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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荣誉-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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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妆台,连学习用的桌子也没有,没有挂衣服的衣柜。她在上一间宿舍里的东西都只能放在箱子里。“谢谢。”弘子努力控制着自己,希望管理员快点离开,以不让她看见自己的眼泪。
“你喜欢它,我很高兴。”弘子对住房的问题没有提出疑议,管理员非常感谢。
关于弘子的住房,校方别无他法,斯宾塞的家人和一些其他学生的父母都提出要给弘子换个房间,他们甚至要求学校将弘子赶走,但学校拒绝让弘子离开。她是个懂事的女孩,一个优秀的学生,除了因吸烟受罚外,她从未违反过纪律。校方也拒绝因为政治原因将她赶走。“需要什么请告诉我。”管理员对弘子说,然后,轻轻地关上门,将弘子一人留在屋里。弘子坐在床上哭了起来。她现在不仅仅是个敌国外国人,还是一个下等人。
下午,她去图书馆学习,但不想去吃晚饭,她不想见到任何人。她看见安妮上完高尔夫球课回来,也听到莎伦跟什么人大说特说,说她和加里·古博一起过的圣诞节。她可能在吹牛,可谁管她。校方将她放在仍然能听到莎伦胡吹的地方使弘子更伤心。弘子没有在晚上给田中家打电话,她不想告诉他们换房间的事。
她没吃东西,早早地上床睡觉了。第二天上课时,她脸色有些苍白。她穿着一件厚毛衣,整个房间夜里很冷。到周日,她开始打喷嚏,但她没有告诉别人,她一周内没有跟任何人讲话。她回房间时,其他人就当没有看见她一样。
她本想在周五晚上回家,可她这时的感冒已经很厉害。她没有告诉表亲们有关“单人房”的事情,仅打电话说她不回家了。
晚上她去餐厅喝了杯咖啡,一个校医院的护士看见她,发现她正在发烧。
“你没事吧?”她热心地问。弘子想微笑,但眼里充满了泪水。这是难熬的一周。她肺部感染,眼睛红肿,打喷嚏。在护士的坚持下,她去了医院。到那儿后量了体温,护士发现她在发烧,体温是摄氏三十九度。“你哪儿也不能去,小姑娘。”护士的语气严厉,“你只能在这儿躺着,明天早上,我去找医生。”弘子浑身无力,也没有反对。护士将她扶上床,她很感激。病房很暖和,还有厚厚的毛毯。
早上,她的热度稍有减退,但护士仍然坚持请医生。医生到了下午很晚才来,诊断说她得了支气管炎,还有点流感,说得到周日才能出院回宿舍。她在周六出了院,但仍然没有完全痊愈,仅仅是好了一点。
她慢慢爬上楼梯,手里提着一些日用品,准备换完衣服后就去图书馆,她得抓紧时间学习。到了房间后,她发现打不开门。门好像被什么东西锁住了,可房门压根儿就没有门锁。她使劲一推,才将门推开。随即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味扑面而来,接着一桶红油漆随着门被推开砸到了她的身上,溅得满地都是。她惊呆了,呼吸急促,大叫起来。她看到自己的东西被扔得到处都是。四面墙上都用红油漆写着“日本佬”和小字“滚回家去”、“滚出去”。最令人恶心的是,她的床上有一只死猫。猫好像已经死了好长时间,身上爬满了组。
她尖叫着冲出房间,飞跑下楼,完全失去了理智,身上、鞋上、手上、眼睛里,到处都是红油漆。在跌跌撞撞下楼时,这些油漆也蹭到了墙上和楼梯扶手上。她不知道应去哪儿。几个姑娘吃惊地看着她,而多数人都躲了起来。她恐惧地尖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只记得死猫的恶臭和从头到脚泻下的油漆,还有恐惧。
“弘子!”宿舍管理员和助手马上跑了出来,被看到的情形惊呆了,木然地站着。“上帝……我的上帝!”年龄稍小点的那个人和弘子一样大哭起来。她顾不得油漆,将她抱在怀里,“是谁干的?”
