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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眼睛-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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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吉点点头,“不合用,就像带滚子的滑雪板。”

  她大笑起来,看了他一眼,戏弄他道,“你得加倍注意你的钱。”

  她认出他了吗,佩吉想,——还是仍记着他?“我女朋友这样告诉我的。”

  他说。

  女郎又笑了,不过这一次她转向她面前的收条簿,“噢,不用麻烦,”佩吉说。

  她扫了他一眼,“不用?我很乐意给你一张,帮你免税,我是说,这些东西会超过一千美元,即使它是旧的。”

  讲的太多了,“好吧,”佩吉说,“谢谢。”

  她填了张收条,“名字?”她问。

  “佩吉。”

  看着她把名字写成“佩奇”,他没有纠正,他接收条时,女郎把收据本塞进抽斗。

  “谢谢,”他说完就匆匆离开。他扭头瞥了一眼,女郎正在晃动着身子笑,沿街走了几步,他又回头看了看,随手揉皱纸条,又把它撕成碎片,扔进垃圾箱。

  佩吉驾车回家,满希望这位忙碌的女人化成影子消失,除非再见到她,他这样想道。一个想法接一个想法。一种类乎迷信的隐恶想法溜进了脑中:他犯下了一个无可更改的错误。

  佩吉回到家里时,他发现不是蒙克,而是卡洛在图书室。

  很让人吃惊。卡洛没在外面呆多长时间,佩吉觉得儿子正在等他。

  “你去哪儿了?”卡洛问。

  他的声音中带有一丝焦虑,“跑差事”,佩吉答道,不再看卡洛。他换了一副不再是关心的口气说,“我今天很遗憾。”

  卡洛四周看了看,“我担心我说错了。”

  佩吉笑了,“我经常说,要给别人讲实情,这一点毫无疑问。”

  卡洛瞟了他一眼,“我希望我那晚见过你。”

  或者至少听到了,佩吉能猜得出他的意思。“别担心,”他说,“他们不过像一个真正的警察那样做他们的工作,他们得把任何没能解释清楚的死都看作可疑的,对任何与死者关联的人都要见上一见,”佩吉顿了一下,“他们竟然挖出与艾勒娜有关的材料,我感到很遗憾,不过我为你的处理方法感到骄傲,对整个过程我都感到骄傲。”

  卡洛紧盯着他,“你似乎很镇静。”

  佩吉曾经以为他漠不关心的态度很有道理。不过他很了解他儿子。所以他感觉得出,这句话不是一个陈述,而是一个疑问,是一个远比在他的声音中所潜藏的焦虑要更严重的一个问题。不是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能像卡洛那样知觉敏锐。

  “两周后,卡洛,他们就不会来了。这期间,不要和他们讲这些,也不要向任何人提与此有关的事。”

  看着他儿子的脸神,佩吉又升起一阵忧伤,似乎伴随客人们而来的恐惧,以及会被追询的意识,已经悄悄地溜进了家中,卡洛无奈地耸耸肩,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惊讶。

  佩吉马上有一种想和他呆在一起的念头,要尽可能像平时一样显得一切正常,“到晚上你有什么安排?”佩吉问。

  卡洛考虑了一下,“没有安排。凯蒂的父母要她与家人共度今宵——满桌幸福的面孔,就那么回事。”

  佩吉笑了,“有些家庭就是那样,尤其是有母亲的家庭。”

  卡洛报之以微笑,“你也喜欢这种家庭?不谈其它事了,今晚你干什么?”

  “闲着。特瑞和艾勒娜联络感情去了。”

  卡洛打量着他,“总想念着没有小孩的女人?”

  “不,不,只想念没有丈夫的。”

  卡洛大笑起来,“噢,好。”

  佩吉靠回椅子中,“为什么不去看场电影呢?”

  卡洛扬扬眉毛,“看谁演的片儿?”

  “我不知道,你猜呢?”

  卡洛想了半天,“阿诺德·史瓦辛格?”

  佩吉歪歪头,“克林得·易斯特伍德?”

  卡洛咧嘴笑了,“赞成,”他答道,“阿诺德只是我的公开活动。”

  (五)

  佩吉吻着特瑞的脖颈、下巴。她的头依在他肩膀上,喉结露在外面。佩吉可以闻到她皮肤和头发散发出的香味,听着她恬适的喃喃声。

  自从警察来过后,他们已经在书房里度过了两个晚上。他们懒散地躺在波斯地毯上,佩吉的膀子顶着沙发,特瑞偎在他臂膀中,头靠在他的胸前。室内很暗也很静,只有壁炉中木头燃烧时卷起桔黄或微蓝的火舌,反射在咖啡桌上方的水晶吊灯上。康涅克酒烧得特瑞和佩吉忘乎所以。他感到很安逸。

  这是他们这些天第一个闲散的日子。他们吃着奶酪,抽着塞芝烟。闲聊着这两天的情况,他们明白他们要做爱,不过他们一点也不着忙,时间在闲谈抚爱中一点一点流逝,他们感觉到既性感又轻松。今晚,佩吉想,他们很像一对夫妻。

  “这个哈里斯医生,”佩吉问,“她是什么样的?”

