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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谋:帝后攻心-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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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阵,布于假岩牙,母阵布于真岩牙,母阵不启动时,子阵完全看不出有阵法波动。而一旦触发母阵,子阵就会引动假岩牙其内的灼液自焚匕首,而母阵则是自行破阵而消失阵法波动,从此,就会变成真的装饰之物。”
宣绫靖话音一落,尉迟晔顿时眉眼一亮,却试探开口道,“公主的……阵法?”
不怪他如此猜测,如今世上精通阵法术数之人本就寥寥无几,更何况刚好云夕玦又知道了如此清楚,他怎能不作此猜想。
而宣绫靖的点头,正好坐实了他的猜测,“确实,当与公主同游,偶然撞见了岩居大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公主不忍岩居大师因一把匕首如此落魄艰难,才为那真假岩牙布刻此阵,本意,是想让岩居大师能在危机之时,抛出假岩牙当众销毁,已绝他人觊觎之心,却没想到,辗转机缘下,竟是落入了连安王手中。”
尉迟晔不由亦是感叹了几番世事难料,机缘巧合,才道,“蔺翔刚从西殊提前而归,就以错卦污蔑你是北弥皇室,明知正天下搜寻,他这摆明就是不甘看北弥不战而降,意图以云凌将军之女的无辜死亡来挑起北弥旧臣对东渊新朝的不满,甚至,意图挑起两国未能展开的战火,以让西殊,坐收渔利。”
“静穆王如此怀疑,并非无的放矢,连安王的栽赃陷害更是有如神助,坐实蔺翔妄图以东渊之手,谋害你的性命,挑起两国战乱之心。太后虽是垂帘听政,又有镇南侯方家扶持,但这东渊,毕竟还不是镇南侯一手遮天。所有的事情,一旦上升到国家安定,则由不得太后包庇。”
话落,尉迟晔却忽然沉默片刻,温和的眸底转瞬即逝的划过一抹极深的忧色,“蔺翔虽已下狱,但……季府,那件事……”
尉迟晔还未说完,宣绫靖便已明白了他想说的意思。
而素鸢亦是明白,立时出声打断,“我知道,不会急于一时。”
“你……明白就好。”瞧着素鸢面上的寒霜冷厉,尉迟晔顿了顿,却又温和的安抚敛眉,沉沉感叹一声。
话语之间,这条小径也已经走到了尽头,出口处,便是欣沐轩的院门所在。
走出小径,他们三人的身影便是落入了周围来往的宫女视线之中。
尉迟晔恭敬有礼在旁引路,宣绫靖亦是疏离而感激。
等到门口,尉迟晔才施礼告退,宣绫靖亦是盈盈拜谢,着尉迟晔转谢静穆王。
周遭宫女顿时明白了他们三人同行的缘由,原来,竟是月宁郡主无意中迷了路,被静穆王派人送了回来。
等到目送尉迟晔离开,宣绫靖才又不动声色的越过众人的视线,与素鸢进入了欣沐轩主殿宫室。
吩咐宫女端来些糕点,宣绫靖一边吃着,一边脑海中不由回想起尉迟晔临走施礼时,曾以仅他们二人能闻之声飞速所说的一句话。
他说,“蔺翔就算证据确凿,但此事促成乃是在静穆王之手,太后难免心有所疑,甚至有心将之视为静穆王夺权反击行为……若要蔺翔死,则必须太后心生杀念,郡主既与公主有所联系,不妨问问公主该如何行事?”
这个尉迟晔,五年不见,竟还是如此滑头。宣绫靖不由有些失笑,竟然还试探于她!
联系长公主又有何难?
不过,尉迟晔所言也确实是实情,上一世的蔺翔,也并非是败于这一场栽赃陷害之中。
这一切,尚且只是引子。
只是如今时机不对,蔺翔提前回东渊,她不能再用与上一世相同的办法,确实,需要再好好想一想。
该布置怎样一场好棋,让太后心甘情愿直接丢弃蔺翔这颗棋子。
……
静穆王府,风亭。
清酒,小菜,莫不逍遥。
“北晔兄,今日一探,不知如何?”静穆王噙笑莫名,意味却有些深沉。
尉迟晔摇着酒盏,在温火上轻烫,“这月宁郡主确实有几分小聪明,以我之见,那刺杀之事,有六成可能,是郡主自救之举。”
“那另外四成?”
