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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久的女性-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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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睡昏了,”他说,“你今天怎么这样早来的?”
“也不早了,”罗雪茵回头望着窗外说,“已经快十点钟了。我因为你昨夜的情形,像神经病一样的,所以不放心,一早起便跑来看你,哪知在院子里望见你房里电灯还亮着,我以为你昨晚不曾回来哩!”
说着,她走过去将电灯关了。
秦枫谷叹了一口气,用手抚着前额,勉强从椅上撑了起来。窗外的阳光已经晒进了房里。他走到窗口,对着窗外的一切,伸了一个懒腰,觉得眼前有一点昏花,什么东西都带着一种苍茫的黄色。
“枫谷,你觉得不舒服吗?”
“还好。睡少了,人觉得有点头痛而已。”
“你上午没有什么事吗?”
“怎么样?”秦枫谷连忙旋过身来。
“我看你还是躺到床上去睡一下罢。又是秋天,不要受了凉,生起病来不是玩的。如果没有事,不如上床去睡一下罢。”
秦枫谷望着她,望着她的说话态度,心里又想到刚才所想的事,觉得自己一向对罗雪茵,未免太冷淡了,而她从来不曾埋怨过,只有更加对自己接近,这种忍耐的态度却是不可及的。有些地方,实在是自己太固执了。就一般说,她无论如何是够得上水平线的一位女性;所差的,只是对于艺术的理解力略低而已。
——真的,不如索性这样做罢。对于朱娴,对于她的家庭,未始不是一种幸福,至少对于她的将来和她的父亲就是有利的;我索性做一个负心人罢,使她死了心,也可以避免发生其他的悲剧……
“枫谷,你在想些什么?”
看着他一人站在那里出神,罗雪茵这样的问。
秦枫谷一惊,他真的想出神了。他摇一摇头说:
“我……我没有什么。”
罗雪茵走过来握着他的手说:
“枫谷,我看你听我的话,还是去睡一下罢,生起病来不是玩的,我扶你进去。”
说着,她扶着秦枫谷往里面走,秦枫谷嘴里不回答,脚底下随着罗雪茵走了起来。
九七、结婚罢
不睡倒也罢了,一睡在床上,秦枫谷才觉得自己的头脑痛得更厉害,简直有点不能支持。一夜的思索,又加之和衣躺在沙发上,多少受了一点秋夜的凉气,果如罗雪茵所料,自己却有了生病的模样了。
他记着朱彦儒的话,今天还要给他答复。知道自己一睡下来,下午也许不能起来。他要在旅馆里等待而且究竟要怎样答复,自己也不曾决定,因此睡在床上,他对罗雪茵说:
“谢谢你,我还有一件事拜托你,可以吗?”
“什么事?”
罗雪茵给他将一条绒毡盖好,就势坐在他的床沿上。
“想烦你跑一趟,请张晞天吃了午饭来一次可以吗?”
“有什么事,我给你去做。”
“是关于会里的事,烦你请他来一趟。真对不起你。”
“如果你一定要他来,我就去请。”
“谢谢你,”秦枫谷从被里伸出手来和她握手,“你现在就去罢,我想乘此睡一下。你下午如果没空,就不必来罢。我想休息一下,睡他一天。今天真对不起你了。”
“我有空的,我去了再来。”
“真对不起你。”
休息是假的,他想乘此机会一人静静的思索一下,头虽然痛,但是他知道今天对于他是个重大的日子,自己的命运几乎要在今天决定。即使自己要休息,事实上也是不可能的事。
他约张晞天来,是想请他到旅馆里去一次。在许多朋友之中,只有他最明白秦枫谷的事,最了解他的性情,同时也与他最要好。
但是,叫他去向朱彦儒怎样说呢?
罗雪茵走了,他一人躺在床上。房东家里的孩子都上学去了,四周一点没有声息。他静静的闭上眼睛,凄凉的心情,使他几乎要落下泪来了。
朱娴的影子浮在他的眼中。他想和她相识以来,在短短的期间,自己所做的种种美梦,他发现悲剧是早已注定了的。因为自路上偶然的相识,以至画像完成后的种种,一切都太美满,太顺利,几乎使人不信任是真的遭遇。这样的幸福不仅人要妒嫉,就是天也要妒嫉,现在的发展,正是必然不可避免的事。
——如果不要酿成悲剧,只有牺牲我自己的幸福了。命运的威力是不可抵抗的。我如坚持不放她,难免不惹出家庭间的冲突,说不定还要发生惨剧。到那时候,我还得受良心上更大的谴责哩!
