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硬币的承诺-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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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志接了个电话。这几天他总是接到电话，应该是同一个人打来的。因为林志的态度一直是很强硬，甚至是有很强烈的厌恶在里面。
　　他接完电话走到段涵之的床边，伸手抚摸着段涵之瘦削的脸颊：“想知道是谁打来的吗？”
　　段涵之的眼睛如同死水一般，没有丝毫波澜。
　　“想知道为什么杨毅会跟吕潇搞在一起吗？”
　　“涵之你虽不信情，但是却深陷在里面无法自拔，让自己爱的连理智判断力都没有了。你觉得杨毅可靠是吗？我非要证明给你看，他是靠不住的，他会像你的父母一样厌倦你抛弃你，他甚至会欺骗你。”
　　林志笑了笑，那笑容残忍又优雅：“吕潇喜欢着我，从第一眼看到我就爱上了我，可我却深深的爱着你，他的嫉妒很早就开始了，想必你有所察觉的。出于对我的爱和对你的怨恨，不用我明着指示他，他就去勾引杨毅了。”
　　“记得杨毅以前有过女朋友吧？那个时候你是怎么过来的，每天水深火热。但是当他简单的一句话——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你就乖乖的信了他，而且投入他的怀抱。”
　　林志说：“这些都是吕潇告诉我的，他套了很多杨毅的话出来，包括他很担心你们两个人的关心会让他在父母面前难堪。想必这些话他从来没有在你面前说过是吧？”
　　“涵之，你身边不会再有人像我这样全心全意毫无心机的爱着你，你还不明白吗？”
　　段涵之一直在静静地听着，仿佛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似的。
　　段涵之笑了，那笑容绝望又苍白：“全心全意，毫无心机？！你是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好一个毫无心机，给我下药然后强要了我，这就是你所谓的毫无心机。这真是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说着段涵之笑了，他放声大笑，声音嘶哑，浑身瑟瑟发抖。
　　林志任段涵之笑的猖狂，他点燃了一支烟，瞳孔在烟雾中变得更加幽深。
　　最后他说：“那天我什么都没干，我从来没有要过你。我在最后一刻刹住了闸，我不想不给自己留后路。
　　段涵之猛的停住了笑，“你说什么？！”
　　林志却再也没有说话。
　　
　　晚上的时候吕潇走进了林志的家门。
　　林志冲着吕潇邪邪的一笑，吕潇走近林志，直接坐在他的大腿上，手臂环绕着林志的脖子，直接送上了一个深吻。
　　两个人很快的就开始撕扯对方的衣服，林志把香烟随手一丢，翻了个身把吕潇压在身下，他低头舔了舔吕潇的唇，抬头看着段涵之。
　　段涵之坐在床上，从窗外倾泻进来流银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他冷冷的看着在地板上翻滚的两人，眼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仿佛一座雕塑似的，没有呼吸，浑身冰冷。
　　林志继续吻着吕潇，眼睛却从来没有离开过段涵之。
　　
　　当杨毅出现的时候，段涵之觉得自己会失控会流泪，可事实上他什么表情都没有，仿佛预料到了他会来一样。
　　杨毅扑到段涵之的身上，紧紧拉着段涵之的手铐，他冲林志大喊：“你个禽兽，快放开他！”
　　林志悠然的点燃一支烟，冷冷的看着杨毅。
　　杨毅紧紧的抱着段涵之，仿佛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涵之，对不起，我这么久才找到你，让你受委屈了，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段涵之任杨毅抱着，一动不动。他的嘴唇动了动，杨毅赶紧把自己的耳朵凑了过去。
