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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长夫人-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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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母亲能了解我的内心,就不会那么为我担惊受怕了。”

唐娜·保拉还是喋喋不休地对他讲述诽谤的危险性。她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但她认为,让他心疼一下有好处,因为她怕自己的儿子会遭到像所罗门国王①一样的下场。

①公元十世纪以色列国王,传说他与示巴女王有私情,死后其国土分裂。

堂费尔明的母亲认为女人是万能的,她本人就是一个很好的范例。她不怕教士会那些人的阴谋会给她的费尔明的威望造成多大的伤害。儿子是唐娜·保拉用来对主教区进行榨取的工具。堂费尔明的野心是统治别人,他母亲的特点是贪婪,有强烈的占有欲。唐娜·保拉将教区看成是自己乡下榨苹果汁的作坊,她儿子则是机器的动力,榨机上的压杆和铁砣,压挤着果子,让果汁一滴一滴淌下来。她本人是压榨机上的螺栓。她认为,儿子的意志是蜡制的,她钢铁般的意志通过螺杆,传到了儿子身上。螺杆能穿进螺帽,这是很自然的。“是符合机械原理的。”堂费尔明在解释什么是宗教时,常常引用这句话。唐娜·保拉认为,自己儿子还年轻,就像上次一样,今后还会有人来勾引他,也可能会勾引成功。她相信女人的影响力,但不信她们的品德。“庭长夫人,庭长夫人!人们说她白壁无瑕,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人们对她的议论老太太已有耳闻。她有几个女友,这些太太既和教会里的人有交情,也和世俗社会的人有往来,她们无所不知,有时还会无中生有,无事生非。就是她们将两天前奥尔加斯在俱乐部说的那些话告诉了唐娜·保拉:堂阿尔瓦罗爱上了庭长夫人,或者说,他至少想勾引她,就像他过去勾引过那么多女人那样。那个堂阿尔瓦罗就是她儿子的仇敌,这点她非常清楚。其实,堂费尔明本人并没有将他视为敌人,充其量也只不过将他看成是争夺斐都斯塔统治权的一个对手而已。然而,唐娜·保拉似乎有超人的直觉,凡是和他儿子的权力有关的事,她比谁都看得清楚。她认为,堂阿尔瓦罗这个人年轻聪明,英俊潇洒,交游广泛;在情场上有很高的声望,跟斐都斯塔不少要人的妻子都有往来;有时通过几位夫人还和这些头面人物本人拉上了关系。他是某一政党的党魁,是贝加亚纳父子俩的左右手,甚至可以说是他们的决策人物。他有同样的力量可以和费尔明争夺斐都斯塔的统治权。斐都斯塔这个地方需要一个主人,没有这个说了算的主人,人们便会抱怨那些头面人物缺乏“个性”。梅西亚为什么不会争夺这个统治权呢?再说,那个号称圣女的庭长夫人难道不会和她的堂阿尔瓦里托①勾结在一起,给她那可怜的费尔莫设下陷阱吗?这些鬼蜮伎俩虽十分复杂巧妙,但她唐娜·保拉却能一眼识破,因为她本人就玩过这套把戏。她将心里的种种怀疑只说出其中的一部分,以提醒儿子要对庭长夫人有所防范,也要对那长达两小时的忏悔引以为鉴。她没有点梅西亚的名。有句话老是到了她嘴边,想说出来:

①堂阿尔瓦罗的昵称。

“你们一连说了两小时,有那么多话好谈吗?”

可是,她没敢说出口。不管怎么说,她儿子是个神父,她是个基督徒嘛。提出这样的问题是对儿子的不尊重,是对神灵的亵渎,他听了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她犯不着这样做。

“再见,妈妈。”堂费尔明说。唐娜·保拉因为不敢提出那个问题,一直没有说话。

讲经师走到楼梯口时,听见她母亲说:

“这么说,你今天也不去参加祈祷了?”

“妈妈,这会儿去恐怕已经结束了。”

“得了,得了,”她嘟哝着说,“挣点钱也不是准备交罚金的。”

讲经师终于走出了家门,心里高兴得像个刚从严厉的拉丁文文教师的戒尺下逃离的学生。

时近中午,阳光灿烂,整个斐都斯塔的上空没有一丝云彩,很像安达卢西亚的蓝天。

天气确实好,可讲经师的心里却笼罩着一层浓雾。他母亲的这一番话使他神经紧张,怒气冲冲,却又不知向谁发泄。

她母亲的那一套太残忍了。她是个暴君,但又是他喜欢的暴君。他大纵容她了,有时她让他感到害怕。怎么能挣断这条锁链呢?要知道,他的一切都应归功于她。没有她那百折不回的努力,没有她那冲破一切障碍,径直朝自己的目标奔跑的钢铁意志,他会有今天吗?他也许还在山上放牛羊,或在矿山当采掘工呢。他自己比谁都强,而她母亲则比他强。唐娜·保拉的直觉比所有的推理都高明。没有她,他早就在生活的斗争中被碾碎了。每当他的双脚陷入敌人设置的罗网里时,是谁将他拉出来的?是他母亲。她是他的保护神,是的,对他来说,她比什么都重要。她的残暴对他来说,是一种拯救;她的锁链是有好处的。另外,他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灵魂中最美好的东西便是对母亲的爱和对她的孝敬。每当他自暴自弃,甚至发展到对自己产生绝望时,他就想到自己身上还有纯洁的东西,这就是说,他是个谦恭、听话的好儿子……他还是个孩子,是个永远不会长大成人的孩子,尽管与别人相处时,他常常变成猛狮。

