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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眼睛-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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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瑞站起来,“你的意思是学校让……”

  “是的,”那女人顿了顿,“她的老师也在,阿里斯太太。

  特瑞在教室里找到了他们。四张桌子围成一圈——蒙克和林奇坐在上边;莱斯利·华纳紧靠着艾勒娜,紧抓着她弱小的手,蒙克在问话,他们后面的宣传黑板上画着拼音字母和万圣节前夕的南瓜图样,蒙克的录音机放在艾勒娜的桌上。

  “妈咪,”艾勒娜叫道,站了起来,不安地看看她的母亲又看看抓着她手的老师。

  特瑞盯着莱斯利·华纳。“放开她,”她轻轻地说,“马上。”

  华纳张嘴想说话,又闭住了,艾勒娜的手抽了出来。

  特瑞抱起她,“嗨,宝贝,”她说道,艾勒娜的手紧紧地抱住她的脖子。

  “对不起,妈咪。”小女孩说道。

  由于愤怒,特瑞的神经激发了;她没问艾勒娜什么意思,“我来看你,”特瑞告诉她,“出去等一会儿,好吗?”

  小女孩在她肩头点点头,特瑞把她抱到门口;巴巴拉·卡菲等在那儿,正通过特瑞的肩头惊恐地望着华纳和那个警察,“我把艾勒娜带到操场去。”

  她说。

  “谢谢你,”特瑞说道,“你是唯一想到她的人。”

  卡菲拉住艾勒娜的手;她们离开时,小女孩回头望着特瑞,在艾勒娜看不见之前特瑞只能等在那儿。

  她转过身,走回屋里,在蒙克前面两米处站住了。

  “你们是废渣,”她说,“你们俩。”

  蒙克回视的目光并不生气;特瑞有种突然的直觉:这并不是他的主意他也不会找借口。他转向华纳,“谢谢你,”他礼貌地说,又转回来面对着特瑞,轻轻地点点头,走了,林奇尾随其后出发了,没看谁一眼。

  面对着华纳,特瑞只是盯着她,这位老师灰色的眼睛立即不服地防范起来;她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能允许这个?”特瑞问。

  华纳扬起头。“我有义务,为艾勒娜,不是你。”

  此刻,特瑞明白了,“你叫他们来的。”

  华纳抱起手。

  “为什么?”特瑞轻轻地问。

  “你威胁说要杀死里奇。”华纳的声音提高了,“艾勒娜告诉我的,几个月前。”

  特瑞感到身体僵硬了,悄悄地,她想起来:那晚她发现里奇喝醉后和艾勒娜在一起。她把孩子安置上床,直到认为她睡去了,而后告诉里奇如果他再醉后和他的女儿在一起,她将杀了他。这时,突然地,特瑞记起蒙克问过她是否威胁要杀死里奇。

  盯着华纳,特瑞摇摇头:“你想过没有,”她悄悄说道,“你可能已造成了什么伤害?你到底有没有了解我的孩子一点点?或任何孩子?”

  华纳像是从特瑞脸上的疲惫里下定了决心。“你不能支撑她,”她生气地反驳道,“不能,因为艾勒娜知道的那些,没有父亲她已被抛弃了。”

  特瑞盯住她的眼睛。她让自己等到确信自己想做什么。而后,慢慢而小心地,她向前走了一步,打了华纳一记耳光。

  这是坚实的一击,特瑞的手臂一震,华纳向后晃了晃,眼睛呆住了,噙满泪水,嘴巴惊惧地张着。

  “你这个蠢货,”特瑞轻轻地说,而后去寻找艾勒娜。

  艾勒娜指着海狮,弯腰去拿起一只一个卷发妇女放在动物园管理员的蓝色工具槽中的银鱼,“瞧,妈咪,”她说,“他在吃晚餐。”

  那是艾勒娜几分钟来第一次说话,也是从特瑞把她从学校带出后的一小时内为数不多的几句话之一,望着她母亲的第一眼,这个小女孩有种害怕和负罪的表情。

  询问一个父母,可以让孩子的内心世界暴露出来,特瑞知道,艾勒娜一点不提警察正表明她是多么害怕和羞耻,带艾勒娜回家去“说一说”只会使事情更糟:特瑞问艾勒娜是否想去动物园,小女孩点点头,她的焦虑好像也减轻了。但动物园自身却好像压抑着她,没有一样她往昔喜爱的东西—宠物园、大猩猩,或旋转木马——引起她的兴趣,最后,特瑞建议坐自动列车穿过动物园;艾勒娜能坐在她的大腿上,做她喜欢做的事情。

  现在,经过海豹馆,艾勒娜后靠着她的母亲,天气灰蒙蒙的,有点冷。

  火车不很挤,特瑞和艾勒娜——独自坐在靠近尾部处——能随心所欲地交谈。这种公园式的坐玩似乎远离了警察和提问,而且火车颠颠碰碰也的确有某种缓和人心的作用。

  他们看到的下一种动物是北极熊。伟岸而洁白,两只浓毛的白熊在一片由防止它们逃跑而设的壕沟围着的多石地带笨拙地移动。没什么明显的原因,其中一只熊坐在它的后腿上冲着特瑞和艾勒娜发出一阵咆哮。若是一年前,艾勒娜可能会用恐惧而带着孩子的欢快抖起来:那时的孩子会把头埋在特瑞的肩头直到她母亲安慰她说她们已离开了那生物。

