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在八零-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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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翠花想要还回去，可怎么追得上。
　　甄珠拉着姚翠花的衣服，摇了摇头，“李教授和虎子都是文人脾气，这钱指定不会要。再说了，小石头年后看病少不了要钱，多一分也是好的。你要是过意不去，就让小石头多送几回菜就好。”
　　甄珠这不轻不重的话轻飘飘的传进虎子的耳朵里，听得真真的。
　　虽然有些小算计，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这个甄珠，就是这样。
　　虎子和甄磊慢慢的往虎子家走去，隔着老远，就听到了屋里面的吵闹声。
　　虎子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甄磊也察觉到不对劲，搓着手对着虎子说道，“要不，我改天再来？”
　　虎子点点头，“晚一点我把篮子给你提过来。”
　　甄磊把手里的篮子交给虎子，转身往家里走。
　　虎子一手拎着肉，一手拎着篮子往家里走去。
　　刚进门，就遇到大伯家的姐姐李娜娜。
　　李娜娜捏着鼻子，怪声怪气的说道，“那是什么啊！难闻死了，乡下人待客都是拿这种东西出来的吗？”
　　虎子两只手握得紧紧的，冷哼一声道，“你还知道你是客人啊！我还以为你打算鸠占鹊巢呢！”
　　李娜娜指着虎子的鼻尖，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你……”
　　李教授从屋子里面走出来，接过虎子手里的菜篮子和肉，皱了皱眉头，“我都忘了，今天二十八了，外面的肉摊都收了吧！这是从甄家拎回来的腌肉吧！”
　　虎子点了点头。
　　李教授拎了拎那块肉，“这肉快三斤了，连这篮子菜，我再给你一块二，你给小石头奶奶送过去。”
　　虎子看了看脖子伸得老长的大伯一家，皱了皱眉头，“小石头奶奶你也是知道的，卖肉的钱都不乐意收……”
　　李教授收回了去书房的脚步，点点头，“小石头过来的时候，有啥不懂的，你多给他讲讲吧！”
　　虎子点点头，“我知道的。甄珠说了，腌肉多洗两遍，做回锅肉或者滑肉都成。”
　　李教授笑道，“那丫头也回来啦！很久没有尝到那丫头的手艺了。”
　　虎子点点头，“嗯！还是甄珠做的回锅肉对味儿。”
　　虎子的大伯母尤利插话道，“哎哟！请外人吃回锅肉，还不如留给我们家娜娜和莎莎。”
　　虎子刚想说什么，却被李教授拉了拉衣袖。
　　虎子默默地闭上嘴，李教授瞥了一眼大儿媳，“来者是客。就算断绝关系，早就是陌生人的你们，我不也好酒好肉招待着吗？”
　　尤利被这话堵得，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虎子的大伯李恒笑着过来解围，“爹，那不是特殊事情，特殊处理吗？二弟去了，我总得跟我们老李家留条根啊！”
　　李教授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李恒，“老二留了根，用不着你操心了。”
　　李恒看了看虎子，再看了看自家俩闺女，笑脸压根绷不住，咬牙切齿的说道，“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爹是有文化的人，不会犯那种重男轻女的错误吧！”
　　李教授点点头，“李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苗，我能犯什么错误？”
　　说完，拎着肉就往厨房走去。
　　走到一半，李教授猛的回过头来，对着虎子喊道，“虎子，过来帮忙烧火，还得待客呢！”
　　虎子看着吃瘪的大伯一家，眉开眼笑的朝厨房跑去，“来啦！”
　　火，很快就升起来了。
　　一口铁锅烧得通红，李教授拿着那块腌肉，把肉皮往铁锅上一摁，肉皮发出吱吱声，很快就变了色，一股子焦糊味扑面而来。
　　原本想去厨房帮忙，装贤惠的尤利，捏着鼻子从厨房门口撤了。
　　看着李恒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尤利喃喃道，“我们那儿不这么吃肉……”
　　李恒想起自己上山下乡那地儿，也就是尤利的老家，岂止是不这么吃肉，那是压根没有肉吃。
　　为了不被他爹牵连，他跟老父亲脱离父子关系。为了不参加太繁重的体力劳动，他娶了农活一把罩的尤利……
　　可到现在，看看尤利这样子，看看杵着的俩闺女，再看看李教授和虎子，李恒怀疑自己的选择。
　　李教授瞥了一眼外面的那一家人，利索的掺了一瓢水到锅里。
　　刺啦一声，锅上飘起了白雾，李教授摸了摸锅里的水，皱了皱眉头。
