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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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今天……睡地上好了。”
　　洛希瞪了他一眼。“你都上过我了，还装什么清高？”他往里面挪了挪，“睡我旁边吧。”
　　穆南想洛希的话也有道理，就红着脸挤到了他的旁边睡下。
　　那张窄窄的单人床要睡两个人实在是显得颇有几分拥挤，加上做完之后两个人也都没有顾得上穿衣服，他们都能清楚地感觉到彼此的体温，彼此的心跳。那床单人被子两人盖起来也太狭窄了些，所以穆南就尽量往洛希身上盖，自己的一半身子都在外面。
　　这样的情境，穆南哪里还睡得着，只能闭上眼睛装睡。到了黎明时分，他感觉到洛希起身穿衣，然后便往门外走。这时，穆南才翻过身来，默默地目送着洛希有些一瘸一拐却努力维持着平常走路姿态慢慢远去的背影。那样可怜的样子让穆南又涌起了一股浓浓的心疼。
　　更让他心疼得一塌糊涂的是，第二天，居然传来了洛希发烧的消息。穆南担心之下，也顾不得避嫌了，带了个军医去看洛希。
　　洛希虽然还在病痛之中，却已经恢复了优雅的仪态。他对两人微微一笑：“穆副官，真是太麻烦你了，还带医生过来。我没什么要紧的，只是有点感冒而已。麻烦给我开点治感冒的药就是了。”
　　穆南见左右并无旁人，低声道：“你还是让这位陈飞陈医生看看吧，我和他是朋友，他不会乱说话的。”
　　洛希顿时明白了穆南的意思，也不好再推辞，便褪下裤子让陈医生查看。
　　陈飞是个很温文尔雅的男人，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他略微皱了皱眉头，对穆南道：“不是我说你，虽然知道你们都是年轻气盛的，可他是第一次，你也总该稍微注意点分寸才是。”
　　“……是。”穆南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不过还好昨天也及时处理过了，我再开一些药，擦个几天应该就痊愈了。”
　　洛希却忽然笑了起来。“没事没事，这样反而好，我就可以以养病为名，天天赖在江司令府什么都不干，报社那边的工作也可以请假了。这样也好贴身照顾小望，保护他的安全。”
　　穆南忍不住脱口而出：“我看你还是先照顾和保护好你自己吧！”
　　“…………”洛希愣了一下，随即便恢复了礼貌的微笑，“多谢穆副官关心。”
　　“……不用谢。”穆南从洛希的神情中读出了一种他熟悉的东西——和洛启明刚开始来司令府时一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虽然与冷傲的洛启明不同，洛希看上去一直温柔地笑着，却同样是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感情包裹得密不透分。
　　穆南涌起了一种想要把这张面具撕下来的冲动。忽然，他忍不住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洛希一惊：“陈医生，你也帮他看看吧，他可能才是真的感冒了。”
　　陈飞问：“你是不是昨晚受了凉？”
　　穆南想起昨晚的情境，便点了点头。“也许吧。”
　　“嗯，这天气是容易着凉……那我顺便给你也开点感冒药吧。”
　　三人正说着话，洛启明就带着洛望过来了。
　　洛启明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大哥，本来是不想来打扰你养病的，可我在教小望学语文，这里有篇文言文我怎么也看不懂，你知道我们军校学的文化课少，比不得你这报社的大主编。”
　　洛希应了声“好”，当下就开始辅导洛望的功课。穆南和陈飞便都退了出去。
　　


　　　　14、14

　　江越已经很久没叫过洛启明去他的办公室了，但他今天终于决定主动结束这场冷战。
　　洛启明走了进来。“长官，请问有什么吩咐？”
　　江越看着洛启明这幅公事公办的样子心里就是气，本来准备好的台词也都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了，只淡淡道：“坐下吧。我们谈谈你大哥的事。”
　　洛启明便依言坐了下来。“如果您是想问我大哥还准备打算在这里呆多久，那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我问他，他也只是笑而不答。”
　　“我不是想问你这个。”江越摇了摇头，“你觉得，他来我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怕小望孤单，来陪陪他。他们兄弟的感情从小就很好。”
　　江越冷笑了一声。“你是在替你大哥掩饰呢，还是你的智商真的就只这个水平？我问你，他为什么来我们这里第二天就发烧了？”
　　“这……”洛启明其实也不愿再和江越杠下去，尽量客气地回答，“也许是水土不服。”
