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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眼睛-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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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瑞意识到,那只是一方面,她是克里斯的职业同伴,现在——当更关紧时——这个角色又给卡洛琳·马斯特了,她似乎已做得很好,但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她去做,被控告的克里斯对卡洛琳的野心可能非常不友好以至于特瑞只能想到卡洛琳的表现出于一个原因:卡洛琳感到克里斯是无辜的。

  特瑞很谨慎地捻着纸。

  卡洛琳在处理丽兹·谢尔顿的证言上做得不错,但不是十全十美。谢尔顿知道里奇决不是自杀,特瑞也非常肯定卡洛琳不能指出任何一个人会认为里奇是自杀,但特瑞想的,同她可能会说的是两码子事。

  卡洛琳能做许多事,特瑞反思,也许甚至包括信任克里斯,但只有特瑞让陪审团信任一个他们从未听到过的人。

  她重新研读材料,在萨里纳斯讼词的关键部分做上自己的标记。

  从一定角度,哈里斯反思,艾勒娜·阿里斯是妈妈的影像。

  这孩子长着长长的眉毛,双手伶俐而纤细,文静而美丽,但是相似之处远非这些,哈里斯曾经经常受一些几近无情的宿命论者拜访,这些父母的创伤同孩子一样,一代接一代。

  哈里斯沉浸在特瑞的孩提时代及青春期,她猜测特瑞也一定遇到过些什么深重的灾难。哈里斯认为很可能是性的骚扰,但是特瑞自己最深的悲剧明显是:企图从雷蒙·皮罗塔那儿逃走,特瑞感到自己的婚姻给罗莎带来了麻烦,而现在——不管什么原因——艾勒娜也有了麻烦。

  无尽的锁链,哈里斯想到,雷蒙·皮罗塔的父亲揍过他,罗莎的父亲强奸过她,他们相互结合成了一对,正像他们要特瑞成为里卡多·阿里斯完美的妻子一样。

  当然,特瑞已努力结束它并把艾勒娜带在身边,因此总有变换的希望,除此之外,哈里斯思维纷乱,她不能完全肯定特瑞自己没有杀害里奇:或许特瑞在一种诅咒关系中,在牺牲者的坚韧操守之下,愤怒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哈里斯感到很烦,她背对艾勒娜。

  孩子坐在地毯上拿着蜡笔和画纸,艾勒娜几乎已经完成了她的画,独自画画似乎使她感到平静。在她无精打采的状态下,她有着集中注意力的惊人的能力,她画的是另一个孤单的小女孩,这一次看起来像在一片沙漠中,天上是橙红色的斜阳。

  仔细看着画,哈里斯愉快而好奇:“她在干什么,艾勒娜?”

  艾勒娜双肩微微一耸,“她迷了路。”孩子如实回答。

  “为什么会迷路?”

  “因为她很坏,所以他们把她放在那儿。”

  “他们是谁。”

  但艾勒娜脸绷紧了,表情模糊,她突然厌倦了这个话题,“谁也不是。”

  哈里斯不再问她,她走到架前,取出一个装满塑料图片的箱子,同艾勒娜一块坐下,静静地,哈里斯开始创造一个无人世界。一个塑料隔断了河水,让小森林长满树,带有两个小山头,中间支起一座小木屋,艾勒娜饶有兴趣地看着,谁也没说话。

  最后,哈里斯对艾勒娜说,“你来变变。”

  艾勒娜看着塑料风景画,“你已经完成了。”她抗议道。

  哈里斯摇摇头,“没有人在里面,”她说,并指着那箱子塑料图片,“你有权决定谁住在这儿,以及他们该干什么。”

  艾勒娜研究着这些风景画,目光自哈里斯移开,她是一个直觉很好的小女孩,在某种层次上,艾勒娜知道同哈里斯一起玩会暴露自己,突然艾勒娜转向她。

  “妈妈为何带我来这儿。”

  哈里斯笑了,“因为她很爱你,知道你现在遇到了麻烦,她想你也许需要一个朋友一起度过这段时间。”

  “我不需要一个朋友?”

  “你需要。”哈里斯顿了一下,给小森林又增加了些树,“为什么你不需要一个朋友?”

  艾勒娜耸耸肩,“他们令人讨厌,他们的所做所为都是演戏。”

  哈里斯想,这多么让人不安,艾勒娜已经知道蔑视自己的童年,这只能从她父亲死这个创伤来解释,但还有更令人头痛的麻烦,艾勒娜远离其他儿童这种行为在那些受过性骚扰的孩子中是很普通的。

  “有时我喜欢演戏。”哈里斯说,并开始筑另一道篱笆。

  哈里斯想我也许将几周甚至几个月这样做,那时,艾勒娜一言不发,把一个塑料图片放到小森林之间。

  她选了个黑发女孩,哈里斯注意到,是从一箱装满白肤金发男人和皮肤呈棕褐色的人之间选出的,这些图片上是妈妈啦、爸爸啦、姐妹啦、兄弟们啦以及一些小狗啦什么的,“她住在小木屋吗?”哈里斯问。

  艾勒娜摇摇头,“不住在森林里,那儿没有光。”

  “她同谁住在一起。”

  “没有人。”

  哈里斯忙于筑另外一道屏障,“她想要别人同她一起住吗?”她问。艾勒娜静下来,研究着森林,静静地,她把小女孩的图片放到另一株树前。

  “她在干什么?”哈里斯问。

  “什么也没干。”艾勒娜看着远处,“强盗把她绑在树上。”

  “强盗们在哪儿?”

