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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书-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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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国史。武定二年,除正常侍,领兼中书侍郎,仍修史。魏帝宴百僚,问何故名

人日,皆莫能知。收对曰:“晋议郎董勋《答问礼俗》云:“正月一日为鸡,二

日为狗,三日为猪,四日为羊,五日为牛,六日为马,七日为人。”时邢邵亦在

侧,甚恧焉。自魏、梁和好,书下纸每云:“想彼境内宁静,此率土安和。”梁

后使,其书乃云“彼”字,自称犹著“此”,欲示无外之意。收定报书云:“想

境内清晏,今万国安和。”梁人复书,依以为体。后神武入朝,静帝授相国,固

让,令收为启。启成呈上,文襄时侍侧,神武指收曰:“此人当复为崔光。”四

年,神武于西门豹祠宴集,谓司马子如曰:“魏收为史官,书吾等善恶,闻北伐

时,诸贵常饷史官饮食,司马仆射颇曾饷不?”因共大笑。仍谓收曰:“卿勿见

元康等在吾目下趋走,谓吾以为勤劳,我后世身名在卿手,勿谓我不知。”寻加

兼著作郎。

收昔在洛京,轻薄尤甚,人号云“魏收惊蛱蝶。”文襄曾游东山,令给事黄

门侍郎颢等宴。文襄曰:“魏收恃才无宜适,须出其短。”往复数番,收忽大唱

曰:“杨遵彦理屈已倒。”愔从容曰:“我绰有馀暇,山立不动,若遇当涂,恐

翩翩遂逝。”当涂者魏,翩翩者蛱蝶也。文襄先知之,大笑称善。文襄又曰:

“向语犹微,宜更指斥。”愔应声曰:“魏收在并作一篇诗,对众读讫,云:

‘打从叔季景出六百斛米,亦不辨此。’远近所知,非敢妄语。”文襄喜曰:

“我亦先闻。”众人皆笑。收虽自申雪,不复抗拒,终身病之。

侯景叛入梁,寇南境,文襄时在晋阳,令收为檄五十馀纸,不日而就。又檄

梁朝,令送侯景,初夜执笔,三更便成,文过七纸。文襄善之。魏帝曾季秋大射,

普令赋诗,收诗末云:“尺书征建邺,折简召长安。”文襄壮之,顾诸人曰:

“在朝今有魏收,便是国之光采。雅俗文墨,通达纵横,我亦使子才、子升时有

所作,至于词气,并不及之。吾或意有所怀,忘而不语,语而不尽,意有未及,

收呈草皆以周悉,此亦难有。”又敕兼主客郎,接梁使谢珽、徐陵。侯景既陷梁,

梁鄱阳王范时为合州刺史,文襄敕收以书喻之。范得书,仍率部伍西上,刺史崔

圣念入据其城。文襄谓收曰:“今定一州,卿有其力,犹恨‘尺书征建邺’未效

耳。”

