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声-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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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去走走，闷得慌。”

“哦。”

夜很冰凉，但是却一点儿都不安静，深暗的夜空里，时不时的炸开几朵绚丽的烟花，将静谧的夜色点染得不再孤寂。渐渐的，夜空中的绚丽绽放到极致，到处都响起了炮竹声，震彻整个寒冬。

隐在黑暗里的人，忽然被那些绚烂所照亮，忽明忽暗的光芒倒映在方永召的眸子里。“小雪，新年快乐。”

那头却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声音，方永召继续说，“你跟我说句话好吗？我就想听听你声音。”

又过了会儿，终于听到赵雪很低的声音，“新年快乐，谢谢你一直对我很好。。。对不起。。。你还是把我忘了吧。”

“我跟你保证过的我一定会做到。”

“不是，你别这样。”

“你等我一年行不行？我一定会让你过得很好。”

“你别这样，我。。。只能跟你说抱歉了。”赵雪说完那头就没声音了。方永召一看，原来是对方挂断了，他却忽然变得十分冷静，又将电话拨过去，发现已经无法接通了。

空中的烟花一朵接一朵的炸开，在最明亮的那一刻，映着地上的人脸上一串串亮晶晶的东西。眼前渐渐氤氲不清，方永召感受着夜带来的空茫感，那种感觉持续了很久，他站在外面盯着那烟花绽放直到最后悄无声息。

安越唯跟爸妈还有他姐在客厅看了个把小时的新年晚会，越看越像睡觉，他妈推了推他，让他回房去睡。他睁了睁眼睛，回自己房里了。

还没睡多久，黑漆漆的夜里出现灿烂的烟火，还夹杂各种嘈杂的爆竹声，他皱了皱眉，将被子蒙住头继续睡，谁知那声音是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他猛地一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脑子彻底清醒了，眼睁睁看着窗外的烟花灿烂了整个夜空。

实在没办法他打开电脑，接上网络，登陆游戏玩了会儿，企鹅上邹献华也在，两人道了声新年快乐，接着继续游戏。忽然一个抖动窗口出现在右下角。

他点开一看，是江承雨，“新年快乐~”后面附了几个小礼物。

安越唯也回了他一句，“新年快乐。”

“怎么还不睡啊？”

“睡不着。”

“嘿嘿，咱们视频吧，我想看看你。”安越唯皱了皱眉，不理他。

“呵呵，跟你开玩笑的，给你看看我长啥样吧。”安越唯看了眼，似乎也没多大兴趣，只当他是在说笑。

过了会儿那边还真的发了张照片，长得眉清目秀的，鼻子高挺，一双桃花眼笑得有些弯弯的，有点儿勾人的味道，唇很饱满，看起来就跟安越唯差不多大，背后就是一般的生活场景，可以看出来是自己拍的。

“怎么样？帅吧。”那边发了个娇羞的表情。

“嗯。”

“我都出卖色相了你还是这么冷冷的，就没对我感兴趣点儿？”后面加了个委屈的表情。“你就不想知道知道我的故事？”

“你有什么故事？”

那头一见这几句话，忽然来劲了，“嘿嘿，猜猜我多大了。”

“十八、九的样子。”

“呵呵，我都二十五了。”

安越唯愣了下，还真看不出来。他盯着照片儿看了会儿，随后就见对方发了一大段文字过来，“我本来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以前很内向的，而且还挺阴郁，很少跟别人说话，更不敢跟班上长得很俊的男生说话，就是偷偷看他们，他们经常当着全班的面说我娘炮，反正挺看不起我的，那时我特喜欢我们班长，就他常跟我笑笑，有时叫我跟他一起打篮球，我还真不敢，一是我球技很一般，二是我去的话，肯定有人起哄，想想就算了，后来。。。”

安越唯愣了愣，觉得这个人好像不是在开玩笑，于是问，“后来怎么了？”

“呵呵，我很不合群，班里好几个男生爱欺负我，那时班长看见了会说说他们，让我离那几个人远点儿，可能还是怕我被找茬，于是找班主任给我换到他们宿舍了。”

“后来，班长女朋友不知道听谁说我喜欢班长，她就带着几个男生来找我，我死不承认，她仗着自己人多势众，我又没什么朋友，于是我被他们几个打了。”

“喂喂，还在吗？”

安越唯盯着屏幕上的大段文字，“我在呢，你说吧。”

“呵呵，等他们都走了，我才跑医务室上药，出来时脑袋上裹满了纱布，那天刚好周末，上完药已经很晚了，我走出医务室没多远，就看见班长了。他看见我的样子就哭了，然后抱着我半天没说话。”

“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跟着他往校外走，那晚我们在宾馆住了一晚，他一直抱着我，嘿嘿，不过啥也没做，没多久他跟我说他要转学了，他让我也走，别呆在这里了，去个环境好点儿的学校。”