  艾勒娜双手相握,“她看不到他们,”她淡淡地,语气平缓地回答,“林子里太暗了。”

  “有人能帮她吗?”

  艾勒娜慢慢地摇着头,“是一场恶梦,她很孤独,强盗有一只黑狗。”

  说到“恶梦”,哈里斯感到自己有了微小的改变,仿佛刺了一下神经末梢,时间似乎慢下来了,她很小心地问,“那只黑狗干了些什么?”

  “看着那个小女孩,”艾勒娜声音很小,“她在黑暗中能听到它。”

  有一阵,孩子似乎被她的想象吓呆了。“她会遇到什么呢?”哈里斯试探。

  艾勒娜又一次摇摇头,哈里斯期待着不可能的回答。

  “她能打911 吗,艾勒娜?”

  “没有电话。”

  孩子的肯定令人恐惧,哈里斯想她孤立的看法很生动、完整,好一阵子,她静静地想着艾勒娜,然后手伸到箱子里拿出一个塑料短嘴鳄。

  指着短嘴鳄,艾勒娜问,“那是什么?”

  哈里斯笑了,“小女孩的秘密朋友,她看起来吓人,但非常友好,她来保护小女孩。”

  艾勒娜突然一阵恐惧,似乎发生了什么危险事情,她保持安静。

  哈里斯想,找一个合适的问题,“小女孩的名字叫啥?”

  艾勒娜眼球不动,她不情愿地回答,“特里萨。”

  这就多了一层意义,哈尼斯想,艾勒娜没把自己当小女孩,她妈妈是她最熟悉的人,哈里斯尽量使语气平稳:“特里萨现在将安全了。”

  艾勒娜突然强烈地摇摇头,“短嘴鳄听不到她,狗会把她吃掉。”

  “噢,这只短嘴鳄听力很好,在黑暗中还能看见。”

  当她盯着短嘴鳄时,艾勒娜声音抬高了,“如果短嘴鳄留下,他们会打架。”

  哈里斯轻轻地抚着她的肩膀,“好了,”她柔声说,“短嘴鳄不怕狗或其他强盗。”

  艾勒娜几乎是狂躁地抓起短嘴鳄扔给哈里斯,哈里斯大吃一惊,她看到了小孩眼中的恐惧,“不,”她哭道,“有人会被杀死。”

  立即,哈里斯拥住她纤细颤抖的身体,“好了,”她重复道,“现在不会有人受伤害。”

  在她怀里挣扎着,艾勒娜摇摇头,她不用吱声了,哈里斯知道是她开始哭前的状态。

  (五)

  佩吉第一眼看到索尼亚·阿里斯,他就发现她身上有某些东西令他不安。

  当她站到证人席上时,她非常聪明,用鸟儿般敌意的目光看了佩吉一眼,对佩吉来说,很多迹象令他内心混乱:她的过于大胆的眉峰,明亮的红褐色的头发,年龄与肤色的不相称,皮肤呈羊皮纸一样的蜡黄色;麻杆似的双腿;食欲不振的面色;干巴巴的,她投出标枪一般的目光,这目光绕过法庭,有一种不安同偏执狂的混合体,有一种时装模特儿的自我陶醉,为上镜头而搔首弄姿。她似乎还没有进入角色;当佩吉努力联想时,他想起她与比利·韦尔德《林荫大道的落日》中的格鲁丽亚·斯文森——已褪色的恐惧电影皇后最相似,由于那些东西将有助于探讨里奇的个人生活的阴暗面,佩吉感到:索尼亚·阿里斯是个合适人选。

  看过《林荫大道的落日》吗?他向卡洛琳耳语。卡洛琳眯起眼半笑了一下,但没让陪审团看到,然后她用平静发颤的声音,完全控制了他的感情。

  “这,”卡洛琳低声道,“应该具有娱乐性。”

  萨里纳斯自开始向索尼亚·阿里斯发问,就显然小心翼翼。尽管他让她出证的目的,是让“里奇最后一次同她见面后计划在星期六去拜访她”这一证据成立,但他的真正意图是让陪审团知道这个悲伤欲绝的母亲,但她却显得自大专横,头仰得很高,偷窥着陪审团,似乎要求大家注意和听她说。当萨里纳斯问她第一个关键问题时,她直盯着佩吉,直到所有的目光都盯着她时她才开始回答。

  “里卡多,”她突然用一种极端尖锐的声音回答,“绝不会自杀,他是被我们中某个人所杀,那就是他为什么来拜访我的原因。”

  佩吉表情沉着地看着她的眼睛,她的头猛地移开,似乎想蔑视他,她一眨不眨地盯着萨里纳斯。

  萨里纳斯温和地问,“你为什么那样说?”

