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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惨世界-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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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尸医生走了,”割风说,“他看过了,并且说:‘她死了,好的。’医生签了去天国的护照以后,殡仪馆便会送来一口棺材。如果是个老嬷嬷,就由老嬷嬷们入殓,如果是个小嬷嬷,就由小嬷嬷们入殓。殓过以后,我去钉钉子。这是我的园丁工作的一部分。园丁多少也是埋葬工人。女尸停放在礼拜堂的一间临街的矮厅里,那里除了验尸的医生外,其余的男人全不许进去。我不算男人,殡仪馆的执事们和我都不算男人。我到那厅里去把棺材钉上,殡仪馆的执事们把它抬走,车夫扬起马鞭,人去天国就是这样去的。送来的是个空匣子,抬走的却是个装了东西的,这就叫送葬。‘入土为安’。”
一线阳光横照在珂赛特的脸上,她还没有醒来,嘴微微张着,就象一个饮光的天使。冉阿让早就呆望着她,不再听割风唠叨了。
没有人听,那并不成为一种住嘴的理由,那个管园子的老好人仍罗罗嗦嗦说下去:
“到伏吉拉尔公墓去挖一个坑。据说那伏吉拉尔公墓不久就要取消了。那是个旧时的公墓,不合章程,没有制服,快要退休了。真可惜,有这么一个公墓多方便。在那里。我有一个朋友,叫梅斯千爷爷,是个埋葬工人。这里的修女有种特权,她们在天快黑时被送进那公墓。省公署特别为她们订了这样一条规则。可是,从昨天起,发生了多少事啊!受难嬷嬷死了,马德兰爷爷……”
“完了。”冉阿让一面苦笑一面说。
割风把那个字弹了回去:
“圣母!要是您要在这儿永远待下去,那可真是种埋葬了。”
第四阵钟声突起。割风连忙把那条系铃铛的带子从钉子上取下来,系在自己的膝弯上。
“这一次,是我。院长嬷嬷叫我。好家伙,这皮带上的扣针扎了我一下。马德兰先生,您不要动,等我回来。有新玩意儿呢。您要是饿,那儿有酒、面包、干酪。”
接着,他往屋子外面走,嘴里一面说:“来啦!来啦!”
冉阿让望着他急忙从园中穿过去,尽量迈开他的瘸腿,边走边望两旁的瓜田。
割风一路走去,铃声响个不停,把那些修女们全吓跑了,不到十分钟,他在一扇门上轻轻敲了一下,一个柔和的声音回答说:“永远如此。永远如此。”那就是说:“请进。”
那扇门是接待室的门,接待室是由于工作需要留下来接待园丁的。隔壁便是会议室。院长正坐在接待室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等待着割风
02 割风面临困难
在紧急关头露出紧张和沉郁的神情,这对某些性格和某些职业的人,尤其是对神甫和教徒们来说,是特别的。院长纯贞嬷嬷,原是那位有才有貌的德·勃勒麦尔小姐,她平日素来轻松活泼,可是当割风走进屋子时,她脸上却露出那两种显示心神不定的神情。
园丁小心翼翼地行了个礼,立在屋门口。院长正拨动着手里的念珠,抬起眼睛说道:
“啊,是您,割爷。”
这个简称是在那修院里用惯了的。
割风又行了个礼。
“割爷,是我叫人把您找来的。”
“我来了,崇高的嬷嬷。”
“我有话要和您谈。”
“我也,在我这方面,也有件事想和极崇高的嬷嬷谈谈。”
割风壮着胆子说,内心却先在害怕。
院长睁眼望着他。
“啊!您有事要向我反映。”
“要向您请求。”
“那好,您说吧。”
割风这老头,以前当过公证人,是一个那种坚定有把握的乡下人。某种圆滑而又显得无知的表情是占便宜的,人往往在不提防的情况下已经被俘。割风在那修院里已住了两年多,和大家也相处得很好。他终年过着孤独的生活,除忙于园艺之外几乎没有旁的事可做,于是也滋长了好奇心。他从远处望着那些头上蒙着黑纱的妇女,在他眼前时来时往,起初他见到的几乎只是些幢幢黑影,久之,由于不时注意和深入观察,后来他也渐渐能恢复那些鬼影的肉身,那些死人在他看来也就成为活人了。他仿佛是个视觉日明的哑巴,听觉日聪的瞎子。他细心分辨各种钟声所表示的意义,于是那座葫芦似的不闻人声的修院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的了,哑谜神早已把它的全部秘密在他的耳朵里倾吐。割风知道一切,却什么也不说,那是他的乖巧处。全院的人都以为他是个白痴。这在教会里是一大优点。参议嬷嬷们非常器重割风。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哑人,他获得了大家的信任。此外,他能守规矩。除了果园菜地上有非办不可的事之外他从不出大门。这种谨慎的作风是为人重视的,他却并不因此而不去找人聊天,他常找的两个人,在修院里,是门房,他因而知道会客室里的一些特别情形;在坟场里,是埋葬工人,因而他知道墓地里的一些独特之处,正好象他有两盏灯在替他照着那些修女们,一盏照着生的一面,一盏照着死的一面。但是他一点也不胡来。修院里的人都重视他。年老,腿瘸,眼花,也许耳朵还有点聋,数不尽的长处!谁也替代不了他。
老头子自己也知道已获得人家的重视,因而在那崇高的院长面前,满怀信心,夸夸其谈地说了一通相当乱而又非常深刻的乡下人的话。他大谈特谈自己的年纪、身体上的缺陷、往后年龄对他的威胁会越来越重、工作的要求也不断增加、园地真够大,有时还得在园里过夜,例如昨晚,月亮上来了,就得到瓜田里去铺上草荐,最后他转到这一点上,他有个兄弟(院长动了一下),兄弟的年纪也不怎么轻了(院长又动了一下,但这是表示安心的),假如院长允许,他这兄弟可以来和他住在一起,帮他工作,那是个出色的园艺工人,他会替修院作出良好的贡献,比他本人所作的还会更好些;要是,假如修院不允许他兄弟来,那么,他,做大哥的,觉得身体已经垮了,完成不了任务,就只好说句对不起人的话,请求退职了;他兄弟还有个小姑娘,他想把她带来,求天主保佑,让她在修院里成长起来,谁知道,也许她还会有出家修行的一天呢。
他谈完的时候,院长手指中间的念珠也停止转动了,她对他说:
“您能在今晚以前找到一根粗铁杠吗?”