弘子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会说出来。当她俩将弘子送进校医院,回到她的房间后,她们对看到的情形目瞪口呆,真是可恶之极。那天晚上,两个护士来帮她洗去头发上的油漆,给她上眼药水进行消毒,然后将她安顿在医院的病床上休息。学校也对发生的事情感到不安。这可能是个独立的事件,但出于对她的安全的考虑,学校不得不做出决定。
校方打电话通知了她的亲属。礼子和武雄第二天开车来接她。接电话时,他们吓得够呛,以为她受伤了。他们没有想到情况会是这样。
他们也被看到的情形惊呆了,死猫已经被拿走,工人正在粉刷墙壁。系主任坚持要他们夫妇来看一看,以使他们了解这儿的情况,这是校方对弘子做出决定的依据。
“我们很难过地告诉你们这些,”在和田中夫妇谈话时,校方承认,“这对我们是个耻辱,我们对发生的事情感到惭愧。但是,鉴于出了这件事,鉴于目前的形势和同学们对她的不良反应,我们感到弘子留在学校很不安全。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件,我们承担不起责任。出于对她的好意,我们不能再允许她留在学校。”校方感到很难过。他们说的对,他们无法承担假设再发生的事情。她可能会被油漆弄瞎双眼,也可能被油桶砸死,真是太危险了。校方建议她最好能休学一个学期,然后再看看大众的情绪是否有所好转。条件合适时,校方还是欢迎她回来。她是个优秀的学生。
田中夫妇坐在那儿,神情沮丧。他们在想类似的情况会不会在斯坦福大学发生。
“你们和弘子谈过校方的决定了吗?”武雄不高兴地问。他并非不同意校方的决定,他愿意带弘子离开学校回家,但他知道弘子会失望的。
“我们想先和你们谈谈。”系主任说,然后将弘子请了进来,对弘子讲了校方的决定。尽管她努力控制,但还是哭了起来。
“我必须离开吗?”弘子问。她们点点头。她感到很难受,低下头,表现出日本人特有的气质。她认为她的学习还不够好,都是她自己的错。然后又抬起头看着表亲。“我父亲会为我感到耻辱的。”她用英语说。她真想用日语和他说话,但知道不可以。
“你父亲会理解的。”系主任体贴地说,“目前的局势谁也无能为力,是我们的女孩子们的过错。是她们,弘子,不是你。我们这样做是出于对你的安全考虑。”开始时,校方特意给她安排了一个单人房,可没想到有人将油漆倒在她身上,还在她床上放了死猫。如果同学们以这种方式对待她,就说明她的确不适合留在这里。“你可能会再回来的。”
“希望能再回来,”她伤心地说,“我到美国,必须上大学读书,我答应过我父亲。”她不能食言。
“你可以转到加利福尼亚大学或斯坦福,和你的亲属住在一起。”这仅仅是可能性,但作为日本国籍的人,恐怕哪所学校都不能同意。
“你可以回家和我们住上几个月。”礼子安慰弘子,对她的遭遇深表同情,弘子不应该经历这些。弘子性情温柔、谦让,可她们却那样对她。想到这,礼子感到很恶心。
“我们非常抱歉。”校方管理人员又说。过了一会儿,弘子和礼子上楼去收拾行李。有些东西丢了,有些被弄坏了,到处都是红油漆。尽管护士已经帮助她将滴在睫毛和眼眉上的油漆洗掉,但她头发里的红油漆还是没有洗净,那得过好几周才能完全弄掉。
礼子提着提包先下了楼。弘子整理好床,叠起毛毯,这时,她突然感到背后有人,害怕极了,赶紧转过身来。这次,她可能会遭到袭击。但她仅看到一个女孩,神情不安地站在那儿。是安妮·斯宾塞。弘子没讲话,只是站着,等待着,认为这个高个子有贵族血统的白人会来骂她或来打她,然而,她却看到安妮的脸上露出伤心的表情。安妮伸出手时,眼里含着泪水。
“我是来说再见的,”她声音很小,“我对你不好,十分抱歉。我听说昨晚的事了。”安妮仍可以看见弘子头发和脸上的油漆痕迹,为她感到难过。她不想和她住一个房间,但也不想看到发生的事。人们告诉她发生的事后,她一夜没睡,一直想着这事儿。这是件坏事,她很忿怒,她想让弘子知道她的想法。安妮知道自己有权要求和弘子分开住,但她认为这是不同的事情。她气愤的是,不应该有人以这种方式来伤害他人,不管她是不是日本人。弘子彬彬有礼,在见到她的第一天,安妮就看出来了,并按照自己的方式尊敬她。她不想和她交朋友,或住在一个房间里。她仍认为她是日本人,是社会的底层人,不能和自己相提并论。但不管她怎么想,她不希望有人伤害弘子。她对其他女孩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
“你会回日本吗?”安妮突然好奇地问。时间不早了,她还是赶来告别,说出她自己的想法,她想让弘子知道她没有干那件事。
“我父亲希望我留在这儿。我也回不去了,现在没有船。”她被困在美国,陷在那些仇视她、抢她房间里的东西,以及像安妮·斯宾塞这样拒绝她的人群中。弘子还不知道安妮的同情是真是假,不相信她。但她在安妮的脸上看到了坦率的神情。