文襄崩,文宣如晋阳,令与黄门郎崔季舒、高德正、吏部郎中尉瑾于北第掌

机密。转秘书监,兼著作郎,又除定州大中正。时齐将受禅,杨愔奏收置之别馆,

令撰禅代诏册诸文,遣徐之才守门不听出。天保元年,除中书令,仍兼著作郎,

封富平县子。

二年,诏撰魏史。四年,除魏尹,故优以禄力,专在史阁,不知郡事。初,

帝令群臣各言尔志,收曰:“臣愿得直笔东观,早成《魏书》。”故帝使收专其

任。又诏平原王高隆之总监之,署名而已。帝敕收曰:“好直笔,我终不作魏太

武诛史官。”始魏初邓彦海撰《代记》十馀卷,其后崔浩典史,游雅、高允、程

骏、李彪、崔光、李琰之徒世修其业。浩为编年体,彪始分作纪、表、志、传,

书犹未出。宣武时,命邢峦追撰《孝文起居注》,书至太和十四年,又命崔鸿、

王遵业补续焉。下讫孝明,事甚委悉。济阴王晖业撰《辨宗室录》三十卷。收于

是与通直常侍房延祐、司空司马辛元植、国子博士刁柔、裴昂之、尚书郎高孝干

专总斟酌,以成《魏书》。辨定名称,随条甄举,又搜采亡遗,缀续后事,备一

代史籍,表而上闻之。勒成一代大典:凡十二纪,九十二列传,合一百一十卷。

五年三月奏上之。秋,除梁州刺史。收以志未成,奏请终业,许之。十一月,复

奏十志:《天象》四卷,《地形》三卷,《律历》二卷,《礼乐》四卷,《食货》

一卷,《刑罚》一卷,《灵徵》二卷,《官氏》二卷,《释老》一卷,凡二十卷,

续于纪传,合一百三十卷,分为十二帙。其史三十五例,二十五序,九十四论,

前后二表一启焉。

所引史官,恐其凌逼,唯取学流先相依附者。房延祐、辛元植、眭仲让虽夙

涉朝位,并非史才。刁柔、裴昂之以儒业见知,全不堪编缉。高孝干以左道求进。

修史诸人祖宗姻戚多被书录,饰以美言。收性颇急,不甚能平,夙有怨者,多没

其善。每言:“何物小子,敢共魏收作色!举之则使上天,按之当使入地。”初,

收在神武时为太常少卿,修国史,得阳休之助,因谢休之曰:“无以谢德,当为

卿作佳传。”休之父固,魏世为北平太守,以贪虐为中尉李平所弹获罪,载在

《魏起居注》。收书云:“固为北平,甚有惠政,坐公事免官。”又云:“李平

深相敬重。”尔朱荣于魏为贼,收以高氏出自尔朱,且纳荣子金,故减其恶而增

其善,论云:“若修德义之风,则韩、彭、伊、霍,夫何足数。”

时论既言收著史不平,文宣诏收于尚书省与诸家子孙共加论讨,前后投诉百

有馀人,云“遗其家世职位”,或云“其家不见记录”,或云“妄有非毁”。收

皆随状答之。范阳卢斐父同附出族祖玄传下,顿丘李庶家传称其本是梁国家人,

斐、庶讥议云:“史书不直”。收性急,不胜其愤,启诬其欲加屠害。帝大怒,

亲自诘责。斐曰:“臣父仕魏,位至仪同,功业显著,名闻天下,与收无亲,遂

不立传。博陵崔绰,位止本郡功曹,更无事迹,是收外亲,乃为《传》首。”收

曰:“绰虽无位,名义可嘉,所以合传。”帝曰:“卿何由知其好人?”收曰:

“高允曾为绰赞,称有道德。”帝曰:“司空才士,为人作赞,正应称扬。亦如

卿为人作文章,道其好者岂能皆实?”收无以对,战栗而已。但帝先重收才,不

欲加罪。时太原王松年亦谤史,及斐、庶并获罪,各被鞭配甲坊,或因以致死,

卢思道亦抵罪。然犹以群口沸腾,敕魏史且勿施行,令群官博议,听有家事者入

署,不实者陈牒。于是众口喧然,号为“秽史”,投牒者相次,收无以抗之。时

左仆射杨愔、右仆射高德正二人势倾朝野,与收皆亲,收遂为其家并作传。二人

不欲言史不实,抑塞诉辞,终文宣世更不重论。又尚书陆操尝谓愔曰:“魏收

《魏书》可谓博物宏才,有大功于魏室。”愔谓收曰:“此谓不刊之书,传之万

古。但恨论及诸家枝叶亲姻,过为繁碎,与旧史体例不同耳。”收曰:“往因中

原丧乱,人士谱牒,遗逸略尽,是以具书其支流。望公观过知仁,以免尤责。”

