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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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连卓越也噤声了。直男是他们这圈子里的人最碰不得的类型。唉，这下徐然可有得受了。
　　卓越伸手轻轻环住徐然，右手在徐然的背上轻拍了两下，“别想太多，都会过去的。”
　　“嗯。谢谢你，卓越。”
　　“朋友嘛，哪用得着‘谢’这个字。”
　　……
　　
　　顾安对徐然突然180°大转变的态度感到困惑和不安。困惑的是在徐然突袭式的真情告白之后，自己心里的诧异盖过了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感觉，但可以肯定的是，在这些感觉中并没有“反感”这一项。徐然以一种温和无害的方式接近他，让他慢慢地习惯了他的温柔、周到和体贴，好像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让人不由自主地释放自己的信赖。与徐然交往的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已足够让顾安对他产生好感，只是这份好感究竟深厚到什么程度？顾安很坦白地告诉你——不知道。他只知道，徐然这种逃避的态度让他感到非常不舒服，自己是蛇蝎吗？还是病毒传染源？能与顾安交心的朋友并不多，徐然算一个。但现在看来，他们的距离似乎被越拉越远，这也是让顾安感到不安的原因之一。
　　
　　从宠物医院出来，徐然径直回了家。10分钟后，徐然拉着行李箱出门。
　　20分钟后，顾安下楼，进车库拿车。
　　30分钟后，顾安到达电台办公楼。
　　40分钟后，徐然坐上了回家的动车。
　　……
　　90分钟后，台长在洗漱间偶遇爱徒。
　　“台长。”正在洗手的顾安直起身子打招呼道。
　　“别叫的这么生疏，还是叫我师父吧。”
　　“师父。”顾安从善如流。
　　“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不错，这几次活动办得都很好。”
　　“师父过奖了，全靠大家一起努力。”
　　“行了，跟我这还客气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到底有几斤几两啊？”台长笑着拍拍顾安的肩。
　　“哦对了，”台长叫住想要离开的顾安，“年轻人别光顾着忙事业，家人也要多关心关心。”
　　“……是不是我爸又跟您说什么了？”顾安无奈地问。
　　“老家伙想儿子了，哈哈哈哈哈。”
　　……
　　这也算冥冥之中的缘分吧，台长跟顾安的爸爸是大学校友，同届不同系。当年台长收下顾安这个关门弟子的时候得意地跟老友炫耀。这顾爸爸一听名字，怎么那么像我儿子啊？再一深究，还真是自己的儿子！得，在自己老友手下做事总比在别的乱七八糟的地方谋生好啊，这么一想，顾爸爸想通了，也不再干涉儿子工作的事了。后来又陆陆续续从老友口中得知儿子在电台干的确实不错，很受器重，便彻底放了心，又在老婆的“唆使”下别别扭扭地在电话里含蓄地表达了对儿子的关心，父子关系由此得到缓和。只是这几年顾安越来越独立，也可能是基于工作的原因鲜少回家，两位长辈可是一直牵挂着这个独子。
　　“师父放心，我会常回去看他们的。”顾安点了点头。
　　“那就好，行了，你去忙吧，今晚还有你的直播是吧？”
　　“嗯，那师父我先回去了。”
　　“诶诶。”
　　
　　
　　　　　　　　　　　　　　　　　　【19】
　　回家的旅程漫长而无聊，下了车出了火车站又换了一辆公交车，半个多小时后才到舅舅家。接近舅舅家楼下，那些熟悉的景物暂时让徐然开心了起来，毕竟将近一年没有回来了。
　　拎着行李箱爬上楼，徐然平稳了一下呼吸，伸手按响了门铃。里面有人应了一声，然后是走动的声音。门“咣”的一声被打开，“舅妈！”徐然亲热地喊着。
　　蔡娇娣惊喜得看着很久不见的外甥，“小然！”又回头朝屋里喊道：“老头子，小然回来了！”然后热情地拉着徐然的手进屋，“小然你看你回来也不跟舅妈说一声，我和你舅舅好去接你啊。”
　　徐然笑得乖巧，“舅妈，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哪还需要接啊。再说，你还怕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吗？”
　　徐戚捏着报纸从里屋走出来，“就是啊，这都是自己家。老太婆你也别光顾着说话了，去把房间收拾出来让小然住啊。”
　　“哦，对对。”
　　“舅妈，我自己来吧……”
　　“让她弄吧，你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也累了。晚上舅舅多做几个菜，你陪舅舅喝几杯。”
　　“好。”徐然笑的眉眼弯弯。
　　
　　餐桌上，蔡娇娣不停地往徐然的碗里夹菜，很快碗里堆起了一座小山。
