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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土商-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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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就没完。”



龙邵文装作不懂,“这话我可就听不明白了,朱八什么事儿?”



叶焯山一亮枪,“大家都是明眼人,你少装糊涂吧!”



顾家堂见叶焯山掏出了枪,怕叶焯山趁着酒劲儿对龙邵文开了枪,到时惹出大麻烦,挡在中间劝阻,“阿山,快把枪先收了,这里是大英地界,这样会惹来巡捕,到时说不清楚。”



叶焯山眼睛一瞪,“我有在大英地界的配枪执照,巡捕来了又能把我怎么样?执照可是英国工部局签发的,会惹来什么麻烦。”他指着龙邵文,冷脸说,“有麻烦的,怕是他吧!”



龙邵文看了叶焯山一眼,笑着,“焯山兄弟,用不着这样,有什么话不好说?大不过请出黄老板公断嘛!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干什么非要把这玩意儿掏出来?这玩意不长眼,玩儿的不好,可是容易造成误伤。”



“误伤?”叶焯山只把手中枪一摆,借着酒劲儿,“谁不知道我花旗刀客枪不离手!我叶焯山若是想要一个人的命,还不如探囊取物?什么时候误伤过别人!”他口中带着十分的不尊重,“老子告诉你龙邵文,别看你有些名头,可在我叶焯山眼中,你一文不值,老子放句话,你今天跟着我们几个,去杜先生那里把事情讲清楚,再赔礼认错,这件事情就算了结,不然的话,哼……”叶焯山颠了颠手中的枪,怒视龙邵文,其意不言而喻。



龙邵文一拉脸,“枪不是用来吓唬人的,你最好把枪收了,别在老子面前摆弄这玩意儿,老子看不惯。”



叶焯山大怒,本想直接朝龙邵文开枪,却又不敢,他也不傻,知道若在青天白日之下开枪伤人,惹来了租界巡捕,到时上了法院,依着龙邵文的关系,判他个几年是毫无问题。但既然枪已在手,狠话也已放出,若是不露一手,不声不息地把枪收回,却折了面子。他从兜里摸出一个大洋,大拇指使劲,向空中一弹,“嗡”一声,大洋急速翻转,在阳光下划了一道弧……叶焯山不慌不忙,也不抬头,只随意举枪,“砰!”地一声,大洋在空中徒然变了方向,顷刻后,“当啷”掉在地上,所有人都看得清楚,大洋已被洞穿,明显就是叶焯山刚才打的那一枪……



叶焯山这才得意地把枪收起,朝龙邵文笑着,用表情告诉龙邵文,“不是老子杀不了你,只是这光天化日之下不好下手,你龙邵文既然知道老子有如此手段,就乖乖的跟老子走,去找杜先生认个错,不然老子随时都能取你性命。”



龙邵文上前几步,抢先把大洋捡起装进兜里,面无表情地说:大洋跟你又没仇,好端端地朝它开什么枪,可惜了,一个洞,总得损失一钱银子吧!



“王八蛋说话阴毒啊……”叶焯山大怒,不管不顾地拔枪就要对龙邵文下手,却突然感觉有一件硬物顶在了自己的脑门,跟着他就听见“咔哒!”一声,这声音他异常熟悉,知道是有人搂动枪机,他回过神来,再看龙邵文时,他手中正颠着几颗子弹朝自己笑……



“太可怕了,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快手……”叶焯山惊出了一身冷汗。刚才在他出枪的瞬间,龙邵文已经拔出了身上的枪,卸了弹夹与子弹,用空枪顶在他的脑门上,扣动了扳机后,又把枪收回身上,手中却多了几颗正在颠着玩耍的子弹……叶焯山明白,这是龙邵文故意留在手中让他看看。



见到这不可思议的神乎其技,一向以拔枪速度快而自豪的叶焯山信心大受挫伤,他低着头,半天也不说话。好半天,他抬头抱拳,“谢龙先生手下留情。”然后掉身便走。



顾家堂与高鑫宝虽也没看到龙邵文出枪,但隐约间却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他们本不想来此闹事,也对龙邵文微微抱拳,跟在叶焯山身后。



只芮庆荣醉眼迷离,一点儿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叶焯山要走,跨步过去拦他,“不行!事情没完,决不能就这么算了,要走你走,他今天不跟老子把事情说清楚,老子跟他姓龙的王八蛋没完。”



叶焯山怒着,“丢你娘,让你走你就走,哪来这许多废话……”顾家堂与高宝鑫见状,忙上来拉了芮庆荣。芮庆荣被二人强行拉走,极不甘心,回头仍对龙邵文骂骂咧咧,龙邵文也不生气,抱拳说:几位慢走,再会。



回去的路上,叶焯山才把刚才的经过对兄弟三个说了。他们听完后目瞪口呆,无不庆幸自己没有莽撞地直闯龙公馆,否则定然送命。芮庆荣更是一句话不说,只低着头闷闷走路……



第四卷164赌台前辈(上)



164赌台前辈(上)