“哦。”

“他走之前，我问他喜不喜欢我，他说他也不知道，呵呵，我故事长着呢，我以后慢慢告诉你。”

“好。”外面的吵闹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四周变得非常安静，他被江承雨一骚扰再也睡不着了，不知道为什么精神很亢奋一样，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又无聊的紧，于是继续游戏去了。







第34章　第　34　章
大年初一天气放晴了，只是依旧很冷，雪并没有完全融化。安妈妈正在准备早饭，安正辉又开始放牡丹亭。刚好接到她姐打来的电话，于是跟她聊了起来，两人聊得还挺开心。

“哎，小召今年没回来吗？”安妈妈忽然问。

“早回来了。”只听那头叹了叹气。

“怎么了？也不见他来我家玩儿。”

“回来时他带了个女孩子，本来说在咱家过年的，可没几天就回去了，其实我看见那孩子的第一眼就觉得她不适合在我们这种地方呆着，那孩子走了之后他一直没什么精神。”

安妈妈明白了，“姐，我下回给他介绍个好的，你放心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反正看得出来他是挺喜欢那孩子的。”也不知聊了多久，忽然她拉开嗓门儿喊安越唯。

半响他才从楼上跑下来，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看着他妈说，“喊什么呢，小点儿声不行。”

“还吵着你了啊。”他妈妈看见他眼下的黑眼圈，“你昨晚没睡觉是吧。”

“嗯，那么吵怎么睡得着啊。”

“你姨妈问你啥时候过去玩儿呢。”

安越唯愣了下，“哦，今年就不去了。”

他妈妈奇怪，“你每年不都去的吗？怎么今年不去了？”

“懒了。”安越唯说完正要走，只听他妈说，“你不去找你表哥了，他过两天就要走了。”

安越唯停了脚步，回头问她，“这么快啊？”

“是啊，你姨妈说他最近很没精神，才过年就说要走，你要想去就。。。”他妈妈还没说完，只见他噔噔往自己房里跑去了，于是忍不住笑了笑。

过了会儿就见他拎着个包跑下来了，走到他妈身边说，“给我点儿钱。”

他妈妈拿了钱给他，车费另给了，随后将一个大袋子递给他，里面好像很多东西，“这个给你姨妈的，一点儿补品。”

“哦。”安越唯拎着这个大袋子往外面走去，忽然有些胆怯，刚才是没想那么多，这会儿有点儿不敢去了，又回头问，“你不去啊。”

“这几天家里会来客人，我等等再去，你先去。”

安越唯又转头看着他姐，“姐你不去啊。”

安越静正看电视，扫了他一眼，“我跟妈一块儿去。”

中午刚过，安越唯下了车，眼前是熟悉的风景，几乎每年他都会来这个地方，每一处都十分熟悉，依旧是每年都会出现的雪景，枝头结的的冰凌，还有那条通向方家的路。

他走到大门口时，在外面站了会儿，朝里面看了看，院子里没人在，房子门是开着的，又在外面站了会儿，正犹豫着，忽然听到“~喵~”的一声，他低头一看，是小黄，忽然心中开阔了不少，他嘿嘿一笑，蹲下将手中的东西放雪地里，随后摸了摸小黄的头。

“喵~”那只猫在他手心蹭了几下，随后走到他脚边。

“好像又长大了不少。”安越唯抚了抚他背上的毛，将他抱起来，“哎，还真的挺沉啊。”之后他蹲在外面逗了会儿猫，连背后站了人也没发觉。

“外面冷，赶紧进来吧。”

安越唯听到这个声音愣住了，松了小黄，将雪地里的东西提起来，才抬了头看着面前的人，只见他脸上很沉静，“哥。”

“我来吧。”方永召要去接他手里的东西。

“不沉。”

“还是我来。”安越唯松了手里的袋子，然后跟在他后面进了屋。

他姨妈热情的招呼着他，又拿出一些吃的，跟他说了会儿话就去忙了。房里就剩他们两人，忽然就变得安静起来，谁也没先说话。

还是方永召先开口问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比如他在学校的情况，家里的情况，直到他妈妈叫两人来吃饭，这种很僵硬的气氛才打破。吃完饭，方永信在客厅看电视，几人都没说话，安越唯盯着电视屏幕，只觉得里面的人晃得他眼睛花了，昨晚压根儿没怎么休息，现在已经下来才感觉到疲惫，靠着沙发慢慢睡过去。

方永召拿了厚毯子给他盖上，然后走了出去，在院子里站了会儿，接着走出院子，安越唯醒了过来，环视了四周一眼，问方永信，“你哥呢？”

“哦，出去了。”

安越唯掀了毯子往外走，走到大门口见他站在墙外吸烟，于是也过去站他旁边儿。方永召对他说，“进去吧，外面太冷了。”

安越唯看着他摇了摇头，沉默了半响，他忽然说，“哥你什么时候走啊？”

