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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旅行-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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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母亲自言自语地说。她还想起,花子父亲在世时就常常这么说。
火车到达山间的时候虽然已是半夜,但是所有的站员全都在站台上站好队,迎接站长的遗骨。
“站长!”
有的年轻工人喊了声站长便大哭起来。
许多站员家属和镇上居民也来了。花子母亲回答人们的吊唁说:
“大雪天里这么冷还到车站来接他,真对不住,扫雪已经够辛苦的了。”
“对!再也听不到站长那坚强宏亮的号令,大家都很难受啊!”
“只是去了东京几天,可这雪下得几乎认不出原来小镇的面貌了。”
“很厉害的暴风雪啊。”
“各位都辛苦了!”
花子母亲替站长向大家道了谢。
“进屋子烤烤火吧……”
副站长把大家往屋子里让。
花子伸着灵敏的鼻子寻找父亲的气味……
她摸了摸每个站员。
一进办公室,花子就朝着父亲的办公桌走去,一屁股就坐在那椅子上。
父亲虽然不在,但是坐在父亲一直就坐的椅子上,觉得父亲就在这里。
“站长先生,可爱的站长先生!”
年轻的车站工人称她站长,并且看着她的脸。然后说:
“从明天起,你就每天都坐站长的座位上吧。”
花子被那年轻人牵着手领走。
家里灯火通明,许多人聚在这里。
为什么这么热闹,花子虽然不明白,但是惟独父亲不在,却使她深感奇怪。
然而许许多多的东西上都有父亲的气息,所以她把所有的房间找了个遍。
等她母亲把父亲那套站长服交给她,她才似乎放下心来。
第二天早晨,花子醒来就要去车站。
“这可难办。那就只好带她去啦。”
她母亲让小保姆带她去了。
卡罗也跟来了。
“啊,站长来啦!”
昨天那位年轻人迎接她的到来,恭恭敬敬地敬礼之后,把她让到爸爸的座位上。
火车到站,副站长抱着花子上站台,让她发出开车信号。
花子大开心了。
但是她摸了好几次副站长的脸,花子不能不仔细思索,这人为什么不是父亲。
就这样,人们眼中的花子每天在家和车站之间来来去去,那形象十分可怜,眼泪从没有断过,但是她母亲注意到的却是,这孩子在她一心一意地寻找父亲的过程中,突然之间智慧大增。
可是母亲因此也就觉得她更加可怜。不过,这对母亲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安慰。
母亲想,并不是只有高兴的事和开心的事培养人心,但愿花子坚强起来,花子即将和这个山间小镇告别了。也但愿花子永不忘记她亲切的故乡……
花子并不知道要和初雪深埋着的故乡告别就动身了。
谁能料得到过多久才能够回来?
明子和达男在上野车站迎接她们母女。
在熟识的人不多的东京,女校学生明子和中学生达男。给花子的母亲很大的鼓舞。花子母亲深有感慨的说:
“说实在的,我已经没有把你们当外人的意识了。”
“花子,怎么样?你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成了东京儿童吧?”
达男敲了一下花子的肩膀这么说。然后告诉她:
“路过你爸爸管的那个车站的火车,都是到东京的,这,你知道么?一到东京啊,就哪儿也不去了。车上的人全下来。”
花子母亲笑着说:
“达男真会跟花子聊呢。”
“我可是早就料到,花子一定到东京来。”
达男说完便把一个包成四角形的纸包放在花子面前晃了又晃。然后说:
“这是给花子的礼物,祝贺你成了东京儿童。”
“啊,一下火车就拿到礼物……这是什么?”
“大娘,这回是教花子识数的。”
达男赶快打开纸包。
包里是算盘一般的东西。一个小棒穿着十个圆珠,十根并排在一起。那珠能够移动。小学一年级学生开始学算术用的就是比它小的那种。
“啊!”
母亲非常高兴。
“达男可是个好老师。花子不用上学校,给达男当弟子就行。”
善于出好点子的达男,花子母亲很佩服他,话虽然和往常一样诙谐,但她一直就认真的说达男是个根性聪明的孩子。
性急的达男还在汽车里就开始教给花子识字。
他拿着花子的手教花子数数:
同时折着她的手指慢慢地教她。
一项总是反复教四次。
他每教她折一个手指就拨一个珠。
“怎么样,和你手指头的数一样的圆珠排好了吧?这就是十啊。”
汽车开到上野公园后边花子母亲预先租好的小小住家之后,达男还在教花子数圆珠。
“一,二,三,四……”
过了一阵,花子左手折一个手指,右手就拨拉一个圆珠。
“大娘,可得喊万岁啦!花子记住啦!”
“谢谢,达男,谢谢啦!”
花子母亲反复点头称谢。
达男让花子摸母亲身体。
“一个!”
摸到明子,
“两个!”
依次摸达男,小保姆阿房、花子自己,花子把圆珠拨到五。
“大娘,不论什么,让花子一律用这个算盘数。”
“是!达男老师留的题一定做好!”
