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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眼睛-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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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吉对此付诸一笑。在疲劳和困惑的精神状态下,他们又回到了以前老朋友的方式中,彼此沉默上几分钟,然后又顺着老话题继续交谈,就好像这些话题根本没有中断似的,不过话题本身让他感到沮丧。“噢,他们会的,”他答道,“维克多会接受这次失误的教训,并且估计他下次能赢。”

  好长一段时间,卡洛琳都在玩着她手上戴的那块黑表,这手表是为审讯用的,没有指针。“麦克陷入了麻烦,”过了一会儿她说,“如果我们真的去找他——让他下次站在我们一边——我会让他觉得他似乎是在庇护某人。即使这一点也吓不倒他——事实上我认为是能吓住的——科特也会让他取消。”

  佩吉想了半天。“有可能吧,我想。不过地方传媒无处不在。”

  卡洛琳微微一笑。“我们的朋友斯鲁凯姆自己也有问题,至少会有一部分地方新闻媒介会同意让里卡多死。”

  她的微笑背后藏有一种不易察觉的神情。佩吉明白她似乎是在怀疑自己是否是在和一个杀人犯一块喝酒。

  “想吃一点儿吗?”佩吉问。

  到了五点,他们已经取消了这一天的精心安排,审判却仍然没有开始。在练完篮球后,佩吉开车把卡洛接了回来,他尽可能让一切照旧。可是当他们到家时,路边却有一大群记者和电视摄相机,准备搜寻报道材料。

  “我憎恨这些人。”卡洛说道。

  “你并不孤独。”

  他们把车停到车库里,进入后面房子中,没有答理新闻媒介。两位摄像人员匆匆地沿路追拍,一直拍到他们消失。一个凶手,佩吉痛苦地想着,一个对少女进行性骚扰者。

  佩吉打开厨灯,外边已经黑了,室内却似乎突然亮了。他回忆起冬夜:佩吉做着饭,卡洛在厨台边闲转,复习着他的家庭功课,或者,如果做完了,吃着土豆条,和父亲谈着话,或看着微型电视上的体育节目或新闻。回忆让他又想起了今天早晨的想法,判决可能成为电视上的头条新闻,他感到气闷,这可能是最后一个晚上,他和卡洛仍然尝试着,希望能过着正常的生活。所以今天早上,佩吉给卡洛多买了些土豆条。

  “为什么不做土豆鸡块呢?”他说。

  这是卡洛最喜欢的,尽管这孩子似乎并不很饿,他还是答道,“很好。”

  佩吉进入了老程序,给鸡化冻,把芽菜切成碎末,把洋葱切成薄片。这一次,他没问卡洛家庭作业的情况。

  卡洛靠在案板边儿,“你对他们要做的事怎么看?”过了一会儿问。

  他应该告诉他什么呢?佩吉自己也不知道。他自己无法断定,就是他的律师不也是认为,她至多能做到让审判搁置吗?随即,他看了看儿子,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不知道,”他回答道,“我仅仅知道你帮助了我。”

  卡洛的眼神里闪烁着希望,“你真的这么想吗?”

  卡洛还很小,佩吉意识到。他能做的最痛苦的事就是拒绝接受儿子的谎言或者不让卡洛感到疑惑不解——也许就在明天——,卡洛或许会因为自己的诚信无欺帮助了维克多·萨里纳斯宣判他有罪。“真的这么想,”他答道,“卡洛琳告诉陪审团要相信你,这是她最好的提议。他们也会记住这一点的。”

  卡洛凝视着案板,这有点儿让佩吉想起了卡洛琳,她也是用同样的目光凝视着放在她面前的饮料,准备着回答问题。“我一直不敢那么确信。”最后,卡洛说道。

  “我很确信。”这是佩吉唯一能给予他儿子的。自从维尔茨告诉卡洛他对一个无辜的人撒谎后,就没有更好的渠道了。“你,连同特瑞今天的出场,是你能给我提供的最好帮助。”

  佩吉看着卡洛,明白这孩子对特瑞感到不愉快,或许是考虑到她不敢确证卡洛的父亲和卡洛一样清白无辜。“今晚她来吗?”卡洛问。

  “随后就来。”

  卡洛点点头,但是没有回答。佩吉相信卡洛会回到他房间,并且呆在里边不出来。随后,佩吉看到他转过身来,凝视着电视机空荡荡的屏幕。佩吉把手伸进壁橱,取出他买的土豆条。“过来,”他对卡洛说,“吃点儿这个。”

  和特瑞做爱时,佩吉从来不愿想象他身处别方。不过这一次,当他进入她体内时,他发现他身处一种幻象之中,似乎里奇并没有死,似乎两个孩子静静地睡在佩吉的房子里,特瑞和他将要孕育一个他们自己的孩子。

