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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信可期-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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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敬璋下了经理会走进淮扬厅,正看到程弟弟喝了一口茶,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姐,这么好看的茶,得一百多一壶吧?你一个月工资够喝几壶茶的?”——程喜燕淡笑答道:“今天是有人请客。要在平时么,姐那点工资当然不够带你喝这么好的茶。”
程妈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往儿子碗里夹着大丸子,对老公讥诮道:“你瞧,闺女可比你出息,今后还得靠她多照应着弟弟呢。”——“闲扯这些没用的干嘛!”程爸挂不住脸甩回反驳道。
蒋敬璋款步走过去在程喜燕近侧立定,和声道:“燕姐,今天过来了。这两位是您的父母,您给引荐一下吧。”
话未说完,程喜燕已经一跃而起挽住蒋敬璋的小臂,对慌忙发下餐具的夫妇俩介绍:“爸,阿姨,这位是我们餐饮部经理,蒋敬璋先生,是我们酒店成立至今最年轻的高级经理。这是我父亲、我阿姨,那是我弟,丁丁,叫哥哥。”
蒋敬璋礼数周全的与程家人一一招呼过,又被程弟弟拉着求证,今天这顿饭是否真的是有人请客。蒋敬璋招呼lili过来蓄水添茶,点头印证了答案。程弟弟异常兴奋的吧唧着嘴,声音不自觉的高起一个八度:“那太好了,白吃谁不吃呀。就这丸子,还有那切糕,一样再给我来倆。”
童言无忌引得众人一片低笑,蒋敬璋转头示意susan去写单子。然后向程家人寒暄几句,走到Cashier台低声嘱咐收银和susan:“那桌所有用餐消费挂餐饮部的账。”
蒋敬璋和李东强、虎子在酒店门外说话时,程喜燕领着三位吃得油光粉面的家人出来,程弟弟手中紧攥着一个食品提袋。未等蒋敬璋举步,程爸已经叼着烟卷上前来,掏出一盒白沙的烟,向三个年轻人让烟。三人均表示不吸烟。
“是嫌我的烟次吧。”程爸往一旁喷了口烟转手收起了烟盒。——“不嫌次,我们确实都不吸烟的。怎么您这就回去,不多坐坐了,让燕姐领您到其他地方看一下?”蒋敬璋翻找着手中的卡边搭话寒暄。
“不了,这么高档的地方,呆着不踏实。行了蒋经理,以后还得拜托您关照我家喜燕了”程爸说着话一掌贴在蒋敬璋后背上,蒋敬璋没提放他有这一下子,一口气呛到气管里,咳嗽的说不成完整话。
程喜燕连忙致歉,又招手叫过一辆出租,招呼程家三人上车,然后惶恐的朝蒋敬璋道声对不住,拉上车门快速走了。
蒋敬璋终于喘匀了气,也找到了给李东强虎子留的优惠卡。虎子看着优惠卡很是开心,露着两颗虎牙问:“真能优惠?可别让蒋sir和强哥作难。”——“你踏实的和你强哥来吃饭就是。我和吴大厨说好了,凡是我签字的单子,都以成本价格由他结算请客。这是强哥一片心意,你一定得来。”
李东强把卡塞进虎子衣兜,向蒋敬璋道了谢。又朝一旁动了下头说道:“小蒋,客气的话不多说了,哥们儿心里都有数。我多句嘴关照你,你不爱听就当我没说。程喜燕今天带她家人来,估计是来相看女儿对象的,你知道么?”——“不知道。”
“程喜燕对你有意思,和我们这些同你关系近的人问过好多次了。不过看刚才她父母的面相,似乎是含糊了。”李东强从挎包里摸出烟打火点着。——“怎么蒋sir这样的还看不上?”虎子愕然道。