……龙邵文生性好赌,一直梦想着能有自己的一家赌台,皇记虽说记在叶生秋名下,但兄弟间不分彼此,却同自己的也差不多。赌台装修一新重张那天,他在赌台里走来走去,看看宽大的赌台,又看看四方形的麻将桌,他大笑着想,“从前老子手气不好,经常连裤子都要输光,要是当时有这么个地方该多好……”



赌客上门了,其中两个,有一人龙邵文看似是眼熟,他略微一怔,马上就迎了上去,“宋代表,是你呀!怎么,手头宽裕了,又想玩儿上两手?”来人正是孙传芳的驻沪代表宋希勤。



宋希勤呵呵笑着,“我是朱八赌台的常客,听说赌台新张开业,特来玩上两手捧场。”



龙邵文说,“宋代表,今天只管玩儿的尽性!输了算我的,赢了你拿走。”他压低声音,“其实我也是个烂赌徒,看到你这样的赌鬼,就打心眼里觉得亲近。”



宋希勤春风满面地纠正龙邵文,“不该称我宋代表,应该称我宋处长,我日前接待大帅家眷有功,孙大帅一高兴,把我升为了驻沪办事处处长……”他握着龙邵文的手,“全亏你当日肯拿银洋出来,不然哪有我这场功劳。”



其时,上海以其租界的特殊地位和水陆码头等有利条件,在南北对峙全国四分五裂的形势下,成为微妙的政治中心。在这里,几乎每天都在进行着政治军事的策划和交易,诸如政见的发表,议和的进行,情报的交换,军饷的筹措,军火的采购,舶来品的采买,鸦片的运销,乃至下野政客军阀的避难,秘密性质的观光游历,眷属家人的侨寓,少爷小姐的入学出洋等等,因此,但凡有点实力的军阀政要,无不在上海设立办事处。现在宋希勤成了孙传芳的驻沪办事处处长,虽说官不大,却是孙传芳身边的红人,龙邵文知道其早晚有得势的一天,故而诚心与其结交。当下抱拳拱手,口中恭喜连连。他又指着跟在宋希勤身后的那个壮实汉子,“怎么!带朋友来也不介绍一下给我认识?”



宋希勤低着声,“他同我身份不同,却是身有军职,不适合出入这样的场所。公开介绍,传出去于名声有碍!”



龙邵文心中一动,若能结交在军界握有实权的人物,对自己的烟土买卖实在是大有益处,他点点头,“既然这样,咱们换个地方,我摆酒请客,不瞒二位,我进皇记,如同回家,哪天再请二位来吧!”



宋希勤摆手,“不去、不去,喝酒哪有耍钱来的过瘾,改日吧!”



龙邵文笑了笑,低声说:我摆的可是长三堂子的花酒,喝不喝你自己看呀!



“有你的啊……”宋希勤色心大动,一口答应,“龙老板请酒,岂有不去的理由,走吧!”回头又对身后的汉子低声说笑几句,二人出门上了龙邵文的车,直奔跑马厅群玉坊而去。才一踏入群玉坊,堂子里的先生就传着豪客登门,莺莺燕燕地围上一大群,向龙邵文讨好,龟奴们则四散围在外圈,随时等候召唤讨赏。四姑娘先前走眼,这次更是殷勤,伴在龙邵文左右,左一声爷,右一声阿哥,再一声先生,亲热地叫着。



宋希勤身负直系军阀孙传芳的交际使命,自然是长三堂子的常客,但羞于荷包从未鼓胀到外溢,故而也曾领教过堂子里姑娘的脸色,此时见龙邵文在堂子里极受群婊子追捧,不禁大跌眼镜。他印象中,长三堂子里的姑娘个个傲气得很,任是富商巨贾、达官贵人至此,她们虽也赔笑迎接,但从未如对龙邵文这般热情,不由得对龙邵文大为佩服。他哪知道龙邵文在长三堂子里一掷千金,信手打赏,做那富商巨贾也决计不肯做的瘟生豪客。长三堂子茶围、花酒、留宿本来都只要三元,但龙邵文来此后便打破常规,兴之所至,豪气干云,信手打赏千金是常有之事,至于龟奴,姨娘,少则十几元,多则数百元的打赏也不在话下。这样的豪客,又岂能是富商巨贾、达官贵人所能比拟。



让到花酒大桌,龟奴知道龙邵文爱喝浓浓的六安瓜片,早就泡好放在那里。接着就是八色点心,八色水果,八色干果流水般地端了上来。姨娘也递了烟枪上来,“备了上好的公班老土,请龙爷品鉴。”龙邵文说:“我对此向来没什么兴趣,你二人请便。”



宋希勤是个大烟鬼,听到公班老土,肚子里的烟虫先已闹着不干了,他不由得打个哈乞,“你们先聊着,我去香一口。”跟着姨娘去了里间的烟榻,大过烟瘾。



龙邵文在外间陪着宋希勤的朋友说话,二人自报了姓名。汉子叫做张国威,时任浙江测量局长,与孙传芳曾为东洋陆军士官学校的同学,私交不错。二人闲聊着喝了会儿茶,宋希勤过足烟瘾出来。环视群女,选中了六姑娘。六姑娘是姑苏人,一口吴侬软语,萤声甜润,可爱至极。宋希勤把六姑娘拉到身边,低声调笑。四姑娘则傍上了张国威,一会儿给他陪笑倒茶,一会儿又粉拳捶肩,二人不一会儿就迷糊了起来。