  有那么一刻,他似乎已经相信了这一点,这种逃逸使他们的做爱似乎更甜蜜:黑暗中每一次移动都似乎很缓慢,每一次贴近都给他一种异样的感觉——她的乳房紧抵着他胸脯,她的头发散着香味,撩动着他的面颊,她的臀部随着他一起运动——两人贴得更近了,运动也更加剧烈。他终于进到了极深的地方,他幻想着她的笑容变成了他们孩子眼睛中的笑意。随即,她倚着他躺了下去,非常安静。佩吉也挺直了身子。

  佩吉温柔地听着她。

  她带着温馨来到了他这里,没有说一句话,至少在这些晚上,她把一切都抛到了脑后。但是佩吉知道,她的温情不再是出自本能和无所忧虑,不是出自冲动,而是一种慷慨的举动。他不能讲出这些想法,他只能接受她的赠予,就像接受她的谎言一样。没有更好的方式来感激她。

  他们静静地躺在黑暗中,月光透过窗户射了进来,窗棂吱呀一声打开了,寒冷的冬天的空气让佩吉想起了新英格兰大学的冬天。因此即使是汽车轰隆开过,渐行渐远的声音也让他听起来像是风声和波浪拍岸声。他虽抚摸着她的面颊,她却似乎离他很远。

  他突然有一种冲动,想把他知道的真相全部告诉给特瑞,“我不知道,”他低语道,“这是否是一种对死亡的恐惧。”

  她睁大眼睛,“你是什么意思?”

  “既想抓住每一个机会,让它在你脑海里有一个印象,以免遗忘了这些事,又想起了你总是把这些当作当然就是这么发生的,所以我总是来回摆不定。”

  她抚摸着他的头发,“这就是你要做的吗?克里斯?”

  “这不是我要做的,也不希望这是我要做的。”他吻了吻她的额头,用一种嘲讽的语调加了一句,“或许如果我确实面临一些真正复杂的问题——比如真正的死亡——我会设法超出自怜的。”

  特瑞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她说,“卡洛琳很恐怖,你知道。或许有一天,我会明白那样不行。”

  佩吉感到有必要知道特瑞的想法,即使是不能深入谈,起码也可以专业性地谈一谈。“最后一轮辩论怎么样?”他问,“就是说,依你的观察看。”

  特瑞似乎是在寻找他可能相信的词儿,不过她还是顺着难以说出的边缘讲了下去。“我想,他们都做了他们必须做的。萨里纳斯提供的证据很好。”

  特瑞停顿了一下,她不必告诉佩吉她的意思,“卡洛琳截然不同,显得比平时更情绪化。她更占优势的地方是让他们不信任布鲁克斯,并且让他们藐视里奇。这更容易让陪审团成员合情合理地怀疑是否是他们恨受害者。”

  最后一点评论,事实而又冷静,让佩吉感到一阵高兴,他们躺在床上,谈论着她死去的丈夫,谈论着佩吉受到指控杀死了他的事,他静静地抚摸着她的皮肤。

  风刮得窗户卡嗒作响。过了一会儿,特瑞平静地说,“你要是需要的话,我会留下来。”

  他觉得他绝对希望特瑞离他近些,但同时,他又考虑到了她的现状。“艾勒娜呢?”

  特瑞紧挨着他,头枕在枕头上。在黑暗中,她注视着他。“我母亲和她在一起,她说她今晚就在那里。”

  “那你就和我在一起。”

  她动了动,离他更近了些,这似乎不是下意识的,而是出自她的愿望,似乎这样做他们就更加密切了。但佩吉觉得这就是他们的全部。

  “我还没有说够,”他平静地说,“但是我不喜欢为了艾勒娜而谈论下去。”

  这很奇怪,佩吉想,特瑞感到更加疏远了。她不再想移动身体,她似乎想平静下来,自己内心平静。

  “我明白你的意思。”她说。

  这是最后一句话。

  到了深夜某个时候,她由沉默逐渐入睡。佩吉一直没睡。最后他看看表,希望已经到了早晨,事实上刚过三点。

  六个多小时后,陪审团就又要开始开会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四十分,卡洛琳的电话打到他家里。

  “你最好去那里和我会面,”她说,“莱纳的代理刚打过电话。陪审团主席给莱纳了一张便条——陪审团想见见他。”

  “他们要搁置审判了,”佩吉机械地说。他的神经末梢都抑制了。

  “或许他们想要进一步的说明,”卡洛琳答道。“不过要快。”

  他到时,消息已经传开,法庭上挤满记者和其他传媒人员,萨里纳斯也在那里。佩吉到时,代理就领着陪审团回到了陪审席。陪审团紧张而又平淡;马里安·塞勒和约瑟夫·杜瓦特平时总是叽叽喳喳,现在谁也没看谁。露易莎·玛琳,紧挨着塞勒坐着,正在她耳边嘀咕着什么。

  “全体起立。”代理朗声喝道,随后,莱纳入席。

  他的目光从萨里纳斯转向卡洛琳,最后落在陪审团席上,“我这里有一个便条,”他说,“证明你们不能做出判决,”他目光转向约瑟夫·杜瓦特,问道,“对吧,主席先生?”