　　“那我又问你，穆南为什么最近天天往他那里跑？”
　　“呃……穆副官一向是个外冷内热的人，看起来很严肃很冷漠，脸上也很少有笑容，但其实，他心肠很好，我刚到这里的时候，他也很照顾我。”
　　江越连连摇头。“你的推理能力也太差了。要不要听听我的推理？你大哥来这里，是为了想办法救你们出去，而他想出的办法，就是穆南。”
　　“……！”聪慧的洛启明瞬间就明白了江越是什么意思，“这不可能！大哥他不是gay！”
　　“那他为什么那么大了还不结婚？”
　　“这……这也许是目前时局太乱，大敌未灭，何以为家？”
　　“得了吧，你就为你大哥搪塞吧。”江越叹了口气。觉得这样的对话进行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决定把话题转到他们两个人之间，“你说你们兄弟怎么那么蠢呢？为了这么点事，就要无所不用其极……要我告诉个最简单的办法吗？”
　　“……？愿闻长官指教。”
　　“指教你个头！”江越忍无可忍地举起手在他臀上重重拍了一下，“你要是再跟我打官腔，我就打死你！”
　　“报告长官，下级跟上级说话不能叫作‘打官腔’……”
　　“………………”看着洛启明依旧一本正经的表情，江越总算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好好，知道你有文化，我这个粗人甘拜下风。”
　　洛启明许久没见到江越的笑容了，心里也不由得一阵轻松。“江军长又何必那么谦虚，我知道你也是读过书的人，还懂不少洋文，不仅是英文，据说连日文也会呢！”
　　江越苦笑了一下。“那是爸前一阵子想借助日本人的势力，为了和日本交涉才硬逼着我学的。他甚至还想过要我娶一个日本女人，叫什么樱子的……”
　　“什么？！”洛启明眉头一皱，“和日本人合作，这不太好吧……只怕会引狼入室。”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所以便坚决劝他打消了此念。”
　　洛启明发现他让本来已经轻松起来的气氛又变得沉重起来，连忙换了种语气，“不过，多会几种语言总是没坏处的，你改天也教教我吧。”
　　江越微微一笑。“好啊，其实日文不难学，书写起来有很多都是汉字，而且这些字连发音也和中文很相似，比如‘电话’，‘图书馆’这些单词都是。不过也有写起来和中文一样读起来却不一样的字，比如‘药’……说到这里，我发现件很有意思的事……你知道‘药’读什么吗？读成‘苦死你’……是不是很形象？”
　　洛启明这时也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你用这种联想法来记它的读音，倒是很聪明。”
　　“来，我现在先教你一句话，我说一遍，你跟着我念一遍。爱している。”
　　洛启明看着江越脸上掠过一丝狡黠的笑容，可不肯上当，“你刚才不是说，日语中有些字的发音和中文很相似吗？光听第一个字的发音，我就知道这句话不对劲。”
　　“你……！”虽然江越一向很欣赏恋人的聪明，这时候却对此有些咬牙切齿起来，“我都说了，你怎么能不说？！”
　　“………………”洛启明见江越又开始耍脾气，忽然又想起了这些日子他让自己受到的种种委屈。他心中一酸，胃里也一阵痉挛。
　　江越一怔，只见洛启明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啊！！你怎么了？！”
　　洛启明只连连摇头，用手捂着肚子，却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
　　江越这才反应过来是他的胃痛又在犯了，连忙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帮他揉了起来。
　　他这次揉的不是手腕上的内关穴，而是洛启明的腹部。他两手交叉，右手在上，左手在下，以肚脐在中心，一会儿顺时针，一会儿逆时针地缓缓揉按。
　　不久之后，洛启明的疼痛就缓解了不少，也有力气说话了。“呵，你难道还学过医吗？处理胃痛总是那么专业。”
　　江越笑道：“我和军里的医生陈飞私交很好，他教过我些简单的急救知识。你也要自己学着点才好，否则，下次，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我这段时间又不是没痛过，自己熬一熬不就过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胡说！你又在逞强了！自己的身体自己不注意怎么行呢？”江越轻轻弹了弹他的额头。感觉到洛启明这句话中包含的委屈，他又终于忍不住柔声道，“好了，这阵子都是我不好……你这胃，除了痛的时候，平时也要多按按才好……对了，以后我帮你每天按一按揉一揉吧。”
　　洛启明微笑着“嗯”了一声。听到江越委婉地向他道歉，他总算也什么气都烟消云散了。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对你这么好？”江越忽又假装皱了眉头，“你得求我，我才揉。”
