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要拯救世界-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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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孤单一人。
　　　　
　　　　慕如一犹豫了会儿，还是伸手过去，覆住他的，有些凉。
　　　　
　　　　大手瑟缩了下，但被小手温柔地盖住。温暖顺着不断传递过去。
　　　　
　　　　“你很棒。”
　　　　
　　　　谭本惊讶地看过去，女孩眉眼弯弯，“我听说，人在这世界上，迟早都要孤单一人的。你比我们，更早地经历了这些。”
　　　　
　　　　“你真厉害。”　
　　　　
　　　　“你……”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却能决定自己的以后。谭本，你很棒。”
　　　　
　　　　她认真地说着，乌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专注地看着他。
　　　　
　　　　显然是担心极了他伤心难过。　
　　　　
　　　　可伤心难过？
　　　　
　　　　那是什么？
　　　　　
　　　　谭本低着头，不经意地再往对方靠近了些，心里的黑色，又大了一些。
　　　　
　　　　那双眼睛真好看，尤其是当里面只有自己的身影时。　
　　　　
　　　　真好看。
　　　　
　　　　谭本近乎痴迷地想，要是里面只有自己的身影就好了，要是她只关注自己就好了，这世界上多余的东西，都不该存在才对。
　　　　
　　　　这个世界上，要是只有他俩就好了。　
　　　　
　　　　可……不行。
　　　　
　　　　不可以的。
　　　　
　　　　他的视线又回到慕如一身上，小姑娘仍然担心地看着他，她头上绑着漂亮的蝴蝶结——是上次去商场，他帮忙挑的，她很喜欢；嘴边还残留一点咖啡的奶沫，她喜欢甜些的饮品。
　　　　
　　　　她喜欢语文喜欢历史，喜欢稀奇古怪的故事。
　　　　她喜欢小笼包喜欢生煎喜欢热干面喜欢很多好吃的，经常叫着要去吃。
　　　　她喜欢春天的花喜欢夏天的冰淇淋喜欢秋天的水果，还喜欢冬天的雪。
　　　　
　　　　她喜欢这个美好的世界。
　　　　
　　　　而在他看来，这个世界，因为她更美好了起来。
　　　　
　　　　谭本轻轻牵起一个笑，俯身擦了下她的嘴角。慕如一有些愣，看到对方手指上沾的奶沫，顿时不好意思捂住脸。哎呀呀呀，一个成年人喝咖啡能喝到嘴上，太丢人了吧。
　　　　
　　　　“没事。”谭本看她捂住脸不肯看人，露出的耳朵红通通的，笑着安抚。
　　　　
　　　　哄了好半天，慕如一才放下手，眼神游移着还是不愿意看谭本——殊不知，她这份小女生作态让谭本更欣喜了一分，平时她总自称姐姐，一幅关照姿态。
　　　　
　　　　虽然怎么样的她，他都很喜欢。
　　　　
　　　　但是男人嘛，或多或少还是希望喜欢的人能依靠自己撒个娇什么的。
　　　　
　　　　结账后，慕如一走在前面，“走走走回家。”
　　　　
　　　　“不玩了？”
　　　　
　　　　“哼，外面没什么好玩的。”想到害她丢人的咖啡，慕如一还是有些愤愤。“回家做饭！”
　　　　
　　　　“我做饭可不错了，上次我爹还夸我来着。”慕如一思维转的很快，“你会不会做饭？要不要来我家吃饭？来把厨神争夺战！”
　　　　
　　　　“啊？”
　　　　
　　　　“不会？”
　　　　
　　　　“不是，会的。”谭本忙道，“你喜欢吃什么，我都会做的。”
　　　　
　　　　“这么厉害？”慕如一挑眉，“那晚上来战，输的人刷碗！”
　　　　
　　　　“好。”　
　　　　　
　　　　***
　　　　　
　　　　谭本换了身衣服，又洗了个头，不自然地在镜子前捋捋头发，感觉没什么问题了，才拿起钱包出门。
　　　　
　　　　却在楼下撞上回来的谭峰。
　　　　
　　　　对方一只手抱着篮球，年轻的脸上都是汗，傍晚的冷风里，身上冒着白气，见到谭本，嗤笑一声，“哟，您这打算去哪？夜不归宿了啊？”
　　　　
　　　　谭本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谭峰实在讨厌极了他这张平静的脸，步子一跨，堵在他前面，“怎么的，出门都不说一声吗？”
　　　　
　　　　“嗯？哥哥。”他故意在后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见谭本皱了皱眉，他心里涌起大片的畅快，压住了刚刚喊出那两字的恶心。
　　　　
　　　　“嗯，怎么不说？”　
　　　　
　　　　谭峰不依不饶，谭本的视线不经意扫了眼手表，有些焦灼地抿住嘴，“我留了纸条。”虽然他不认为会有人看。
　　　　
　　　　谭峰“哼”了一声，谭本以为可以走了，却又被对方堵住，“你上午干嘛去了？”

