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休(今生)淡瑾-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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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易父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喝道。
　　易不休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收回欲卖出的脚步。
　　“我话还没问完，谁允许你走的！”盛怒的声音在易不休耳边如同嗡嗡地蜂声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才在外面野了几天就目中无人了！你自己说，你跟那个娄照是什么关系！”
　　易不休咬紧牙关，心想还是来了，但是这一回他却低着头什么也不说，他既不想撒谎，也不想坦陈，因为他根本不想呆在这个逼仄的空间里，更不想在和面前这个人有仍和瓜葛。
　　但是他这样低头不回答的样子在易父眼里却是心虚胆怯的模样，于是易父知道了答案，但是他仍然愤怒地呵斥道：“敢做那种龌龊了事情，就没胆子承认了啊，你还有没有羞耻心！”
　　即使早就料到如今的场景，告诉了自己几万次没有关系，这些话伤不到我，但易不休仍然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痛得他浑身颤抖。眼眶酸涩，他知道自己又要哭了，但是他不想这么懦弱，于是拼命忍住眼泪。
　　但是易不休沉默的态度却让易父更为盛怒，他脸颊都气红了，双眼更是怒瞪着易不休，愤怒的火焰一下子烧掉了他平日里的理智。易父一巴掌甩到易不休的头上骂道：“易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易不休再难忍住内心翻涌的心酸和愤怒，他猛地抬头，一开口就带着哭腔吼道：“够了！”
　　易父被吼得一愣，但反而更加怒不可遏。他随手就抄起早就准备好的手杖，朝易不休的右腿抽去。易不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因为一阵钻心的刺痛跪倒在地。他抬起头看见又是一棍下来打在了他的背上。他依稀记得那时自己的手杖，现在却成了眼前人惩罚的武器。
　　“你反了啦！居然敢顶撞你老子！骨头硬了啊！”
　　易不休承接着一下一下的抽打，眼泪再也无法控制地流了出来。
　　“跟男人鬼混你还要不要脸了！真是让我恶心！和你爸一样让我恶心！”易父边打边骂，完全被愤怒支配了大脑，但当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停住，然后又全身发抖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打下最后一棍。
　　“碰！”地一声巨响，门被撞开，娄照突然冲进来，见来不及阻止就跃上前护住易不休替他挨了这一棍。赶来的易母还来不及阻止娄照，只能尴尬地站在门外。
　　“谁允许你进来的！”易父怒骂道。
　　娄照却毫不畏惧地盯着易父，当他看到那根手杖时，目光更是狠利。因为那根手杖是当初他送给不休的，却没先到如今居然成了殴打不休的凶器，他心里压抑着愤怒，对不休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他深呼吸一口气，转而低头对不休说：“我们离开这。”
　　此刻易不休却精神恍惚起来，他推开娄照，双眼通红地质问道：“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和你爸一样让我恶心’，你难道不是我爸？”
　　易不休此话一出，易父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就连站在门口的易母都惊慌地走进来打圆场说：“你爸只是一时气昏了头，说错话了。”转而又拉着丈夫道，“你打也打了，今天就算了。”然后又对娄照说，“你们的事以后再说，今天你先带不休去医院看看。快走吧。”
　　易不休却又上前一步，斩钉截铁道：“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儿子你说啊！”
　　易母慌张地稳住易不休说：“不休，都说了那只是说错了话，你还问什么，你当然是易家的人，你看闹到这份上就算了，先回去看看伤啊。”
　　但是此刻的易不休早就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了，他睁着血红的眼睛，充满仇恨地盯着自己这个所谓的父亲说：“你说话啊！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对我！不管做什么你都不满意！不管做什么你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脸孔！你就是讨厌我是吧！你恨不得我人间蒸发是吧！我根本就不是——”易不休话还没说话，易母却情急之下，一巴掌就要甩到他脸上阻止他继续下去。
　　娄照眼疾手快，把易不休往后拉，但是易母修长的指甲还是在易不休的脸上留下了两道细长的红印，血珠渗透出来了几颗。