  杜瓦特站了起来,凝视着前方,“没错,法官大人,我们意见相持。”

  佩吉紧张起来。“好,”他听到卡洛琳低声说道。

  佩吉回过头来,看到维克多·萨里纳斯大失所望。他的手心汗浸浸的。

  “我要开始问你一系列问题,”莱纳对杜瓦特说。“我希望你仔细听清,并回答每一个问题,不要解释或杜撰。听清楚了?”

  耐心的告诫增添了紧张气氛。杜瓦特只是点一点头,似乎不愿发出一点声音;在二十四小时内,他由自信开始变得有些急躁。

  “他们互相生气。”卡洛琳低声说。

  “主席先生,”莱纳问道,“你们投了几票?”

  杜瓦特停直身子,“三票。”

  “不用指出这些投票是认为‘有罪’还是认为‘无罪’,第一轮投票后的比例是多少?”

  杜瓦特停顿了一下,“七比五,法官大人。”

  “你们什么时间投完最后一票?”

  “大约今天早上九点半。”

  莱纳皱皱眉头。“法庭还能做点儿什么吗?提供进一步的证言,或者进一步的法律说明,以便帮助你们复议?”

  杜瓦特慢慢地摇了摇头,“那不是问题所在,法官大人。”

  莱纳手叉着手。“依你之见,主席先生,你不能判决?”

  “说‘是’,”卡洛琳低声说道,“请说是。”

  “是的,”杜瓦特回答道。

  莱纳把陪审团成员挨个儿看了下去,似乎是在寻找证明,“我现在让你们逐个表决,”最后他说。

  他慢吞吞地逐个问陪审员是否他们相信他们僵持不下。前五个都回答是;第六个,马里安·塞勒,在同意之前犹豫起来。

  莱纳看着露易莎·玛琳。“你呢?”他问,“相信陪审团不能判决吗?”

  玛琳犹豫了;佩吉看看她,确信她从来没有成为大家注意的焦点,大概除了她父亲死后她叫警察的数小时内。佩吉尽管感到焦虑,仍然很同情她。

  “不,”她用颤抖的声音说,“仅仅过去两天。我想我们应该再讨论一下。”

  萨里纳斯紧张起来;他怀疑这是不是说,她想改变自己的投票?“随他们吧。”卡洛琳对佩吉低声说道。

  莱纳皱起眉头。“你是相信,”他对玛琳说,“有可能在经过进一步合理的讨论后可以进行判决了?”

  玛琳固执地点一点头。“我们需要讨论。”她重复道。

  杜瓦特已经转过身,瞪着玛琳。马里安·塞勒冲他皱起了眉头。

  “杜瓦特是投票反对我们的。”佩吉低声说道。

  “我也这样想。可是玛琳呢?”

  审判席上,莱纳抄着手坐着。“陪审团的成员们,”他说,“审讯已花了两周多时间。你们的讨论到底会有多困难?你们的审议已经持续了两天多……”

  “千万别,”卡洛琳低声自语道。控告席上,维克多·萨里纳斯站了起来,充满希望,显得很机敏。莱纳并没有鼓动他们,佩吉知道,不过路易萨·玛琳的态度给了他合理的解释。

  “在此情况下,”莱纳继续说道,“你们或许可以仔细考虑所有的证据。我希望你们回到陪审室,相互谦恭相互尊重地进行审议,看一看你们能否作出判决。”

  杜瓦特慢慢地点了点头。马琳抱着双臂,谁也不看。佩吉感到他的眼神似乎封闭了。

  到了第二天下午最后时刻,还没有再次开庭。

  (十九)

  第三天十一点十五分,卡洛琳把电话打到了佩吉办公室。

  “他们出庭了。”她说。

  佩吉心头一沉。“我马上到。”

  他环视办公室。突然明白,他不希望离开这里,他在这里呆的时间有多长,他的希望就能保留多长时间。他感到一阵茫然。他穿着外套,胡乱地扣着扣子。

  在他们坚持下,卡洛仍在上学。佩吉已经答应,判决结束后他马上给校长办公室打电话,以便在佩吉去接他回家前,卡洛不至于从他同学或记者那里听到不确的传言。

  他推开门——似乎是意愿驱使——匆匆忙忙往特瑞办公室冲去。

  “办公室是空的。”

  她的秘书,梅,一位宜人的中国女人坐在外间,桌子上的像框里安放着她孩子的照片。“我以为特瑞在这里,”他很干脆地说。

  梅扫了一眼桌上的日历。“她在这儿。不过这一个小时不在。他和医生有约。”

  佩吉突然感到孤独,“和哈里斯医生?”

  梅点点头,她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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