“干什么用?”
“当撬棍用。”
“行,崇高的嬷嬷。”割风回答。
院长没有再说别的话,她起身走到隔壁屋子里去了,隔壁的那间屋子便是会议室,参议嬷嬷们也许正在那里开会。割风独自留下
05 靠醉酒来保证不死是不够的
第二天,太阳偏西时,梅恩大路上的寥寥几个来往行人对一辆过路的灵车脱帽①,那灵车是老式的,上面画了骷髅、大腿骨和眼泪。灵车里有一口棺材,棺材上遮着一块白布,布上摊着一个极大的十字架,好象一个高大的死人,向两边垂着两条胳膊,仰卧在那上面。后面跟着一辆有布帷的四轮轿车,行人可以望见那轿车里坐着一个穿白袈裟的神甫和一个戴红瓜皮帽的唱诗童子。两个灰色制服上有黑丝带盘花装饰的殡仪执事走在灵车的左右两旁。后面还有一个穿着工人服的瘸腿老人。送葬行列正向伏吉拉尔公墓走去。
①欧俗,看见灵车走过的人都肃然脱帽。
从那老人的衣袋里,露出一段铁锈的柄、一把钝口凿和一把取钉钳的两个把手。
伏吉拉尔公墓,在巴黎的几个公墓中是独特的。它有它的特殊习惯,正如它的大车门和侧门在附近一带那些死记着古老字眼的老人们的嘴里还叫做骑士门和行人门一样。我们已谈过,小比克布斯的伯尔纳-本笃会的修女们获得许可,可以葬在一小块划开的坟地上集》的共51篇,此外是在选读首次发表的共17篇。除几篇,并且可以在傍晚时下葬,因为那块地在过去原是属于她们修院的。埋葬工人,为了这个缘故,在夏季的傍晚和冬季的黑夜如果还得在坟场里工作,就必须遵守一条特殊的纪律。当年巴黎的各个公墓都得在太阳落山时关上大门,那是市政机关的规定,伏吉拉尔公墓,和其他公墓一样,也得遵守。骑士门和行人门是两道紧靠着的铁栏门,旁边有个亭子,是建筑家贝隆内修建的,里面住着公墓的看门人。因此那两道铁栏门,毫不留情,必须在太阳落到残废军人院圆顶后面去时双双闭上。假如有个埋葬工人,到时候还不能离开公墓,他就只有一个出门的办法,那就是凭他那张卡片,殡仪馆行政部门填发的埋葬工人工作证。在门房的窗板上,挂着一个类似信箱的匣子。埋葬工人把他的卡片丢在那匣子里,门房听到了卡片落下的声音,拉动绳子,行人门便开了。假如那埋葬工人没有带他的卡片,他就得说出自己的姓名,那门房,有时已经躺在床上,而且已经睡着,也得爬起来,走去认清了那个埋葬工人,这才拿出钥匙来开门;那埋葬工人可以出去,但是得付十五法郎的罚金。
这个公墓,由于它那些不合常规的规定,影响了行政上的管理。它在一八三○年过后不久便被取消了。巴纳斯山公墓,也叫东坟场,接替了它,并且接管了伏吉拉尔公墓那家官商合营的著名饮料店,那饮料店的房顶顶着一个画在木板上的木瓜,店面在转角处,一面对着客座,一面对着坟墓,招牌上写着:“好木瓜”。
伏吉拉尔公墓可以说是一个枯萎了的公墓。它没落下来了,它被苔藓侵袭又被花卉遗弃。大户人家都不大乐意葬在伏吉拉尔,免得寒酸相。拉雪兹神甫公墓①,恭喜恭喜!葬在拉雪兹神甫公墓就象有了红木家具一样。那地方给人一种华贵的印象。伏吉拉尔公墓是个古色古香的园子,树木是按照法国古老园林格局栽植的。一条条笔直的小路,两旁有冬青、侧柏、枸骨叶冬青、古老的坟冢在古老的水松下面,草很高。入夜一片悲凉气象。有些景色极其阴森。
①拉雪兹神甫(PèreALachaise),法王路易十四的忏悔神甫,他在巴黎东郊有块地,一八○四年改为公墓,并以他的名字命名。
那辆盖了一块白布和一个黑十字架的灵车走进伏吉拉尔公墓大路时,太阳还没有下去。走在车子后面的那个瘸腿老人便是割风。
受难嬷嬷被安葬在祭台下面的地窖里,珂赛特被送出大门,冉阿让溜进太平间,这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没有发生任何阻碍。