  她自负地看了他一眼,“里卡多是坚定的天主教徒——自孩提时代起,我敢说,他知道自杀是一种罪恶。”

  佩吉本能地瞟了一眼路易莎·玛琳,她眼皮低垂,似乎已走进她自己的生活,他不知道她是否会接受他的辩词,因此某些小小的东西很可能使她坚定自己的信念。

  “你要让时机流走吗?”他问卡洛琳。

  卡洛琳盯住索尼亚·阿里斯,她碰了下他的胳膊,“等一下,”她说,“维克多正给我们开场,让他同她进行一会儿无妨。”

  “除了里奇的坚定的宗教信仰外,”萨里纳斯继续说,“他性格中还有部些因素证明他不可能会自杀,你能告诉我们吗?”

  “他甚至从未摸过枪,”索尼亚·阿里斯透过萨里纳斯看着陪审团,她似乎只同问她问题的人联系。“自孩提时代起他就是个优秀的男孩,同一个可以为他献身的黑色卷发女人一起,一直很幸福,是个乐观主义者,准备成就一番事业,关于他有某种奇迹,她见到里卡多·阿里斯并爱上了他,”索尼亚顿了一下,她的话变得缓慢,命令式的,“人们不能为里奇做的更多,如果他需要什么,他知道我会给他,他在考虑自杀时一定会求助于我。”

  说完这话,索尼亚·阿里斯又窥视了一下法院,似乎殷勤的妒嫉,“她正像特瑞描述的那样,”卡洛琳柔声说道,“我怀疑她开始根本不知道里奇死在哪儿。”

  佩吉看到,萨里纳斯正以某种警惕性看着索尼亚·阿里斯,“你怎么描述里奇同你孙女艾勒娜的关系呢?”

  “很专一,”索尼亚压抑着悲伤说,“充满了爱,正像我对他一样,小女孩不知道她自己有这样的父母多么幸运。”

  这样的话,艾勒娜就太不值了,佩吉无法轻易估量出这个女人的“爱”对里奇产生多大影响,但是里奇继承了索尼亚和她培养的空洞、不安定的思想,“你同里奇讨论过离婚对艾勒娜的影响吗?”萨里纳斯问。

  “这不是他的离婚。”索尼亚冷冷地回答。“我必须向听众解释清楚,第一次,数以百万计的人正听到关于里卡多·阿里斯,在他们弄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之前我是不会罢休的。”突然索尼亚转过身来指着佩吉,“她离开我的儿子,被这个男人霸占,她总是野心勃勃而不愿给里奇需要的支持,然后她就带着女儿离开了他,”她声音中夹杂着奇怪的得意:“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他有关她的情况,但里奇太好了而未在意。”

  立即,佩吉感到充满了愤怒,咬着牙,他对卡洛琳说,“我受够了。”

  “冷静,”她静静回答,并开始走动:“法官大人,我不是被什么所打动,我奇怪我是否能作些观察,阿里斯夫人的心烦意乱可以理解,但是她关于她儿子的婚姻的叙述却是不公正甚至是不准确的——更不用说中肯了,我不知道阿里斯夫人是否能帮助我开辟一条更能通向客观事实的道路。”

  贾伊德·莱纳慢慢地点点头,而索尼亚·阿里斯带着礼貌、不安的眼光。

  “在回答萨里纳斯先生的问题时,阿里斯夫人,请尽量直接回答有关细节,我相信你能提供最有力的帮助。”

  索尼亚转过身给了他一个卖弄风情的笑,这同她的几秒钟之前的举止如此不相称以至于让人恐惧,“当然,”她粗鲁地说,“我想让里卡多为我感到自豪。”

  贾伊德·莱纳眨眨眼,“是的,”他说,“谢谢你。”

  萨里纳斯清清嗓子,“我接着说,”他说,“里奇的主要牵挂是为艾勒娜。”

  索尼亚叉着手,突然,索尼亚声音又响起来,“我一直要求他回到纽约,从他所承受的压力下脱出来休息一阵,但是他只是不愿离开她。”

  萨里纳斯停了一阵子,“是不是有那么个时间,”他轻声问道:“里奇在哪儿告诉你他相信艾勒娜受到了来自佩吉先生的儿子的性骚扰?”

  当陪审团注意时,索尼亚突然故意抱住双臂,“是的,当然,当里奇还是个孩子时我都能记得,一直钦佩于他的美丽,——总是这样,直到他死前,但是我难以想象有什么父母会让他自己的儿子堕落。”

  卡洛琳碰碰佩吉的胳膊,迅速站起来,她的声音已变得不那么宽厚了,“法官大人,我被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这样”所打动,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请这个证人一同辨明事实与愤怒,无论谁是当时的主题。”

  “提议准许,”贾伊德·莱纳简短地说,“陪审团的成员们,我要求你们不要在意阿里斯夫人关于对佩吉先生和他的儿子推测性和无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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