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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年-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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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保持着和蔼的神色,他注视着范哲,似乎想用目光启发对方。最后主教只说了句:”还是让我们祈祷吧,恳求主的垂怜。”他在额上、胸口、左肩、右肩分别点了一下,画了一个十字,口里念着,“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

在这未央的圣诞夜,华灯下的城市空气中散发着美酒与暧昧混合而成的气息,入夜后降下的薄雾让一切变得有些朦胧。范哲下车同李欣分手后并没有马上进门,而是矗立在圣心堂的门口。现在是圣诞夜,这里是主的领地,比商业区冷清许多,同平时看不出有什么区别。但是内心一个声音无比清晰地告诉范哲,这是一个注定与以往完全不同的圣诞夜。虽然范哲根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智慧生物与生俱来的本能告诉他,一定有什么非比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第2章 。 韦洁如


苏文娜年纪五十出头,皮肤白皙,皱纹极少,完全当得起“风姿绰约”四个字。这一方面得益于她向来注重保养,另一方面也与她早早脱离了具体教学转到离退办工作有关。离退办的工作一直比较轻松,隔三岔五地还能跟着搞搞活动啊旅游啊什么的,滋润得让人真有焕发第二春的感觉。有时苏文娜同另几位至今仍在教学一线的同龄人碰面,但感觉就像是两代人,她总要仔细地观察一下对方苍老的面貌,体会自心底涌起的阵阵快意。不过有一个人不在此列,那个人是异数,繁重的教学工作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岁月痕迹。在同龄人里,她是苏文娜唯一不愿意与之同时出现在各种场合的人。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往常这个时候,大家基本可以稀稀疏疏地“出门”了,但今天苏文娜稍稍耽误了下,结果主任打电话来叫她守一下办公室,上级通知有人来办事。十分钟后,苏文娜见到了来办事的人,是位个子中等的中年男子,他穿的衣服有些特别,像是立领中山服,但又有些不一样。

范哲选中高校作为重点是经过一番考虑的。这些教授一辈子浸淫科学,在他们的经验里,凭借科学理论就足以成功地认识周围世界,完全不需要另外的东西。对他们中的大多数来说,唯物主义并不只是外界灌输的理念,也是自身经历培养出的世界观。要让这样的人群感受主的荣光无疑面临特殊的困难,但也正由于这些原因,如果连这样的人都能够信奉基督,其影响力将是无可比拟的。

一个月前与靳豫北谈话之后,范哲的确感受到了身边的诸多变化,实际上这种变化甚至让他有些不适应。怎么说呢?他觉得自己似乎是突然之间获得了一种叫作“权力”的东西,而在他以前的生活中这种东西从没有出现过。

那位叫刘春明的局长第二天就上了报纸和电视的头条,免职的理由白纸黑字地写着“扰乱宗教活动场所,破坏国家宗教政策”。范哲到区里和市里办事时更加明确地体会到了这种变化,当他一如既往很谦和地报上身份后,周围的人立刻如同被惊扰的蜂群般忙活起来,那种场面以前只在这些人迎接上级检查时才会出现。范哲提交的一些请求得到响应的时间超出了他最乐观的想象,以至于他不得不在第二次递交另一份报告时反复检查,看有没有什么显得过分的地方。就好比这次,他提出要求说希望联络一两所高校,结果全市所有高校都发回了同意函。范哲完全明白这样的效率意味着什么——他的报告是打到市里的,但由于种种原因,南京的一些高校实际上并不归南京市管,甚至也不归江苏省管。不过范哲不愿意多想这个问题,这段时间的经验告诉他,那个答案虽然存在,但却是自己无权知道的,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南京信息工程大学离退休办公室隶属于校党委系统,由校党委副书记直接分管。办公室现有工作人员 ×× 人(含司机 ×× 人),下设离休干部管理科和退休干部管理科,在全校各单位及院系配有一名离退休工作联络员,组织机构健全……”范哲耐心地听着苏文娜照着文件宣读,克制着插话的欲望。他在想刚才自己表明来意时,似乎已经说明了只是想约见一些学校里的老师,考虑到时间上的方便,所以选择退休的。但眼前这位不知道是不是理解上出了偏差,居然直接找出一份部门工作总结来读,难道是之前的联系人没交代清楚,对方将自己当成了写宣传报道的报社记者?