我们附带说一句,把受难嬷嬷埋葬在修院祭台下这件事,在我们看来完全是无足轻重的。那种错误似乎也无悖于为人之道。修女们办妥这件事,她们不但没有感到慌乱,反而觉得心安理得。在修院里,一般所说的“政府”,只意味着当局的干预,这种干预总是成问题的。首要的是教规,至于法律,慢慢再看。人呀,你们高兴订多少法律,尽量去订你们的,但是请你们都留给自己使用吧。对人主的贡献从来就只能是对天主的贡献的剩余。王子在理性面前也一文不值。
割风得意洋洋地跟着那灵车一步一拐。他那双重秘密,他那对孪生的诡计,一个是和修女们串通的,另一个是和马德兰先生串通的,一个是向着修院的,另一个是背着修院的,都一齐如了愿。冉阿让的镇静是种具有强大感染力的镇静。割风不再怀疑是否成功这件事了。剩下来要做的事都算不了什么。两年以来,他把那埋葬工人,忠厚老实的梅斯千爷爷,一个脸胖胖的老好人,灌醉过十次。对梅斯千爷爷,他一向把他当作掌中物,随意摆布。他常把自己的意志和奇想当作帽子似的强加在他的头上。梅斯千的脑袋总迁就割风的帽子。割风自信有绝对的把握。
当行列转入那条通向公墓的大路时,割风,心里痒痒的,望着那灵车,搓着一双大手,细声说:
“这玩笑开得可不小!”
忽然,那灵车停住了,大家已经走到铁栏门。得交验掩埋许可证。殡仪馆的一个人和那公墓的门房会了面。交涉总得使大家等上两三分钟,正在交涉的时候,有个人,谁也不认识的,走来站在灵车后面割风的旁边。这是一个工人模样的人,穿一件有大口袋的罩衣,胳肢窝里夹着一把十字镐。
割风望着那个阳生人。
“您是谁?”他问。
那个人回答:
“埋葬工人。”
假如有个人当胸受了一颗炮弹而不死,他的面孔一定会和割风当时的面孔一个样。
“埋葬工人?”
“对。”
“您?”
“我。”
“埋葬工人是梅斯千爷爷。”
“从前是的。”
“怎么!从前是的?”
“他死了。”
割风什么都料到了,却没有料到这一着,没有料到埋葬工人也能死。那却是事实,埋葬工人一样会死。人在不断替别人挖掘坟坑时,也逐渐掘开了自己的坟坑。
割风张着嘴,呆住了。他费了大劲,才结结巴巴说了一句:
“这,这是不会有的事。”
“现在就有了。”
“可是,”他又上气不接下气地接着说,“埋葬工人,是梅斯千爷爷嘛。”
“拿破仑以后,路易十八。梅斯千以后,格利比埃。乡下佬,我叫格利比埃。”
割风面无人色,打量着格利比埃。
那是个瘦长、脸青、冷酷到极点的汉子。他那神气就象一个行医不得志改业做埋葬工人的医生。
割风放声大笑。
“哈!真是怪事!梅斯千爷爷死了。梅斯千小爷爷死了,但是勒诺瓦小爷爷万岁!您知道勒诺瓦小爷爷是什么吗?那是柜台上六法郎一瓶的红酒。那是叙雷讷的出品,真捧!巴黎地道的叙雷讷!哈!他死了,梅斯千这老头儿!我心里多么不好受,那是个快活人。其实您也是个快活人。对不对,伙计?等一会儿,我们去干一杯。”
那人回答说:“我念过书。我念完了第四班①。我从来不喝酒。”
①法国中小学十年一贯制,第四班即六年级。
灵车又走动了,在公墓的大路上前进。
割风放慢了脚步,这不完全是由于他腿上的毛病,多半是由于他心里焦急。
埋葬工人走在他前头。
割风对那个突如其来的格利比埃,又仔细打量了一番。
那是一个那种年轻而显得年老、干瘪而又非常壮实的人。
“伙计!”割风减道。
那人回转头来。
“我是修院里的埋葬工人。”
“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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