　　　　“我不认为我需要跟你说。”谭本淡淡撇了他一眼，思考着不动手出去的可能性——其实他也不怕动手，只是，动手后有伤，被如意看到不好。　
　　　　
　　　　“呵，不跟我说，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谭峰的面孔扭曲了几下，本来想再过几天，再等等，一起给他个打击的，但看到他的脸，谭峰就忍不住开口了。
　　　　
　　　　“你以为慕如一是喜欢你吗？”
　　　　
　　　　“你做梦吧！”
　　　　
　　　　“她只是怜悯你同情你而已，谁会喜欢你这种人。”
　　　　
　　　　“不信？”谭峰“呵呵”地笑起来，有些神经质，“我可是听到她亲口说的。”
　　　　
　　　　他凑近了谭本的脸，越发恶意，“不信，你想一想啊，想想平时她对你的态度，是喜欢，还是可怜呢？”
　　　　
　　　　谭本的身体，终于抖了一抖。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男主的性格犹豫了很久。
　　　　
　　　但有些人是跌倒最黑暗的低谷，心里还是会有一丝光明的。　




第8章　校园08（小修）
08
　　　　
　　　　　谭本的身体，终于抖了一抖。　
　　　　
　　　　谭峰敏锐地扑捉到这一点，等他准备再说些什么时候，忽然一股力气把他拉开，他喜欢的姑娘瞪着眼睛挡在谭本身前，警惕地看着他。
　　　　
　　　　“谭峰，你怎么总欺负人。”
　　　　
　　　　“我？”谭峰心里一刺，手指着自己，夸张道：“慕如一，你是圣母当久了吗？看到什么都想管一管？”
　　　　
　　　　“总之，你这样欺负同学，不对。”
　　　　
　　　　“同学？”谭峰却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了起来，指着被她护在身后的谭本，“他跟你说他是我同学？”
　　　　
　　　　“不是吗？”慕如一感觉事态发展有些不对，但还是把谭本护在身后。　
　　　　
　　　　“当然不是了。”谭峰脸上的笑容有些过分的灿烂，语气低沉，像在说一个故事，“他啊，可是我哥哥呢。”
　　　　
　　　　“我们，这是家务事。”
　　　　
　　　　“不对，他说……”他说他是从孤儿院那里出来的，孤儿院出来，对，所以……现在是谭峰家里领养了谭本，还是他们本来就有血缘关系？慕如一有些乱。
　　　　
　　　　“他说什么？说自己是孤儿？”谭峰讽刺地一笑，“谭本，你真是对我家，爱的深沉啊。”
　　　　
　　　　“我哥让你克死了，现在轮到我爸妈了吗？”
　　　　
　　　　“你干脆把我一起克死算了！”说着他忍不住伸手拽住谭本的衣服。
　　　　
　　　　“冷静点，冷静一下。”慕如一挡在中间，拦住他的手，刚刚的信息量有些大，她脑子一片混乱，但是还是挡在了谭本面前。“谭峰你知道这些都是封建迷信，哪有克人克死的。”

