃的学习生活。小孩子很礼貌,叶薇教养得当。但我想如果是和猫桥在一起,他一定会更活泼一些。一则严肃的母亲大人不在,二则猫桥实在比我孩子心性的多。
我也和叶薇说了我创业的事情,没有言明,叶薇自然懂得。她若有深意地看了我好几眼,终究叹息着,没再言语。
整顿饭间,我都不免为猫桥担忧。
当我到家的时候,猫桥已经兴高采烈地跳起来去整理发型,挑选衣服。
“你是去送死,不是去赴宴。”我忍不住出言提醒。
猫桥拿着梳子紧张地敲着手心,“是哦!”
是哦……小夜扶额无语,我揉了揉太阳穴。“你拐带叶侃侃,教他撒谎的罪行现在已经暴露了。她请喝咖啡,可能是想警告你以后离她家孩子远点。”
“她那么忙,我帮她照顾小孩,也不是什么坏事吧。”猫桥眨着眼睛看我和小夜。我和小夜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猫桥出门后,我把自己扔到了床上。天花板上落着一只小小的飞虫。冬季已经来了这么久,它是怎么存活至今的呢?
小夜倚着书架坐在地板上。余光中,看到他拿着什么猛灌了一口。
“司小夜!你拿店里的酒?”居然是一瓶红方!
“又不是白喝你的,我付钱。”小夜护住酒瓶。
“你哪有钱?”我冲过去抢。店还没有开业,一份钱还没有赚到,居然敢这么挥霍!
“喂喂!我都开瓶了!对嘴喝的!”小夜翻身把酒瓶压住,“林小花你至于吗?大不了从老子工资里扣!”
“你有什么工资?”我压住他,拽住了瓶身,使劲儿地往外拉。“你吃我的住我的穿我的,你还好意思向我要工资。”
小夜终究是大伤初愈的人,那还绑着绷带的手脚像拼接的假肢一样没有力度。我把那瓶子酒抢来,发现竟然已经下去小半瓶了。
我瞪着他。他丝毫不觉自己有错的模样,他摊手,“老子很空虚。”
窗外的光线猛然暗淡下来。也许夕阳完全消失在地平线的彼端。没开灯的房间,只有窗外天光打进来的少许光亮。
“你不是刚收到一笔钱吗?不过是8年的威士忌,进价还不到一百吧。别那么小气。”
我轻笑出声。是啊,我现在多么富有!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口。
小夜蹭了过来,用肩膀撞了撞我。我没动,任他抽走我手里的酒瓶。于是他一口我一口地喝了起来。
“你说……彼泽陂的生意能好吗?”小夜和我并肩靠在柜门上。
在黑暗中,我不看他的脸,亦无法回答他的话。
“你猜,猫桥今晚会不会回来?”
我灌得太急,捂着嘴咳嗽起来。小夜轻轻拍着我的脊背。我不是个会品酒的人,喉咙中只有辛辣的滋味挥之不去。
一瓶酒很快见底。
“你说,活着有什么意思啊?”小夜的脑袋靠在柜门上,精致的侧脸在一片黑暗中格外诱惑。
我嗤笑了几声。
“叔本华不是说了么?人生只有两个命题。痛苦和无聊,在追求而不得时感到痛苦,在拥有后产生的无聊……大概是这个意思吧。但是我觉得哲学家都挺傻的,那么纠结的想这些问题,还不如……”
“还不如?”小夜的漂亮的眼睛亮闪闪的,“还不如喝酒?”
“哈哈……对,还不让喝酒。”
“你说的!”小夜歪歪斜斜地站起来,从书架的里面又拿出一瓶。
“喂!司小夜!”
小夜“嘿嘿”笑着,“林小花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连名带姓的叫我的时候,其实想的都是死小夜。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你这么有文化你不知道吗?猫桥死了,我都不会死的……”
“别诅咒猫桥!”我拽过他手里的酒瓶,“我先喝!”
“不过我肯定死在你后面。你比我坏多了。”
“你喝高了吧?什么死不死的?”我顿了顿,“你不是老子吗?你有种把谢鲁的家底都敲出来,蒋文生他妈能嫁给他爸,他妈家肯定也不错,所以谢鲁肯定有点钱……”
“他没把我当少爷。”小夜说,又重复了一遍,“他真没把我当少爷。”
我捂着肚子笑出声来,“那说明他上你都不会付钱,你还美……哈哈……”
“喂!别笑了……跟他妈的狼嚎似地……”
“少喝几口……我的酒……”
“你这人能不能不这么差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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