　　“舅妈，别给我夹了，够了够了，你自己也吃啊。”徐然也给蔡娇娣夹了几筷子的菜送过去。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小然，来碰一个。”徐戚端起酒杯。
　　徐然也紧跟着拿起酒杯，爷俩碰了一个，徐然一仰头，整杯酒就下了肚。“哇，还是自家做的酒好喝！”夸完又给自己倒满一杯。
　　“别光顾着喝酒，多吃菜。”蔡娇娣拿筷子指了指他的碗。
　　“很久没喝了，舅妈你就让我多喝几口嘛~”徐然微微撒娇道。平日里的徐然待人接物温和有礼，在那种客气和礼貌的态度了却也带了一种难以接近的冷淡。他只会对特定的人展现热情，普通和特别在他的心里有清楚的划分。也只有在家人的面前，徐然才会展露他孩子气的部分。
　　徐戚夫妻俩看着拿酒当白开水喝的外甥，不禁对看一眼，徐戚拿过桌上的酒瓶放到自己那边，“不许再喝了。”
　　徐然努努嘴，“舅舅小气……”看来是已经醉了，清醒时的徐然绝对不会说这种话。
　　“小然啊……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啊？”蔡娇娣小心地问道。
　　“唔？没……没事啊……”酒劲上来了，徐然难受得整个眉头都皱在一起，“我……我先回房了……”蔡娇娣原想帮着扶一把，又被徐然按回座位上，“舅舅舅妈，我有点不舒服，回屋躺一下就行了，你们吃吧，不用管我。”
　　明明头疼得厉害，躺在床上也并不怎么舒服，徐然混沌的大脑里还是分辟出了一小块空间进行自我催眠：徐然，你是来找灵感的不是来疗伤的，不就是告白失败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振作点啊！……
　　终于，仅存的一点意识抵不过酒精的麻痹，徐然抱着被子沉沉睡去……
　　
　　
　　　　　　　　　　　　　　　　　　【20】
　　相比于徐然的处境，顾安这边可是其乐融融多了。
　　顾妈接到儿子要回家的电话之后开心地张罗了一桌子的菜，好像中国人表达对出门在外的至亲回家的欢迎方式之一普遍都是做一桌子好吃的。相对于顾妈高昂的情绪，顾爸就显得冷静多了，但是比平时更早到家的事实从侧面映衬出了顾爸心情的不平静。
　　顾安打开大门的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来自顾妈的热情拥抱，感受着久违的来自家人的温暖，顾安嘴角翘起的弧度更大了。
　　“臭小子，还知道回来！”顾爸看着新闻，头也不抬地丢过去一句。
　　“呵呵，爸！”顾安知道自家老爸只是因为拉不下脸来先示好而闹的别扭，并不是真的生气。
　　顾妈从厨房端出最后一个汤，冲着爷俩喊：“好了，开饭！”
　　
　　顾安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儿女到达晚婚年龄的父母在饭桌上七拐八拐地总会把话题绕到“有没有对象”上，至少在他们家，是这样的。在解决了工作问题后，“成家”成了摆在顾安面前的最大的问题。
　　顾妈舀了一碗汤递给顾安，“对了，今天你二大妈送了包喜糖过来，说小悦要结婚了。”
　　“哦，是吗？那挺好的啊。什么时候办婚礼？”
　　“看她们的意思像是打算在国庆那个小长假里把事情办了，正好你们几个兄弟姐妹也休息。”
　　“嗯。……妈，这汤咸了。”
　　顾妈诧异了，“怎么会？我一直是按这种分量放盐的啊！”亲自喝了一口，“跟原来味道一样啊，他爸，你喝喝看。”
　　顾爸从善如流地试了一口，点点头，“嗯，是这个味，老婆的手艺还是跟三十年前一样棒！”顾爸无原则地赞美道。
　　“去！”顾妈含嗔带笑地推了顾爸一把。
　　顾安笑着看父母互动，心底却升起一股异样。要说挑剔，顾安还可以再派出几样，比如茄子太油了，豆腐蟹煲太辣了，牛肉有点老……自家老妈掌勺了这么多年，做菜的习惯必然不会改变，那么改变的就是自己的口味。前段时间徐然变着花样地做东西给他养胃，重口的一概被禁，再加上本身徐然吃的就比较清淡，导致顾安现在再吃回自家的菜时倒变得不太习惯了。莫非这就是徐然在潜移默化中对他的影响？顾安不安地低头吃饭。
　　
　　晚饭过后，顾安主动进了厨房善后。然后又化身为乖儿子安静地陪在爸妈身边看电视。
　　顾妈觉得奇怪，“儿子，你这状态不对啊，今天可是出奇地乖。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啊？”
　　顾安迟疑了一下，含含糊糊的说：“……算是吧。”
　　顾妈来了精神，“来跟老妈说说，因为什么事情？工作上的？”
　　顾安摇头。
　　“感情？”
　　“……”
　　“儿子你交女朋友了？！”顾妈兴奋地看着顾安。
　　“……妈你别瞎猜，我没有女朋友。”
　　顾妈担忧地看着儿子，“你不会还想着小茜吧……”小茜是顾安的初恋。
　　“肯定是他自己要求太多眼光太高。”顾爸爸瞥了顾安一眼，“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好好考虑自己的事了。”
　　“是啊儿子，只要那姑娘贤惠、孝顺，心眼好就行了。”
　　顾安在心里哀叹一声，能做一桌子的拿手好菜、会做家务算不算贤惠？每礼拜都要给家人打电话嘘寒问暖算不算孝顺？连夜送胃疼的邻居去医院还做了食补算不算心眼好？徐然倒是都符合自家老妈的要求，可最大的问题是性别啊！