“全校现有离退休教职工 ×××× 人。其中离休干部 ×× 人,退休人员 ×××× 人。其中:干部 ×××× 人,工人 ××× 人,厅级干部 ×× 人,处级干部,××× 人,教授 ××× 人,副教授 ××× 人,享受国务院津贴的 ×× 人。为加强离退休基层党组织的建设和强化对离退休党员的教育与管理,设立了离退休总支部委员会,设专职总支书记一名,离退休党总支根据离退休党员的具体情况,按居住地分片划分为 ×× 个支部,×× 个党小组。现有党员 ××× 人……”“呃,是这样。”范哲终于找了个苏文娜停顿的机会插话道,“我是想通过你们拜访几位离退休教师,自然科学方面的。”

苏文娜放下文件,扫了一眼手表,她今天比全办公室都晚走几十分钟,看来下午可以名正言顺晚来了,“那让我看看。”苏文娜找出一份名单,“学科方面我们最强的就是大气科学学院和应用气象学院。你知道,毕竟我们前身就是南京气象学院嘛。你看这位怎么样,陈季鸾,八十二岁,中国工程院院士。还有孙君励,七十八岁,也是院士……”“有没有那种接近退休或是刚退休还会返聘授课的?”范哲补充了一点要求,年龄太大不再授课的教授对学生的影响力有限,不符合他的想法。

“这样啊,你看这个行吗?”苏文娜拿起另一份名单,“韦洁如,教授,四十九岁……刚病退的。你看看你看看,照片上红光满面的,哪里像是有什么病的人。”苏文娜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露出一丝不屑的表情。

开门的人面容清秀,剪着熨帖的短发,一时间范哲有些发怔,“我找韦洁如教授。”

“我就是。”对方大方地侧身做了个请进的动作,“刚才退休办打过电话来。”

范哲进屋环视了一下,他很快判断出这是一个单身女人的居所,因为目光所及没有见到什么有男性特征的物品。巨大的书柜占据了侧面整面墙,还有一些放不下的书刊散放在一旁。

“不好意思,有点儿乱。”韦洁如抱走摆在几案上的几本书,“我一直说要收拾的,都没抽出时间来,平时我没什么客人来。”韦洁如说话的时候微微有些脸红,这更显出她外表与年龄的差异。范哲知道是什么导致了这种差异,这种差异只来源于一个地方——韦洁如美丽的容貌。美貌的女人看起来总会年轻一些,当然,那些不懂得珍惜健康、沉迷夜生活的女人除外。不过看上去她的身体显得有些孱弱,并不像是苏文娜说的什么“红光满面”。

“我叫范哲,是一名神职人员。”范哲注意到了对方的愕然,“你可以称我为神父。”

韦洁如的确有些吃惊,此前她从没有同教会接触过。周围熟人里倒是有几个信教的,不过她感觉他们有点儿像是赶时髦,也看不出那些人信教之后与以往相比有什么大的变化,打牌喝酒之类的照旧。但深入骨髓的教养没有让韦洁如流露任何怪异的表情,只是淡淡地点点头,给来人端上一杯茶。

“我们没必要绕圈子。”范哲直接说明来意,“我来拜访你是希望你能够皈依上帝,得到主的赐福。”

韦洁如终于露出迷茫的神色,她的脑子变得有点儿乱。才办好病退手续,她刚刚适应现在的生活节奏,突然从不知什么地方钻出来一个“神父”,要不是之前接到了退休办的电话,她几乎怀疑是遇到了现在无所不在的骗子。

“你都没有问过我愿意与否。”韦洁如镇定了些,“你们做事情都是这样直接吗?你应该知道我不仅是气象学专业教授,而且还是中共党员。”

“基本的材料我都知道。”范哲说,“我知道你大致的经历。如果是一个普通人,我们会对他说教会是所有教友的家,可以帮助他开解生活中的那些烦恼。我们会经常邀请他参加各种活动,让他感受集体的温暖,慢慢地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主存在的事实,成为主的信徒。但是对于像你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我不打算这样做。”

“那你们准备怎么做?你应该知道因为职业的缘故,我基本上不可能与你的主产生共鸣。”韦洁如带点儿警惕地问,当然还有一丝好奇,她也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自己居然招来了“神父”。

范哲淡淡地笑了笑,端起茶杯却并不入口,“茶笋尽禅味,松杉长法音。

你听过这两句诗吗?”

韦洁如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学识绝不是皈依上帝的障碍,在我看来情况也许恰好相反,当学识到达一定境界之后,对宇宙终极意义的追求会将人带上寻找主的道路。刚才两句诗是苏东坡写的,我们都知道他是宋代首屈一指的大学问家,治学兼修身,给后人留下了无数精神财富。”范哲停顿了一下,“但他阅尽人生之后却皈依佛门,晚年写下‘不向南华结香火,此生何处是真依’。”

“这能说明什么呢?”韦洁如轻描淡写地问,“学问家和政治家就不能有爱好吗?”

