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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窝-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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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是敢抱了吗。”朱品说着便伸手去解阿妹的纽扣。
阿妹说:“别急,我们应该先拜堂,先点起两支红蜡烛来,在观音菩萨的面前
拜三拜,让她老人家做证明,我们今天晚上结婚。”
朱品说:“咦,你忘啦,我们早就结过婚了,还拜什么堂?”说着便把阿妹抱
上床。
阿妹笑得咯咯地响:“是的,是的……”
第11回 反戈一击
第十一回反戈一击
汪永富开过了林阿五的斗争会之后,发现这一次会议是失败的,好像是伸手抓
饴糖,抓不上手却粘住了手。他什么也没有得到,却得到了一些非议。
汪永富发现,要夺林阿五的权很难,因为林阿五的权几乎是无形的。不像政府
部门,可以下指示,发文件,批经费,也不像工厂或商店。居民委员会连个银行账
号都没有,只有几十块钱存在储蓄所里;也没有个办公室,只有一张桌子放在“前
远五金零件厂”的门房间里,主任办公室和厂长办公室合而为一。厂里的公章是由
会计保管的,只有居委会的公章是林阿五自己装在口袋里。这公章有点用处,报户
口,领布票,结婚登记等等,都要由林阿五用大印。汪永富也曾叫林阿五把印交出
来,林阿五把眼睛一瞪:“交给谁?”
“呃,交给战斗队。”
“哪一个战斗队,是‘横扫一切’还是‘扫害虫’?等你们扫干净了再来夺印,
而且要区政府下文件。”林阿五的口气很硬,因为当时规定档案和印章都不能抢,
只能进行正常的交接,也就是说,只有重新换个主任,才能从林河五的口袋里把大
印挖出来。
汪永富火起来又要采取“革命行动”,来打掉林阿五的气焰,可他又不敢贸然
行事。上次只不过是在他的后脑勺上拍了几下,就遭到了居民们的反对,连厂里的
老师傅们也说:“小江,你革命我们不懂,可你打人总是不对的。”
汪永富觉得前远巷的居民有正统观点,总认为林阿五才是主任,而他汪永富永
远是大饼店的小瘌痢。要夺林阿五的权不能在底层造反,一定要从外面进行干涉。
这时候,汪永富想起了一个人,此人叫尤金。
尤金住在前远巷的一条横巷里,他小时候到学校时,早晨都不吃早饭,都是到
汪永富的炉子前面来买一副大饼油条,大饼要芝麻多的,油条要长一点的。拿了大
饼油条一路啃着一路走。那时的尤金和汪永富差不多的年纪,一个到学校,一个做
大饼,使得汪永富小小的心灵便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对尤金十分眼热。
后来尤金读到大专毕业,能写会说,还有办事的能力,被夏海连书记看中了,
便调到他身边来当秘书。那时间,夏书记夫妻两个都有一种想法,想把阿妹介绍给
尤金。尤金不表态,他拿不定主意。他知道,娶了阿妹做老婆就等于是当了夏书记
的女婿,将来很有好处。可是阿妹却又是个保姆,娶书记的保姆做老婆又有点不太
那个……偏偏阿妹又长得那么美丽,和办公室里的那个女秘书不能比;那个女秘书
和尤金的关系暧昧,却是满脸的雀斑,尖嘴,牙齿也不整齐。
“文化大革命”开始以后,尤金反戈一击,这一击十分有力,夏海连的一条老
命差点儿送在他的手里。
谁也没有料到,不停的政治运动会培养出一种特殊的人物,此种人时时刻刻准
备斗别人,在斗人中求得自保,求得升迁。尤金就是这样的一种人,他的口袋里有
一个小本本,随时随地记下各种人的言论,特别是有关政治方面的言论:某年、某
月、某日、某地、某人如是说,当时在场者又有谁。所有的政治运动都是否定之否
定,都是今是而昨非。一个月前你讲过一句无所谓的话,一个月以后你自己想起来
时也会惊出一身冷汗来的。唯一的办法只有赖掉,或者是避而不提,好在那时候还
没有录音机。尤金却不放你过门,他把你的各种有价值的言论都记在小本本上,运
动一来他便把小本本翻出来,一排排的“炮弹”把他所要攻击的目标打得烟飞混灭。
反右斗争时他大显神威,四个右派分子都是他挖掘出来的。夏海连因此对他十分欣
赏,认为这孩子的党性强,把他从一般的秘书提升到秘书科长。
到了“文化大革命”,夏海连便自食其果了,尤金翻出小本本,寻出来的“炮
弹”像雨点,打得夏海连简直可以枪毙!
