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风,轻抚琴弦-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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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他包里除了吉他和笔记薄，还有本《高等数学》。肩上同时背着喜欢和讨厌的东西，显得特别沉重。
　　
　　这本书不是他主动带上的，尽管他确曾有过这方面的打算。
　　
　　那天突然收到透的邮件，他的邮件和来电铃声均被设成和别的人不同，仅凭听觉就能分辨出是他的。夏树当时显得很激动，难得冰山主动，马上翻阅。
　　
　　“周五带上高数书。”——来自“请幸福的透”的邮件。
　　
　　一如透的作风，仅寥寥数字，但夏树却明白这是他独有的温柔。
　　
　　看来，他真的很不忍心眼睁睁看着自己无法顺利毕业呢。透还是挺担心自己的嘛！只是，是担心被他一手栽培的学生无法毕业让他颜面尽失，还是担心相叶夏树这个人呢？
　　
　　立在清水宅门前，他犹豫着要不要贸然使用这串钥匙。总觉得闯进他的生活，像做梦一样……万一进去后碰到他家人，怎么办呢？
　　
　　然后他又忍不住谴责起自己。什么怎么办呢？我和透清清白白，我们是师生关系！师生关系！有什么不见得人的？真是莫名奇妙！
　　
　　接着他又似乎底气不足。不过……一般老师会把家里的门匙交给学生，怎么说也太牵强了吧……但是是透硬塞给我的啊！又不是我骗来偷来抢来的，说到底最莫名其妙是透才对！
　　
　　立定决心开锁，门却突然被打开，吓了夏树一跳，握着正要对准匙锁的钥匙僵在原地。
　　
　　开门的是透的母亲，她习惯在上白班的日子里，在这个时间段查看院子里的信箱是否有收到费用单、明信片或者报纸。
　　
　　一开门就看到有人站在自家门前，她有一点吃惊，但很快就恢复过来。
　　
　　“晚上好，请问有什么事吗？”她微笑着对夏树说。
　　
　　“呃，那个，那个……”夏树呆望着她，脑袋死机，吐字不清。
　　
　　上帝你到底有多么不公平啊！为什么透的一家全是帅哥美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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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树突然回忆起上次在饭堂碰到原田时，原田像往常一样关心夏树，问起他的生活和功课。然后不知不觉就聊到各自的成绩。
　　
　　那天原田还自然地带出透的话题，说透的成绩一直很优异，然后继续爆料，说透有两个弟弟一个姐姐，弟弟们在国外，姐姐以前修读音乐。
　　
　　当时夏树还感到好奇，于是发问，“那教育的成本不会好高吗？”
　　
　　夏树还清晰记得原田的回答，似乎只要和透有关的，都会特别在意，印象深刻。
　　
　　“透很少提及他私人的事，不过我和他是同一所私立高中，所以还是有那么一点了解吧，呵呵。透的家庭应该算是中等偏上的收入吧，的确要让两孩子在国外就读，另外两孩子读音乐和建筑，那负担当然重。但四兄弟姐妹学习都超棒哟，听透提过他们从来不用交学费，都是考全额奖学金的。透的本、硕都是免费的，导师也说过，只要他愿意在T大读博士，也会是免费的哦。而且从读大学开始他们就半工读哦，真是既聪颖又独立的一家呢！”
　　
　　保姆话唠型的原田总是能带给夏树惊喜，但无论是从他人口中得知还是自己的切身体会，越了解透，夏树就会觉得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到几乎要用光年来形容……
　　
　　不过远又怎么样呢？冰山老师只是老师又不是恋人……我这个笨蛋真是自寻烦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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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拥有美人太太，现在这位，应该是透的姐姐吧？感觉大透十岁左右，这么年轻，不可能是妈妈啦……眼睛和透一模一样，眼神比透温柔多了！简直是漫画里跳出来的美人哪，成熟温婉，声音温润，微笑温暖……上帝到底有多厚爱清水一家啊……
　　
　　遥远！遥远！遥远！
　　