  特瑞稍稍移动一下,把身子靠在他胸前,“人很不错,我想。精神病医生,我没法对她形成一个整体印象。问题是,我们谈论我童年的情况,要比谈论艾勒娜的时间要多。”

  “要得出什么结论?”

  “我确实不知道,”特瑞伸手去取装有康涅克的酒杯,“你记得你童年的什么事,克里斯?就是艾勒娜那样的年龄,随便什么事?”

  佩吉想了一会儿,“我很长时间没想过了。不过我想我还记得一点儿,既有好的,也有坏的。”

  “你童年的第一个印象是什么?”

  “清楚一点的?我想是因为撒谎而被打屁股和因为圣诞节而得到了一辆大玩具车,还有脚蹬,这样我就可以和骑三轮一样骑上去。我想它动了。”

  特瑞笑了,“当然你可以骑动它,那时你几岁?”

  “比艾勒娜还小一点儿,也许四岁,也许五岁。”佩吉小饮了一口特瑞的康涅克,温暖舒适,“你的第一个印象呢?”

  特瑞很平静,“我妈妈挨打,”她终于说道。

  佩吉眨了眨眼睛,“怎么想起这个的?”

  “有一天,丹尼斯·哈里斯问我像艾勒娜那么大时的记忆,我头脑一片模糊,突然之间,我想起我扯下毯子,裹在头上,听不见我母亲哭泣了,”特瑞饮了点儿康涅克,“似乎只要我听不见她的哭声,我父亲也就停止伤害她了。不过,我这样做显然是在保护自己。”

  “你听见他们在什么地方。”

  “在卧室,就在我隔壁,我想,不管怎么说,他希望我听到。”

  佩吉看着炉火,“你一定恨他,直到现在。”

  他感觉到她肩胛骨动了一下,耸了耸肩。“我什么感受也没有,我确实没有想到他,现在已经好了。”

  佩吉知道,问这些没有用处,“哈里斯怎样分析你的感受?假定有这种感受的话。”

  特瑞平静下来,“我没告诉她。”最后她说。

  “为什么不说?”

  “我不能说,”特瑞转向他,“很难解释,克里斯,似乎我害怕说出来。”

  “害怕什么?”

  “我不知道——主要是直觉上害怕,似乎我还坐在桌边,看着父亲,希望不要激怒任何人,好好吃完一顿晚饭。”她似乎自顾自地摇摇头,“在学校,我总是最安静的一个,很有意思。就好像如果我不惹麻烦,并且得到了好成绩,人们就不会发怒。他也不会发怒。”

  “在这一切中你妈妈处于什么位置?”

  “她爱我!”第一次,特瑞的话听起来像是在辩护,“她没法改变他,就是这样。”

  “这样没法生活,特瑞。”

  又轻轻耸了耸肩,“许多人就这样过了,结果是到最后我一切都很好。”

  佩吉又沉默了。他怀疑她真正记起的到底能有多少?“你又去找哈里斯了吗?”

  特瑞又饮了口康涅克,用手托着酒杯。“我走时,我不想再回去,我讨厌告诉她这些材料,除了告诉你一些事,”她顿了一下,“不过我会去的,我得信任丹尼斯——上帝知道我一直没有帮助艾勒娜,我不能让她老这样下去。”

  佩吉望着火炉,火星劈叭溅起,室内暖和得催人入睡。“选个时间,特瑞,你应该向哈里斯讲清你的梦,哪怕只是为了该死的那件事。”

  特瑞犹豫了一下才说,“也许我会去的。我只是不想谈论这类事。至少今晚上不想谈。”

  最好的反应,佩吉想,就是保持沉默,她的话语中似乎后悔给他讲了这个梦。不过,随后他吻她时,她嘴唇的反应却是感激的乐意的。

  他们到了楼上佩吉的卧室。

  特瑞脱下衣服,月光下,她身体的曲线柔和流畅,他的第一次触摸把它带入了生活之中。

  佩吉把她搂近。有这么多女人,他想,只有特瑞和他这么每一次皮肤贴着皮肤,就像回到了家中。这是一个他从没有呆过的地方,从没人发现过。

  他能感觉到她的心跳。

  “我爱你”。特瑞说。

  席子清凉爽快,不用更多的语言。

  事后,她头发散洒在枕头上,伸展着一只胳膊,一副梦中惊醒的样子。

  她的呼吸平稳均匀。

  过了一会儿,她睡着了,他端详着她。他经常这样做,似乎在作为妇人的特瑞的脸上他可以辨别出作为孩子的特瑞,而且似乎能看到推动她摆脱如此众多麻烦的力量。他为这种力量而感到骄傲,这种骄傲远远超出她的理解,也许有一天他们会有他们自己的孩子;佩吉知道,他会怀着对特瑞深深的爱来爱着这个孩子。而且,他对她俩的爱要远比他以前的任何爱心要来得更深。

