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合租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庭长夫人-第9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安娜的信如下:

……我要告诉您的全是好消息。我心里的疑虑已不复存在,眼前也不

再见到蚂蚁和气泡了。这一切全消失了。我已不怕眼前出现任何幻觉了。

我现在可以阅读曼茨莱和卢伊斯的作品了,对书中人物的言行我全能理解,

不再感到厌恶和恐惧。我和金塔纳尔谈到自己害怕发疯的事,就像谈别人

的事那样,不再感到紧张。我对自己的身体很有信心。谢谢您,我的朋友,

这一切全都归功于您。要是您不禁止我跟您大谈哲理,我一定会在信里对

您说明,我为什么充满信心,正是您给我制订的这个治疗方案,使我享受

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愉快,使我重新获得健康和宁静,能在这样良好的环境

里,让纯净的血液在身体里流动……我这不是在玩弄词藻,我知道您不喜

欢夸夸其谈。总之,我的生活就像一只钟,这是您喜欢说的一句话。我一

丝不苟地遵守您给我规定的作息制度,不敢有丝毫违反。我一定要非常注

意卫生,绝对不干过去干的那些事情。我仍在写日记,但不允许自己作无

休止的“心理分析”,这也是您禁止我干的。我每天写上几句,数量不多。

您可以看出,我全都听您的。再见,下次请您按时来看我。金塔纳尔问您

好。他现在正在打鼾,真的如此。以前,我总认为这是自己的不幸,是命

运对我的考验,居然嫁了这么一个只会打鼾的丈夫!真可怕……不多说了。

我看您准是在皱眉头了,对不起,不再啰嗦了。让弗里西利斯跟您一起来,

巴,他先来也行。如果他不来帮我准备好鱼竿,动那些鳟鱼快来上钩,我

就无所事事了。再见!

一直遵守您医疗制度的病人

安娜·奥索雷斯·德·金塔纳尔

签上名,封好信后,安娜又继续写那天早晨就开始写的信。

这次她不像刚才那样奋笔疾书,中间常常停笔。

她突然出现一个怪念头,打算模仿眼前那封来信的笔迹写这封信:

……我的来信过于简短,请别见怪。我已对您说过,我的朋友,贝尼

脱斯不让我写得太多。我认为他这样做很对,这是他研究了我的病情做出

的决定。我过去想得太多了,我如果再一味胡思乱想,脑子里就会犯老毛

病……我们不谈这些了。我现在能给您写信就不错了。请别误会,医生不

是禁止我给您写信。我说明白了吗?他是不让我写得太多,不管对谁,尤

其不让我谈严肃的问题。

您问我什么时候回斐都斯塔。不知道,费尔明,我不知道。

我现在好多了,这是真的,但医生的话总是要听的。贝尼脱斯是个很

有魄力的医生。他的话不多,但说得很对。我如果听从他的嘱咐,他就答

应治好我的病;我如果骗他,不听他的话,他就不给我治。我决心听他的。

您多次对我说过,身体最要紧。

您问我是不是不那么虔诚了,不,费尔明,绝对没有这回事。我回城

时将用事实表明这一点。

您问我是不是祈祷得少了,这是真的。不过从我的身体状况看,也许

还嫌太多了。祈祷得太多给我健康造成的损害,我都不敢对金塔纳尔和贝

尼脱斯说……您说我在信中只讲堂维克多和医生的事。可您要我讲些什么

呢?这儿就只有丈夫在我身边,而医生是救我性命的人,也许还是让我恢

复理智的人。我知道,您不喜欢我讲怕自己会发疯的事。可这是事实,我

确实产生过这种恐惧,而且,还跟您谈起过,让您帮我谢谢这位医生,因

为他让我恢复了理智。我想,如果我丧失了理智,心灵上陷入一片黑暗,

那么,我心灵上的兄长怎么还会爱我呢?

您说这么一来,一切全都完了。不会的,什么也没有完。到一定的时

候,一切都会恢复原状,只是我再也不会去看望唐娜·佩德罗尼拉了。请

别问我为什么,反正我决心不登这位夫人家的门了……就写到这里吧,不

能再多写了,医生禁止我这样做。我才吃完晚餐。

您最忠实的朋友和悔罪人,感激不尽的

安娜·奥索雷斯

又及:

您说,看得出我心情不错,这也是事实。身体好,心情就好。如果心

情不好,我就爱胡思乱想,就会以为(根据您来信的语气)我心情好反而

会使您不愉快。一切不周之处请原谅。

写好信,安娜从头到尾读了一遍,涂掉几个词,想了一会后,又将它们写上。

安娜一边用舌头润湿信封口上的干胶,一边摇摇头,耸耸肩,低声说道:

“我想,他没有理由生我的气吧。”