　　　　盛怒中的大男生看到她的脸，动作还是缓和了一下，看她身后的谭本嗤笑一声，“那我要换个形容词吗？扫把星？没人要的？连父母都不肯要的——”

　　　　“谭峰！你太过分了！”
　　　　　
　　　　“呵，我过分。我这只是说说而已，我可没他过分。”谭峰想到什么，表情有些扭曲。慕如一正犹豫着如何处理，听到谭本突然开口叫她。
　　　　
　　　　“慕如一。”
　　　　
　　　　“嗯？”
　　　　
　　　　“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呢？为什么总这么护着我？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盯着少女的背影喃喃着，语气像个十分不解的孩童。
　　　　
　　　　“对你好不好吗！”一边要拦着想动手的谭峰，一边还要回答谭本的问题，慕如一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兄弟俩的，“没见到别人想打你？会不会跑？”
　　　　
　　　　男生忽然笑了一声，慕如一只觉得有只手突然拽住自己，两个人奋力往前跑。
　　　　
　　　　风从他们耳边呼啸而过，周围的树木被甩的越来越远。不变的，只有握住她的手，还有身边那个人。　
　　　　
　　　　谭峰追了一会儿没追上，放话，“谭本，你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　
　　　　
　　　　彼时，逃到安全位置的慕如一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大喘气，一旁的谭本扶着她，慕如一调整了呼吸，手搭在他身上借力起身，触感略为，硬实？
　　　　
　　　　慕如一又好奇地碰了下，抬头忽然发现谭本已经比自己高了半个头。
　　　　
　　　　青少年，长得可真快啊。　
　　　　
　　　　她心里感慨着，拿出钥匙，进了楼道，上楼开门，“进来吧。”
　　　　
　　　　身后的人也默默地跟了上来。
　　　　
　　　　客厅里有些乱，桌子上堆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各种调味包，造型独特的盘子，蔬菜水果——显然是为厨艺比拼做的准备　
　　　　
　　　　不过，现在应该都用不到了。
　　　　　
　　　　慕如一推了杯水过去。
　　　　
　　　　谭本接过，手指摩挲了一会儿杯身，“你不问吗？”
　　　　
　　　　“问什么呢，你想说就说呗。”慕如一不至于被谭峰几句话就认为他是个坏人，不过，谭峰抖出来的太多了，而且听起来都是不该让外人知道的事情。

　　　　她好奇，可也犹豫。
　　　　
　　　　知道了一个人太多的秘密，代表你跟他的关系到了更深的地步。而她还不知道自己跟谭本的关系到了哪种地步，知道这些事，是好还是不好。　
　　　　　　　　
　　　　谭本抬头看了她一会，复低下头，缓缓开口，“我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那不算多好，但……也能填饱肚子。”　
　　　　
　　　　十几年前，经济条件都比较落后，又赶上计划生育。很多人生了女孩就扔掉，想再生一个男孩。所以院长最初捡到谭本的时候，是以为会有人来接他的。　