  艾勒娜专注地望着她母亲的脸,“害怕了?”特瑞问她。

  艾勒娜点点头,慢慢地,她说道,“警察也吓住了我。”

  在她身后,凶猛的熊悄悄地走了过去,而后是一只犀牛。“他们怎么吓你的?”特瑞问。

  艾勒娜看向别处,“华纳小姐说不会,可他们全问关于爸爸的事。”

  特瑞尽力说得随便些,好像她感到惊奇的只是因为艾勒娜提到了它,“关于爸爸的什么?”

  小女孩子看着特瑞的大腿,“你们像孩子般地打架时。”

  特瑞研究着她。“即使大人也有吵架的时候,艾勒娜,你记得什么关于我们打架的事?”

  轻轻一点头。“你说你要杀了爸爸。”

  这些话,害怕但肯定地,让特瑞感到皮肤冰凉,即使到了六岁,孩子的一部分思维还是直译的:里奇的死赋予那些艾勒娜不能理解的事以意义,此时,特瑞想到了雷蒙·波罗塔。

  “你的父亲喝醉了,”她温柔地说,“你知道‘醉’是什么意思吗?”

  艾勒娜犹豫了一会儿。“你像疯了一样。”

  特瑞点点头。“疯得厉害,有时,我太爱你了而不能让你的父亲像那样地在你身边,我只是在试着告诉他这点。”

  第一次,艾勒娜抬头望着她,动物园的火车游过了一只美洲虎和两只意大利大象,这个黑头发的孩子也没注意到这些,她的眼睛在探寻着她的母亲的眼睛,“你想杀死爸爸吗?”

  虽对此有所准备,这个问题还是震住了她,“当然不,”她最后说,“你为什么问这个?”

  再一次,艾勒娜转了开去:特瑞发现孩子的侧影中有某种东西,如此的像里奇,使她不安。“因为我,”艾勒娜说道。

  特瑞把女儿拉近自己,亲了亲她的额头。“我爱你胜过一切,宝贝,但杀人是不对的。”

  像是作为回答,艾勒娜的双手紧紧地抱住了特瑞。“我没告诉她们,妈咪,只告诉了华纳小姐,很长一段时间以前。”

  “告诉他们什么?”

  “你对爸爸说的话。”艾勒娜的声音很低且有些害怕,“我没给你带来麻烦,我发誓,好吗?”

  特瑞感到心里一拧,“你不必发誓,艾勒娜,你不必为我而害怕。”

  艾勒娜摇摇头。“他们会带你离开我,如果妈咪或爸爸中一个出了事,他们就会这么做,那样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特瑞自己向前一靠,把艾勒娜抱到她面前,“谁告诉你的?”她问。

  代替回答,她坚持说,“我没告诉他们,我不愿谈论你。”

  特瑞想起来,向艾勒娜问起卡洛,孩子的脸转向墙壁,沉默地拒绝说话,甚至不看她一眼。“爸爸告诉你的,是吗?”特瑞轻轻地说,“说要把父母带走。”

  艾勒娜点点头,她的声音回旋在骄傲与困惑之间,“他告诉我他全部的感情,使他害怕的一切。”

  “比如说什么?”

  艾勒娜又埋下了头。“克里斯把你从爸爸身边带走了。”她答道,“他正在帮你把我也带走,我必须和爸爸在一起,要不他会完全孤独。”

  这些简单的话,像问答教义一般单调,让特瑞为艾勒娜害怕更甚于孩子说过的一切,她对里奇的憎恨又像他活着时一般鲜活地回到了她眼前,“你的父亲是个自私的男人,”特瑞想也不想就说,“他不爱你、我和任何人,他所想要的一切,是使你感到对不起他,和我去照顾他。”

  艾勒娜的眼里噙满了泪水,“那不是事实,”她申辩道,“克里斯是爸爸的敌人,我告诉了他们有关于此的一切。”

  “告诉谁?”

  “警察。”顿了顿,艾勒娜的声音表现出新的决心,“我没有离开过爸爸,看到克里斯用一只枪杀死了他,他要坐牢,妈咪,永远。”

  办公室的门被林奇敲响了,佩吉转过身来,希望是特瑞,却是林奇和蒙克从门口进来了,带着一个大胡子医疗技师。

  他们来逮捕我,佩吉立刻想到,挺直了身子,他问道,“你们想要谁?”