　　洛启明撇了撇嘴。“切，你爱揉不揉，谁要求你啊？”
　　“你不求是吧……”江越知道他这会儿胃痛已经好了，邪魅地一笑，原本揉着他肚子的手忽然伸到他胳肢窝下狠狠地闹起痒来。
　　“……你？！……哈……哈哈……”洛启明想不到他居然会来这一招，连忙左躲右闪。可惜江越的身手终究会比他好，用另一手将他按得动弹不得，让洛启明无处可逃。
　　“你还不肯求我？不求我可就一直这样下去了！”江越见他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仍旧毫不留情地动作着。
　　“你……哈哈哈……你这个恶魔……哈……哈……”
　　“叫你求我，你居然骂我？！”江越挠得更起劲了。
　　洛启明已经笑得流出了眼泪，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笑还是哭了，终于忍不住道：“好好……我求……哈哈……求你……求你放了我……哈……行了……吧……”
　　江越一听到这个“求”字，便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笑道：“你知道我刚才说那个放掉你弟弟的最简单的办法是什么吗？其实我也和你一样，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你只要求求我，保管我什么都答应。我一直压住洛望不放，就是等着你来求我，可是你却偏不来，真是自讨苦吃。”
　　“……真的？”洛启明忽然想起了穆南第一天见到他时就说过江越其实也和他一样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原来是这样啊。原来自己和哥哥弟弟受了那么多苦，都是自己这倔脾气惹的祸。早知道如此，又何必当初？他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懊悔当中。
　　“你现在就试试看求我啊，不试试怎么知道是真是假？”江越狡黠的一笑。
　　“我求了你不认账怎么办？”洛启明笑着问，“上次我求你不要打我弟弟，也没见有用。”
　　“那次我是实在被你气得够呛。”江越也笑着回答，“不过我最后不是也没打他吗？”
　　两人正说笑着，忽有一个小兵进来道：“报告军……长……”他之所以说到“军”字就顿了一下，报告的内容更是说不下去了，是因为他发现洛启明竟枕在江越膝上，而江越的手也在他身上暧昧地揉着。虽然军中都在偷偷传着江军长和他的副官之间有不正当关系，但也不至于大白天的就在办公室里……
　　洛启明也顿时反应过来是他误会了，双颊羞得通红，连忙从江越身上挣了起来。
　　“什么事？”江越却十分平静地问。
　　“没……没什么大事……打……打扰了……对不起……”那小兵也羞得满脸通红。
　　“那你就下去吧。”江越挥了挥手。
　　那人便依言退出去了。
　　等他一出门，洛启明就气急败坏地嚷道：“你怎么就让他下去了？！这不是证明他确实打扰我们了吗？！我们又没有做什么！！”
　　江越淡淡地笑着回答：“是确实打扰了啊。虽然还没有做什么，我却是在等你胃痛好了之后正打算做的。”
　　“你……！”洛启明本来已经舒缓了不少的胃痛忽然一下子又开始发作了，弯下腰去。
　　“好了好了，别生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毛病一生气就犯。”江越连忙又要去给他揉。
　　洛启明却挣扎着跳开了。“不准再在这里碰我了！！又被人撞见怎么办？！”
　　江越一愣，道：“那我先去把门反锁上好不好？”
　　“不好！！”洛启明哭笑不得地吼道，“你这样不是欲盖弥彰吗？！”
　　“哎呀……那些人也真是的，进来也不知道先敲个门。”江越抱怨着。
　　“说自己是个粗人，所以带的兵不用守那么多规矩的人是谁啊？！”
　　“…………”江越被他驳得哑口无言。他见洛启明这次似乎真的格外生气，忽然在想，骄傲的他终究不可能不明不白没名没分地跟着自己一辈子，一辈子被人偷偷议论成小白脸之类的。“启明，我决定了！我要把对你的爱，公诸于世！”
　　“……当真？！”洛启明心中一时间不由得又惊又喜，这确实是他在心头纠结了很多的一块心病，只是又不好跟江越讲。想不到，江越如此懂他。“呵，还记得刚才教我那句日语吗？你送我个日文版，我却还你个中文版，慷慨吧？——江越，我爱你！”
　　“……！！我也爱你！！”江越更是大喜过望，抱住洛启明狠狠吻了几口。
　　洛启明却终究不肯在办公室里这样，有些害羞地把江越推开，话锋一转，“你觉得大哥和穆副官之间真的有不正当关系？”
　　江越笑道：“关系是有的，但怎么叫‘不正当关系’呢？那我和你是不是也不正当？”
　　洛启明笑问：“你又怎么肯定他们就有关系了？”
　　江越“哼”了一声。“你怎么就那么关心你那个大哥的事，老是不肯多关心关心我们之间？他们的事，我自然知道。小南从前是个清心寡欲的，男人女人都没碰过，恋爱的事根本一窍不通。可昨天，他竟忽然问我，男人送男人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