尤金也从此春风得意,参加核心小组,领导写作班子,被称为是某一派的狗头
军师,黑笔杆子。
在一次遭遇性的武斗中,尤金不幸被捕,另一派的人对他恨之入骨,想把他打
个半死,特别要打断他的右手,让他不能再当黑笔杆,不能写字。
那一天正好是汪永富的手下人当班,并负责执行任务。
尤金晓得不好,这一次要被人家“触及灵魂”了!“文化大革命”提倡斗私批
修,要在灵魂深处爆发革命,要触及灵魂。可是,灵魂是个什么东西,是藏在内心
的深处,是看不见也摸不着的,谁知道你触及了没有呢?有办法,“触及灵魂”就
是使劲地打,狠狠地接,先触及皮肉,让皮肉的痛楚像电流似的直刺内心,使得那
看不见的灵魂颤抖。现在,此种理论要用到尤金的身上来了,尤金还没有挨打时那
灵魂已经在颤抖了,突然看到了汪永富,就好像见到了大救星:
“好兄弟,你救救我吧,我们从小就熟悉,现在虽然是两派,可两派都是为了
保卫毛主席,我们相互之间从来是只有友谊,没有仇隙。你有勇,我有谋,我将来
对你是有用的。救救我吧,你拉我一把,我驮你三里,我说话是算数的。”
汪永富觉得尤金的话也有道理,何必呢,如果把他打死了,背一条人命,将来
要算帐。这不是在战场上,战场上谁打死了谁都拉倒,根本就不知道是谁打的。如
果仅仅是把尤金打个半死,大家都是一条街上的人,早不见晚见,见了多一双白眼,
晚上走路还得当心点。何况此人又能写会说,足智多谋,司令总得有个军师,赤脚
司令也得有个狗头军师的。汪永富网开一面了,制造了一起越狱事件,把尤金放了。
真是一钱不落虚空地,现在派上用场了。能称得上军师和黑笔杆的人总是足智多谋
的,可以请他出出主意。
汪永富偷偷地去找尤金,只能是偷偷地,因为他们还是两派,只能私下里往来。
尤金果然是说话算数,热情接待了汪永富,耐心地听完了汪永富的叙述。
尤金听说汪永富要想夺下一个居民委员会,不禁笑了:“汪司令呀,马上就要
大联合了,人家都在抢金交椅,你怎么想去抢一张小板凳呢?”
汪永富说:“我不能和你比,你是个国家于部,将来可以当官,当大官。我是
个小集体的工人,将来还只能是回本单位,我的单位就是‘前运五金零件厂’,就
是前远居民委员会。如果我现在不把它拿下来,我将来还只能是压在人下面,而且
要被人压得透不出气,脸皮已经撕破了,只能重新换一张皮。”
尤金听了也觉得有理:“唔,你说下去。”
“再说……”汪永富笑了一笑,“兄弟我也三十多岁了,至今还是光棍一条,
趁现在还在马上的时候,要赶快成家立业。”
“有对象啦?”
“有了,说起来你也知道,就是大饼店里的那个陶伶娣。”
尤金哈哈大笑:“那还有谁不知道,小瘌痢偷吃小白菜,传遍了前远巷的前前
后后。”
汪永富说:“你别听人家睛说,我们是情投意合,两厢情愿的。”
“好好,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结婚吧,还等什么呢?”
汪永富说:“这事情你又不懂了,结婚要不要房子?”
“要。”
“到哪里去要?”
尤金挠挠头:“这事我也不大了解,在机关里好像是先打个报告,领导批准,
由行政科来分配。可也不是马上就能到手的。”
“那好,我这个小集体的工人向谁去打报告,只有靠自己想办法在居民里挤挤
了。”
尤金是个聪明人,立即心领神会:“对对,你想得很对,你比那些学生们聪明,
他们想得又大又空,要什么世界一片红,要解放全人类,你却想得很实际……那个
居委会为什么拿不下来呢,你大江大河都能过,为啥过不了一条小河浜呢?”
汪永富把林阿五的情况说了一遍,说这人是硬不得,软不得,抓不上手。
尤金想了一下:“是的,你不替他弄点儿事情出来总是抓不上手的。你说他包
庇地主婆,多给了她房子,这罪名加不到林阿五的身上,房子是房管局管的,后来
的对私改造也和居民委员会无涉。你说他重用右派,让右派分子当技术员等等,这
也要看情况,你们那里有工程师吗?”
“没有”
“有技术员吗?”
“没有。”
“还有能画画弄弄的人吗?”
“也没有。”
“那就没有办法了,任何人去当厂长也只能用右派,怪不了林阿五。要想打倒
林阿五嘛……”尤金故意沉思了一下,好像是为了报答汪永富的恩情,他正在动足
脑筋。其实他对这一类的事情是驾轻就熟,是用不着多想的:“要打倒林阿五确实
是有一些难度,因为他已经是赤脚地皮光,已经是穷到了底。共产党不怕凶,只怕
穷,你穷得揭不开锅,谁也没法想你,吃官司也要给饭吃的。可是有一点,只要你
是犯了什么政治问题,那就不管你穷不穷了,是会毫不手软的,狠狠地打击!所以
说你要把林阿五的罪行拔得高点,再高点!”