　　虎子赶紧加大了火。
　　不一会儿，水温适宜了，李教授这才利索的在锅里清洗起那块肉来。
　　按照甄珠说的，多清洗几遍，李教授切下一块儿瘦肉，准备做滑肉，剩下的改刀切做几大块，焯水。
　　等锅里的肉有七分熟，李教授那一块瘦肉也变成了肉片，和红薯粉揉捏在了一起。
　　李教授把肉起锅，煎了一把咸菜，掺上两瓢水，准备做滑肉。
　　淡淡的咸菜香气飘出厨房，让李恒的思绪也跟着飘得很远很远。
　　远到还没有那一场浩劫，远到他爹还认他，远到他们家还能吃得起咸菜疙瘩汤，和咸菜滑肉汤……
　　家的味道还在，而不是现在这样。
　　李恒的思绪蔓延，李教授的脸却在水蒸气形成的雾中，看不清楚。
　　咸菜滑肉汤很快就起锅了，回锅肉，蒜苗炒胡萝卜，糖醋莲白都陆陆续续的上了桌，配上一锅白米饭，虎子清楚的听到大伯家咽口水的声音。
　　可怜又可悲的一家人，让虎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挨着李教授坐着，默默地夹菜吃饭。
　　李教授并不擅长烹饪，回锅肉远不如甄珠的手艺，而且偏咸，可也被大伯一家四口席卷一空。
　　虎子只吃了三块滑肉，滑肉汤也见了底。
　　虎子只好把筷子伸向胡萝卜。
　　可很快，胡萝卜和莲白也都没了影儿。
　　虎子很想摔筷子，最后深吸一口气，忍住了。
　　李恒放下筷子，不好意思的对着李教授笑了笑。
　　李教授一肚子火没处发，让虎子找甄家姐弟玩儿去，自己却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第四十二章一家人

　　虎子看着李教授进书房的背影，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恒，跑出家门。
　　李恒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了看尤利和李娜娜、李莎莎，三个人揉着圆滚滚的肚子，毫无所觉的样子，李恒突然觉得自己头很痛。
　　他是来跟他爹求和的，而不是来得罪人的啊！
　　他就该一个人来，而不是带着一家人来。
　　可想想他那厉害的老丈人和丈母娘，李恒又怂了。
　　李恒惴惴不安的站在客厅里，而虎子，却在一通乱跑后，站在甄家门口，平静了下来。
　　甄家人正因为甄珠的归来，而齐聚一堂，吃着团圆饭。
　　屋里的笑声传的很远很远，让人心生暖意。
　　这才是家的味道。
　　甄珠隐隐约约的听到一串足音，跑到门口，透过门缝，一眼就看到虎子。
　　想起虎子今天下午的话，甄珠皱了皱眉头。
　　看来，李家来的是不速之客啊！
　　甄珠打开门，把虎子拉了进来，“吃过晚饭了没有？”
　　虎子顿了顿，点了点头。
　　虽然只吃了小半碗，但从小到大的教养让虎子说不出第二个答案。
　　甄珠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从厨房拿出一副碗筷递给虎子，笑道，“别人家的饭菜总会香一些，就算吃过了，也尝尝我奶奶的手艺。”
　　姚翠花人老成精，甄珠看得出来的，她怎么看不出来，也笑道，“来尝尝，看看我做得好吃，还是你爷爷做得好吃。”
　　虎子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碗筷，和甄家人脸上的笑意，规规矩矩的挨着小石头坐下，就着最近的一盘菜，默默地吃了起来。
　　甄珠摇摇头，给他夹了一块子烧白，小石头若有所悟，也跟着给虎子夹了一块子他最喜欢的酥肉，姚翠花给虎子了一块子回锅肉……
　　虎子看着满满的一碗，眼里有热泪沸腾的感觉。
　　吃过晚饭，和甄珠，小石头讨论了一番三国水浒，甄刚亲自把虎子送回了家。
　　走到半道上，正好遇到已经心平气和，前来接人的李教授，虎子脸上立刻堆满了笑。
　　家，就是有爷爷在的地方。
　　甄刚把爷孙俩送回家，然后才回了自己家。
　　一进屋，甄珠就打来了热水，甄磊拿来了毛巾，甄刚搂着两个孩子，忍不住笑了。
　　甄珠服侍完甄刚洗漱，发现大家都还在客厅坐着，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办呢！
　　从自己的衣兜里摸出杨放给的大红包，递到姚翠花的手上，“奶奶，你数数？”
　　姚翠花接过钱，环视了一圈，冷声道，“这钱是甄珠赚的，除了给小石头看病，就得留着给甄珠读书，办嫁妆。你们有没有异议？”
　　吴梅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甄刚却皱了皱眉头，“娘，这钱算我借甄珠的……”
　　甄珠站起来，捂住甄刚的嘴，“爹，一家人，说什么借不借的。”
　　姚翠花点了点头，“甄珠说的对，你们也都得记住了，咱们五口人，是一家人。”
　　姚翠花的眼睛瞥了一眼吴梅，吴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娘，我知道的。”
　　姚翠花点点头，“知道就好！”