还有,他突然又想起罗雪茵了。照她目前对待自己的情形,如果自己和任何女性结了婚,她是毫无疑问不肯放过的。以她单纯的心,说不定也要酿出什么悲剧,那更使自己为难了。
——我如果拒绝朱彦儒的要求,说男女恋爱是自由的,不用他来干涉;这样,即使达到目的,对于朱娴果真是有利的吗?恐怕不见得吧?如果再加上私奔不成,家庭破产,也要逼她走上自杀的绝路也说不定。这样,我是真正的爱她吗?要彻底的爱她,正和她父亲所说,我不如牺牲一切罢。我不如名义上辜负了她的爱,忍痛成全她的幸福罢。
使她死心,使她绝念,我该索性更进一步和罗雪茵结婚!
这是秦枫谷闭着眼睛最后的一个念头。
九八、第三者
秦枫谷在睡梦中被脚步声惊醒,睁开眼来,张晞天已经走进房里来了。
“枫谷,怎样,生病了吗?”
“没有病,你怎来得这样的快,现在几点钟了?”
“两点多钟。”
“哦!”秦枫谷从床上坐了起来。睡了一觉,头虽然不很痛了,肚里却觉得有点饿了起来。他这才想起自己只有昨天晚上在朱彦儒那里吃了一点东西,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再吃过什么。现在睡眠既足,精神相当的恢复,于是肚里也饿起来了。
“我从早上一直睡到现在。她向你说过什么吗?”
他一面说着,一面推开绒毡,披衣起来。肚里饿,他开始去倒白开水喝。
“谁?”张晞天问。
“罗雪茵,她向你怎样说的。”
张晞天一笑:
“我知道是假的。她说你家里要给你订婚,你在发脾气,一夜不睡生了病。有这样的事情吗?”
秦枫谷苦笑着:
“事情虽然没有,但也和这差不多。”
“枫谷,到底什么事?”张晞天问,“你今天的脸色很难看。昨天到底上哪里去了?”
“说来话长哩!你可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请你来吗?”
张晞天摇摇头。
“我们到外面去坐罢,我慢慢的告诉你,现在我饿得厉害。”
说着,两人走到了外面的房间,秦枫谷喝了一杯开水,吃了几块饼干,这才说:
“说来你也该猜到的,还是为了那一幅画像的事。”
接着,他就将昨天朱彦儒来找他,他们在旅馆里的谈话,以及朱娴的情形,他们两人一见倾心的经过等等,都说了出来。
“你看,他今天还在一品香等我答复,我现在又这样,所以非请你劳驾一次不可了。”
张晞天的脸上渐渐的显出了庄严的样子,他低低的说:
“事情我也早已看出了一点的,不过料不到有这样的周折。那么,你现在预备怎样答复他呢?”
秦枫谷叹了一口气说:
“我想写封信托你带给她父亲,叫他不必以我为念,只管劝慰他女儿,不要误了她的前途。我也预备结婚了。”
“结婚?”张晞天睁大了眼睛问。
“是的,”秦枫谷凄凉的说,“经过了一夜的考虑,我突然觉悟了。她那样环境的人,我如果自私的坚持下来,决不是她的幸福,而且我自己方面也有不了之局。”说着,他凄凉的一笑,“所以,为了使她绝念,也使我自己绝念,我自己索性和第三者去结婚罢。”
想到罗雪茵近来对于秦枫谷的殷勤,张晞天已经明白了这个所谓第三者是谁,他沉默着不表示意见。
“我知道你反对我这样,”秦枫谷说,“连我自己也反对我,不过我实在不能不这样做。我知道自己是注定了没有这样幸福的人。怎样?我现在就写信,烦你跑一次罢。还有,那一幅画像,给我撤回来罢,省得旁人造谣言,使她不便,我不想展出了。”
秦枫谷的这种态度,使得张晞天真吃惊不小,一时几乎不知道要怎样回答。
九九、假慈悲
正在期待着的朱彦儒,一人从交易所出来,就到旅馆里来躺在床上,静候秦枫谷的光临。
他知道昨日的一席话,多少使这位青年画家受了感动,同情自己的境遇了。虽然自己在内心觉得很对不起他,但是自己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不能兼顾这许多。他计划着等这一次风波平静之后,要劝刘敬斋立时结婚,了此大愿,以免再有旁的波折。他也许正和自己的意见相同,也主张快点结婚。女儿方面是不成问题的,在他看来,目前不过是感情用事,事过境迁,而且只要不和那画家来往,便什么也没有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听见房门上有人敲门,朱彦儒以为一定是秦枫谷来了,便连忙起来开门,哪知门外来的并不是秦枫谷,却是一个不相识的人。
“对不起,请问,是朱老先生吗?”
“不敢不敢。请问先生贵姓?”
