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作者:空心节竹-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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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什么似的。
　　既然韩予不想说，吴潇也就不勉强，等着看卫诃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缠着韩予又拿了两块排骨，一边啃一边看着电视上不知什么时候播的动画片，正啃得满脸油光时，门口传来了细碎的声响。
　　靠，终于回来了。
　　吴潇捧着碗不满的抬起头瞪向门口，没过一会儿门就被从外面推开来，果然是卫诃走了进来。
　　──只不过，后面还跟了一个人。

　　☆、第六章　最糟糕的重逢

　　看着卫诃身后依然站在门口的靳弈辰，吴潇有一瞬间错觉自己还没睡醒。
　　既熟悉，又陌生。
　　昏昏然的，他依稀回忆起五年前的事。那时情况太混乱，他简直颓废到不想活下去，所以也没注意到身边的情况，等他终于振作一点的时候，才发现一只缠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不知何时消失了。
　　走的一声不响，甚至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
　　一晃眼，竟然就过了这么多年。
　　老实说，这些年来不是没有想起这个人过，有时候工作一天疲惫的回到自己的狗窝里，一闭上眼睛，过去发生的零碎片段便闪现出来，其中总会有他的面孔。想起来的时候，就难免会猜测他现在过得究竟好不好，国外的生活是否适应，什么时候会回国，也许回国的时候还会牵着一个外国粉臀肥乳的漂亮妞。
　　那双清澈漆黑的眼睛，从此会专注的看着另外一个人，就像曾经那样看他一样。
　　每当想到这里，吴潇总会觉得心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似乎是失落，又似乎是释然。难以解释，或许是曾经对自己这么痴迷的少年，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不太适应，但是一想到他在很远的地方过着很好的生活，就觉得安下心来。
　　至于其他的，再也没有多想过，甚至不打算让两个人有再见面的机会了。毕竟习惯别人的好容易，戒掉却太难，他不想多尝试几次。
　　一个人生活最好的地方，就是在没有一点东西可以失去了。
　　可是，就是这个打定主意再不联络的人，现在就这么挺拔淡然的站在门口，看向门里的他。
　　此刻，吴潇吃的满脸油光，两手捧着一大块排骨塞进嘴里，呆怔怔的看着门口，与门外西装革履，斯文优雅的男人有着鲜明的对比。
　　──这真是再糟糕不过的重逢了。
　　***
　　“小潇，我们不是故意想瞒你；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而已。”
　　饭桌上，韩予拿着筷子，看着坐在对面的吴潇闷声低着头，捧着碗只顾吃着白饭，面前的菜动都不动一下，也不说话，还以为他生了气，忍不住解释道。
　　“……嗯？”吴潇茫然的抬起头来，脸上根本没有生气的神情，非常不在状态的问道：“韩叔，你说什么？”
　　“我说……”韩予张开口，但是想了想，转开了话题：“刚刚不是还饿的要死要活的吗？现在怎么不吃菜？”
　　“哦，我吃着呢。”吴潇低声咕哝了一句，目不斜视的拿筷子夹着离自己最近的那道菜，并且开始只吃那一道菜。
　　韩予看着他那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暗自叹口气，觉得怎么也想不明白原因是什么。从昨天得知靳弈辰回国后开始，就急切的让这两个曾经关系好到形影不离的孩子聚一下，为了保持神秘的感觉，他甚至一直憋着不说出真相，就为了给吴潇一个惊喜。
　　可是谁来告诉他，现在这种诡异的冷场感是他的错觉？
　　按照他的设想，这两个孩子感情这么好，又这么久不见，重逢时应该欢天喜地才对，怎么一个比一个表现的冷淡？
　　靳弈辰的表现还说的过去，虽然平淡却也没显的疏离，可以归结为长大了人变得更加稳重，息怒更不形于色了。可是吴潇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失常的也太明显了些。
　　先是见了面连个招呼都没有打，直到靳弈辰主动跟他寒暄时，才含糊其辞的打了个招呼，之后更是躲得离卫诃与靳弈辰远远的，沉寂的连句话都没有，吃饭都吃的心不在焉。
　　是时间把感情磨淡了，还是吴潇对当年靳弈辰不辞而别的事情心有芥蒂？
　　想到第二种可能，韩予忍不住轻轻皱起眉来。他不知道靳弈辰当年为什么急匆匆的就出了国，甚至来不及跟任何人道别，但是单看吴潇刚刚出事时这个孩子寸步不离的守在病床前的态度，离开肯定是有难言之隐的。
　　如果只因为这件事让两个人有了芥蒂，太不值得了。
　　韩予思考着怎么说一些话来活跃气氛，找回当年的感觉，时间附加在人身上的隔阂感消除了，彼此大概就不会这么疏离了吧。
　　“别总看别人，吃饭。”
　　低沉的声音从身边传过来，打断了他的思路，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堆了小山一样高的菜，满的要漫出来了，顿时觉得有点头疼，转头看身边的男人。
　　“小诃，我吃不了这么多。”
　　卫诃脸色不怎么好看，嘴唇抿起来的时候代表他的心情受到了影响：“你不看别人就吃得下了。”
　　韩予有点无语，看别人跟吃饭有什么关系？但是看着卫诃依然锲而不舍的继续往他碗里的小塔上堆东西，忍不住叫停：“我真吃不下，这个已经是第二碗了！”
　　卫诃淡淡道：“剩下的我吃。”
　　韩予一下子觉得耳朵有点烫，有点尴尬起来。这样亲密的行为对吴潇倒是不用避忌，这么多年也不可能真的瞒住他，他是早知道了，并且有了免疫的，但是不能吓到小辰啊。
　　他抬头看看靳弈辰，发现靳弈辰似乎根本察觉不到他们之间的暧昧一样，脸上一丝探寻都没有，甚至异常淡定的学着卫诃的行为，从盘子里夹起一块铁板牛柳，放到了吴潇的碗里。
　　“潇哥，这个很好吃，你尝尝。”