“……连安王。”尉迟晔浅酌一口,眉眼温润,声轻如风,“连安王的配合,太过及时,比如,岩牙从蔺翔府里盗入宫中,此事若说临时而为,也未必不可,但时间上却有些紧凑……若说提前部署,倒是更为妥帖。”
岩牙真假之事,若不是从宣绫靖口中得知,尉迟晔也想不透连安王是如何暗度陈仓。
此事一直是静穆王所思考的重点,他此刻如此一提,正好勾起静穆王的疑虑,减弱静穆王对月宁郡主的怀疑。
果然,他话音一落,静穆王面色瞬间暗沉几分,不见喜怒。
半晌,静穆王才又出声,“如果真是老七提前部署,那老七在暗中,只怕还有一股我们不知道的助力。”
话落,静穆王话中突然漾上几分嘲讽,“听闻那日殊月台宴,杨国公之女‘不甚’跌入湖中,身染风寒,已经缠绵病榻几日了,若是提前知晓十五最后不会选妃,倒能叫如此玉人免于一难,可惜可惜……”
尉迟晔温雅饮酒,不作回答。
静穆王眸中的嘲讽渐渐被幽沉所替代,沉吟片刻,才又忽然再次沉声开口,“蔺翔之事,老七不会撒手,我们也不能不管……要断其翼,不会如此容易,北晔兄,此事,还需再加上一把火。”
“殿下放心。”尉迟晔放下酒盏,抿唇一笑。
……
第二十九章意外,心疾突发
入夜,月明星稀,徐徐微风吹动竹叶,飒飒轻响。
宣绫靖躺在安置在竹丛旁的藤椅中,吹着这微凉的风,如今虽是夏季,但却已经是夏末,风都带了几分秋意的凉爽。
太后既然明面上赐封她为郡主,给的更是公主的仪仗与俸禄,她的生活,自然不会拮据,甚至可以说风光荣耀。
当然,她也得有自知之明。
这宫内,她可以随意走动,但若出宫,则必须要有太后的准许。
而太后既然将她安置在宫内,自然是不喜她离宫。
宫中为质,牵制云凌与以云凌马首是瞻的诸位降臣。这便是她选择拒绝与慕亦弦重复上一世朝夕相处的赐婚之后的软禁生活。
恍然间,耳边好似传来一声,“夜里凉,不盖着软被,小心受寒。”
明暗的灯火下,好似有一道颀长而俊美的人影,逆着光,将一条绒毯掖在她的身上。
那双孤寂的幽瞳,因她而多了几分尘气,可却又被她,生生逼回了死寂。
心口……蓦然涩的窒息。
宣绫靖下意识地一把握住那渐渐消失的人影,却因手中的实感而猛然清醒过来。
素鸢诧然地顿住,“小姐。”手中的动作也不由停了下来。
宣绫靖自嘲地抿了抿唇,怔怔松开扣住素鸢的手,等素鸢转身离开,她才默然地呼出心肺间的浊气。
看着挂在风亭四角微微轻晃的灯笼,她的思绪却不由地再次飞远。
战火硝烟,远抵不过权势倾轧。
东渊皇城,城门紧闭,她一袭红衣,似血鲜艳,被困于城楼之上。
那是上一世,在坚定复辟北弥的信念里,她第一次甘愿功败垂成的一天。
那一日,东渊彻底变天。
她在慕亦弦的黑铁卫藏兵之地悄无声息布下锁雾迷阵,将慕亦弦以及那十五万黑铁卫困于阵中,束在政局变幻之外。
连安王、静穆王与太后,已经是最后关头,剑拔弩张,成败立见之局。
她以自身为祭,以战火开天,本已布下逆势锁龙阵,只等他们三人中有两人败亡,以东渊皇族之气,开阵锁脉,遏制东渊的千年龙脉。
龙脉锁而国祚衰。一旦锁住东渊龙脉,就算东渊再有实力,也会因气运不济渐渐衰弱。
那北弥,自然有机可趁。
她本以为,慕亦弦会被那锁雾迷阵所困住,就算破阵而出,也会追踪她故意留下的北弥皇室的踪迹,去追杀他誓死都要挫骨扬灰的宣绫靖,而错开东渊这一场动乱。
却未想,慕亦弦竟然放弃了抓到北弥余孽的机会,率领堪堪破阵而出的两万黑铁卫赶到了皇城之下。
“十五弟,二姐已经死了,你既无心皇位,那就率兵投降,拥我为帝,我绝不会阻拦你继续搜寻北弥余孽,也不会干扰你如何处置他们。”连安王胁他剑指静穆王。
“十五,你一向孤寂无争,第一次为了二姐,第二次为了一介降臣之女,你这一生,该为自己走一遭了。”静穆王劝他联手。
尉迟晔,素鸢,师兄……所有暗中帮她同伙,在得知她的真正意图时,都拼了命地企图阻止她。
而慕亦弦却以为她被连安王所困。
那一刻,她居高临下,却见他一身戎装,俊逸的脸庞在火把的阴影下,冷冽慑人,沉冷的幽瞳闪烁着深不见底的暗芒。
那一刻,是她第一次见他,在东渊皇权下,展露了峥嵘气度。
他本孤寂无争,无心帝位,却为给她安全,以惊天手段,轻而易举夺得了帝位。
他力压二王,执着剑,如九天神祗,一步一步走到她所在的城楼。
深邃俊美,沉冷慑人,可他素来幽寂的瞳眸里,却荡漾着因她而动的涟漪。
他执着她的手,好似握着这世间唯一的执念,并肩俯视东渊皇城。
他说的,不是共享天下,不是共拥江山,却是一句放在他们之间可笑至极的话语。
他说,我为帝,无人再敢伤你分毫。
可他也说,北弥皇室,上天下地,我誓死诛杀。
那一刻,她第一次自欺欺人,她告诉自己,告诉师兄,告诉素鸢,告诉尉迟,告诉所有关心她的人,她是顺从了他们的祈愿,放弃了一切。
她却不敢告诉自己,她是为了他。
她只欺骗自己,慕亦弦你放过北弥踪迹不去追寻,便是放过了北弥皇室一命,那我,也放你东渊龙脉一命。
一命抵一命,互不相欠。
——“我为帝,无人再敢伤你分毫。”
——“云夕玦,你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你有过真心吗?”