“不是没看上,是怕高攀不上。刚才我明白听那老头说了一句:你俩吃不到一口锅里,趁早别做美梦···。程喜燕家里是后妈,她想早点出那个家门”李东强手上的烟很快剩下三分之一,被虎子捏过去扔进垃圾桶。“我一说你一听,若是招你不乐意了,就当我放屁呢。我们先走了。”
挥别了这对情侣,蒋敬璋转身回到淮扬厅。当班的主管和领班susan还在回忆爱吃切糕和大丸子的程弟弟,一见蒋敬璋回来连忙收了笑容立定。
蒋敬璋假装摆出一副八卦表情,向susan打探关于程喜燕的事情。susan平日和程喜燕关系很近,随口便回答:“没错,燕姐家里是继母。刚进门时还算凑合。生了儿子之后就容不下燕姐了。直到现在燕姐在家一桌上吃饭,还不能回碗添饭呢。本来燕姐能考大学的,那女的吹枕头风说,女孩子早晚是人家的人,要那么大学问没用。燕姐高中毕业就考了她爸厂里的技工学校。后来和车间班长闹翻脸了,才到咱们饭店应聘的。”
原来是同命相连。蒋敬璋应付了几句起步走进后厨。高雪松正掐着腰鉴定刚出锅的蟹粉狮子头。看到小经理进来,便拿小刀快速切分成小块,招呼他上前品尝。
蒋敬璋扇扇味道笑道:“闻着味儿很不错。”——高雪松看着他都惨得慌,笑道:“吃吧,我看着做的保证没问题。真吃坏了你,我还不被你师父活剥了皮。”说着那小勺塞在他手里。
细品着味道,鲜香爽滑,肥而不腻,期间还有马蹄碎丁儿的爽脆,真是唇齿留香回味无穷。高雪松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儿,干脆端起小碗把丸子喂到他口中。一个大丸子吃完,基本上已经垫了半饱;白案点心师又拿过来点心样品。蒋敬璋手疾眼快的切下一小角尝了,连说着‘好吃’赶快转出淮厨厨房。
行政总厨黄宇成在后面叫声“阿璋帅锅”快步走过来。蒋敬璋见他也扬起巴掌,忙着躲开:“黄师傅你别再拍了。刚在大堂门外已经挨了一记铁砂掌了,您再补上一掌我就真的瘘了。”
“洒洒碎了。偶有药走,喏小碗加夜搞环去拍打,好恤有秀格(我有药酒,拿小碗加热搁在患处拍打,活血有效的。)”黄宇成比划着说道。又拖着蒋敬璋到他办公室,从存酒中拎出两提勺,灌了一小瓶加了蜡封递给他。并嘱咐内服外用都有效,不够用了就再来拿。
提着总厨给的酒转出粤菜厅前门,和正在看场子的何阳挥手打了招呼。回头正要和海鲜台档厨师逗句贫嘴,就见那厨师杀鸡抹脖子的往他身后丢眼色。蒋敬璋略低头,见海鲜池玻璃反射出,黑桃K正从身后阴着脸走过来。
回身招呼声“祁总”,不等质询便将手中酒瓶上缴。满面礼仪式笑容的对着师父。“还以为你小子长本事了呢。”祁思源接过小酒瓶拎起来看了“这是找谁敲诈的?”
小狐狸难为情的一摇头“有您腰里别着棒子盯着,我哪敢行那不义之举。”转头看到水盘里蠕动的象拔蚌,忽而呲牙笑开,指来点去对师傅说:“像不像你那个···”不等祁思源反应,捂着嘴一溜烟儿跑了。祁思源低头看过水盘里的物件,急不得恼不得,憋得五官挪位。
重阳节这一天,蒋敬璋终于说服姥姥,装扮停当出来品茶用餐,算是成全外孙的孝心,为姥姥过生日。
吴老太太特意穿上女儿给买的新外装,黑天鹅绒彩线绣团寿外套,雪白的头发烫成整齐的波浪纹,别有一番积年而成典雅雍容。
扶着外孙的手迈进酒店大门,那把岁月沉淀而得的祥和,与外孙的青春阳光,恰到好处的行程反差有相得益彰。
祖孙俩缓步走着,吴老太太挽着蒋敬璋,轻轻的拍着外孙的手背。轻声赞许着:“环境真好。在这样好的环境里工作,心情也好,难怪我的璋璋一直这么快乐呢。好,姥姥该早听你的话,早过来看看的。”——蒋敬璋亲手搬椅子照顾姥姥落座,“您现在来看也不晚呐。日后再有这样的文化节活动,您也常常过来,好不好?”