她在金塔纳尔旁边那张洁白、舒适的床上躺了下来。

老头儿比安娜起得早,他上花园里去等候妻子。上午八时,他们在花园的暖房里喝巧克力。

“这一切如果都是我们的,那多好!”金塔纳尔一边看看架子上摆得满满的栽着各种奇花异草的意大利和日本产的陶盆,一边想道。

比维罗庄园该属于谁,庭长夫人并没有去想这个问题。她只享受着大自然的美景,为身体健康而高兴,对贝加亚纳家这座著名庄园凭多年积累的财富而显露的豪华气派,她也很感兴趣。总之,她只注重于享受。她在那儿就像在海滨浴场一样,只注意治疗效果。

堂维克多走出花园,穿过草地、果园和一块块玉米地,在四周都是简陋茅舍的那块地方找到通向索托河岸上的斜坡。他在河岸上找到一处宜于垂钓的地方,等安塞尔莫将鱼具拿来,他们就可以在那儿钓鱼了。

天已经相当热了。每天到天气最热的时候,安娜便来到楼上的卧室,先躺在床上看会儿书,然后走到番荔枝本书桌前翻阅一下自己写的日记。她每次动笔前,总要浏览一下过去写的日记。

她先看了看第一篇,这篇日记她几乎会背了。她怀着艺术家的感情读着。因写得很快,字迹潦草,几乎难以辨认。

日记也好,回忆录也好,反正已得到医生的允许,她为什么不能写呢?

《胡安·加西亚回忆录》,人们会开玩笑地这么称呼它……然而,这

些东西除了我自己外,谁也不让读。我这样做,显得荒唐可笑吗?肯定是

这样的。可是我喜欢写,这样做也不影响我的身体。如果仅仅怕像比西塔

辛这样的人说我太浪漫、太俗气,就停笔不写,那就更加荒唐了。感谢上

帝,我那种无缘无故的恐惧心理已经消失。身体好了,我就可以随便做想

做的事。再说,谁也不会读到我写的东西。那么,人们又能说些什么呢?

连金塔纳尔我也不让他看。我写得快时,字迹潦草,他看不懂。我写的东

西完全是给自己看的,我是在自言自语,绝对机密。我可以笑,可以哭,

可以唱,可以对上帝说话,对鸟儿说话,跟我感到在自己身上流淌的血液

说话。我先唱支颂歌,我写散文诗:健康的身体,你救了我!我有了新思

想,心灵产生了活力,抛弃了恐惧和疑虑,有了宁静的心境,这全都归功

于你!我的颂歌暂时停止,因为金塔纳尔说他饿得慌,他嘴里含着油橄榄,

在楼下餐厅叫我快下去吃饭。我说,我来了……

比维罗,五月一日

天下着雨,现在是下午五时,下了一天雨。过去,光凭这一点就会认

为自己很倒霉,只想到一些小事,就觉得生活没有任何意义。现在我认为

下雨是很自然的事,甚至觉得下雨挺有意思的。落到这些山上、草原上、

树林里的雨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呢?是大自然在梳洗。明天太阳一出来,周

围的一切就显得碧绿晶亮。再说,雨落在田野里,像是在演奏音乐。金塔

纳尔现在养成了睡午觉的习惯。他在那儿打呼。我打开窗门,倾听雨水打

在树叶上发出的沙沙声和鸽子展翅发出的声音。鸽子从挂在屋檐上的方方

正正的鸽笼里飞进飞出,咕咕地鸣叫。那只鸽笼看起来有点像老百姓的房

子。鸽子的姿态、细碎的步子和翅膀的扑动等都反映出人类日常生活的无

聊、散漫和倦怠。鸽子出于习惯或为了繁衍后代,常常咸双成对地在一起,

但不久就像生活在沙漠里一样厌倦了。突然,那公鸽(我假定它是公鸽)