“不不,这不是什么爱好,更不是消遣。”范哲耐心地解释,“在他那个时代,儒学从根本上实际是与佛学不相容的。作为一代大儒,苏东坡必然深知儒家‘不知生焉知死’以及‘不语怪力乱神’的训条,他拥有的远胜常人的学识也能够让他自如地解释世间的绝大多数现象,包括自然和社会。但是,当他的学问再进一步到达某种境界之后,却感受到了一种超出世间学问所及的东西——或者说存在。这根本不由他的意愿决定。苏东坡说的‘佛’和我说的‘主’都是这种存在。”

韦洁如收回短暂失守的心神,“我承认,你讲得很精彩。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找上我。我都五十岁的人了,按老话讲,已是知天命之年。我没有打算在有生之年改变自己以前信奉的东西,所以……不好意思。”韦洁如有些歉然地笑了笑。虽然接触时间有限,但她发现自己其实完全不讨厌这位“神父”。韦洁如看得出范哲是一位可信赖的人,他是想将自己笃信的东西从心窝里掏出来给别人看,这就和那些四处兜售自己都不相信的玩意儿的“神棍”有了天壤之别。当他提到“主”的时候,一种让人无法漠视的虔诚明白无误地写在他脸上,使他身上笼罩着一层常人不具备的气韵。

“不要紧。”范哲听出了韦洁如的话意,他并没有太多的失望,本来这就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务。“等以后有时间我会再来,可以吗?”

“当然。”韦洁如明确地回答,“说实话,如果抛开见解的不同,我其实很愿意听你……布道,能这样说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们内部常用的说法是‘讲道’。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到圣心堂来看看,感受一下教友们在一起的气氛。我一般都在的。”

韦洁如突然笑了一下,“记得你才说过,这好像是你们对待普通人的做法。也对,所谓知识分子不过就是多看了几本书,我本来就是普通人。”

范哲不禁莞尔,他想起自己先前是说过这样的话。一时间他觉得气氛轻松不少,几乎有朋友相对的意思了。“那我就告辞了。”他说着站起了身。

韦洁如扫了眼手表,“都这么晚了啊。要不我请你吃饭吧,我一个人住,中午都是在外面一个小店里吃的,不远,开车就几分钟。”

范哲的犹豫只持续了几秒钟。他其实也想同韦洁如多谈谈,毕竟他对高校这一块寄予了不少期望。“那就打扰了。”

两人走出楼梯间门口时,正好碰到两位干瘦的妇人提着包有说有笑地进门。不知为何,范哲总觉得那两个人起劲地盯着自己看,甚至走出很远之后他还能感受到背脊上有两道目光在缓缓蠕动。

“感到背上发麻了吧,她们在看你呢。”韦洁如突然说,目视着前方。

“你说什么?”范哲不禁愕然,“你怎么知道?”一时间范哲也不清楚自己问的究竟是“背上发麻”还是“有人在看”。

“就是那两个刚过去的人呗。”韦洁如解释道,“你从我家里出来,她们对你好奇。”

范哲若有所悟。他想问些什么,但没有开口。他本能地觉得这个问题还是不多问的好。

这是间很普通的馆子,名字却很气派地叫作“江南春”。看得出韦洁如大概是常客,老板姓陈,招呼很殷勤,看到有男客在,还特意递上一支烟,范哲摆手表示不会。

韦洁如点了个宋嫂鱼,又点了个南肉春笋,然后想起什么似的说:”我一个人吃饭习惯了,还没问你是不是吃得惯这些菜。”

“没问题的,我从四川到这边已经好多年了。”

韦洁如眼睛亮了一下,“我也是四川人啊。原来我们是老乡。”

范哲不禁乐呵起来,“没想到没想到,你的口音一点儿都听不出来了,不像我,偶尔还会冒两句椒盐普通话。”

“我们当老师的在发音上有要求,受过专门训练。”看得出韦洁如是真的高兴。她性子平淡,向来不擅结交,这些年来因为种种原因在学校里也没什么朋友。现在猛然见到一个不招人讨厌的,居然还是老乡,心中不禁欢喜。

“这可好,老乡见面我们得庆祝一下,我车里还有一瓶酒。”

倒上半杯红酒,韦洁如碰杯后居然颇为豪爽地直接喝干了。范哲没有干杯,但也尽量喝了一口。韦洁如说:”忘记问了,你们喝酒犯戒吗?”

“红酒是允许喝的。在圣餐会上,红酒代表基督的血。按教规,我们可以饮酒,但不能酗酒。”

韦洁如的脸上泛起潮红,“早知道就去川菜馆子了,现在可好,两个四川老乡守着几盘见不到红的菜。”最后一句话韦洁如是用四川话说的,原汁原味。

“我看你好像很喜欢这几个菜。”范哲随口说道,“不过都不是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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