　　☆、第七章　尴尬相对

　　吴潇眼睁睁的看着一双筷子把牛柳放到了他的碗里，满嘴的白饭！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又不能吐出来，气一个不顺呛进了气管，顿时转过头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饭粒喷了一地。
　　索性他知道马上要丢人，及时转了头，否则坐在对面的韩予遭了这漫天喷射的饭粒攻击，可能以后再也不能踏进这个门了。
　　他还在剧烈的咳嗽着，脸不知道因为觉得丢人还是憋得，红到了脖子根。就在他咳得惊天动地的时候，一只大手覆到他的背上，一边轻轻拍着给他顺气，另一只端了水递给他。
　　“潇哥，喝点水压一下。”
　　吴潇接过水杯仰头一通猛灌，把咳嗽的感觉压下去了，才面红耳赤的转回身体，含糊的道了声谢。
　　──他真的觉得自己简直是太不正常了！
　　这种又别扭又紧张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从见到靳弈辰的那一刻起，他仿佛就在不停的出丑，越是想放松自己就越是不自然，越是介意就越是行为失常，对比起来，身边这个人倒是神色淡定，进退得体。
　　果然是喝过洋墨水的人不一样吗？
　　吴潇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丢人。倒不全是因为自己在别人面前丢了脸，毕竟他皮糙肉厚，没那么多形象可言。关键是……他实在受不了自己这幅不淡定的样子。
　　没想到过会跟这个当初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来跑去的小鬼再见面，所以乍一看到跟着卫诃走进来的他，真的很惊讶，不过等惊讶过去，随之上来的是尴尬。
　　吴潇继续低头扒饭，在刘海的掩护下，往旁边瞥了一眼。身边已经从少年成长为成熟男人的靳弈辰，跟记忆中有了太大的差别，脸上少了那种带着天真的狡黠，虽然皮肤依然很白，少年的柔软轮廓却变得非常硬朗，温和中隐隐带着一种坚毅的感觉。身材就更不消多说，明明五年前还矮了他半头，现在居然比他高出了几公分来，联想一下当年的小豆丁卫诃从出国后回来也变成了一个型男，说不定外国的生肉真的很补。
　　最重要的是，曾经紧紧注视着他，总是含着浓烈爱慕的双眼现在只剩下了淡然。
　　吴潇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
　　这样的结果是理所当然的，没有哪个人会真的把年轻时候的一时迷恋真当做爱情，在靳弈辰离开后他也曾经纳闷过为什么这个小孩儿会对自己有那种感情，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对强者的崇拜情结。
　　现在再看看他的样子，一个腿有毛病，整天为生计奔波的小老百姓，估计早就已经被人家从神坛上踢下来了，还纠结过去那点破事的，大概就他一个了。
　　吴潇有点嫌弃自己满脑子的有的没的，但是只要一看到靳弈辰，不自觉就回忆起来那无时不刻追逐自己的目光，和不经意间贴过来的柔嫩双唇，越觉得不该胡思乱想，旧时的情景就越在脑海里边翻腾，怎么也没法控制自己。
　　真他妈的猥琐。
　　吴潇心底吐槽自己满脑袋邪念，眼角瞄着比自己年轻好几岁的青年，那叫一个淡定沉稳，完全没有一点不自在，反倒是他别扭了大半天，计较这个，担心那个，跟个娘们一样。
　　虽然现在两个人混的天差地别，完全是王子跟流浪汉的差距，可是输人也不能输气势，当初两个人里上赶着追人的可是这小子，凭什么就他一个人在这尴尬？好，当过去什么都没发生过是吧，那就随他。
　　心里这么想着，吴潇拾掇好心底那点尴尬的情绪，背挺直了一点，把碗里靳弈辰夹给他的凉掉的牛柳一口塞进嘴里，终于开始鼓起气势吃饭，筷子横扫整个饭桌。
　　“小潇，没事吧？怎么吃饭就被呛着了？”韩予担心的问道。
　　“没事，”吴潇笑一笑，“菜太香了，吃的太急了，嘿嘿。”
　　韩予当然知道吴潇因为什么才喷的饭，可是看吴潇这会儿又恢复自然，没有刚才那么拘谨，就没说什么，有一搭没一搭的挑起话题，联系好久不见的几人的情谊。
　　“小辰，这几年在国外习惯吗？”
　　“还好，没什么辛苦的。”靳弈辰笑笑，斯文优雅，但是随后又加了一点孩子气的撒娇，“就是看不到老师，太想你了！”
　　卫诃抬起头，瞥了靳弈辰一眼，没说什么。
　　吴潇却能感觉到卫诃身上越来越明显的不悦。
　　关于卫诃和韩予的事情，他刚刚知道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花了好久才习惯自己的兄弟和自己当叔叔的人是情侣关系。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韩予太过于关心他时，卫诃会针对他有敌意了，这完全是野兽在维护领地啊。所以从知道这两人关系的那一刻起，他绝对不会当着卫诃的面，对韩予撒娇。
　　可是靳弈辰不知道。
　　吴潇不知道该不该暗示他一下卫诃跟韩予的关系，想了想觉得这种私密的事情还是不能随意说出口，于是岔开话题道：“你小子，在国外没有我罩着，有没有人欺负你？”
　　这是吴潇这个晚上第一次正常口气跟靳弈辰说话，靳弈辰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如果潇哥在我就更开心了。”
　　吴潇筷子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埋头扫饭，但是一问一答之间，气氛也算热络了一些。