　　他听见段涵之细如蚊蚋的声音：“你怎么找来的？”
　　杨毅说：“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都报警了。后来你的大学同学，那个叫吕潇的找到我，说是你在林志这儿，我跟他要了地址，就赶紧过来了。”
　　段涵之说：“吕潇？”
　　杨毅急忙点头：“对，就是你大学的舍友，长的有点像女孩子很漂亮的那个。”
　　林志在一旁冷笑。
　　段涵之早已无力，他的情感和力气仿佛很早就流失殆尽了：“你是觉得我的失踪全部是林志所为吗？”
　　杨毅一愣：“什么意思？”
　　林志的声音幽幽的响了起来：“涵之都知道了，你和吕潇的事情，包括你背着他跟你母亲介绍的女孩子见面的事情，他全部都知道。”
　　杨毅的脸色倏地一下子完全苍白，“涵之，你听我解释！”
　　段涵之却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放在他的唇上，阻止了他急于出口的解释。
　　杨毅愣住了，他看见段涵之的眼睛里一层淡淡的水光。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开灯。林志站在窗前背对着床上的两人。杨毅紧紧的把段涵之搂在自己的怀里，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了似的。而段涵之依旧一动不动，只是眼泪在不停的流。
　　不知过了多久，林志打开了段涵之的手铐。段涵之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的说：“你的目的达到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林志伸出手抬起段涵之的下巴：“完成一半，剩下的只是等待了。你知道的，我会一直等，几十年我也可以等。”
　　于是林志就这样放段涵之走了。
　　段涵之没什么力气，走路要靠杨毅扶着才能走。已经是深夜了，连出租车都没有。杨毅只得扶着段涵之一步一步慢慢的走。
　　不知走了多久，段涵之突然停了下来，他指了指路边，示意过去歇一会儿。
　　杨毅连忙扶着他过去坐着。
　　一滴雨滴落在段涵之的鼻尖上，他伸手摸了摸，说：“要下雨了。”
　　杨毅：“那就赶紧回家吧，别淋着雨着了凉。”
　　段涵之摇了摇头。
　　
　　沉闷的风在两人身边穿梭而过。杨毅搂着段涵之，把脸靠向段涵之的脸，想去亲吻他的唇。段涵之偏了偏头，躲了过去。
　　段涵之的声音在夜色中毫无感情的响起：“我们该分手了。”
　　杨毅脸色惨白，他动了动唇，说：“要下雨了，回去吧。”
　　段涵之接着说：“我早该想到我们不应该在一起的，你从来都是孝顺的儿子，从来不会忤逆父母的意思，是我的错。”
　　“对不起，我受不了被污染了的感情，哪怕是一块小小的污渍，我也受不了。我的感情已经消磨殆尽了，没有勇气也没有力气再去爱你了。”
　　风变的大了，吹着路边的梧桐树叶哗啦啦的响，几片落叶飘落。段涵之随手捡起地上一片已经干枯发黄的叶子，“我的爱就像这片叶子，水分尽失，枯黄不堪。我需要深深的埋进地下，让自己在黑暗中好好沉睡，汲取土地的营养，才有可能在第二年重新绽放绿颜。”
　　他转过头看着杨毅，微微的笑了：“可以吗，可以给我这样的时间让我重生吗？”
　　杨毅的眼泪流了下来，模糊了视线。他隐约的看见段涵之的笑容轻快明亮，如同放下了所有尘世间的束缚一般，轻装上阵，轻松明媚。印象中，自己有好多年没看见段涵之这样的笑容了。
　　杨毅的眼泪流的更多了。
　　段涵之伸出手，手心一枚散发着银色光泽的小巧的硬币闪耀着杨毅的双眼。
　　“老规矩，不过这次由我来决定。正面我们就分开吧，各自去寻找自己的另一片天空。”
　　杨毅觉得自己已经说不出来话了，他使劲擦了擦眼泪，强作镇定的说：“那背面呢？”
　　段涵之轻轻的嘘了一口气，笑容有些狡黠：“到时候再说吧。”
　　杨毅觉得自己的心正在被什么撕裂，坐在身边的人离自己是那么远。他感觉到两个人正越走越远，他马上就要抓不住段涵之了。
　　小巧的硬币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里尤其显得清亮。那旋转着的弧度如同绚丽的舞步，让杨毅看的错不开眼睛。