似乎想到了什么,感到内疚,心头泛起一股它没有意识到的激情,对雌鸽

狂吻起来。接着,又咕咕地鸣叫,竖起羽毛,转着圈子。雌鸽吃了一惊,

但还是懒洋洋的,没有显露多大的热情。不一会儿双方都玩累了,露出昏

昏欲睡的样子,一动不动地站着,舒适地让雨水淋湿,享受着比刚才的一

番风流更大的乐趣。接着,它们又恢复刚才的倦怠和宁静,无怨无恨,无

欺无诈,对彼此的冷淡也不抱怨。何等理智的鸽子啊!金塔纳尔还在打呼,

我在写……我不能这样写。我这样写似有嘲弄的意思,嘲弄总带有苦意……

吃苦的东西可以开胃。不过,不吃苦的东西能开胃则更好。还是写点别的

吧。

……

天还在下雨。这没有关系,今天即使下倾盆大雨,也不会使我不愉快。

窗门关着,雨水顺着窗玻璃往下流,窗外的景色一片朦胧。维克多和弗里

西利斯出去了。弗里西利斯来这儿是第二次了。他是我认识的唯一的了不

起的人。他们打着侯爵府看管庄园的人皮侬·德佩帕的雨伞出去的。他们

在橡树林里走着,仿佛躲在帐篷内一样。我丈夫总是说,那些橡树都是百

年老树。他们要通过弗里西利斯发明的化学试验来证实这一点。愿上帝使

他们幸福,雨水不要弄湿他们的双脚。今天我很想对往事作一些回顾。我

不怕回忆往事。五个多星期过去了,那一切好像已成了久远的历史。

那三天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我觉得完全在糟蹋自己的声誉(写到这里,

庭长夫人的字潦草得连她自己也辨认不清)。在宗教游行时,斐都斯塔人

都看见我赤脚走在比纳格雷的身边。回家后,我整整三天坐在椅子上无法

动弹,两只脚疼得像火烧一样。我派人去请索摩萨医生,他没有来,派贝

尼脱斯来给我看病。他话不多,冷冰冰的,但我发现他趁我不注意时,对

我细细进行了观察。他一定以为我会发疯。他不承认这一点。他说,我赤

脚参加游行完全出于宗教激情和某种道德感,我是想为一个人做出牺牲,

因为我以为此人受到了我的冷落和伤害。贝尼脱斯说话也像个忏悔神父那

样威严。我把内心的秘密告诉他,就像病人讲述自己的病症一样。我看得

出,在我讲述那些事情时,他尽管脸无表情,似乎无动于衷,实际上却将

我的每句话都牢牢记住……我的病从脚底转到了头上。我发烧卧床不起,

心里害怕,怕会发疯。关于这点,我就不想详谈了。今天就写到这里。我

要弹钢琴去了,想复习一下《圣洁女神》这一乐曲,用一个指头弹琴。

有几页安娜不想看,就翻了过去。那是写她参加游行后那几天发生的事情。这次宗教游行在斐都斯塔出了名。是的,她认为糟蹋了自己名声,她那样抛头露面地表示虔诚,完全是一种巴比伦式的牺牲,就像参加贝洛教堂的神秘的守夜,她自己也感到羞愧。这件事就像她当年想当女文人一样荒唐可笑,她自己也认为是这样。现在她不敢上街,觉得行人都在嘲笑她;人们轻声说些什么,她以为在议论她;见人们三五成群在一起,她以为在说她坏话。“我出了丑,干了傻事,”这个想法一直在折磨她。她想摆脱它,但当着公众的面一直赤裸了半天的双脚像火燎一样疼痛,使她无法摆脱这种想法。

她想通过宗教安慰自己,想找讲经师谈,求得解脱。但如果这样做,她会更痛苦,因为她发现自己强烈的、纯正的信仰已在心中消逝。圣特雷莎的书她也看不下去,因为她不愿对照这位女圣人的思想和言语来对自己进行自我剖析。她为什么不去找讲经师呢?因为当初拜倒在他脚下的那种激情已不复存在了。堂费尔明尽管取得了胜利,但他的形象反而在安娜的心中消失了。不管怎么说,安娜反正不再可怜他了,只觉得他得意洋洋,根本瞧不起他的敌人……这方面的情况,她已看得比较清楚,不像过去那样看不清了。她认为,自己也许只是她“兄长”的一个工具而已。的确,打那以后,德·帕斯没有再对她表示过任何嫉妒、爱情或类似的情感。安娜尽管对他进行了细细的观察(她这样做深感内疚),但未能从他身上发现任何世俗的欲念。是她没有看清,还是他伪装得太巧妙了?还是的确不存在这方面的情况?她也不明白。不过,她昔日的虔诚确实一去不复返,她的信仰已在消逝,现在她头脑中又不知不觉地出现当年从父亲那儿听到过的论调。

安娜现在内心深处感觉到的是一种朦胧的、富有诗意的、充满浪漫色彩的泛神主义,或者是卢梭式的朴素的自然神论,乐观却又多愁善感,但她仍然认为这种信仰属于天主教的信仰。她不想背弃自己的信仰,也不愿进行苦思冥想,寻根究底,她认为那是十分荒唐的。但是,她的脑海里却不知不觉地出现种种想法和责难。她仍然感到很痛苦,并继续找讲经师进行忏悔。她对他保持着习惯性的忠诚。她认为自己欠了他许多情。如果有负于他,就会感到内疚。她特别害怕和他断绝宗教方面的联系,这样会再次出现对他的同情和侮恨,以致再度做出耶稣受难日干的那类蠢事。内心出现了这么多矛盾,平时又深居简出,这更增添了烦恼。这样的结果必然会出现精神危机。这就是贝尼脱斯医生竭力为她治愈的病症。

安娜认为自己真的要发疯了。随着感情的冲动,必然会出现精神萎靡和呆滞。想到自己这些天来对德行和犯罪,对美丑善恶等都无动于衷,心里就感到害怕。据她自己说,上帝在她的心目中已成为微不足道的东西。她意志消沉,自暴自弃,这使她更感到痛苦和恐惧。最使她感到难过和惊恐的是她的思维和语言缺乏逻辑性。这样下去,必然会丧失理智,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