然而,此时他心灵里却产生了叛逆的念头。他母亲那样猜疑是没有道理的,庭长夫人的品德整个斐都斯塔的人都是确信无疑的,她的的确确是个天使,他就是去吻一吻她脚下踩过的泥土也不够格。他会担心她的为人吗?

这时,他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心情不佳。他母亲对他列举了人们用来低毁他的种种诽谤性言论和强加在他头上的罪名,说他有太多的野心,太傲慢、贪婪;还说他对许多人家的家庭生活施加了有害的影响……然而,这一切难道都是诬蔑吗?啊,如果庭长夫人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是不会将心底里的秘密都说给他听的。只是出于信仰,这位夫人不顾他的仇敌对他的种种恶意中伤,来到他的忏悔室,如同在黑暗中寻求光明一样,在她人生道路上每走一步都会陷入的深渊中寻找救命的绳索。如果他是个诚实的人,那么,他会立即告诉她:“夫人,请别说了,我这个人是不配了解您内心的隐秘的;我只会用三言两语安慰犯有一般过失的人,吓唬那些精神上贫乏的狂热信徒;对那些准备来吞食诱饵的猎物来说,我是甜的;对已经吞食诱饵的猎物来说,我是苦的;我用来捕猎野兽的诱饵是糖块,给已经捕获的野兽吃的是味苦的芦苔。我是个野心勃勃的人,而糟得不能再糟的是我还是个吝啬鬼。我聚敛了许多来路不明的财富,是的,它们都不是正正经经取得的。我不是神父,其实我是个恶霸;我出卖主的思典,像个犹太人一样利用圣教做生意,而教会曾将商人从教堂中赶出去……夫人,我是个无耻的小人,我实在不配做您的忏悔神父,做您的精神导师。昨天那番言论是假的,不是肺腑之言。我不是一个讲经师,而是如外界所讲的那样的人,就连我的仇敌说的都符合实情。”

他想得越来越离谱了。突然,讲经师的想法又变了,他从对他名声有利的方面去想了。

“对自己的评价也应该更公平一些。”他不由自主地想,这是出于自尊的本能。

他想起眼下使他面红耳赤的贪婪行为都是他母亲促使他干的。

他母亲非常贪财;正是为了他母亲他才染上了肆无忌惮地掠取财富的恶习。他本人特有的欲望是统治欲。他认为,从根本上看,这样的欲望不是又高尚又纯洁吗?从整个教区看,他不是最有能耐的人吗?连主教也由衷地承认他在道德品质方面优于别人。他觉得自己仅仅满足于在斐都斯塔发号施令,他已作了很大的自我克制了。他确信,如果哪一天他与安娜·奥索雷斯的友情到了这一地步:他可以向她说心里话,告诉他自己有什么样的雄心壮志,那么,她这个心胸宽广的人一定会对他犯的过错表示宽恕的。他母亲的过错——由于她的贪婪铸成的过错,是非常丑恶的、可耻的;那是不可告人的,也是不能得到宽恕的。

讲经师在思西马达区行人稀少、弯弯曲曲的狭窄破旧的人行道上行走时,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些事情,他时而感到痛苦,时而感到宽慰。这时他两颊绊红,目光低垂,和平时一样,脑袋微微歪斜,但强壮的身躯却挺得笔直,步伐稳健而有节奏,宽大而一尘不染的教士斗篷的下摆随风飘动。

对人们的问候,他脱帽弯腰作答,仿佛国王在他身边走过似的,但有时却对向他打招呼的人连看也不看一眼。

这种伪装的本领是他的第二天性。他能一边与人认真地谈话,一边脑子里想别的事情。

唐娜·保拉这时又走进了她儿子的书房。她先检查了他的卧室,见床铺已整理得干净、平整,没有任何折皱。她走出卧室,又去查看书房里的蓝布沙发和桌椅,见一摞一摞的书都整整齐齐地堆放在椅子上、地板上。她仿佛在探测什么似的东张西望,将目光投到桌椅上,单人沙发上。她又叫来特莱西纳,随便问了她一些事情,两只眼睛盯着姑娘的脸蛋,好像在寻找矿藏一样在仔细寻找些什么,随后又将目光盯住姑娘衣裙上的褶子。她的衣裙也像房间内的桌椅、书籍一样整整齐齐。最后,她又跟姑娘说了几句话,姑娘银铃般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悦耳。

“听着……”她又说,“没有什么了,你走吧。”

