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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冠京华-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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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七不禁叹气,心里头恨不能此刻跟着他一块过去。
康妈妈正好进来,她那腿伤了也有好几月了,如今就算是不杵着拐杖没人扶着也是能够自己慢慢走动的了。年纪大的人总归恢复的要慢一些,可这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她这一进来便见着辜七这么个长吁短叹的模样,知道她是为了韶王要出征的事情难受,便过去安慰了几句,末了仍是惴惴不安的叮嘱:“王妃切记自己肚子里还有小世子,万万不好跟以前一样再胡闹了。那是打仗的地方,刀剑不长眼的。”
这实在是因为辜七有过几次前车之鉴,康妈妈唯恐她又跟以往一样什么都不顾就随着一道去了,这才急急的过来提醒。
辜七心道,这回她就算是想去,裴池也是不会再答应她的了。今儿早上两人接旨后,裴池跟她说的便是收拾他一人的行装。此时听了康妈妈的话,何尝不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的,可就是说不出来的难受,此时就好像已经被离别之情给淹没了。
到了晚间,裴池果然是跟平常一样过来同辜七用晚饭。原本气氛还算融洽,可后来渐渐的辜七鼻子发酸就红了眼,一副将要哭出来的模样。
裴池剥了虾塞到她嘴里头,“越发岁数小了,动不动就哭。”
辜七哼哼唧唧,被他这么一说才收了两分伤心,直嚷他没良心。“还不是因为殿下!”
“先前我也经常是要领兵出征的,这也不是头一回了。”裴池温声细语的安慰,他是不愿意看见她哭的。
辜七愁眉紧拧,“这和之前怎么一样,戎勒人那样凶残。殿下难道忘记了先前他们屠了丰城。”越想越是觉得此去重重凶险,刚才憋回去的眼泪就又要掉下来了。“何况,这些都是沈括的阴谋诡计,殿下真到了那边,还不知他要同戎勒使出多少奸邪的手段来。”这就跟打开了满腔的怒火和不忿一样,一旦开了口便是如何都收不住了。
“能跟戎勒打这一仗也是好的,这些年来戎勒气焰愈发嚣张,若是胜了,必然是能保未来十余年的边塞安稳。”裴池声音沉稳,看待这事则是跟辜七完全不同的。
辜七也知道此一仗若是打胜了自然是千好万好的,可她担忧的便是这里头发生了岔子。“殿下为何不直接拆穿了沈括的把戏,皇帝早在那一日就驾崩了,殿下手中有京中时报。只要将这消息散步出去,未必天下人不信。沈括这是假传圣旨!”
裴池敛眉,过去将拭了拭她眼角的眼泪,“倘若那样,恐怕戎勒的大军会照旧南下。”
“什么?”辜七一时没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裴池慢慢同她解释,“就算是掌控了天下的言论,沈括依然能勾结戎勒致使外族挥兵南下。丰城的惨剧再不能发生。七七……”他捧着辜七的脸颊,在她的眉心亲了亲一下,“欲拿沈括,必先断了其身后戎勒的支持,否则,西北几个州数百城池都不得安宁。”
辜七知他是心怀天下的,再想到丰城被屠一事,也就不好在这事上多纠缠。只是不舍之前却是愈发浓了起来,辜七伸出手环住了沈括的腰,“那殿下几时回来?”还不等裴池开口说话,便又道:“我想殿下。”如若可能,辜七便恨不能挂在裴池身上跟着他一块去。
裴池又何尝舍得下她,“我每隔几日便给你来一封信。”
“怎么是隔几日才一封,那不是当中几日我都要眼巴巴的等着了么。”辜七觉得这样的安排不成,便缠着要裴池每一日都给她写信。“也不要殿下写多少字,能叫我知道殿下平安就好了。”怕裴池不答应,她紧接着又道:“小团子也想殿下的呢!”
但凡她所说的,裴池都应了下来。他见辜七神色委实不算好,便低声在她耳畔道:“我放心,用不了几月。”
辜七听后顿时一喜,打仗这事几月几年都是可能的,而戎勒此时声势这般浩大,显然是不好打的。他竟这般说了,就定是有把握的,所以辜七目光惊奇的看着他。
裴池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京中王府,你曾经撞见过两个戎勒人。”
经他这么一提醒,辜七倒好像是有印象了,那时候成亲才没几日,她去给裴池送汤。“殿下是早有了部署?”