　　娄照闭着眼，心痛地抱住不休在他耳边道：“不休，够了，你还有我，我们回去。”
　　但是不休仍然不为所动，仇视地盯着自己的“父亲”，眼眶里是不断滑下的泪水。
　　“我易云天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我儿子早就在十几年前就死了！”
　　“别说了！”易母却忽然大吼一声，眼眶也是泛红，她看着丈夫摇头道：“别说了，那些都过去了！过去了！”
　　易父转身不再看易不休，易母沉默地擦着眼泪。





第51章　Chapter　52　诺言
　　娄照拉着易不休，几经劝解之后才让他跟着自己离开了家门。回到娄家时，一进门娄照就是示意叶姨什么也不要问。他拉着易不休来到卧室，让他坐在床上，回头拿出药箱，先给易不休脸上的划痕擦去血渍，然后涂了一点药水贴上创可贴。
　　然后把不休抱紧怀中，喃喃道：“不要再想了，不休，我在你身边。”一边说一边安抚易不休颤抖的脊背。
　　易不休却睁大着眼睛，眼泪扑簌直落。良久后才回过神来，紧紧抓住娄照，在他怀中压抑着喉间的苦涩哭了出来。
　　任娄照也没有想到，情况会急转直下变成这样糟糕的状况。他的确不太了解不休的父母，所以一开始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不休对自己的父母又如此多的不满和愤怒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了解了不休，了解了不休眼中的父母，他开始心疼不休的酸楚。今天这个场面已经完全超出了他预料的范围，看到不休跪在地上承受他父亲棍打的样子，他当时整个心脏都揪起来了，那种疼痛不同于父母去世的那种绝望，而是感觉自己身体里最柔弱的地方被人狠狠地碾在脚下的巨痛。不常有过的愤怒在那一刻就快要冲破胸腔，但是他忍住了。他不能当着不休的面和他的父亲起冲突，那不会有任何用处，甚至只是雪上加霜。他只想带不休离开那里，那个冷血无情的地方。
　　许久后易不休才渐渐缓过来，娄照的胸襟那一块衣服早就湿透了。易不休红肿着双眼，看着那块地方，双手抚摸着，声音沙哑道：“你衣服都湿了，去换一件吧。”
　　娄照直觉心尖都在颤抖，他捧着易不休的脸庞，嘴唇温柔的摩挲他的额头，眼睛说道：“没关系，你还好么？”
　　易不休“嗯”了一声。
　　娄照不再说话，他的吻轻柔的落在易不休红肿的眼睛上，然后拉开不休，擦去他脸上的泪痕柔声道：“我陪着你。”
　　易不休强挤出一抹笑容，只不过在娄照眼里却是哭笑不得的模样。娄照抵着不休的额头说：“从今往后，你有我，有叶姨。我们是你的家人。”
　　易不休点着头，扑进娄照的怀中。
　　
　　晚间，易不休在书房陪着Grey玩耍，看上去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娄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叶姨，叶姨听后对不休心疼不已，但是又怕过度的关心引起再次引起不休的痛苦，因此都只是点到为止地和不休说了些话，让他放宽心。
　　三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易母却突然登门，脸色相比白天憔悴了不少。易不休一看到母亲，就想起不久前才发生的一切，心如刀剜。Grey在娄照脚边持有敌意地叫了几声被娄照制止。
　　“不休，我就几句话要说，说完就走。”易母说道，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气势。
　　叶姨和娄照都看着易不休，如果他不愿意，娄家自然是送客。
　　易不休扯了扯娄照的一角，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我陪你。”娄照这样说。
　　“这是我们易家的事情，不需要外人在场。”易母却话中带刺道，显然非常不喜欢娄照。
　　叶姨皱眉不悦道：“易夫人要是觉得我们娄家碍眼，大可不必站在这。”语气里已有赶人的意思。
　　易母立刻表情愠怒地看向叶姨。
　　“是不是易家的人已经无所谓了，我只知道这里才是我心里的家。您若是嫌弃那就算了。”易不休淡淡道，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娄照。
　　易母被易不休这么一句不留情面的话气得双颊泛红，但是她仍然维持着自己的面子说：“既然你执迷不悟，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临走前又补上一句：“不休，你好自为之。”
　　易母走后，易不休紧咬着嘴唇。Grey像是感受到周围凝重的气氛似的，趴在地上也没精打采起来。
　　“我们上去。”娄照说。
　　易不休点点头。
　　“叶姨，我们先上去了。”
　　“嗯。”叶姨点点头，神色忧愁地目送着两人走上楼梯。
　　
　　进入房间后，娄照正准备打开灯，易不休却忽然制止他的动作，说道“从小到大我都觉得，他们一定不是我亲身父母，不然怎么会这样对我呢？可是现在这突然就成了事实，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既然他们从来就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又要养我，让我自生自灭不就好了吗？”最后一句易不休说的语气非常的轻。