八年夏,除太子少傅、监国史,复参议律令。三台成,文宣曰:“台成须有

赋。”愔先以告收,收上《皇居新殿台赋》,其文甚壮丽。时所作者,自邢邵已

下咸不逮焉。收上赋前数日乃告邵。邵后告人曰:“收甚恶人,不早言之。”帝

曾游东山,敕收作诏,宣扬威德,譬喻关西,俄顷而讫,词理宏壮。帝对百僚大

嗟赏之。仍兼太子詹事。收娶其舅女,崔昂之妹,产一女,无子。魏太常刘芳孙

女,中书郎崔启师女,夫家坐事,帝并赐收为妻,时人比之贾充置左右夫人。然

无子。后病甚,恐身后嫡媵不平,乃放二姬。及疾瘳追忆,作《怀离赋》以申意。

文宣每以酣宴之次,云:“太子性懦,宗社事重,终当传位常山。”收谓杨愔曰:

“古人云,太子国之根本,不可动摇。至尊三爵后,每言传位常山,令臣下疑贰。

若实,便须决行。此言若戏,魏收既忝师傅,正当守之以死,但恐国家不安。”

愔以收言白于帝,自此便止。帝数宴喜,收每预侍从。皇太子之纳郑良娣也,有

司备设牢馔,帝既酣饮,起而自毁覆之。仍诏收曰:“知我意不?”收曰:“臣

愚谓长娣既东宫之妾,理不须牢,仰惟圣怀,缘此毁去。”帝大笑,握收手曰:

“卿知我意。”安德王延宗纳赵郡李祖收女为妃,后帝幸李宅宴,而妃母宋氏荐

二石榴于帝前。问诸人莫知其意,帝投之。收曰:“石榴房中多子,王新婚,妃

母欲子孙众多。”帝大喜,诏收“卿还将来”,仍赐收美锦二匹。十年,除仪同

三司。帝在宴席,口敕以为中书监,命中书郎李愔于树下造诏。愔以收一代盛才,

难于率尔,久而未讫。比成,帝已醉醒,遂不重言,愔仍不奏,事竟寝。

及帝崩于晋阳,驿召收及中山太守阳休之参议吉凶之礼,并掌诏诰。仍除侍

中,迁太常卿。文宣谥及庙号、陵名,皆收议也。及孝昭居中宰事,命收禁中为

诸诏文,积日不出。转中书监。皇建元年,除兼侍中、右光禄大夫,仍仪同、监

史。收先副王昕使梁,不相协睦。时昕弟晞亲密。而孝昭别令阳休之兼中书,在

晋阳典诏诰,收留在邺。盖晞所为,收大不平,谓太子舍人卢询祖曰:“若使卿

作文诰,我亦不言。”又除祖珽为著作郎,欲以代收。司空主簿李翥,文词士也,

闻而告人曰:“诏诰悉归阳子烈,著作复遣祖孝徵,文史顿失,恐魏公发背。”