　　　　然而，并没有。

　　　　他从出生就是被抛弃的存在。
　　　　
　　　　“到六岁那年，有家人领养了我。”
　　　　
　　　　“最开始，他们家人挺好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两个男孩了，还要领养一个。”
　　　　
　　　　“但是——最初，他们真的挺好的。”
　　　　
　　　　“只是后来。”他沉默了。
　　　　
　　　　“不想说就别说了。”慕如一道。　
　　　　
　　　　谭本的视线滑过地面，到了对面的墙上，白的扎眼。他仿佛又看到曾经的火海，哭叫还有谁求救无助的脸，闭上眼，“他哥哥不是我害死的。”
　　　　
　　　　“不是我。”
　　　　
　　　　他声音很低，紧闭着双眼，又陷入当时情境之中，面上痛苦之意一闪而过。慕如一也顾不得其他，忙过去抱住他的头，按在自己怀里，“嗯，不是不是。”
　　　　
　　　　“不是你，不是。我信你。”她反复重复着安慰的话。“没事了，现在都没事了。”　
　　　　
　　　　谭本也慢慢冷静下来，乖巧地靠在她的腹部。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他，“我信你，不是就不是。我们不受他欺负，啊。”
　　　　
　　　　真温暖啊。谭本想，大概曾经抛弃他的母亲，也是这么温暖的。
　　　　
　　　　他依恋地靠住她。
　　　　
　　　　空气也安静下来，静谧温柔。过了很久，慕如一站得都有些累了，才放开他，“现在不早了，饿不饿，我先给你做饭吃？”
　　　　
　　　　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关心。谭本睁开了眼，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变来变去，最后还是开口，“如意。”
　　　　
　　　　“你喜欢我吗？”
　　　　
　　　　“嗯？我当然喜欢你啊，你很善良，人也好，长得也好看……”
　　　　
　　　　“不，我说的，是另外一种喜欢。”谭本抬起眼，直视她，想通过眼睛看到她心里去，“慕如一，我喜欢你。”
　　　　
　　　　四目相视，他看到她的眼里：震惊，疑惑，而后是恍然明悟。　
　　　　
　　　　慕如一先移开了眼，后退几步，“我先去做饭。”
　　　　
　　　　看着她这副逃避的姿态，谭本眼里的光，慢慢暗掉了。
　　　　
　　　　心里却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还意外地有些轻松，“如意。”
　　　　
　　　　“以后离我远一点吧。”
　　　　
　　　　“你什么意思？做不了你想要的就要把我踢开了？亏我对你那么好……”
　　　　
　　　　谭本嘴边却是淡淡的笑，依恋地看着她，把她的动作，表情，声音，都一一记在脑海。
　　　　
　　　　他想说什么，又颓然放弃。
　　　　
　　　　只起身，拍拍慕如一的脑袋，有些宠爱的意味。
　　　　
　　　　“笨蛋，以后别对谁都那么好。”
　　　　
　　　　紧接着慕如一就看见他打开门，出去了。
　　　　
　　　　“什么啊！”乱七八糟的，慕如一扯下自己身上的围裙，太阳穴一阵疼痛，这，今天发生的都是什么啊！　
　　　　

　　　　谭本独身走在冷风里，冬日晚上的风刮得很冷，把他鼻子都刮得泛酸。
　　　　
　　　　天可真冷。
　　　　
　　　　他想，又回头看了看，不远处小区里一盏盏的灯。
　　　　
　　　　他知道有一盏是她的，这可真好。
　　　　
　　　　即使那盏灯不是为他而亮的，但是这个世界上有她在，就很好了。
　　　　
　　　　谭本狠狠擦了把脸，耳朵在冷风中冻得泛红，天黑的很快。

　　　　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灰白的天空慢慢飘下雪来，大朵大朵的，打在他身上。
　　　　
　　　　谭本已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
　　　　
　　　　开始有些冷，现在他都感觉不到温度了。　
　　　　
　　　　他想着慕如一，麻木的心里还是泛起一丝痛楚。
　　　　
　　　　像他这样的人，从来拥有的不多。看到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恨不得抢过来，放在胸腔里，用骨头挡住外界的抢夺，小心翼翼藏好，同时桎梏住。
　　　　
　　　　可他，对她到底舍不得。
　　　　
　　　　连一点勉强都不想让她尝到。
　　　　
　　　　她不喜欢他。那，就撕开血肉，打断骨头，放她走。给她自由。
　　　　
　　　　他太明白自己，总有一天会克制不住想占有她，会奢求更多。会，伤害她。　
　　　　
　　　　那样还不如趁现在还有自控能力，还能思考的时候，就放她走。　
　　　　
　　　　“嗡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