　　夏树咬咬唇，暗自庆幸自己不是透的恋人。光年般的距离，月老的红线哪里够长牢牢系着二人？！
　　
　　透的母亲静静欣赏着夏树不断变换的表情，余光留意到他手中握着的钥匙，笑意更浓。
　　
　　“呃，姐姐晚上好，抱歉打扰了，我是相叶夏树，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我是透的……”“学生”二字还没吐出，就听到她说道，
　　
　　“我知道你哦，透有提起你呢。请进。”母亲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未来媳夫，心中大喜。好可爱的孩子，丰富的表情和面瘫儿子对比鲜明，互补相吸。还喊姐姐呢？嘴甜！
　　
　　道过谢后，夏树随透的母亲进屋。
　　
　　他独自上楼。上楼后第一件事并非进入透的房间。
　　
　　上次已深刻领教过透的洁癖，因此先自觉到淋浴间的洗手盘清洁手部，然后随便挑了条挂起的毛巾拭干。毛巾这么多，哪里记得哪条负责拭擦身体哪个部分呢？
　　
　　话说，真怀疑透的牙刷是不是也会分成好几支？刷门牙一支，刷大牙一支，刷舌头一支？饶了我吧，我才不要和这种人一起生活！
　　
　　来到透的房前，房门没关。探头进去，透此时正背对着自己专注阅读。真想恶作剧吓透一跳，不过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继续当个乖巧学生吧。
　　
　　夏树轻轻敲了敲打开着的门。透从阅读中抬起头，放下书，走到房门处。
　　
　　夏树张开双掌，展露在透面前，调皮地炫耀。
　　
　　“干净的哦！”
　　
　　“……”
　　
　　“校服呢？工装呢？囚衣呢？”夏树做出伸手取物的手势，撇着嘴，明显对透“不更衣，立入禁止”的房规不满。
　　
　　透没理会抱怨和调侃，他认为相处之路漫漫长，彼此的习惯都要尽早适应。自行取下夏树肩上挎着的吉他，平放在桌子上。然后洗手拭干，到睡房取出家居服以及他专属的小内裤，递给夏树。
　　
　　看到家居服上的小内裤，夏树立即羞红了脸。这内裤是上次连同其他脏衣服，留在透家里的。每次淋浴完，他只会留下脏衣服甩手不管，让透收拾残局。
　　
　　突然发觉，其实可以和一个爱干净的人一起生活也不错啊，至少很多事情都可以被他看不过眼主动整理，而自己只需要享受对方带来的成果便可。
　　
　　淋浴更衣后的夏树，才发觉身上这套柔软舒适的淡绿色衣服很合身。明明前两次的裤子松垮垮的，袖子和裤管还要折上好几折。难道……透为自己专门准备的？
　　
　　然后又马上否定自己的白痴想法。怎么可能嘛！在想什么呢？！一定是赚我用他长长的裤子当地拖！太恶心！
　　
　　进房后，夏树感受着徐徐袭来的清凉晚风，刻意把目光停留在书柜上。每次进入透的书房，夏树的心情即便再毛躁，都会莫名地瞬间转为平静。
　　
　　书籍被分门别类摆放整齐。有专业类，史哲类，文学类，生活类。其中专业类书籍的占比最大，几乎每本均与建筑相关。不难猜出，书柜背面还有更多分类。
　　
　　果然……在生活类书籍中，收藏着那本义卖时的画集。画集比其他藏书体积小，很易辨认。那本自己曾想送给透的画集……
　　
　　他们感情应该很好吧，令人心服口服的般配，真的很幸福呢……想起琉的治愈笑容，夏树嘴角上扬，淡淡一笑，小心翼翼地藏起心中那份遥远的思念和隐隐的涌动。
　　
　　安静地坐在透身旁的凳子旁。在夏树若有所思其间，透已校好吉他的音调。
　　
　　夏树抱过透怀中的吉他，回复到精神阳光的状态，轻松地说，
　　
　　“冰山老师，我先交功课哦。”
　　
　　手指作了简单热身后，开始弹起单音乐。没有和弦的单音乐，尽管单调，但夏树却乐在其中。
　　
　　整周他都非常用心地练习，每晚会花上近一小时弹奏。手指头虽未完全长出茧，但已不像刚开始练习时般生痛。
　　
　　他不仅交出了《欢乐颂》的功课，还有《小星星》，《多年以前》等单音乐的练习成果。这些脍炙人口的经典曲子，旋律简单，节奏适中，手指跨度不大，很适合新手。晚上无聊时夏树就会翻着教材练习。
　　
　　几曲终已，夏树像需要鼓励和肯定的孩子般兴奋地探头询问透的意见，
　　
　　“怎么样？怎么样？很棒吧？我是不是吉他天才哦？”
　　
　　说是询问，其实更像自问自答。
　　
　　“不错，注意左手拇指要立起来，左手其他指弹的时候尽量靠近品柱。这样……这样……嗯，对……”
　　
　　这两点第一堂课时透有重点讲授，但初学者经常犯。夏树吐吐舌头，专注看着透的示范。
　　
　　“这节课要弹唱了吗？”
　　
　　“不，练习爬格子。”
　　
　　爬格子，一种基本的手指灵活与左右手配合练习，有很多种练法。最本的是弹1弦1234品紧接着2弦1234品，弹到6弦再反着弹回来。还有一种是弹1弦1234品然后是2345品这样上行，再返回。