“好,只要是璋璋请姥姥吃饭,姥姥就来。”吴老太太不喜张扬,蒋敬璋选了视线好的隔间。祖孙落座后,有服务员上前服务,老太太含笑关照:“璋璋,让这些女孩子去忙吧。让人照顾着吃饭,我不习惯。这里有你就行。”
蒋敬璋也含笑应声,起身走到隔间外叫过领班susan:“这里有我就够了,不用留人服务。另外这里消费由我个人结账,不挂餐饮部;你交代Cashier不要搞错。”
Susan快速填着单子,嘱咐服务员交代后面要制作精细。回头讶异的问:“您既然有签单权,何必不用。吴大厨要知道了您自己结账,不定自责成什么样”
蒋敬璋微微一笑道:“老太太一辈子都要强,容不得占人家丁点便宜。今天如不是答应了由我请她吃饭,她是不会来的。就这样吧,稍后放一只水瓶在门口预备蓄水就行。”说罢挑起卷帘回身归座。
吴筱梅借十一外出旅游的机会,已经为母亲过了生日。外孙提出要为姥姥补一次寿酒时,老太太还是答应了。她早就想亲眼看看外孙工作的地方,而且外孙张罗的祝寿餐,在老太太看来的确丰盛雅致,实在是对她的心意。
尤其飞花茶的赏心悦目姿态,更加令老太太兴奋。她眼神晶亮的望着杯中细小花瓣纷纷扬扬,飞腾起来,悠悠然自语道:“真好看。剪下云中飞鸿羽,洒然铺陈锦官城。真是别具一格之作。”
蒋敬璋为姥姥续上茶,把菜肴六攒盒移到老太太手前。“姥姥,这鸡丝春卷是特意做成软酥皮儿,松软酥脆,最适合上年纪人的牙口,您尝尝。”——老太太乐呵呵的接了外孙让的点心,指着攒盒中的西湖醋鱼段、生爆鳝片,关照外孙:“这些个都做的都好,我尝一口就好了,你多吃哟。”低头尝了一口瓷盅盛放的汤羹,老太太习惯性的就把瓷盅往外孙手边放。“这个味道更好,你也吃。姥姥吃不下那么多。”
吴老太太注视着外孙提筷夹了一小块蟹粉狮子头有滋有味的吃了,比吃在她自己口中还香,颇有感慨笑道:“年纪大了吃不得油腻的,就是不如年轻人消化好。真好啊,如今我的璋璋都能带姥姥出来过生日吃饭了。”说着抬手摸摸外孙的头顶。
吴老太太将手沿着外孙的肩背,滑到外孙的手腕上,或松或紧的揉捏着:“璋璋,姥姥有个事和你商量。”——“您有话尽管说,还用商量这个字眼?”
