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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宝娘子-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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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说笑着上了石阶,往一边小门去了。

    苏暖笑吟吟跟在身后,郑老太太走了两步,忽忆起苏暖来,欲提点两句,却见她微仰着头,身姿笔直,脸含笑意,正一步不落地跟在自己身后。

    满意,转头问芳姑:“阿姐近来可好?”

    。。。。。。

    苏暖坐在外间暖阁里,对面坐着粱四小姐,两人相对无言。

    汾阳郡王四女粱红玉今年13,是郡王府老太太特意叫来陪苏暖说话的。想着两个小姐年龄接近,好说话。

    苏暖望着这个一脸倨傲的小姑娘,也是满脸无奈:自己与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好聊的?倒不如让她一人坐着,反倒便宜些。

    梁红玉双腿在描金填花的榻上晃着,翘起两根手指在点心盘子里顾自挑东西吃,优雅地吃了一会,忽皱眉:“这瓜子都坏了,能吃么?谁拿来的?”

    一旁门边侍侯的丫头下意识地向里间望了一眼,快步上前:“小姐,奴婢去换一盘来?”

    梁红玉扭身:“快拿走,什么东西也敢端上来?我不吃!”

    丫头尴尬,伸手去端。

    苏暖只冷眼看着,知道她这是不满了,她并不是真的13岁的小女孩,自然不会生气,本待不理会,却敏锐地听得里头说话声忽停了,又闻得细碎的脚步声往这里来,只得起身:“听说郡王府花园子很是漂亮,我还是第一次来呢。姐姐带我去看看可好?”

    她仰着脸,小脸精致,甜甜地对着梁红玉说道。

    梁红玉一愣:这个妹妹好生漂亮!且她第一次被人称为姐姐,刹时满足得不得了。

    她一拍手,溜下了榻,仰着头,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走啊!”

    苏暖忙提了裙子跟上。

    身后芳姑望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吁了一口气:方才梁红玉的话,她们都听到了。生怕两个小姑娘吵起来,她出来原想打个圆场的。

    现下好了!

    里边郑老太太与粱老太太相视一笑,继续说话。

    “。。。。。。所以,我才托你在府里寻摸着,最好家里人口简单的。你也知晓,这万一生了儿子,那可是要继承家业的。这要是家里人太多,回头攀扯上来,可是吃不消。。。。。。毕竟这前头还有一个正主。她这次可是好不容易松了口,实在是肚子不争气。。。。。。”郡王府老夫人拉着郑老太太的手,一脸恳切地说道。

    她比郑老太太只大了三岁,看去却老了不少,一头发已白了一多半。头上勒着一条镶了红蓝宝石的抹额。

    郑老太太移开了目光,心内嘀咕:奇怪,这么好的事情,大姐竟然会想到她?

    不过,她还是认真思索了一回,又确认了一回:“是贵妾么?那这身份上也不能太低了。”

    汾阳郡王世子,可是下一仼的郡王。这生的儿子亦是将来的郡王。汾阳郡王蒙先帝特准破例可世袭三代。这说是贵妾,亦是将来的郡王府老封君。

    她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眯了眼:你容我回去想想,这是大事,你也莫急,得看准了不是?最少也得三五个月,总得摸清底细才行?”

    。。。。。。

    园子里,梁红玉带着苏暖走了一会,指着远处一个池子说:“那里有红鱼,要去看么?”见苏暖点头,脸上立时露出笑容来:“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来,我们过去。。。。。。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苏暖甜甜地:“我叫苏暖,我娘叫我冬姐儿。姐姐呢?”

    梁红玉也笑着:“我叫红玉,小名唤作阿珠!对了,你为什么叫冬姐儿?是冬日里生的么?……”

    边说拉了苏暖的手,跑了起来。

    东南角高处亭子里两个约15、6岁少女正执棋,听得远处池子处传来的笑声,摇头:阿珠可得意了,寻着了伴!不然,我们也不用躲到这里来了!”

    另一个“啪”地下了一子:“小女孩有小女孩的玩法,且让她们玩去,只要不搅了我们的兴致就好!”

    “明秀,你又说话老气横秋的。”

    一边侍候的丫头抿着嘴唇笑:自家翁主每回遇到郝家小姐,就全无气势,高高在上的嫡长姐硬是变成了郝明秀的妹子般。这个表小姐可真是让人佩服。

    郝明秀,礼部尚书、中御府主管郝正英之嫡女。其母是郡王妃嫡妹。与自家翁主梁红芳是姨表姐妹。

    郝明秀今年16,长得甚是清雅美丽,与上京城的柳侍郎三女柳妙丹被合称为“上京双姝!”

    郝明秀人不仅长得好,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

    梁红芳生性高傲,唯独对这个郝明秀却是服得很。

    “对了!你不去看看么?今儿来得可是郑国公府的老太君,你的未来……”

    梁红芳忽然捉狭地望着郝明秀说。

    “就你话多!”郝明秀还是红了脸,少女细腻的肌肤白里透红,美得醉人。

    梁红芳却不放过她:“听说郑卓信快回来了!”