　　☆、第八章　闲聊

　　几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交流着分开的这些年的情况，途中吴潇打着难得齐聚的旗号，开了几瓶啤酒猛灌。平常工作太忙，连喝酒都难抽出空子来。
　　靳弈辰也没有对当初不辞而别的事情做出解释，只说家人临时决定让他出国学习音乐，捡着说了一些在英国的生活、学习，顺带着普及了一下有趣的风俗习惯，简单的一件事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仿佛变得极具趣味性，让人忍不住听得兴致盎然。
　　吴潇抱着啤酒瓶子，斜目看着他的双手，指节分明，十分修长，指甲也修建的整整齐齐，看着非常干净，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因为这几年天天做面包变得粗糙的很，练得出了茧子。
　　“又不是女人，干嘛把手保养的这么好。”吴潇指指靳弈辰的手指，嗤之以鼻，“这么细皮嫩肉的，在老外那不被欺负才怪！”
　　靳弈辰好脾气的笑笑，附和道：“潇哥说的是。”
　　吴潇没收到意料中的反驳，愣了一下，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回嘴才好。他以前跟靳弈辰相处，都是打打闹闹的模式居多，就算在所谓的追求期时，眼前这人也照样想着办法呛他，好像看他气的跳脚的样子是种享受一样。再也没谁比他更清楚靳弈辰乖乖牌表皮下的狡猾了。
　　现在这种逆来顺受的表现是怎么回事，难道因为年纪长了，觉得斗嘴这种把戏太幼稚？
　　吴潇再一次觉得自己输了。
　　比自己小了这么多岁的小破孩子都不屑跟他玩了，他这几年活的时间都扔到沟里去了吧？
　　吴潇得了个没趣，看看手里冰凉到沁出许多小水滴的啤酒，一仰头，喝了个干净。
　　果然，大家都变了吧。
　　***
　　吃完饭，吴潇一滩烂泥似的整个软在沙发上，酒劲上来了一点，头有点晕，看着人也朦朦胧胧，不那么真切了，心底莫名轻松下来。
　　卫诃拿了碗去厨房刷，韩予则从冰箱里拿出冰好了的水果，看着他跟个懒洋洋的大猫一样，不由得觉得好笑，问道：“想睡了？不然今晚别走了，你去小诃房间睡好了。”
　　吴潇虽然觉得晕，却没到醉了的地步，借给他八个胆子也不敢住下来，更何况住在这里，万一撞见什么让人尴尬画面就麻烦了。
　　他坐起身子想推辞掉这份好意，还没张口，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靳弈辰却先微皱着眉问道：“卫哥跟潇哥一起睡，会不会……有点挤？”
　　韩予下意识回答道：“不挤，小诃跟我……”
　　“挤！特别挤！”吴潇打断韩予的话，扯着嘴角笑：“卫诃那小子，睡相太差了！上回差点把我踹地上去，还记得吧，韩叔？”
　　“……啊？哦，”韩予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含糊道：“嗯，还记得。”
　　靳弈辰看看韩予，又看看吴潇，眼中带着若有所思，嘴边却温和的笑着：“所以就别和卫哥挤了，我送潇哥回家。”
　　“送我？”吴潇酒醒了一半，潜意识不想跟靳弈辰独处，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不用了，我又没多喝，更不是大姑娘，犯得着送来送去的吗，自己溜达一下就到家了，没事儿，别麻烦了。”
　　“不麻烦，一会儿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