眼前的画面忽然重叠,那一双因她而闪烁光芒的双眸陡然变得死寂无波。
“咳咳!”宣绫靖忽然疼痛难忍地剧烈咳嗽起来!
素鸢惶急出现,扶起宣绫靖,惊惶无措,“小姐,您怎么了?”
宣绫靖死死按住自己的心口。
她竟然忘了……
当初她在东渊布局了一切,又不让阿玦参与其中,正是因为,阿玦自小便患有心疾。
阿玦的身子,根本不适合思虑过度,损耗心力。
而这几日,她忘了自己变成了阿玦,多番耗费心神,又偏偏在这时候,突然想起前世的一些往事……
又怎会不激发阿玦的心疾之病!
难道……
那祝勐与蔺翔以她的发测算的命数中的死劫,竟是指的阿玦这心疾之病吗?
猛的,一口鲜血遏制不住的呛出。
殷红的唇,惨白的容,一刹那,惊呆了素鸢。
“快传太医!传太医啊!”
素鸢手足无措地一手擦拭着宣绫靖唇边的血迹,一手死命护住她的心脉。
宣绫靖抬了抬手,想要告诉素鸢,她没事。
可话还没说出口,她的视线里,忽然闯入一道俊美沉冷的身影。
素鸢下意识排斥的出手要拦,却被慕亦弦那浑身的凌厉气势所震住。
下一刻,她便腾空而起。
一双微凉的手扣住她的腰肢,将她拥入一个宽厚而熟悉的胸膛中,仰头而视的视线里,是那一张深邃俊逸的轮廓,而那双孤寂而淡漠的星眸里,此刻闪烁着丝丝迷茫与深晦。
慕亦弦……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宣绫靖心口蓦然更是窒息疼痛,恍然间,好似突然回到了前世那难以喘息的爱恨纠葛里。
她竭力压制,可阿玦的心疾却无法支撑她的倔强。
心脏承受不住痛楚,又是生生呛出一口猩红的血来。
星星点点,落在慕亦弦干净如绢的衣襟上,格外刺目。
慕亦弦墨眉僵硬,唇畔更是抿着冷硬的弧度,幽瞳微凝之际,威慑迫人。
他抱着宣绫靖,大步跨入房内,将人安置在软榻上。
素鸢惶急跟上,等到太医一到,便连忙拉着太医扑到软榻前。
慕亦弦淡淡退开几步,看着软榻上那张苍白惨淡的脸颊,明明找不到半分熟悉感,明明也不曾因恻隐之心心生动容,可看着那双清透而倔强的水眸,他却无法……眼睁睁置身事外,甚至尚未反应过来,便已经有所行动。
探不清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就如同他一直探不清心底偶然似有若无划过的心悸与莫名。
第三十章画像,传神之作
前来的太医正是况太医,看见软榻上的这一幕虚弱惨淡,况太医眉心一跳,顾不得旁的,立刻取过金针刺入宣绫靖几处穴道。
待拔出金针,宣绫靖才觉心口的痛楚渐渐缓和了些许。
而在这时,太后闻讯,也已匆匆而来。
太后凤目威仪,精致的妆容尤显雍容华贵,她睨着况太医,眸中幽芒微闪,“况太医,郡主这是怎么了?”
况太医眉心紧皱,面上写满了为难。
宣绫靖却缓缓呼出一口长气,忍着余痛,“还请太医……直言相告。”
她必须要知道……阿玦的这幅身子,究竟能在这样倾轧动乱的宫闱中,撑多久。
“郡主应该自出生便患有心疾,而且曾在近期剧烈发作过一次,以致心力损耗过多,再加上这几日……的事情,才引发今次再次发作……郡主这病,只能好好调养,万不可情绪大起大落,忧思耗神。”
果然是……阿玦的心疾。
宣绫靖合了合眼睑,心头却忽的一跳,况太医所说近期剧烈发作过一次,莫不是……是在那前往盛都的小径,那阵法竹林中?
阿玦在竹林中意外去世,也是因为这心疾之症吗?
宣绫靖眉心微拧,却又被太后的话语引回神思。
“况太医,郡主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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