汪永富说:“这我也知道,却是再也拔不上去了。他不像你揭发的那个夏书记,
夏书记打过仗,做过地下交通,被捕过两次又被放出来,后来又当书记,你说他叛
徒、特务、走资派,样样都可以;可这林阿五算个什么东西,他一生一世只不过是
摆摆小摊头。”
尤金说:“你这就把事情想得简单了,简单的事情你要想办法把它搞得复杂点。
不能光在林阿五的身上做文章,要看到林阿五的周围。我那年曾经听夏书记说过,
说他为什么要用围墙和许家大院隔开,主要是因为许家大院里的人太复杂,地富反
坏右什么都有,有人在解放后逃到了国外,情况是十分复杂的。林阿五和这些反动
分子难道就没有一点儿联系?”
汪永富听出门道来了:“是呀,可惜的是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去反戈一击。
说起来是许达伟最了解内情,可你跟他是白费口舌。你启发他,引导他,给他出路,
都等于是墙头上刷白水。”
“你为什么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呢,林阿五没有对立面吗,”做了这么多年的工
作总归要得罪几个人的。你去找找这些人,在他们的身上搜出几颗重磅炸弹,把林
阿五打个落花流水,那时候我会坐上一把交椅了,我再从上面帮助你。”
经尤金这么一启发,汪永富顿时眼明心亮:“谢谢你,好兄弟,当时真的没有
自救你!”
尤金拍拍胸脯:“有事尽管来,我说过要驮你三里,现在才开始呢。”
第12回 永远倒霉的胖阿嫂
第十二回永远倒霉的胖阿嫂
许家大院里的活跃分子,住在二号门内的胖阿嫂,如今也老了;老了还是很胖,
因为她的胖是气出来的,气到如今还是怨气难消,所以还是胖乎乎的。胖人也有好
处,就是看上去不见老,倒反而是她的两个女儿老得快,她和大翠小翠一起走的时
候,人家都认为她们是姐妹。
惹胖阿嫂生气的事还是房子。那一年眼看房子就要到手,却又被一封信和两颗
子弹吓掉了。解放以后住房改革当然也没有她的份儿,她住了楼下的三间已经足够。
楼上的老佛婆死的时候,胖阿嫂不识相,还去找过房管员,要求把楼上的房子分一
间给她,理由是:丈夫虽然去世,可她的两个女儿都已经结了婚,而且都有了孩子,
经常为了抢地方而闹得不可开交。胖阿嫂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着家庭之间的各
种是非,企图取得房管员的同情与可怜。谁知道房管员对这些事情都是司空见惯,
根本不把她当回事:“胖阿嫂啊,你恐怕是没有睡醒吧,睁开眼睛来看看你的左邻
右舍,有几户人家的房子是比你多的。你算什么,是哪一级?老实告诉你吧,你家
耿龙彪死得早,算是运气,如果不死的话也是反革命,对不起,还要请你这位反革
命家属再挤一挤。”
胖阿嫂气得发昏,她已经被挤得没法再挤了。大翠在纺织厂里做工,对象是个
修机的,两个人都没房子,没有房子也得结婚,因为大翠的肚皮里已经有了孩子。
胖阿嫂只好让出了东面的一间给大翠。
小翠在一爿面馆里卖筹子,对象是个跑堂的,结婚的时候也没有房子,胖阿嫂
不能厚此薄彼,只好再让出了西面的一间给小翠。她自己住在当中的客堂里,用一
片幕布把客堂隔成前后两半边,前面是通道,她住在后面。大女婿小女婿,大女儿
小女儿,大外孙小外孙,川流不息地从她床前跑来跑去。跑跑倒也罢了,还要闹。
他们还进行房屋改造,把后窗外的小弄堂改成一个小房间,让孩子住;把厨房搬到
外面的客堂里,也就是说搬到了胖阿嫂的幕布前。煤炉放在外走廊上,碗橱家什,
小桌子,小凳子,缸坛木盆之类都放在当中的客堂里。两家为了抢地盘,为了你家
的小凳子放在我家的房门前,你家的垃圾抛在我家的碗橱里,便吵吵闹闹,甚至动
手动脚,大哭小喊,惊天动地。胖阿嫂就成日成夜地在那幕布后面活受罪,那日子
简直不是人过的。
胖阿嫂一生一世都在房子上打主意,房子就像一粒砂子嵌在她的眼睛里,揉不
得也擦不掉,从来就没有在家里看到一件舒心顺眼的事体。对于房子,胖阿嫂也真
的不再抱有什么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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