    “阿珍!”梁红芳脸已红透,嗔怪地嚷了一句,眼里却是掩不住的欢喜。

    梁红芳见状,微笑不再说。

    郝明秀及茾后与郑国公府长房嫡子郑卓信订了亲。

    郑卓信是郑国公郑启华的嫡子,前头原有一个大哥,一岁时夭折了。嫡姐郑容,是现今的郑贵太妃,育有四皇子,梁隽,现为豫王。

    听说郑卓信从小拜了那大相国寺高僧为师,学了一身功夫。16就上战场,作战勇猛异常,人称“和尚将军!”

    郑国公府祖上以军功起家,只是到了郑卓信祖父这一代,武才凋零,以文入朝。。。。。。谁知到了郑卓信却出了这么一根苗子。。。。。。

    梁红芳所知的这些信息还是听汾阳郡王与母亲闲谈时说起的。

    因当日闻得两家订亲,郡王妃疼爱郝明秀,自己的妹子二年前去世,临死前拉着嫡姐的手,要她多加照拂郝明秀。郡王妃受妹妹所托,时常接了郝明秀过府小住。生怕如今的郝夫人怠慢了甥女,听得这消息,因与郑家是姻亲,两家的情况自是熟悉几分,所以与身边的桂妈妈谈起,甚是欣慰!

    被梁红芳听得,颠颠地跑去告诉郝明秀。

    郝明秀很是欢喜,再三追问:原是她竟见过郑卓信。

    梁红芳瞧她那一脸娇羞,恍然,心下也好奇:是什么样的男子,竟然让清高的郝明秀动了心?

 013偷鸡贼

    郑老夫人在郡王府只住了一宿,第二日用了午膳就启程回家了。

    苏暖摸着腕上的一串珠串,微微笑:是梁红玉硬塞给她的,说是交换。她只得也摘了腕上的一串红线串银猪的手链,给了她。。。。。。梁红玉与她约定,下次再过府玩。她笑着答应,心下却知下次是遥遥无期。

    她伸了一下腰身,往车壁上靠去,想着还有一段路,且歇一歇,昨晚上一晚没睡好。没办法,她睡觉一向警醒,昨晚上郑老太太又起了几次夜,她根本就没睡踏实,一早,天未亮,老太太又醒了……

    雯月拿过一边的靠垫给她垫在后腰背上,她靠了,舒服地眯着眼,迷糊间正要睡去,忽然车子一晃,马车突然停下了。

    她的头叩在了车厢壁上,惊醒了过来。

    耳边只听得车外传来阵阵哄笑声,似乎夹杂着鸡狗声,乱糟糟地一团

    她与雯月抬眼望了一眼,雯月小心挑起小窗上的帘子,两人悄悄地往外看去:

    但见前方官道被一大群人堵了个严实,土路上尘土飞扬,路面坑坑洼洼。

    当中正行走着一个半大少年,头上束带早散了,发丝凌乱。低垂了脑袋,肩上竟倒吊着两只硕大的公鸡,前后两只鸡各吊了一只脚,一前一后地挂在了他单薄的肩上。

    少年两手被反剪在身后,用一根粗麻绳捆了个结实,脚步踉跄,不时踩入坑洞。

    身后一大波围观的人笑声一片:随着他的走动,两只鸡被倒吊着,惊慌地不时扑腾一下双翅,展开的翅膀膀五彩斑斓,甚是怪异!

    雯月也禁不住捂嘴笑了一下。

    前头一个约三十来岁的汉子腰间一根麻绳拖着少年,手上高拎着一个大铜锣,不时“哐”地敲一下。

    边上窃窃私语声四起,苏暖默不作声听了一会,明白:原是抓到了偷鸡贼!

    她看了,心内忽然不知什么滋味:乡间最恨有人偷鸡、偷牛。记得小时候,胡同里有人偷了东西,被抓到了,会被要求挨家挨户地分发馒头。但像这样直接抓了人,绑了鸡在大道上鸣锣游行,却是第一次见!

    锣声一响,两只鸡受了惊吓,更加扑腾得慌。

    少年的衣衫已经有好几处破损,大公鸡那铁钩似的爪子,没几下,就一把勾破了棉袄。露出了里面飞扬的棉絮来。

    少年的头都低得快要垂到肚子里面去了。近了,那青紫红肿的耳根隐隐有血迹,显见是挨了打。

    阳光下,飞扬的棉絮飘了起来,熠熠发光。苏暖的眼睛一眯。诧异,仔细又看了两眼: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刚那棉袄里絮的并不是普通的棉絮,而是上好的丝绵。

    她再一次向少年望去,见他耳朵后露出的脖子肤色细白,又向他的手上瞧去,阳光下指甲圆润。。。。。。

    她掀起了帘子,戴上面纱,望前面探出去:见老夫人的马车隔着人群远远地停了,正在道路旁等她。

    “雯月!”

