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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病患-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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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羽站在王临的办公桌前,接住对方递过来的一个信封。
“这个人偷了一包海洛因,我朋友想请你帮忙去把东西拿回来——支票也在里面了。”
丹羽从看到照片开始就没有动。信封被撕开的一个角孤零零的掉在他脚边。
王临渐渐敛去了笑容。
“祝你顺利。”
照片上的男人,五官轮廓和捏着相片的少年有几分年龄也抹消不了的相似。
纸条背面写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地址,和“丹羽成”三个字。
那天丹羽一直到晚上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当时夕树正坐在床榻上试图自己擦药油,推拉门忽然用力的向旁边撤开,丹羽一只手扶着边框站在那里,夕树简直想要欢呼“你是第一个自己走回来的人”,丹羽那像鹰爪一样扣着门框的手松了松,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向下跌落,夕树反应过来猛地跪下去才接住了他。
丹羽面朝下伏在地上,好像整个身体只剩下一把没有生气的骨头。
夕树不敢贸然去晃他,刚想喊伊久美就看到女人从走廊那头一路追过来,她的脸上已经有了显而易见的焦虑,手里抱着大大的医药箱,夕树看着她觉得亲切极了。“姐姐!琉生他……”
“好了,你托住肩膀把他翻过来,不要碰到肋骨。”
夕树忽然被一种巨大的恐惧包裹住了。他几乎是颤抖的把丹羽的身体扳正了,看伊久美熟练的掰开他的下巴把安络血和维生素C混着水灌进嘴里,接着掀开他的衣服。
——和其他孩子不同的是,丹羽的腹部没有一点遭受过击打的痕迹,除了胸骨上有些青肿以外,这里被保护得非常好,反之,那些应该出现的伤痕全都聚集在脖颈,手臂外侧,小腿和膝盖的位置,皮下淤血已经沉淀成黑紫色。伊久美慢慢闭了一下眼。
她用簪子利落的把长发挽成髻,捋起衣袖露出纤柔的手臂,轻轻叮嘱了一声夕树,“雅也君,把衣服塞进他嘴里别让他咬住舌头。”
然后就在她的手掌用力按在丹羽的伤痕上的时候,一直出于半昏迷的丹羽猛地挣扎起来,一口咬在夕树的手腕上,夕树好不容易压住了喉咙里一声惨叫,决定等丹羽撑过去这会儿再哭他一脸。
淤血长时间搁置凝成血块更难处理,只能忍住一时的折磨把它揉开,疼痛会被原本所受的伤放大好几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丹羽颤抖着咬紧夕树的衣袖,可他一动不动的眼珠还是冷淡如斯,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和茫然。
他闭上眼。
他从不怀疑自己会在二阶堂面前一败涂地。尽管调动了浑身的精力去防备对方的动作,格挡,闪避,可是因为注意力以及敏捷度不足,最后被对方用最难看的姿势踩在脚下。
“还不错,护住了腹部,做得很好。”
没有丝毫赞扬的口气。
丹羽的侧脸紧紧贴着粗糙的地面,不敢大口呼吸,因为二阶堂看上去优雅的踩着他的后背,实际上快要把胸骨压断了。他的手臂外侧和小腿膝盖用来防御的部分没有一块皮是安然无恙的,二阶堂用了一种不知名的拳术,在不伤害他表皮的情况下让他疼得钻心。
十几岁的孩子已经有了最基本的自尊心,可是面对那样压倒性的实力差距,哪怕肉体不被摧毁,心灵上的挫伤来得更加沉重。
不可能超越的强大,彼此之间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差距。
——明明爬起那么多次了。
没有还手之力。无法招架。
——弱小。
“太弱了啊,小家伙。”
居高临下的怜悯,并非关怀的、施舍的仁慈。
一直到二阶堂转身离开,丹羽才试着从地上爬起来,身体就好像变成了一块只能在疼痛中抽搐的肉,他努力了好几次,膝盖像是被活生生挖掉了一样,最后他把额头抵在地面上,眼泪无声的滚落下来。
悲哀的翻涌着的呕吐的欲望,这样的弱小让自己恶心。
原来这可怜的恶魔一直纠缠着他,从开始到现在。
“雅也君。”
丹羽后来真的疼昏过去了,伊久美活动了一下手指收好药箱,把丹羽推到了夕树的怀里。“要好好照顾他。”
夕树盯着那张人偶一样清丽动人毫无瑕疵的脸,笨拙的点了点头。
伊久美起身来到后院,她赤着脚径直穿过石子路来到门廊里坐着的二阶堂面前,二话不说用力甩了他一巴掌。
啪。
她的脸向来是控制得恰到好处的镇定,现在却因为愤怒涨起了绯红。“你给我适可而止。”
男人的面孔偏向一边,在浸透了月色的黑暗中嗤笑了一声,“生气了?”