　　等等！顾安一挑眉，怎么自己的烦恼因素从“被男人告白”变成“徐然的性别不被爸妈认可”了？！
　　
　　
　　　　　　　　　　　　　　　　　　【21】
　　在回家看望过父母后，台长又一个命令把他派去了北京代表台里领奖，3天后才回到N市。虽然短途的行程并不会带来太多的疲惫感，但某些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理不清的思绪才是带给他困扰的关键。　（打电话关机）
　　回到台里交了差，正好遇上准备下班的项醒，顾安也不管人家晚上是不是有安排，上去一把揽住他，“走，陪我喝酒！”
　　“啊？诶喂喂……”
　　
　　项醒被顾安半拉半拖地带到老外滩的某个静吧。两人选了靠角落的位子，点了两杯酒，顾安细细地啜饮。
　　酒吧一般都是项醒展现魅力的地方，不过因为今天的顾安有点不同往常，让项醒觉得有点……阴郁……于是项醒也只能陪着他，心里一边好奇一边困惑，终于开口问道：“你把我拖来这里就只喝酒？那还不如买一箱啤酒回家对吹。”
　　顾安顿时抬起眼睛清冷地看着他，踟蹰了一下后又坦白地望着表情略有些不解的朋友，“项醒，如果有一个人对你很好，但这种好带有目的性，而你不是……很排斥，你要是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
　　项醒吃了一惊，戏虐道：“哟，顽石终于开窍，要恋爱了啊~”
　　“啧，别开玩笑，跟你说正经的呢。”顾安不满地扫过去一眼，“你不是自诩为爱情专家么。”
　　“谁知道你要问的是这种问题啊，我可是一点准备都没有诶……好好好，我正经。”在接到顾安警告的眼神后他变得正经起来，“既然你不排斥，那就顺理成章在一起啊，有什么好纠结的？”项醒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惊骇地盯着他，“那人不会是——有夫之妇吧？”
　　顾安飞过去一记眼刀，“你是知道我的底线的。”
　　“哪还有什么问题？”项醒不明白他到底在纠结什么，“她喜欢你，你也不排斥她，那就在一起啊。还是说……家长不同意？”
　　顾安摇摇头，神情颇为无奈。
　　“难道……是男人？”几乎是小心翼翼地问出来。
　　“嗯。”顾安食指摩挲着酒杯边缘，叹了口气，“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心烦了。”
　　虽然知道这个师弟的魅力虽然比起自己还差了么一点，可说到底也算是金光闪闪的王老五，只是没想到现在已经无远弗届到可以吸引男人了……项醒虽然恋爱次数可观，可并没有跟男人交往的经历，也谈不上什么经验可传授，顾安这样坦率，看样子真是无计可施了。
　　“那你对他的感觉呢？”
　　“他人很好，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很舒服。他很会做家务，尤其能做一桌子的拿手好菜。对小动物很关心，对人很体贴。”顾安慢慢回忆着，他回想起空闲时两个人在花坛里逗弄嘟嘟和小哈，那时候正是夕阳西下，徐然背对着斜阳浅笑着朝两只小狗招手，阳光暖洋洋地在徐然周围涂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还有那天晚上，徐然兴致勃勃地拉着他说自己最近新学了一个养胃菜谱，要露一手给他看看，顾安觉得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吃白食，于是主动要求帮忙打下手，虽然顾安对烹饪不在行，但是洗洗切切这些活还是做得不错的。两个大男人挤在徐然家不大的厨房里，却也没有什么不和谐……
　　“……”唉，这个傻师弟，他不知道自己在提到那个男人时候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了吗？项醒正色道：“顾安，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会被男女观念所束缚的人，你已经能认清自己的心了。别急着反驳我，你没注意到刚才你说的全是他的优点吗？你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温和吗？”看着靠在沙发背上沉思的顾安，项醒慢慢地倾身过去，缓缓地将唇靠近……
　　“唔！”冷不丁地被顾安一推，项醒吃痛地捂住额头，“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我还没问你干什么呢！”顾安不快地斜视着他。
　　项醒揉了揉额头，笑嘻嘻地说：“如果是和他接吻，你能接受吗？”
　　接吻？顾安倒还真没想到肌肤之亲这一层，如果是徐然的话……额，徐然的嘴唇看上去很薄，还带点粉色……顾安想象着自己的唇覆于徐然柔软的唇瓣之上，然后缓慢地探入齿间……好像，还可以接受啊……
　　看着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