　　杨毅觉得，这次是真的分开了，他是真的要失去段涵之了。
　　
　　林志一直站在窗前看着段涵之离开的方向。段涵之的背影早已经消失在斑驳的树影中，可林志却还一直在望着，仿佛段涵之随时会从那里转身回过头似的。明灭的光线落在林志的五官上，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更加的深邃。他的眼睛深处有那么一丝脆弱，等待的脆弱，那不确定的折磨，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废忧伤。
　　
　　很多年后，杨毅的小女儿搂着他的脖子，撒娇的叫着：“爸爸爸爸，这里好漂亮！”
　　杨毅温柔的笑笑，摸着小女孩儿柔顺的黑发：“是啊，爸爸小时候经常来这里呢。”
　　“爸爸是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是爸爸的一个好朋友。”
　　“那爸爸的好朋友现在在哪里？”
　　杨毅的眼神飘向了对面的风景。夏日的水稻田，流水匆匆，这里的一切都没怎么变。当年那两个站在这里大声吼叫着释放着烦恼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曾经那些过往仿佛都是空白一般，杨毅拼命回想却还是忘记了很多事情。
　　已经好多年了，不知道他怎么样？
　　“爸爸爸爸，你在想什么呢？”
　　女儿的声音唤回了杨毅的思绪，他眯着眼睛看着远方的过往车流，夏风扬起他的额发：“爸爸已经好多年没见到他了，他是爸爸最爱的人。”
　　女儿嘻嘻笑了起来：“爸爸最爱的人那不就是妈妈吗，爸爸你们好浪漫喔。”
　　杨毅没有再说话，他沉默着，看着天际的夕阳一点一点坠入地平线。
　　
　　新来的小秘书看着办公室里的男人修长的身影，脸一点一点的红了。
　　“喂，上班期间发什么花痴啊？”
　　小秘书的脸更红，“才、才没有呢。”
　　过了会儿，小秘书主动凑了过去：“润妮姐，林经理有没有女朋友啊？”
　　润妮斜眼看了小秘书一眼：“怎么，你想当林经理的女朋友啊？”
　　小秘书拼命否认：“没有没有，没有的事儿！”
　　润妮收回目光，以一副长者教育新来的人的态度说道：“我劝你啊，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林经理长相好，待人温和，从国外回来才几年的功夫就当上了总经理，又多金又帅气，多少女人的梦中情人啊！可惜林经理从来都不看她们一眼，他从来都没交过女朋友，也没看他对哪个女有过好感。据说啊，林经理是有喜欢的人的，只是他喜欢的人从来都不喜欢他。林经理也不勉强，就这么等，等她回头呢。”
　　润你眯起眼睛，嘴里叹着：“多好的男人，那个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段涵之坐在舞台下，看着露天舞台上的Zane怀抱着吉他轻声吟唱，跟他当年给Brian唱歌的时候一样，深情又温柔。
　　段涵之的身边挤满了人，他的脸上挂着微笑，满足又惬意。
　　
　　那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
　　段涵之离开，他对自己说一切都好。
　　
　　一切雨过天晴。仿佛看见了那条彩虹，清淡优雅的悬在远处被雨水洗刷过的山尖。城市的天空没有彩虹，没有青山，只有高耸入云的建筑和永远繁忙不知停歇的公路。眯起眼睛，望向天空，幻象清晰又美丽。拨云见日的淡金色，斜斜的洒遍世间，把一切笼罩在希望的沐浴下。仍然是一个人，走在那条看不见尽头的宽阔的路上。路边偶尔散落着秋日败落的花草，但是他说，没关系的，当夏天来了的时候，她们就会浑身发热再次浓妆淡抹面对世人。当日落来临，把路的影子拉的更长，他依旧迈着优雅的脚步，坚定又不失风度的往前走。他笑着说，世界还是一片纯白，只要心无杂念，什么都不可怕。败落的花草和日落，只是沿途的风景。这一路上，五彩缤纷，美丽无限。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这么晚更新，因为最近非常苦逼的断网了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