裴池面色从容,温声道:“不过是早做了准备。”
再又过了一日,裴池这边便要动身去丰城了,领了雍州一般兵马过去。人数不过统共六七万,可都是平素就操练有佳的精锐人马。辜七送他至府门口,见再前头便都是统一玄黑铠甲的兵马列队等待,气势逼人。
“殿下,早去早归,我和团子都等着殿下。”辜七握着裴池的手不放,依依惜别之前难以表述。
裴池含情的看她,抬手将她贴在腮边的碎发捋在了耳后,“这段日子外头乱,你好好呆在府里。”
辜七点头,再要说些什么又怕自己真要忍不住掉眼泪,故作坚强的松手,竭力用轻快的语气道:“殿下去吧。”
裴池“嗯”了一声,转过身去到那队伍当中,翻身上了马。此时黑甲银剑端坐高头大马之上,褪去平常的清贵温雅,真是有种难以描述的威仪。
辜七盯着那背影,直至在看不见才让挽玉扶着回去。回了锦照堂,便又觉得哪儿都是冷清的了,她歪着小榻上不想动弹。又过了两日,这种情绪才稍稍缓了一些。
——
京城皇宫。
因着前一阵发生的逼宫事件,整个皇宫更加显得死气沉沉。那些地砖墙缝里似乎还有没冲刷干净的暗沉血污,空气中依然还弥散着股腥臭的气味。
分明已经是四月中旬,可半点没有开春的迹象,仿佛这个冬日格外的冗长。皇帝驾崩,宫中各处都是缟素一片,仿佛只剩下了黑白二色。
远远的,一轿辇从远处宫门进来,宫人见了都纷纷垂首回避。今日的京城,谁还能有如此例外的殊荣。除了沈大都督之外,根本是不做他想的了。
轿辇停在风迢轩的宫门前,这是处冷宫,可近来沈都督却是常至此的。
正殿的殿门被沈括随侍的人推开,里头昏暗一片,射入的光亮让里头的飞尘都显露无疑。刚才开门的太监便又殷勤的用自己手中的浮尘挥了几掸子,想要瞥去些灰尘。
“沈括!你不得好死!”忽然,殿里面有人凄厉出声。
叫人觉得……这就像是地狱中的恶鬼发出来一样,嗓子粗粒沙哑,也根本是叫人分辨不出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可既然是在冷宫中出现的,那就只能是女人了。
听了这样的话,沈括身边的人各个是变了脸色。唯独他自己,非但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起伏,迈开步子往里头走的时候,甚至是讥笑了一声:“只可惜,你杀不了我。”
135。135
“沈括!你会有报应的!你陷害本宫; 是你陷害的本宫和治儿!”
此刻疯狂喊出声的人正被四根粗实的锁链分别绑着四肢; 呈“大”字,而身子则被固定在朱红殿柱上。她越是狂躁的扭动,那四条铁链就随之而抖动。
此人不是旁个,正是昔日的艳绝天下的许皇后。许皇后以姿容独冠后宫,享尽一生荣宠。到头来,却落在了沈括手中受折磨,此刻正是生不如死。“沈括!你会有报应的!”
沈括脸上露出讥嘲,“那裴池呢?”
“皇后被人利用了; 到现在还仍不自知。你以为; 裴池是真的想要帮你报仇?他不过把你当棋子罢了。那位韶王可是哪个皇子都不会偏帮的。因为……他也想夺天下; 又怎么会真心帮你和五皇子。”
许皇后果然停止了动作; 她被关在这地方,根本不知早已经天翻地覆。“你们……让本宫见皇上!本宫要见皇上!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只有本宫的五皇子才有资格继任正统!”
即便是现在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她还在做着夺嫡的梦。
那些杀入沈府的人到底都是效忠许氏想要复盘的余党,沈括早将那干人等一应屠尽; 此刻只留了许氏一人受着煎熬。若不是许氏,凭着沈府的侍卫; 裴池绝不可能如此轻巧的就将辜七带走; 沈括绝不可能叫她轻巧的死了。
“先帝已经立了九皇子为太子。”沈括面无表情的开口。
“先、先帝?”许皇后愕然; 隔了许久才像是不能接受一般; 更是激动疯狂了起来; “你胡说!怎么可能!”
沈括淡漠的看她; “裴瑰在什么地方?”这才是他今日来的目的,当日宫变,在皇帝寝宫的一闪而逝的背影就是裴瑰。只是直至如今,还未找到她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许皇后仰面大笑,这恐怕是她受尽折磨之后唯一的一点快意了。原来也有他沈括寻不到的人,这人就是她的福安公主!“哈哈咳……咳咳咳……哈哈哈……”
空荡荡的大殿,这样的笑声愈发显得诡异。
沈括漠视,忽然冷声道:“皇后也很久没见过五皇子了吧?”他击了两下手掌,身后当即有人提了一只木匣子过来。
匣子在许皇后的面前被打开,她看了之后脸色直变,“治、治儿……”
从刚才许皇后不知皇帝已经去世的反应当中,沈括已经知道她没见过裴瑰了,既然如此,那也就再不必如此在这同她费工夫了。
“不……!不!”许皇后的嘶喊声经久不息,绝望至极。“沈括,你不怕报应吗?”