“当然得和你商量。因为如今你是咱家顶门立户的男人。”吴老太太无比郑重的说道。“其实你宋叔叔早就想和你妈妈结成一家。当初因为你年龄小,我怕你受委屈,一直拦着不松口。难得他俩一直等到你长大成人,而且这些年来,你宋叔真是没错待过咱们祖孙三个,我想着是时候成全他们的事了。这之前,想听你的意见”
蒋敬璋细细品了口茶,翻腕握住老太太的手,温和笑道:“只要我妈妈这次是看准了,我是没意见的。再说,今后您有我照顾,也拖累不到他们。”
吴老太太正要搭话,蒋敬璋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屏幕显示号码是‘师父’来电。“你在酒店里?哪个餐厅?”——“在淮扬厅,陪我姥姥吃饭呢。您有···”话未讲完祁思源已经收了线。
蒋敬璋索性放下电话继续喝姥姥说话。“只是这件事情呢,您还是让他们开口把话说明白。我作晚辈的上赶着开口去问,何况还是为亲娘说亲,太主动了不成体统。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情感都不敢坦白表达,这种人要不要和他过日子,真得好好掂量一下。您说呢。记得我小时候,常听宋叔说:老爷们儿要行得正、立得直,唧唧索索敢做不敢当的,就不配长那套设备。我觉得话粗理不粗,挺有道理。”
话音未落,门外响起一声“打扰”;程喜燕亲自把竹帘撩起,将身一侧,祁思源一低头迈步走进来。蒋敬璋率先起身问候,祁思源向他点了下头,几步走到桌前,伸手压住即将起立的吴老太太。
“您可别起来。本来我今天迟到已经失礼,怎么还能让您起身呢。”——“您是敬璋的师父,尊师之礼不能少。虽然之前不得会面,但我记得声音。”
程喜燕很有眼色的快速挪过一把椅子,祁思源就此转圜,将老太太和徒弟都按回座位;回头示意程喜燕给他添一杯茶和餐具,另外关照后厨准备一份长寿面。
祁思源用个托抱的动作按住吴老太太,笑容异常和蔼谦逊:“听敬璋说过想为您祝寿,我就嘱咐他,届时一定请您来这里庆祝。一则请您看看他工作的环境和交往氛围,二则也是借机会犒劳犒劳他。从几个月前紧急提调上来到现在,一直跟着我忙前忙后,踏踏实实,甚至连中秋节都占用,他毫无怨言。有徒如此羡煞同僚呢。”
“祁总这番心意,实在是愧不敢当啊。”吴老太太略有难堪,桌上的菜肴点心都被动过,老太太觉得不成规矩,便转向招呼蒋敬璋再添些菜,被师父抬手按住,说已经关照了添菜的事。
果然寒暄之言还未完,程喜燕带着服务员进来又上了两道菜式。这两道菜确是极其精巧的:雀巢素珍油焖春笋色泽鲜艳清淡适口,龙井虾球茶香怡人肉厚质润望而垂涎。色香味形器无一不美,堪当艺术品。
菜肴摆好,程喜燕等人就识相的退出门去。
此刻,无论身形还是气势,祁思源都更显得有主控地位。他长身而立领着蒋敬璋一起向老太太端茶敬献,献词无比堂皇:“在官面上,我和敬璋是上下级也是师生;在私下,我可以做得他的兄长也是挚友。同着敬璋一起叫声姥姥也是恰如其分。就请姥姥给我这个面子,接受我俩的祝寿茶。”
不仅是吴老太太就连蒋敬璋,都被祁思源的言行惊倒了。到底是老太太阅历深厚,两掌立成门扇状把茶杯挡住:“祁总经理,这可万万使不得。若按老规矩理应是我代敬璋的妈妈向您敬茶才对。这孩子从学校直接就到您的旗下,四年多的栽培教导,替我和筱梅分担化解了无数的忧患,您于我们家尤其是对于敬璋是有恩的。这杯茶应该是让璋璋向您敬献拜谢师恩。”
祁思源何等圆滑的人,自然觉得出老太太暗中推诿的的意思。哈哈一笑调转角度迂回:“这样吧,让敬璋向咱们敬茶,我随您同饮。这样岂不周全了。”
如此一来确实再无间隙可寻,于是吴老太太依言,与祁思源一起转向,蒋敬璋手捧一杯茶,先敬向姥姥贺寿,再敬向师父谢恩。祁思源分外谦恭的扶着老太太归座,又亲手夹了一只鸡蛋大的虾球放到徒弟碗中;回过头又对吴老太太一个劲儿的夸奖,徒弟如何懂事仁义、通情达理、有心计而不失宽容善良,简直是天上地下仅存的一个活宝,就被他侥幸抢到了。
蒋敬璋听到后来都觉得脊梁沟冒汗,心中暗暗嘀咕:这比刘玄德摔孩子邀买人心的招数不在以下。我怎么忘了董事长提醒过的,祁总的酒和茶是不能随便喝的。这一下可把自己给泡进去了。
想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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