　　这其中的纠葛娄照自己也是无法明白，那样的话题实在是太沉重，说什么都只是徒增痛苦。娄照抱着不休，安抚了他一会才说：“不休，你就你，那个善良柔软又勇敢坚强的易不休。既然他们无法给与你一个真正的家庭，那我们就一起创造一个。你一直依赖期望的独立虽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实现的，但是不论怎样，已经改变的是过去，还未改变的是未来。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完成，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我们接下来的日子还很漫长，而我一直会在你身边，和你一起面对所有的风雨。”
　　黑暗弥漫的房间内，却让易不休感受到了娄照给予的抚慰和勇气。他忽然庆幸这捉弄人的命运起来，至少他二十多年的糟糕人生，还有唯一值得珍惜的际遇——娄照，若是这就是要和娄照相遇，相爱的代价的话，那么他愿意承受。





第52章　Chapter　53　抉择
　　自从易不休知道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之后，易不休就彻底和家里断了来往。他依然做着自己的兼职，学习着绘画。沈柔来看过他好几次，易不休身世的事情她并不清楚，只知道他与易家彻底决裂。沈柔喜忧参半，但仍然表示了对不休的支持。而她和乔远的恋情也进展得十分顺利，母亲一直都在暗地里帮助两人，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结婚。易不休听说这个消息之后，真心地为沈柔感到高兴。
　　而另一方便，虽然易不休再未主动提起自己身世这件事情，娄照还是暗地里动用自己的能力进行了查探，但是几乎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唯一一条让他觉得诧异的是，不休的父亲。不，应该是说是养父——易云天原本是有一个哥哥，叫易云泽。但是这个易云泽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就死于意外，连带着当时易家的女主人，也就是不休的奶奶也去世了。易云泽当已经成家立业，且有膝下有一个还不到两岁的儿子，若是算到现在，也是和不休一样的年纪。
　　娄照了解到的消息只有这么些，但是这其中的许多都与现在有了巨大的出入。比如易云泽的儿子去哪了？他的妻子又去哪儿？好像这两个人人间蒸发了一样，没在易家留下了半点痕迹。
　　若不是在报纸上看到了易云泽去世的吊唁，娄照完全都不知道不休的养父还有一个哥哥。唯一的可能只怕是不休的生母离开了易家，留下了自己两岁不到的儿子给易云天抚养，因此才有了不休。
　　所以不休的确是易家的人，只是现在的父亲，实际上应该是他的叔叔。不过其中曲折娄照是无法弄明白了。
　　
　　只不过不休身世这件事，因为他自己一直没有再提，娄照自然不会主动提起。反倒是另一件事突然横在两人中间，使得不休进退两难。
　　事情是这样，不休在那位退休的教授那里学习了一年多之后，某天老师忽然提出让不休去国外继续深造的建议。说来事情也巧，这位老师曾经在学校工作的时候就认识了合作的外国院校的教授，而这位外国教授正好来到中国旅游，自然顺便拜访了这位好友。当时不休有许多作品都是放在老师的家中，正好就被这位外国教授看见了，于是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自己的学生得到赏识，这位老师自然高兴，于是就很热情的介绍了不休，结果这位外国教授就表达了希望不休能到他的学校学习的想法。老师一听，心想这么好的事情怎么能拒绝，当场就答应了下来。
　　事后易不休得知之后，自己都不敢相信。当时当他听完老师说道要在外国读至少两年的时候，感觉一盆冷水泼下，浇熄了他的激动，再一联想到去国外读书的学费、生活费这笔巨款，易不休几乎是认为不可能了。于是他没有立即答应，说是希望考虑一会，老师表示要尽快给他答复。
　　易不休不可能再回家向父母要钱，而和娄照同居的这些日子以来，他除了平时自己一个人的花销，只要和娄照一起的时候，基本都花不到自己的钱，所以他更不可能让娄照来负担自己求学的费用。可是，这样的机会来之不易，他几乎可以肯定错过了这次，就再也不会有了。但是现实的情况却不得不让他屈服。易不休陷入了困境，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临近给教授答复的那天晚上，易不休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一边是自己一直期望的梦想，一边是和爱人的分离，无论是哪一边他都无法舍弃。
　　四周都是寂静的黑暗，娄照的呼吸平稳而缓慢。易不休缩进娄照的怀中，贪恋着娄照的温暖。他无法想象要与娄照分开的日子。他要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一个人购物，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看书，一个人看陌生的风景。尽管他可能结交朋友，但是没有娄照，一切都是寂寞而冷清的。
　　易不休攥紧娄照胸前的衣服，深深地吸进独属于娄照的味道，让人安心。
　　“还没睡？”娄照低哑的声音忽然响起，下意识不休搂进怀里。
　　“我吵醒你了吗？”不休小声问。
　　“嗯。”娄照揉揉不休的头发，过了一会儿又问，“怎么了？”声音清明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