“他们还是小孩子……”
“已经不小了哦,快到跟我们那时一样的年纪了。”他坐下微微仰视着伊久美愠怒的眼睛,伸手握住她发红的手指。
“琉生君呢,”伊久美想要甩开他,声音颤抖,“他的病……他已经很可怜了……”
“如果伊久美当初也可怜着我,我还能保护你吗?”
她也是在十几岁的时候,被吸毒的母亲以一笔不菲的价钱卖到了妓院,那时候的二阶堂还是赌场里一个不要命的打手,为了保护不愿出台的她得罪了黑道的人,是路过歌舞伎街的一个姓王的中国男人把他们救下,收为家臣。
伊久美那时已经自身难保,自然无暇去可怜这个话不多打起架来却凶狠无比的混混,只能日复一日的学习医术帮时常受伤的他治疗。随着年龄的增长,二阶堂已经收起了年轻时的暴戾,他看上去更像个懂得插花和茶道的优雅男子,但是在伊久美眼里他依然不算有人情味。
诚然,为人医者父母心。二阶堂感觉那纤细柔软的手贴着他脸上被打出一片浅浅浮肿的地方,眼睛眨一眨仿佛十年一瞬。
“温柔是最无用的,我说过了。”他一字一顿的,“你要是怜惜他,他将永远软弱。”
夜深了。
丹羽平躺在床榻里,身体每移动一寸全身的关节都像散架似的疼痛。他在黑暗里瞠着眼睛,静静地看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摇曳树影。
起风了。
深秋时节的风里有些沁人的凉意,他难受得睡不着,只得不断的深呼吸企图减轻体内灼烧的痛感,手指从枕头下面摸索出一卷白色的绷带,缓慢的支撑起身体从被子里坐了起来。
房间那头的夕树睡得很沉,胳膊腿不老实的拨开了被子,丹羽咬着牙爬过去帮他盖好。
然后他解开白得刺眼的绷带,一圈一圈朝自己的僵硬的手指上缠过去。
那是丹羽迄今为止的人生中,不同于寻常少年的,与伤痛和挣扎相伴的时光。
没有人会在乎他能承受多少,二阶堂不会,他自己也不会。这副满目疮痍的身体出乎意料的撑过了好几年,似乎正是因为已经一无是处到了再受多少伤、大不了就是一死的地步。
他在□□的容易受伤的皮肤上缠好绷带,在二阶堂训练他防御的时候学着复制对方的动作,在日积月累的受伤,治疗,再次受伤,循环往复,被踩着脑袋按进泥土里也好全身百分之六十肌肉拉伤也好,拜这些好像永远不会痊愈的伤痛所赐,他的身体素质奇迹般的赶超了常人,包括叛逆的身高和怪力,直到把这条没人稀罕的贱命磨得坚韧无比,甚至不再忌惮死亡。
因为那是最终的退路,除此以外无路可退,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他活得近乎无耻。
混黑道的人也许比平常人更能生动的体会到,最可怕的人是不要命的,命是所有活人不可撼动的底线,一旦跨越这条底线他们将无所不能。而丹羽是怎样的呢,他阴沉,冷感,不懂礼节,不喜欢交流,不爱分享自己的生活,不会欣赏美好和幸福的事物,抛弃和伤痛张牙舞爪的撕裂了他整个脆弱的青春期,只剩下狗一样的烂命一条。
心疼着他的人只有伊久美。从此她代替了丹羽的母亲成为了他记忆中难得的温柔,这个不善言辞的女人会在给丹羽处理完伤口之后,悄悄地在他手心里放两颗糖果。
像哄小孩似的,奶油香草抹茶朱古力,甜腻却让人踏实的味道,是她不曾说出口的关怀和安慰。
丹羽也是在那时喜欢上吃糖。伊久美最后一次给他糖果是在她和二阶堂的婚礼上,她披着白色的婚纱笑得很甜。
至于夕树雅也,这个唯一算得上朋友的少年好像他千疮百孔的生活中的一块鲜艳的补丁,突兀而又合适的存在着,他们同病相怜尽管性格大相径庭,夕树习惯了丹羽的冷淡就像丹羽习惯了他的热闹,如同两个迥然不同但是彼此契合的齿轮,一起度过了那段步履维艰的时光。
十四岁,他能够毫发无损的结束和二阶堂的实战。
十五岁,他能反客为主并且从对方手中抢过任何一种武器。
十六岁,六个孩子里只有他和夕树顺利出师成为职业杀手,当时还和夕树互相挖苦“你应该去当搞笑艺人”,“那你就是绝症病人”。
日本作为合法承认黑社会的国家,黑道就像普通行业一样是不错的工作,经营非法场所,收高利贷,参与走私,洗钱,杀人,只不过相比之下不那么光彩罢了。从小就作为抵债物的孩子,理所当然的认为人命是可以等价交换的货物,原本就三观不正的丹羽也没资格去跟人谈论对生命的尊重。
他只是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十七岁,他接到了人生中第一笔买凶杀人的生意。
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新手,他的经验仅仅停留在“痛揍了一群在夜路上抢钱未遂但是碰翻了他刚买的奶昔的小混混们”。对于夺取性命这样的事情——
丹羽面无表情的看着二阶堂递过来的信封,把最后一块棉花糖放进嘴里,露出了一个真正属于十七岁少年的歪头动作。二阶堂咳嗽了一声,“你的第一笔生意。”
他撕开信封,抽出一张中年男人的照片和一张薄薄的支票,他翻看了一下照片背面陌生的姓名和家庭住址,然后意识淡薄的转向那张支票。“这是多少钱?”