“我姓张,”张晞天说,“是秦枫谷先生托我来的。”
“原来这样,请进来坐。”
“秦先生今天有点不舒服,托我特地带了一封信来。”
走了进去,张晞天这样的说,从身上掏出了秦枫谷的信,递给朱彦儒。
“对不起对不起,请坐请坐。”
说着,朱彦儒接过了信,拆开读了起来,信上写着:
彦儒先生:
昨晚所示各节,语重心长,使枫谷感佩莫名。为父母者孰不爱其子女,归来午夜思维,深以先生之言为是。枫谷虽不敢先天下之忧而忧,然雅不愿以己之爱朱女士,而累及朱女士,更累及其家人。今兹为诺,枫谷决牺牲个人之感情,以谋先生全家之幸福。请毋以我为念,努力晓谕令爱,以大义为前提,毋使枫谷为罪人。所有在展览会展出之画像,已嘱负责者撤回,藉免发生其他不便。枫各今日本应亲自趋前奉白,只以贱躯略感不适,故以书面奉答,托敝友张君奉上,草率之处,尚乞原谅……
秦枫谷的态度,朱彦儒是早已预料到的。他想不到他竟这样的决断,而且竟因此病了。到底是老年人,他觉得自己太对不起这位良善的少年人。他连忙的问:
“秦先生信上说有点不适意,可厉害吗?”
“只是受了一点凉,大约不致有什么。”
“他府上住在哪里?”
“很远的。快近江湾了。”
“可否烦先生抄个地址给我,”朱彦儒说,“我想明天去拜访他一下。”
“太远了,朱老先生不必劳驾吧?我回去转言一声就是了。”
“一定一定,我明天准定去看他一下,真是位难得的少年人哩。”
张晞天只得将秦枫谷的地址写了给他,心里却在想着:
——人家因他女儿病了,他还要来探病,这才是猫哭老鼠,假慈悲哩!
一○○、你们骗我
接到了秦枫谷的来信,朱彦儒的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他最担心的风波已不致有扩大的危险,现在所要顾虑的只有他女儿的问题了。
他很感激秦枫谷。听见他病了,心里真感到一种谴责,觉得完全是自己的过失。他如果不是为了自已经济上的牵制,他决不忍心眼见一个英俊的少年,因他而伤心的。
——明日得闲一定要去探望他一次,否则人家真要说我是认钱不认人,出卖女儿幸福的封建余孽了。
在回家的路上,他想到袋里的这一封信是否该给女儿看,使她接受自己的劝告,还是待她几日,等她感情平伏了再说。
——还是给她看罢。他的牺牲态度,也正可促醒她对于自己责任的觉悟,使她不致再坚持自己的幸福而不顾到父亲,不顾到家庭的经济情形。
这样想着,回到家里的朱彦儒,问明了仆人,知道太太打牌还没有回来,便一直向女儿房里走来。
自从早几天和刘敬斋吵了几句的朱娴,就是对父亲也不再多说话,整天的躲在房里,真正的表现着一个婚姻问题中的女主角的消沉态度。她知道秦枫谷也许在诧异她的失约,以为她心变了,从不曾想到她父亲已经和秦枫谷见了面,而且还带着他的信来了。
到底是女性,她对于当前的问题,因为受了挫折,除了静待它的变化之外,自己只有自怨命苦,并没有其他积极的应付方法。
她知道秦枫谷不会毁诺写信给她,她自己也不愿出去,于是只有整天的坐在自己的房里。别人都知道她的心情,继母不愿来讨没趣,父亲也因了外面的问题不曾解决,暂时不向她提到那件事。
但是这天晚上,看见父亲走进自己的房里来,她知道沉静了几天的问题,今天又要爆发了。
果然,父亲沉默的掏出了一封信给她,对她说:
“小娴,有一封信要给你看一下。不过,你不能再感情用事,你也该一样的从大处着想,要顾到整个的家庭问题。”
最初,朱娴还以为是秦枫谷有信来,给父亲拆了,及至接着一看,竟不是写给自己而是写给父亲的,她真有点莫名其妙。
她匆匆的读了,信的内容对于她真是个晴天霹雳。她咬着牙齿勉强读完,突然倒在床上哭了起来。
“你们骗我!你们骗我!”
“小娴,我叫你不要感情用事。人家用大义来劝你,正使我感激,你怎说是我骗你!”
“他怎样会写信来的?”朱娴带着眼泪问。
“这个……”朱彦儒回答,接着他就将昨晚和秦枫谷会面,以及今天送信来的事说了一遍。
“我不相信,你们骗我!我去质问他!”
“父亲会骗你吗?小娴。”朱彦儒说,“况且,秦先生的笔迹你该认识的。”
“那么,我更要去质问他!”
一○一、庭训
“小娴,你不能这样执拗。”父亲用了一种和蔼的态度对她说,“你起来,我对你说。”
朱娴勉强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掩着眼睛在哭。
“你想,”父亲说,“早几天刘敬斋的态度是那样,现在你的态度又是这样。这样闹下去,你们究竟准备怎样收场呢?难道真的不顾家里,只顾自己了吗?”
“我要去问他,看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你不能这样说,你要顾到你的环境,你也要顾到我的环境。再让人家说闲话,叫我也无从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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