“后天凌晨的车，明晚就要动身了，这半夜没车的。”

“哦。”

天色很暗了，到处都是雪，似乎在反射着微弱的光芒，将两人和雪衬得黑白分明，就像一幅暗调的黑白画。远处寒星微弱，轻点着寂静的夜。

“那我明天跟你一起去。”

“大半夜的你去干什么，在家好好睡觉吧。”

“我就送送，天亮了我就回来。”

“你别去，太冷了。”不知为何，方永召忽然心里开始闷起来。

“走一下路就不冷了。”

方永召没说话了，抽完烟，他开始顺着院墙往旁边走，并没有回家，安越唯也跟在后面，在雪地里一深一浅的踩着，重复着前面人的节奏，忽然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却并没有转身，“你跟过来干什么？”

“哥。”只听得后面的人在走近，“咱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能。”方永召忽然转过来看着他，见到他一脸茫然的样子，随后那在暗夜里不是很清晰的脸，渐渐出现暖色，“对不起，我之前说话有些重了，那些话都是在气头上说的，有些冲动了，你别太放心里。”

“没放。”安越唯笑了笑。

随后又听方永召说，“还有，把你之前说的话都忘了，忘干净了，咱们还是好兄弟。”

渐渐回暖的脸色一凛，又僵住了，他漠然的看着远处已经不清晰的景色，只有隐约的痕迹可循。他半响没说话，方永召暗暗叹着气，随后朝家里走去。

安越唯看着那个渐渐走远消失在夜里的高高背影，在原地站了很久，手脚都有点儿凉了，才开始往回走。

白天两人都很安静，极少说话，只是其他人没察觉到异常，方永召一直在帮他妈妈做事，吃了晚饭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等东西都打包好之后，也差不多可以出发了，最后一趟去火车站的车是九点的，再晚就没了。跟他妈妈打完招呼就准备去车站。

“哥，你这就走了啊。”方永信见他哥拎起包正要朝门口走去。

“嗯。”

“我送你去车站。”方永信原本在看电视的，扔了遥控器就要跟来。

“你别来，天冷着呢，你要有空就帮妈干活去，听到没？”

“哦，那好吧。”方永信目送着他哥出门，随后去厨房找他妈了。

白天有阳光，雪也融化了一些，不经意带走的热度这才让人觉得有点儿凉飕飕的。偶尔吹过来一阵风，寒意更甚。

方永召正走着，忽然察觉到背后的脚步声，于是停了脚步，转身一看，只见安越唯朝他走过来，他没理继续往前走，两人默默的走着，并不是很长的路，却似乎很长很长，到了车站路口，方永召停了下来，看着他说，“你回去吧，我就要走了。”

“嗯。”安越唯应着却没动静，只是一直盯着他，见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目送着他上车，然后车子开始发动了。

方永召在窗边凝望着窗外的人，那人脸上淡淡的笑，内心木然一片。






第35章　第　35　章
方永召早早的就回C市了，那时候街上人烟稀少，商铺也很少开门的，这个市里很多外来务工人员，一般年初六才开始有生机。

C市偏南，刚过完年，已经有回暖的迹象，花台中星星点点的鹅黄开始呼出亮色，白天有温暖的阳光，晴空万里，细细绵绵的云朵躺在天边，与阳光交织在一起。

方永召每天晚上都会去赵雪的房前待一段时间，他大概能预料到再过两天应该就会回来了。天色渐渐暗下来之后，春风渗寒，他在楼下点了烟缓缓吸着。

不经意抬头仰望的瞬间，那个原本暗着的窗户忽然亮了，他灭了烟，朝楼上走去，刚好一个年轻男人提了东西下来，方永召见状让了让路。等他走到赵雪门口时，发现门已经锁上了，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赶紧往楼下跑去。

到了楼下，一辆车停在不远处，刚才在楼道里遇到的那个男人扣上车子后盖，车子旁边站着的一个高挑着短裙的女孩子，接过那个男人递来的小包，然后那男人打开前门，女孩子正低头要进车门。

“小雪！”方永召在后面喊了一声。

赵雪听见愣了愣，只是一瞬，便进了车门。那男人看了方永召一眼，进了车门发动了车子。方永召看着那辆车在夜色里渐渐被黑暗笼罩，隐没在了人烟杳渺的道路上，只留下一个孤寂的影子在路边缓缓走着。

这一晚，高林陪着方永召喝酒，他从家回来没两天，但很明显察觉到方永召的异常，晚上也没见他跟赵雪通电话，心里早猜的差不多了。

“我还是眼光放高了，呵呵。”方永召轻笑了几声，接着喝酒。

高林也没说话，拍了拍他肩膀，跟他一起喝。

“我这人挺没出息的，既然知道她家条件不错，还整天瞎混日子，要早点儿整出点儿事业来，她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