“祝你好运。”安妮伤心地说,又站了一会儿才离开。当弘子慢慢下楼时,她还想着安妮。她对圣安得鲁学院仍怀着希望和留恋的心情。出门时,弘子还看见了莎伦。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弘子,好像从未见过她一样。然后转过身去走向大厅,和一群女孩子说笑起来,告诉她们她和格利尔·格森在一起度假的事。
他们离开时,几个系主任和弘子—一握手告别,可在场的同学没有一个和她说话。尽管弘子十分客气,但是可以看出她心中想的是她让家人失望了,她没有学好。
她静静地坐进汽车后座,低着头。车启动时,她不知道为什么回过头来留恋地看着学校。她所看到的最后一个面孔是安妮·斯宾塞。她站在楼上的窗前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第09章
在以后的几周里,弘子像一阵阵轻风一样在田中家里飞来飞去。礼子在医院很忙,所以弘子就承担起了所有的家务:洗衣、做饭,下午还要照看苔米。她帮她的娃娃屋做了一套窗帘和床单。每当礼子下午回家时,她都会发现家里被整理得井然有序,一尘不染。
“真不好意思,”她和武雄说,“我三周没管家了。我有点像个游手好闲的女主人。”
“我估计她是在用做家务来弥补不能会圣安得鲁学院读书的遗憾,我不敢肯定她是否明白这不是她的错。”武雄伤心地说,“在她心里,这是大大丢面子的事。她是来这儿读书的,为了她父亲的荣誉而来,可现在却不能如愿。对她来说,寻找理由并不重要。她在想办法自我惩罚。”弘子对发生的事情闭口不谈。离开圣安得鲁学院后,武雄提醒孩子们不要提及学校,以免她伤心。她感到不安,正在努力从困境中找到解脱的办法。
他们也讨论过是否让弘子转到斯坦福大学,但武雄认为他们也不会在目前形势下接受这样一个外国人。他们对武雄好得令人难以置信。弘子并不想去冒受辱的危险,不管是对她自己还是对武雄,所以,她努力使自己成为在这个家庭中有用的人。她似乎还给自己制定了奋斗目标,那就是努力成为美国人。他有两个月没有见到她穿和服了,也不再鞠躬,不再使用日语的敬语“君”。一有空,她就读书或听广播,努力提高英语水平。
彼得也常来和弘子长时间聊天。他对圣安得鲁学院发生的事儿极为难过。可也看到她发生了变化,开始时,她内心充满羞辱感,现在,她决心克服。
传来的消息仍然不令人乐观。在她离开学校的前两天,日本侵入荷属东印度。两周后,国家人事部门投票,通过不允许日本人申请或保留服务性工作的决定。情况肯定没有好转。武雄还在斯坦福大学里听到一些不想听到的事情:近日来,有人不再愿意让他继续担任这个系的主任职务。
但谁也没有想到军方后来宣布,在西海岸地区设置“限制区域”条例,及对“敌国外国人”实行宵禁。更使武雄惊讶的是,他们被告知只能在上下班的路线内和离家五英里的半径范围内活动。要想走得稍远些,则必须经过特殊批准。
“这简直就是隔离区。”听到这些消息后,他伤感地对彼得说。回家后,他告诉大家这个条例。萨莉很害怕,这意味着她不能再去看晚场电影了。
“条例的公布暗示着更多的内容。”晚上,在卧室里,武雄对妻子说。更出乎他们预料的是,学校向他道歉说他们已任命彼得当系主任,让武雄做彼得的助手。这样,他的工资就会大大减少,同时也失去了很多特权。他当然不会对彼得不满,但情况就是如此,逐渐地,他的特权和人权被一点点剥夺。一周后。医院告诉礼子,他们不再需要她了。很多病人都抱怨,他们不愿意被一个“敌国外国人”照顾。他们才不在乎她的技术有多好、她对病人有多么体贴。
一天,在吃午饭时,武雄对彼得说:“我想我们还很幸运,没有像德国的犹太人那样被带上‘大卫之星’标志。”在办公室,武雄让位与彼得,但私下里,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和往常一样。这种情况让人感到难受。“在美国,我们根本用不着带六角星号标志,人们一眼就能看出我们是谁,至少他们认为能看出来。对他们来讲,我们都长得一样。第一代、第二代或第三代移民,区别在哪儿?”就他自己来说,他生在日本,是第一代移民;他的孩子生在美国,是第二代移民,如果他们再有孩子,那么他们的孩子就将是第三代移民。唯一能被在技术上指认为是“敌国外国人”的只有弘子,因为她被困在美国。
实际上,这个新词的定义含糊。在美国的日本人被分为外国人和非外国人,非外国人是那些美籍日本人,是那些出生于美国的日本人,是第二代美籍日本移民。但这些区别被混为一谈,因为他们都是日本人,非外国人这个术语也使人感到不够友好。这样一来,礼子也不再是美国公民。她是个非外国人,是敌人的另一种叫法,是不可以被信任的人。
“我感觉我像个面对奇怪病毒的医生,”武雄沉思着对彼得说,“我不得不被迫经常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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