“八十万定金,事成了付另一半。”
他轻描淡写的抬起眉毛,“哦,一百六十万,够再买一个我吗。”
“买一个十岁的你绰绰有余,还能再附赠一个夕树君。”二阶堂微微笑着,无视了身后看电视的夕树悲愤的嚎叫。“对方没什么杀伤力,你没问题吧。”
“这样的老人等他自然死亡不就好了,干嘛多此一举。”丹羽摆弄着手里的照片。照片上的老男人头发斑白法令纹很深,被照相机捕捉下了一瞬并不怎么愉快的表情。
“他的儿子等不及要继承他那一笔巨额财产了而已。”
二阶堂说话间清理好屋子角落里的檀香炉,看着丹羽揣好信封站起来,“我今晚尽量早点回来。”
他的确只有十七岁而已。不修边幅的凌乱短发,面孔英俊而冷漠,这种清冷绝非充满神秘的吸引力,他毫不掩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没有任何装饰、如人一般无趣的白T恤,右侧的袖口下方露出交错缠绕的白色绷带,黑色长裤很好的凸显了高挑出众的身形,但是站姿有些微的驼背,看上去像深冬时节一棵无精打采的树。
不到三十岁的二阶堂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因为竟然有种“我怎么把这倒霉孩子养成这样”的诡异沧桑感袭上了心头。
看来他确实在潜移默化中认同了自己这个监护人的角色,他像个语重心长的年轻父亲一样,对着丹羽穿上黑色外套背上背包的身影说了句,“完不成任务就自杀吧,丹羽君。”
“放心吧,我留着命回来杀你。”
走廊里传来戛然而止的关门声。
结果那天丹羽回来得比想象的要早。
他神色自若,像是要去朋友家赴约一样打车到了老人的住处,一如既往的在和外人对话的时候忘记用敬语,临走时才想起来对司机道谢。到了公寓楼下的时候特意看了看门口的挂钟,十点半。他轻轻地敲门。
良久才听到开门声,他对着佝偻的老人鞠了一躬,“打扰,我迷路了。”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能够坦然的撒谎,迎上老人关切的眼神时也没有一丝的动摇。他的感情和行动果然是分离的,想法是一方面决定是另一方面,能够主导行为的只有绝对的目的,这是一种可怕的天赋。
就在老人即将打开客厅的灯,给这“迷路”的少年提供一些帮助的时候,丹羽在他身后拔出了口袋里上好子弹的枪。“抱歉,有人让我杀您。”
老人缓缓走去煮茶的背影停顿了一下,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时钟一格一格走动的声音,仿佛他此时沉重的呼吸。
“是……有人指使你的吗,孩子?”
他似乎对这样的下场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又或者深知自己年老无力,只等现实摧枯拉朽将他最后的时光碾成粉末。
“想让我死的,”他转过身来用那双苍老的凹陷的眼睛望着丹羽,和他手里打开了保险栓的银色伯莱塔。“是我儿子洋一吗?”
丹羽不知道那个叫洋一的不孝子究竟是谁,并且自认为他还没有足够的仁爱去分担别人的苦难,只有沉默以对。老人在原地伫立了很久,直到丹羽再次生硬的开口,“您还有什么愿望吗,在走之前。”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老人看上去有话想说。
“我啊,快了,让我看一眼我妻子的照片吧。”
丹羽的枪跟着他移向沙发的背影,他端正的坐下了,伸出皱纹横生的手拿起桌子上一个小小的相框,黑暗中丹羽无法具体捕捉他的目光,他猜老人在回忆着与他相比如此漫长的一生,就像翻阅一本看过无数遍的书。
时间差不多了。
老人把后背抵住沙发柔软的靠背,双手轻轻放在膝盖上,姿态平和而安详,就像是在休憩中等待久违的客人。
可是最后他忽然问了句,“孩子,你爱你爸爸吗。”
丹羽稳稳的扣下了扳机。
他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走出公寓大门的时候他又看了一眼表,十一点整。
他沿着夜色中湿润的小路走了许久,一直到了人群依旧热闹的繁华街区,才像是被那喧哗劈头浇下似的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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