于时诏议二王三恪,收执王肃、杜预义,以元、司马氏为二王,通曹备三恪。诏

诸礼学之官,皆执郑玄五代之议。孝昭后姓元,议恪不欲广及,故议从收。又除

兼太子少傅,解侍中。

帝以魏史未行,诏收更加研审。收奉诏,颇有改正。及诏行魏史,收以为直

置秘阁,外人无由得见,于是命送一本付并省,一本付邺下,任人写之。

大宁元年,加开府。河清二年,兼右仆射。时武成酣饮终日,朝事专委侍中

高元海。元海凡庸,不堪大任,以收才名振俗,都官尚书毕义云长于断割,乃虚

心倚仗。收畏避不能匡救,为议者所讥。帝于华林别起玄洲苑,备山水台观之丽,

诏于阁上画收,其见重如此。

始收比温子升、邢邵稍为后进,邵既被疏出,子升以罪幽死,收遂大被任用,

独步一时。议论更相訾毁,各有朋党。收每议陋邢邵文。邵又云:“江南任昉,

文体本疏,魏收非直模拟,亦大偷窃。”收闻乃曰:“伊常于《沈约集》中作贼,

何意道我偷任昉。”任、沈俱有重名,邢、魏各有所好。武平中,黄门郎颜之推

以二公意问仆射祖珽,珽答曰:“见邢、魏之臧否,即是任、沈之优劣。”收以

温子升全不作赋,邢虽有一两首,又非所长,常云:“会须作赋,始成大才士。

唯以章表碑志自许,此外更同儿戏。”自武定二年已后,国家大事诏命,军国文

词,皆收所作。每有警急,受诏立成,或时中使催促,收笔下有同宿构,敏速之

工,邢、温所不逮,其参议典礼,与邢相埒。

既而赵郡公增年获免,收知而过之,事发除名。其年又以托附陈使封孝琰,

牒令其门客与行,遇昆仑舶至,得奇货猓然褥表、美玉盈尺等数十件,罪当流,

以赎论。三年,起除清都尹。寻遣黄门郎元文遥敕收曰:“卿旧人,事我家最久,

前者之罪,情在可恕。比令卿为尹,非谓美授,但初起卿,斟酌如此。朕岂可用

卿之才而忘卿身,待至十月,当还卿开府。”天统元年,除左光禄大夫。二年,

行齐州刺史,寻为真。

收以子侄少年,申以戒厉,著《枕中篇》,其词曰:

吾曾览管子之书,其言曰:“任之重者莫如身,途之畏者莫如口,期之远者

莫如年。以重任行畏途,至远期,惟君子为能及矣。”追而味之,喟然长息。若

夫岳立为重,有潜戴而不倾;山藏称固,亦趋负而弗停;吕梁独浚,能行歌而匪

惕;焦原作险,或跻踵而不惊;九陔方集,故眇然而迅举;五纪当定,想窅乎而

上征。苟任重也有度,则任之而愈固;乘危也有术,盖乘之而靡恤。彼期远而能

通,果应之而可必。岂神理之独尔,亦人事其如一。呜呼!处天壤之间,劳死生

之地,攻之以嗜欲,牵之以名利,粱肉不期而共臻,珠玉无足而俱致;于是乎骄

奢仍作,危亡旋至。然则上知大贤,唯几唯哲,或出或处,不常其节。其舒也济

世成务,其卷也声销迹灭。玉帛子女,椒兰律吕,谄谀无所先;称肉度骨,膏唇

挑舌,怨恶莫之前。勋名共山河同久,志业与金石比坚。斯盖厚栋不桡,游刃砉

然。逮于厥德不常,丧其金璞。驰骛人世,鼓动流俗。挟汤日而谓寒,包溪壑而

未足。源不清而流浊,表不端而影曲。嗟乎!胶漆谓坚,寒暑甚促。反利而成害,

化荣而就辱。欣戚更来,得丧仍续。至有身御魑魅,魂沉狴狱。讵非足力不强,

迷在当局。孰可谓画戒前倾,人师先觉。

闻诸君子,雅道之士,游遨经术,厌饫文史。笔有奇锋,谈有胜理。孝悌之

至,神明通矣。审道而行,量路而止。自我及物,先人后己。情无系于荣悴,心

靡滞于愠喜。不养望于丘壑,不待价于城市。言行相顾,慎终犹始。有一于斯,

郁为羽仪。恪居展事,知无不为。或左或右,则髦士攸宜;无悔无吝,故高而不

危。异乎勇进忘退,苟得患失,射千金之产,邀万钟之秩,投烈风之门,趣炎火

之室,载蹶而坠其贻宴,或蹲乃丧其贞吉。可不畏欤!可不戒欤!

门有倚祸,事不可不密;墙有伏寇,言不可而失。宜谛其言,宜端其行。言

之不善,行之不正,鬼执强梁,人囚径廷。幽夺其魄,明夭其命。不服非法,不

行非道。公鼎为己信,私玉非身宝。过缁为绀,逾蓝作青。持绳视直,置水观平。

时然后取,未若无欲。知止知足,庶免于辱。是以为必察其几,举必慎于微。知

几虑微,斯亡则稀。既察且慎,福禄攸归。昔蘧瑗识四十九非,颜子几三月不违。

跬步无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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