  佩吉扭了扭头,看了看夜光钟表,十一点十五分,他可以让她多睡一会儿,可是他自己睡不着,即使本来他能够睡着。

  他从床上起来,看了看特瑞,她的脸上没有睡醒的迹象,他很快穿上短衣。

  过道里,卡洛的房间没有灯光漏出。佩吉静悄悄地穿过房间,下了楼,过了厨房,钻进了车库。

  一股水泥垃圾,潮湿的朽木的霉味。车头指向他藏东西的地方:一大堆煤渣后,垃圾堆头儿上有一块儿隐蔽疏松的地方。

  佩吉跪了下来,费力地掀起疏松的垃圾块儿。

  还在那里,尽管沾满污垢。佩吉抬起手,拉了一下灯绳,灯亮了,手中是一包牛皮纸包的日记。

  字体纤小隽秀,显然是一位女性写的,字写得很密,有些混乱,昏暗的灯光下,佩吉读完了最后几行,沉思了一会儿——尽管他已经读过了好几次。

  很难相信没有副本。不过随着时间一天一天流失,似乎很有可能是这样的了。

  明天,卡洛上学后,他必须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把它放起来。

  佩吉把日记又放回原处,穿过屋子又溜回了房间。

  卧室里,特瑞的头在枕头上动了几动。喉咙里发出了几声轻微的叫声。

  佩吉曲膝跪到她身边,她的下颚动了几动,眼睛仍然紧闭着。

  佩吉轻轻地吻了吻她,又支着头端详着她的脸。

  特瑞的眼睛猛一下子睁开,她满怀恐惧地盯着他。

  “是的,”他轻声说,“克里斯,您忠实的护卫骑士。”

  她瞪着眼睛,身体发抖,她厌恶地轻轻叫了声“天啊。”

  “又做梦了?”

  “没错,请,别说一个字。”

  他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她的呼吸仍然很快,她用一种冷静、清晰的声音说,“真是操蛋,克里斯。”

  佩吉抓着她的手,“你好吗?”

  “现在好了,”她转过身去看钟表,似乎是要留个参考指数。“几点了?”

  “大约是子夜。”

  她似乎吃了一惊,“天啊,我必须得走,我母亲在等我。”

  佩吉轻声笑了,“这一点我可不喜欢,你在什么地方变成了傻瓜。”

  “没用,”特瑞的声音很冷淡,似乎意识到这一点,她赶紧看他的脸,“余下的都很好,克里斯,每一点儿都很好。”

  过了一会儿,特瑞站了起来,拉亮了床头灯,她穿着衣服,佩吉凝视着她,意识到他们的性生活,即使到现在,仍是一种礼物,喜欢赤裸裸地躺在一起;喜欢她和他躺在一起时的抚爱;喜欢她在电话上压低声音。

  “出了点儿问题,”他很不情愿意地轻声说,“我们的电话。”

  特瑞怔了一下,手指停在衬衫的最后一道扣上。“蒙克?”她停下来看着他,“他们不能对我们搞电话录音,克里斯,他们永远没有这个权力——在这个国家永远不能这样。”

  佩吉点点头,感觉到因恐惧而带来的压力,“我知道。不过我现在置身政治中,很有可能发生这种违法的录音事件,远远不是蒙克能干的,”他更平静了,“我只是希望我们一定要小心,不要过多谈论里奇,艾勒娜,或者与哈里斯一起进行的心理治疗的疗程。不要过多谈论与任何人有关的事。”

  特瑞注视着他,“我真想不到有人会对我们做那样的事。我们也确实没说什么。”

  克里斯笑了,“我谈论你身体时,这应该只是对我说的事,我不希望还有一个听众。”

  特瑞扣完了最后一颗纽扣:“你不觉得干这事的人有点儿偏执?”

  “也许吧,不过监视在政治中并不算新鲜事儿。麦金利·布鲁克斯有各种各样的政治朋友,尤其是詹姆士·科特,他一直暗示人们明白我的政治野心与他的政治野心不相吻合。”

  特瑞穿上鞋:“不要说了,克里斯。我们不必要谈论那么多,艾勒娜一上床,我就喜欢给你打电话,就好像十几岁时,在床上与男朋友打电话。”

  “你妈妈让你那样做吗?”

  特瑞笑了,“只要我做完了家庭作业,她就装作不知道。不过事实上,她当然知道。”

  佩吉站了起来,“逗我笑一笑,好吧?只等两周?”

  昏暗的灯光下,他感到她把他盯得更紧,“好吧,”她慢吞吞地说,“我只在电话上喘一会儿气儿。”

  特瑞独自站着,看着艾勒娜一起一伏地呼吸。

  夜里两点多。约一小时前,她听到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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