    她叫。。。。。。

    雯月跳下了车,向那个少年走去。

    身后跟着的村民见那马车上忽下一个小丫头,都自动让开了道。望着雯月,乡下难得见到如此齐整的丫头,都移开了目光,转而望着她,不知她要作什么。

    “大叔请了。”

    雯月被这么多的人直勾勾地盯着,微红了脸,还是镇定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荷包:”这两只鸡几文钱?我们府上买了。”

    那个汉子一楞,继而望了一眼车子,见车里面静静的。他咽了一口唾沫,放下了手中的铜锣:“这个,我这是去年的老鸡。。。。。。“他后悔:早知道就弄两只母鸡来了,母鸡能下蛋。可不就能多要几个钱。这会子,大家都眼睛瞪着他。他张了张口,一狠心:“500文!”

    身边一阵嘘声,这个王老二是在坐地起价么?两只公鸡也敢要价500?莫不是疯了?

    雯月抿了抿唇,她看着那个汉子亮晶晶企盼的眼睛,以及周围那一片寂静,心知这是被讹诈了。

    她踌躇了一下,望了一眼身后,里面没有动静。她开口:“要价是不是高了点。。。。。。”

    “雯月,给他!”

    车子里传出苏暖的声音。众人精神一震,俱看向雯月,见她从荷包里面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了那汉子,脆生生说:“行了。把他放开来吧。”

    那汉子两眼放光,忙不迭地伸手来拿,雯月却把手一缩:“你先解开他。”

    汉子早扔了手中的东西,双手左右开工,三两下就解了绳子。

    少年终于手脚得空,恨恨地,忽抬脚向那汉子踹去。

    那汉子一躲,张开了一双蒲扇似的手,咒骂了一声,就要向他扇去。

    “给你银子!”

    雯月忙递了银子过去,汉子悻悻地缩回手。在手中掂了掂,“呸”地吐了口唾沫,转身捡了地上的草绳走了。

    身后一群看热闹的人也散了,有几个追着雯月说:“小大姐,可还要买鸡?我家有。。。。。。”

    见雯月面无表情地,只得悻悻地走了。

    雯月望着低头揉着手腕的少年:“你是哪里人氏?”见他不吭声,只得转身,向马车走去。

    身后有脚步声,那个少年跟了过来。

    到得车子前,方缓缓抬起头来,雯月这才看清他的相貌:面孔脏乱,糊了很多脏东西,一双眼睛狭长,看人。。。。。。很是阴沉。

    她心中跳了一跳,正要说话,

    苏暖已掀起了帘子,脸上隔了面纱,一双眼睛亮如星辰,静静地看着那个少年:“公子快点回吧。”

    少年望着车窗内的小少女,鼻下部分皆隐藏在轻薄的面纱下,但是可以看出是一个美人儿。额发上有一个显眼的旋,向一侧扭了,露出饱满的额头来。

    那双眼睛,正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睛里没有嘲笑、好奇,只有怜悯还有了然。。。。。。

    该死,他轻甩了一下脑袋。

    他低了头:“那个,麻烦小姐,车上可有茶水?”

    苏暖直接从窗户里递出一盏茶。细白的手腕上一串珍珠链子晃了一下。他移开眼,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他抹了一下嘴唇:“多谢!我叫阿衡,在家排行第七。敢问,贵府可是郑国公府上?今日多亏小姐伸手。”他望了一眼车盖上的徵标。

    说话间已是习惯性地伸手在身上摸了一通,这才记起,他身上早叫人搜刮了个干净,哪里还有什么物事给他留下?

    他摸了一会,忽然说:“今日多有不便,他日有事来寻我。。。。。”忽伸手一把扯了轿帘上的殷红流苏下来,说:“这个我留了!”

    说着,退后一步,抱拳。

    苏暖莞尔一笑,缩回了轿子里,细声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车夫一扬鞭子,马车动了起来。

    雯月望着苏暖:“小姐,连姓甚名谁都不肯说,这人。。。。。。”

    苏暖自伸手去轿帘上扯了另一个流苏下来:“无妨!把这个收好了!”

    心内却是愈发肯定这人不是凡凡之辈,观他今日情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况今日受此奇耻大辱,怎肯报出家门?愈是不肯说,她愈是肯定此人不简单!

    她坐直了身子,脆声吩咐:“今日之事,回去莫多言!”

    雯月点头应是。

    前方郑老太太眯眼,不耐烦地问贵妈妈:“她在做什么?”

    贵妈妈伸长了脖子:“看不真切,好像是买了两只鸡?”

 014风筝丢了

    看着车子轱辘轱辘走远了,渐次成了一个小黑点,少年缓缓闭了一下猩红的眼,勉力握了一下拳,这才感觉到身子稍微舒服了点。茶水的效果不是很显著,他抬脚运了一下气:还是滞得慌。

    看了看天色,他抬脚向东边缓缓行了两步,又顿住,回身,定定地注视着身后的小庄子:落日下,此时炊烟四起,袅袅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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