　　姚翠花揉了揉甄珠的头，柔声道，“以前唱戏，都得画脸的。你那个戏，又有吧！”
　　甄珠闻弦歌而知雅意，笑着安慰姚翠花道，“拍戏有化妆，而且穿的以前的衣服，认不出来的。再说了，咋村就队长和李教授家有电视，咱们不说，谁知道呢！”
　　姚翠花叹了一口气，她到是不怕村里人，只怕那个白眼狼。
　　可她怎么能说，怎么跟甄珠这丫头解释？
　　甄刚听懂了这一声叹息，揉了揉甄珠的头，说道，“你要记得，咱大青山，姚家村，你就是甄珠。咱们就一个农村人，演戏啥的，离咱们太远，咱啥都不知道。”
　　甄珠点点头，“我省得的。”
　　姚翠花看着甄珠这表现，松了一口气，这才打开红包，一张一张的数了起来。
　　都是十块钱的大钞，数一下，姚翠花的心就跳一下，一共880，姚翠花却像数了一辈子那么长。
　　数完钱，姚翠花一抬头，就看到吴梅伸长脖子擎等着的样子，忍不住瞪了吴梅一眼。
　　吴梅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姚翠花又看向甄珠，却见小丫头正拉着甄磊聊得热闹呢，不由得笑了笑。
　　吴梅顺着姚翠花的眼睛看去，顿觉有一种不如一个小丫头的心塞。
　　倒不是甄珠不爱钱，而是她早就知道钱包里面的钱数。
　　杨放一共给了甄珠888，甄珠花了三块多请徐家父子吃饭，为了好看，甄珠把剩下的零钱揣进了自己衣兜。
　　甄珠数了三遍，880错不了。
　　这都是杨放和徐伯之的人情，欠下了，就是一辈子。
　　谁让她们五口，是一家人呢！
　　甄珠却不知道，她的假淡泊，对一家人的冲击有多大。
　　今年没有腊月三十，所以，二十九那天，家家户户都敲锣打鼓放鞭炮。
　　自打土地下放，农民有了地，日子也渐渐的开始富裕起来。
　　甄家就算不是富足人家，也放了一串鞭炮应应景。
　　年夜饭要吃一年，从早到晚的没有停过，已经分不清早饭、午饭还是晚饭。
　　反正，桌子上的菜源源不断，不是在上菜，就是在热菜后上菜。
　　甄珠和甄磊吃得小肚子溜圆。
　　甄刚支着俩个小孩去看虎子，却发现虎子和李教授，并一大两小三个女人在伺候李教授家荒芜的菜园子。
　　李教授伺候菜园子，这不亚于第八大世界奇观。
　　甄珠一说，甄家人上上下下齐动员，都过了帮忙来了。
　　菜园子也就一亩三分地，很快就平好种下了。
　　甄家人也知趣的带着家伙什走了。
　　留下李教授，若有所思。
　　虎子看着嘟着嘴还是跟在尤利身后干农活的李娜娜和李莎莎，以及躲在屋里，一直没有出来的李恒，撇了撇嘴。
　　他爷爷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儿子啊！
　　这又懒又馋，拈轻怕重的样子，还不如这三个吃了饭还知道干活抵债的呢！
　　虽然，这仨吃得比干得多。
　　但这样单纯的人，还是比耍小聪明的懒汉来得可爱。

　　☆、第四十三章　送瘟神

　　大年一过，这一年就算过了。
　　李教授一晚上没有睡着觉，第二天却受了尤利和两个孩子的礼，却坚决没有认下李恒。
　　李教授给了母女仨一人一个大红包，并四张回去的火车票。
　　尤利就算再怎么单纯，李教授做得这么明显，也懂了。
　　尤利朝着李教授磕了三个头，拉着两闺女转身就走。
　　李教授送出大门口，大声说道，“有啥事，写信给爹说一声。”
　　尤利顿时泪如雨下。
　　李娜娜一跺脚，囔囔道，“你们欺负人。”
　　李莎莎却拉住姐姐，说道，“姐，你忘了？公公和婆婆说了，咱们就是来看爷爷，敬孝心的。认不认都成，月亮湾少不了咱们的三顿饭。”
　　李娜娜皱了皱眉头，“可咱娘都哭了！”
　　李莎莎看了看自家姐姐，不知道怎么跟这愣头青解释喜极而泣这回事儿。
　　尤利拍了拍李娜娜肩膀，柔声说道，“你爸爸犯了错，你爷爷不肯原谅他。但是，娘和你们，爷爷都认。咱们一起回家，有空咱们再来木香。单独来，不带你爹。”
　　李恒慌了神，抓着李教授衣袖哭道，“爹，我是你亲儿子啊！你为啥肯原谅外人，也不肯原谅我呢？”
　　李教授扯回自己的衣袖，轻蔑的看了一眼李恒，冷笑道，“正是因为你是我儿子，我知道你什么德行，才不会，也不敢原谅你！
　　当年你为了不被批斗，和我脱离父子关系，去了月亮湾。
　　又为了逃避劳动，娶了尤利。
　　我要是原谅了你，让你借着我的势站了起来，明天你就能为了别的啥，不要我这爹，和你家老婆孩子。
　　尤利是个勤劳淳朴的好姑娘，两个孩子虽然有些小毛病，却都懂得自力更生，艰苦创业。
　　我不能害了她们，辜负了亲家。
　　你，要么跟着他们娘仨回去，要么，自己去打天下。
　　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没门！”
　　李教授一番话，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尤利眼里全是泪水，有一种大梦初醒的透彻。
　　李莎莎无言的挽着尤利的胳膊，像是在说，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