她耸了耸肩膀。

“这是不可能的,”她嘟嘟哝哝地说,“可又没有办法查出来。”

走出儿子的书房,她又说:

“男人真是够怪的。”

走到三楼的楼梯上,她又说了一句:

“他与别的男人一样,总喜欢吃野食。”

第12章

堂弗朗西斯科·德·阿西斯·卡拉斯皮克是斐都斯塔卡洛斯协会①的一个重要人物,也是个在金钱方面做出过很大“牺牲”的人。他是个政治家,因为他相信,如果优秀的基督徒不从政,宗教事业就得不到繁荣。他的言行全受他妻子支配。她是个狂热的宗教信徒,非常仇恨那些自由派人士,因为在另一次战争②中,那些伊莎贝尔二世派③没有让她父亲进行忏悔,就将他吊死在一棵树上。卡拉斯皮克年近七旬,他的出名既不是因为他勇敢,也不是由于他有管理方面的才能,他是靠金钱出了名。他是堂卡洛斯七世在本省建立的地下政权的最大的资助者。卡拉斯皮克的宗教信仰很真诚、深刻,甚至带有盲目性,这也是他的一种美德。然而,由于他性格软弱,天生愚钝,加上他周围那些人都不怀好心,他的宗教虔诚反而成了他本人、他家里人和不少外人不愉快的根源。

①西班牙十九世纪中叶卡洛斯战争中,卡洛斯的支持者们建立的组织。

②卡洛斯战争前后进行了两次。

③卡洛斯战争中,支持女王伊莎贝尔二世的人,一般属自由派。

他妻子唐娜·卢西娅向讲经师进行忏悔。对这个诚实的家庭来说,讲经师就是“教皇”。卡拉斯皮克夫妇有四个女儿,她们第一次忏悔都是找堂费尔明进行的;她们还在堂费尔明挑选的修道院里受了教育。老大老二已正式当了修女,一个在访修会,另一个在第二圣芳济会。

卡拉斯皮克的府第是从一个因破产忧郁而死的贵族那儿廉价买来的。它在破旧不堪的新广场上,就在奥索雷斯家的巨宅的对面。

讲经师由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女仆引进客厅,她见到穷人,就像恶狗那样狂吠;见了神父则甘愿舔他们的脚。

“讲经师先生,请在这儿稍候片刻,请坐。老爷就在里面,一会儿就出来。”接着,她以神秘而尖酸的口吻说,“里面有个医生……就是夫人那个让人讨厌的表哥。”

“我知道,就是堂罗布斯蒂亚诺吧。福尔享西娅,他来有什么事吗?”

“准是特雷莎修女又不太好了。不过,老爷太太也太紧张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病。讲经师先生,小姐的病没有什么问题,对吗?”

“我认为问题不大,福尔享西娅,可医生是怎么说的呢?他从小姐那儿来的吗?”

“没错,先生,是从那儿来的。他生气了,眼下正在里面大喊大叫,像个疯子。我也不知他们对他怎么称呼,反正他们是亲戚,就依亲戚关系称呼吧。”

客厅是长方形的,非常宽敞。装饰虽不豪华,但显得端庄典雅。里面的陈设古朴洁净,异常庄重,唯一的一件新摆设是一架爱赖德①式的钢琴。

①十九世纪法国钢琴制造商。

堂罗布斯蒂亚诺来到客厅,福尔享西娅嘀咕着什么走了出去。

医生身材高大魁梧,留着长长的花白胡子。他衣着华丽,有气派,省里的某些人物为了让人们从服饰上看出自己的社会地位,都是这一身打扮。他虽然已上了年纪,但因保养得好,至今仍显得英气勃勃。堂罗布斯蒂亚诺多年来一直是给贵族看病的医生。在政治方面他虽是个保守派,常常讥讽那些自由派人士,但在宗教信仰方面却是个伏尔泰①的信徒,或像他本人和一些斐都斯塔人认为的那样,是个伏尔泰式的人物。他从来没有读过伏尔泰的作品,但非常敬佩他,就像副主教格洛塞斯特尔也没有读过伏尔泰的书,却对他十分憎恨一样。至于他的学识,特别是他的医学知识就连斐都斯塔挨饿的那些初出茅庐的小医生也比不上。虽说他才疏学浅,赚的钱却不少。此人交游甚广,认识的人很多。几年前,什么病他都说成是“因忧郁而引起”的。现在呢,他又将所有的病说成是“神经方面的问题”。找他看病,他总是报喜不报忧。从他的话里,谁也不知道自己疾病的严重性。给朋友看病,他一般不收费,可是,一旦对方病情严重起来,他就暗示得另请高明,他不会因此感到不高兴。他总不能眼看着自己钟爱的人死去吧。

①十八世纪法国启蒙思想家。

他在病人身边,总爱说些笑话。

“先生,看来您是得离开我们了。不过,我们早晚也都得去见上帝呀……”

这是他常说的一句笑话,与此类似的笑话还很多。他就这样成了富人。他看病很少用医学术语,认为跟外行没有必要拿希腊文和拉丁文去吓唬他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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