报应?
沈括抬步走出宫殿,外头的光亮刺得他眼眸微微一眯。过了片刻才适应了一般,继续朝着外面去。“圆勿找到了吗?”
跟在他身后的属下立即回:“此人行走无踪,暂时还没有找到。”
“找不到他本人,就从他身边的人下手。”沈括吩咐,弯身上了轿撵。
——
雍州韶王府。
这日早上用了朝饭,辜七随口便问挽玉:“怎么这两日少见拂玉了?”
挽玉支吾着没立即答。
辜七便猜出了必是发生了什么事的,“你要是不愿说,那我亲自去问问她。”说着搁下碗筷,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就要起身过去了。
“小姐!”挽玉脱口地呼,忙要将辜七拦下来,“这两日拂玉将眼睛哭红肿了,因此不敢来小姐跟前服侍。”
“是怎么个事儿?”辜七晓得她们两个是比旁人更要好些的,问挽玉就等于是问拂玉自己了。
挽玉眼见是瞒不下去的,便只好将事情合盘说了出来:“小姐当日和拂玉可是在外头带了个书呆子进府的?就是先前小姐生病,那人还提了篮鸡蛋想来探望的。”
“方杭?”辜七问。
挽玉点头,“这回王爷也将他带了去丰城,说是有用处。”
辜七当初带这人回来便是想着他的长处能为裴池所用,没成想还真是用上了,一时没深想,便笑着道:“这如何不好?”可旋即就敛了几分笑意,反问道:“难道是……?”
挽玉迟疑着点头,“拂玉也没亲口承认过,不过奴婢倒是见她给那人做过几双鞋子的。小姐……”她这正是夹在当中最难办的人,说了怕对拂玉不好旁,可不说也怕不好。
辜七沉默了片刻,开口:“你们年纪也都不小了,也该是配人家了。”说着便站起身带着她去拂玉那屋子了。
拂玉没料到辜七会过来,忙用袖子胡乱的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痕,披了件衣裳就下床给辜七行礼。一见挽玉在后头给她使眼色,便知道小姐是知道了,当即不迟疑的跪了下来,哽咽着道:“奴婢、奴婢绝对没有做逾越出格的事情。奴婢只是瞧他鞋都不合脚了,便给做过几双鞋子……小姐……”
辜七自然是相信她的,当日漱玉那事她二人都是知道的,断是不可能再犯那等事情。“地上凉,起来说话。”
等坐下了,辜七才又继续问:“那方杭呢?他是什么心思?”
拂玉脸一红,嗫喏了半晌才轻声道:“他跟个木头一样。”
“你们若是相互喜欢的,那等来日我去向殿下说了此事成全你们。”辜七道。比起将拂玉配了外头的人,这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了。
拂玉惊喜,碍着女儿家的羞涩却还是道:“奴婢不嫁人,奴婢要服侍小姐。”
辜七漆黑的眼眸在她身上转了几道,半真半假的说道:“这话我就当没听见,下回再说我便就当你是真心不愿嫁人的了,那之前我说的那些就是不算数的了。”
拂玉瞬间就没声音了,引得挽玉好一阵笑。
这实在是近日少有的一桩喜事了。
外头的天下如何变,韶王府中却是难得安宁,转眼到了五月初,锦照堂外已经有几只蝉开始叫了。
辜七拿着刚传来的裴池的信在看,嘴角上翘透着欢喜。每日有这么点儿的盼头,倒也就不觉得日子难捱了。她正踌躇着该如何下笔回信的时候,魏决的夫人何氏进来了。
因着魏决也随着一道去了丰城,何氏家里头也无事,这一阵就总过来跟辜七说话。她眼尖,瞥见了辜七收起来递给丫鬟的信,不无艳羡的叹道:“王爷又来信了?”
这般说话,倒是比以往要随意上许多了。
辜七笑了笑,“可要我让殿下点一点魏大人?”
何氏直摇头,也是一副无奈的模样:“若光是给我一人写了,只怕那些个也都各个要了。”她前儿才描了几个新花样,这趟是特地取了来给辜七看的。
辜七接过来一看,便知道对自己而言这实在太过繁复了,依照她现在的水平,至多只能绣些简单的花样。
“小姐,外头秋筱院的婆子来求见。”拂玉进来回禀。
辜七稀奇了一下,自打上一回裴池给自己做了主之后,秋筱院就安生了。而从京城回后虽听说了秦绸得了重病,可两边却是互没接触的。这会子忽然来了个婆子说要见自己,真真是稀罕了。“叫她进来。”
不一会,便进来了一个精瘦的婆子,入了里屋见着辜七远远的就跪了下来。是拂玉领着她进来的,这会不免要提一句:“你再往前几步。”那婆子没起身,直接跪着往前挪了。
以往秋筱院风光时,便是个粗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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