　　
　　透示范完，夏树马上感到乏力。
　　
　　“好枯燥啊，能不能不练啊？什么时候才可以学弹唱哦？！街头表演什么的最帅了！”
　　
　　“要走得足够稳，才可以跑得快。”
　　
　　虽然早就做好了枯燥练习的准备，但真正实践下来却不是轻易就能低眉顺眼、逆来顺受。夏树开始后悔当初头脑发热嚷着让透教自己吉他。
　　
　　但很快又自我安慰一番。数学枯燥，但解题后有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练琴无聊，但练得一手好琴应该也像解开数学谜题般雀跃无比吧？哪能这么快就放弃呢！真不像话！
　　
　　“知道了。”虽然还是不甘心，但夏树不再抱怨，点点头。
　　
　　“练好这个，下周学习CGF简化和弦，弹唱。”
　　
　　夏树此时两眼发亮，好大的诱惑！透太会运用攻心计了！好！爬格爬格爬格我来了！一定一定要爬上最高峰！
　　
　　这次要讲授的内容不多。半小时后吉他课结束，开始进入高数课。这种情形让夏树忆起高中的补习时光。当时为了见透，与数学没日没夜地作战。现在，仅仅是为了顺利毕业吗？
　　
　　其实……维持这份不咸不淡的师生关系，也不错啊……每周都可以看到透，可以在他身边听他充满磁性的哨音……
　　
　　想见透的心情，和想透幸福的决心，不矛盾吧？
　　
　　22：30，相安无事的一天结束。
　　
　　像往常一样，换上上次留下来又被透清洁过的衣服，跟随背着吉他的透，走到屋外。
　　
　　透到院子取车，这次不是步行回家。透认为在路上折返的时间太无效率，同样的时间花在补习数字上更为值得。而且，步行显得太危险。像上次做出超出理性的拥抱行为，似乎太低估自己的醋意了。要是再受刺激，到底自己还会崩坏到何种程度？
　　
　　接到透的示意，夏树拉开车门，坐到副驾座上，而吉他安静地躺在后座。夏树几乎没有坐小车或打的的经验，没有反应过来要系上安全带。
　　
　　等了约一分钟，看他还没有系上安全带，透侧身凑近，手快要触到夏树右肩上。
　　
　　夏树吓了一跳，紧张得爬满汗滴，满脸腥红。透的气息很近，呼到自己脸上，痒痒的……
　　
　　怎么办？怎么办？要要要接吻了……要要要出轨了……怎么可以这样啊！！！对得起琉吗？？
　　
　　夏树正要闭眼推开透诱惑的靠近，而透仅是拉下副驾座的安全带，帮他系上，让他牢牢坐好。
　　
　　期待和禁忌的吻没有落下，夏树缓缓张开双眼。
　　
　　透看着他窘迫的表情，心中暗笑，一定又在胡思乱想吧？
　　
　　“很危险。”
　　
　　透一语双关，但夏树显然没有深究，他仅以为透说的是不系安全带很危险。
　　
　　傻瓜……闭着眼睛，别扭矛盾又青涩害羞的表情，很危险呢……
　　　　　　　　　　　　　　　　　　　　　　　　　　
作者有话要说：爬格子很累人哦！不过却是吉他的基本功呢。大家有兴趣学学吗？




☆、第三十章

　　时光如常流淌。日子平静、舒坦，偶有曲折、波澜。
　　
　　透和夏树各自忙碌，每周五定时会面。更显繁忙的透，重新对日常要事作了规划，早已把周四晚独自练习的吉他时间换成教学相长的周五。
　　
　　民谣吉他的入门不难，尤其是弹唱，只要勤于练习，两三个月即可上手。
　　
　　接触吉他已两个月了，夏树的乐感很强，一般的和弦已牢牢掌握，《Red　River　Valley红河谷》《Edelweiss　雪绒花》等著名、简单又优美的曲子已能纯熟弹唱。
　　
　　很多时候周五并不是纯粹的一个教一个学。入门后的夏树可以单独看着乐谱在透的房里专注练习，而透可以选择陪练，也可以忙他自己的事情。
　　
　　原田曾说过透是很忙碌的人，无论是学业还是兼职。夏树听到的时候其实很不好受，同时也非常不解。明明是大忙人，为什么还要花时间在自己身上呢？多不值得呢……
　　
　　他不希望自己的任性给透带来负担。因此他总是让自己更勤快地练习，以便熟能生巧，破茧而出，无论是吉他，还是数学。
　　
　　到透那里准时登门已经好一段日子了，却从来没有看到过琉的身影。有一次，后知后觉的夏树实在压抑不住心中的疑团，向原田询问，透是不是真的有太太。
　　
　　他记得原田的回答是，
　　
　　“其实我也不确定。我在高中时见过一两次他传闻中的太太，但从未听清水亲口证实过。有次我试着开玩笑问他，他也没有回答。你尝试亲自问问清水，可能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答复哦！”
　　
　　话虽如此，每次面对透时，夏树都无法开口。
　　
　　透和夏树二人似乎继续各怀心事，毫无进展，但又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