  蒙克看着佩吉的手,正停在拿电话的半途中:佩吉知道蒙克完全把握了他的思想。林奇摇摇头,“我需要的一切只是指纹,”他古板地说,“和血样。”

  心里一阵恶心,佩吉差点笑出声来。

  蒙克和林奇坐在佩吉的办公桌旁,就像两名合伙律师准备要协调一笔交易,林奇把指纹纸片和一个吸墨盘放在佩吉的记事簿上,同时蒙克递他给一些纸件。搜查证,像那搜佩吉的家和车的一样。除搜查之外,执行人员还被授权从佩吉的身上取得指纹和血样。

  佩吉看看吸墨盘,而后看着林奇,“你刚才就该做了这个,”他说,“而不必分开来办。”

  林奇向前递了一张卡片,耸耸肩表示抱歉,佩吉伸出他的右手。一言不发地,技师拿住它;他把一个手指先放在吸墨盘而后摁在卡片上,从这一侧转到另一侧。佩吉转向蒙克,“事实上,”他继续说到,“你可能已经做了,查里斯。如果由你决定而不是由布鲁克斯。”

  蒙克望着他的脸,但他什么也没说:理会这个问题便是承认他不能作答。

  电话响了,可能是特瑞,佩吉想,但他不能去接;一个接一个地,技师把佩吉的指尖变成了白卡片上的指纹。

  佩吉的嘴唇干燥,那个技师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和一个玻璃似的袋子,默默地,佩吉解开了一个袖口,挽起了左手的衣袖。

  技师扎破他手臂的内侧,带着僵硬的表情,佩吉看着袋子的底部变成了深红色,而后警察在针口处贴上一片邦迪牌创可贴。

  “谢谢你,”他说。

  蒙克没看佩吉一眼,走了,林奇和那个技师尾随其后。

  打开录音记录获取信息,佩吉把墨渍印在了他的电话号码键上,手臂内侧一阵螫痛。

  电话是特瑞打来的,艾勒娜遇到了麻烦;特瑞不能在电话中解释,她的声音,从一个户外的收费电话中传来,显得变形又全神贯注。佩吉再给她的公寓打电话时,没人接。

  佩吉回到家里,自己喝了点酒,等着卡洛打完篮球回来。

  (十七)

  “某天独自一人时,”哈里斯第二天下午说道,“艾勒娜发现自己被她的老师、警察、她死去的爸爸、妈妈、妈妈的男朋友,甚至可能还有男朋友的儿子撕裂着,如果我知道那时发生的一切,我自己已经到学校去了。”

  特瑞倒在她的椅子上,“我正在尽可能快地把她从那儿解脱出来。”

  “我没见你有多少选择,即使没有打那个蠢妇人的耳光,”哈里斯顿了一会儿,“你看起来精疲力尽了。”

  特瑞绝望地耸耸肩,“我不能睡觉,艾勒娜又在做恶梦,今天早晨她看起来比我还要糟。”

  哈里斯像是在思考。“艾勒娜需要远离一切有关里奇的东西,保护起来。”

  她顿了顿以示强调,“无论发生什么事。”

  特瑞径直望了她一眼。“我不知道艾勒娜关于克里斯的事是从哪儿知道的,丹尼斯,除非是里奇告诉她克里斯是他的敌人。”

  哈里斯的目光碰到了特瑞的目光。“有没有可能,”她轻轻地说,“艾勒娜从你这儿得到这种猜疑?”

  特瑞感到自己热血一涌,“不可能。”

  哈里斯陷入沉默。末了,她问,“谁是艾勒娜觉得最忠诚可靠的人?”

  “忠诚可靠?”特瑞重复了一遍。“我的母亲,我——里奇当他活着时,也许仍然。任何别人绝不在此之列。”

  “包括克里斯?”

  “肯定包括克里斯,还在卡洛之后,我想。”

  “因为这很有趣,”哈里斯接着说,“研究艾勒娜我倾向于同意你的看法——完全有理由——她用里奇的死而自责。这绝非她所承认的,但无论我什么时候提到里奇,她就感到羞耻,几乎是鬼鬼祟祟的,好像她感到有罪,如果这是对的,她可能把谴责克里斯当作一种解脱。”

  “解脱?”

  “从她认为自己该负责任的事情中,对艾勒娜来说,谴责克里斯比把责任放在更亲近的人身上更容易些,”顿了顿,哈里斯注视着她,“尤其如果替代的人是你。”

  猛然间,特瑞的疲惫濒临了痛苦的边缘。“为什么她不能接受里奇的死是个偶然事件?”

  哈里斯像是把她的嘴唇弯成一道弓:结果弄出一副特瑞从未见她有过的愁相,“我不知道,”她答道,“我只是不知道。”

  特瑞摸摸眼睛又慢慢地摇摇头。“我曾经渴望的一切不过是某种正常的生活。有段时间,在波特费诺,我差点认为我拥有了。”

  哈里斯很平静地端注着她,此时特瑞想起了克里斯在波特费诺笑眯眯地望着她的情景,在罗莎打电话的前一刻,“是什么?”哈里斯问。

  特瑞转开去了。“可怜的克里斯,”她喃喃道。

  特瑞一丝不挂地倚在克里斯的胸前。

  “你认为这会结束吗?”她问道,“退出竞选?”

  克里斯望着卧室的天花板,他眼里的神情很遥远,“我现在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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