到了晚间,酒足饭饱,六姑娘约三人去房中叉麻将,可宋希勤、张国威早已腿软,只说酒喝多了,打不成了。龙邵文会意,喊来群玉坊老鸨,替他们借了乾铺,自己则找借口离去……



……叶生秋虽入股皇记,算是迈向了进军赌界一大步,但赌台自开业之日起,便门厅冷落,车马稀零。叶生秋找出两条原因,一、没有高手镇场子,人气不足。二、英租界赌界前辈严鹤龄联合其赌台大亨,抵制新皇记。第一个原因好解决,他已经让龙邵文去请万顺堂台柱子洛东普来皇记逗留几天。对于第二个原因,他却感觉有些棘手……严鹤龄,财势绝伦,灼手可热的赌台大亨,在黄浦滩上的声望,不在黄金荣之下。此人在赌界浸淫多年,门生故吏遍布上海各赌台。行有行规,叶生秋若想吃牢赌台饭,严鹤龄这关是一定要过,否则就不算是迈入了赌界的大门。一旦得不到同行关照,或受各赌台联合排挤,皇记赌台极难有生存空间。



叶生秋心狠手辣,心机深沉,却不善交际,全权将此事委托给龙邵文,他说,“阿文,严鹤龄若是识好歹,那便相安无事,若是不识好歹,老子少不得与他玉石俱焚。”龙邵文不愿叶生秋一遇争端,便图谋暴力解决,另外他也想结交这位赌界大亨,便叫人备了厚礼,托一个叫李翰祥青帮“通”字辈大亨帮他去送拜帖。



严鹤龄接了拜帖,信手一扔,“我事务繁忙,近日没空。”



第四卷165赌台前辈(下)



165赌台前辈(下)



龙邵文知道严鹤龄目空一切,眼高于顶,也不生气,又托与严鹤龄关系较近的盛恩颐去送拜帖。严鹤龄卖盛恩颐的面子,收了拜帖,同意与龙邵文相见……盛恩颐,就其自身来说,无非是黄浦滩上有名的赌徒烟鬼。但他的父亲却很了不得,其父为中国近代民族工业和洋务运动的开拓者与奠基人、号称“中国商父”的盛宣怀。盛宣怀先后共有七房妻妾,生有八子八女。儿女们各自与豪门联姻,互相依附,富上加贵,成为清末民初一支颇为庞大的家族体系,可谓近代上海最大的豪门显贵。盛宣怀的儿子们,大多无一技之长,除了鸦片鬼就是赌鬼,只靠吃老太爷留下的家业,多数都是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老四盛恩颐更是个花钱如流水的烂赌鬼,曾有过一夜间输掉一整条弄堂的豪举。对于这样的赌台豪客,就算撇去其家族关系不说,既然他张了口,严鹤龄就不得不给面子。



龙邵文小混混出身,本与盛恩颐这样的豪门显贵搭不上边。但他们有共同嗜好:豪赌。二人结识于严鹤龄的“英记庄”赌台,那天龙邵文输了万把大洋,却依旧眉头舒展,谈笑风声。盛恩颐不免击节赞叹,“姓龙的极有败家风范,值得一交啊!”二人臭味相投,自是一拍即合。此后凡有牌局、赌局缺手,盛恩颐就招呼龙邵文来凑手。龙邵文赌的虽不精,但逢赌必到,输多赢少,极受欢迎,不久便博得了“散财童子”之美名。在盛恩颐的引荐下,龙邵文频繁出入豪门饮宴、赌局,很快就在上流社会交往圈中扎下根基。



但在严鹤龄眼中,龙邵文一没有显赫的家族背景,二没有实体产业。无非是个一夜暴富的烟土贩子。靠着趋炎附势,攀龙附凤才混进了黄浦滩上流社会,骨子里却依旧是个小瘪三,他打心里面就瞧不上龙邵文。



约定会面那天,龙邵文刻意修饰一番,身穿褐色丝绸长衫,内套雪白的丝绸衬底,去拜见严鹤龄。为讨严鹤龄欢心,他让人提前送去了三百现洋做见面礼。见他进门,严鹤龄眼皮稍抬,屁股未动,淡淡地来一句,“看座吧!”



龙邵文身子稍微一鞠,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他规矩着手扶双腿,恭敬地说,“在赌台经营方面,我是后生晚辈,虽说伸进了一脚,却知道行内水深,也知道严爷是这一行的领路人,所以今天亲自登门讨教。”



严鹤龄“唔”了一声,暗想,“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个小流氓礼数周全,怕是没安好心……”他说,“赌台自有赌台的规矩,你识得门便进来,识不得门便出去,我若给你领路,只怕会寒了不少赌台老板的心。”说完把眼睛闭上,再没了下文。



龙邵文赔着笑又说,“邵文是后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严爷当面指出来,邵文也好改正。”



严鹤龄看他一眼,淡淡地说:我是通字辈,你也是通字辈,而且师承陈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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