对花子来说,尽管还模糊但也许已经明白,没有什么意思的圆珠,实际上是表示数的。
像那木头字母一样,这算盘也成了花子不离左右的东西,睡觉时放在枕旁,上别处时也带它走路。而且也明白了,把十个十凑在一起,就是一百。
10 春天院子摆的石头
快到春季的星期天,明子来找花子,带花子去银座。
对花子来说,银座和城郊的小街没有什么不同,但银座毕竟有不同于别处的香气。
明子牵着她的手,所以走得很好,但盲人毕竟和眼睛好使的人不同,所以有的行人已经走过去了却禁不住回头看看。
“啊,花子,花子!”
喊着花子的名字,从后面赶来一把抓住花子的手,原来是咲子。
花子还记得,咲子就是在火车里亲切地和她一起玩的姑娘。
只要用她细长的手指一摸立刻就知道是谁。
花子高兴得喊出声来,立刻把咲子拉住不放了。
咲子看到旁边的明子有些不好意思。
明子问她:
“你认识花子?”
“对。
咲子不声不响了,因为她看到明子美得光彩照人。
“不熟悉,是在火车里遇上的……可是我们约定,将来上同一个女子学校。”
“啊,上女子学校?”
明子亲切地笑笑说:
“咱们三个人上同一个学校多好!”
“哎呀!”
咲子看了明子一眼,有些心跳。
这时,咲子的母亲赶来了。
咲子想,三个人上同一个学校该多好。
她很喜欢明子说的这句话,她的脸有些发烧。
明子的面孔修饰得非常得体,乍一看使人感到这是一个美少年,笑一笑,便感到亲切得马上拉住她。而且那眼睛总是那么莹润,的确是一双姑娘的眼睛……
还有,那明朗、清澈的声音,咲子要听一次就永远忘不了。
花子好不容易和明子一起出来走走,但是她既看不见明子的面貌,也听不出她的声音,咲子就觉得明子的如此举措实属浪费。
明子这样的人给与花子那么多亲切,太让人高兴了。
咲子母亲邀请她们到银座后边的一家西洋点心铺吃点心,到了那里之后,明子把花子抱到椅子上,用叉子把果实馅饼切成小块,给她送到嘴边的时候说:
“好。里边的苹果馅。你家乡也有苹果园吧?”
咲子母亲非常感动,望着她俩说:
“很周到啊,简直像母亲一般。”
喝可可时,明子拿着碗给花子喝。
咲子羡慕得自己也想当盲孩子。
花子像个玩偶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常常用手摸摸明子的袖子和肩膀。知道明子就在身旁,她一切放心。
明子在她旁边,她心里明明白白,但是在人多的店里,如果不试试明子在不在,就心里没底。
花子这类动作,很好地表明了她对明子无瑕的爱与信赖。就像年幼的孩子,带着他走在人群中时,他总不忘时时看看母亲或姐姐的脸。
咲子有些不服气,她想,我不是在火车里和她玩得那么好,那么亲热么?
刚才在银座大街相遇的时候,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咲子,还非常高兴,以后就只对明子亲热,等于把咲子的存在忘掉了……
而且花子对咲子的母亲根本不加理睬。
花子当然不知道这种场合必须和在场的人适当地打招呼,表现很有教养,十分有礼,但是花子除了自己特别喜欢的人以外,别人在与不在都没有区别。
花子如此任性,因为她是个残疾孩子,所以没人计较。
咲子心想,不管多么喜欢花子,如果是我,我可不带个盲孩子在银座大街上走,因为别人看着确实显得品位不高。
老实说,咲子回忆起火车里同花子相遇的事还有些害臊呢。
但是,一心一意地倚靠明子,认认真真地和她好,对于远处的声音侧耳谛听的花子,别人看起来就是自天而降的天神之子。仿佛散发着神圣的香气。东京的美貌少女们,和来自乡村的花子相比,实在是相差甚远。
“真是个非常漂亮的孩子。”
咲子的母亲深感不可思议地仔细瞧着花子。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给人以神圣感的孩子。”
“是!”
明子点头。
“这样来看待花子,我就深深感到无论如何让这孩子突然之间说出话来。我就想,是不是能够让他用美好的声音,说出类似神的语言,使大家为之一惊。”
“真的。也许能那样哪。现在有的哑巴能说出漂亮的话来了。”
“是么?”
“聋子,总而言之就是哑巴吧。耳朵听不见,就不知道怎么才能说话,所以结果就成了哑巴。只要记住发声的方法,即使聋子也能说话。聋哑学校教给呀。”
“是啊!”
明子很高兴,摸着花子的刘海说:
“花子,花子,大家说的是花子也能说话呢。过去什么也不能说,只能沉默,所以积存了很多的话吧?”
“不过,像婴儿学话那样,不是突然地就会说各种各样的话。”
咲子母亲笑着说。
花子不会说再见,她把咲子的手抓住,久久不放。
和一般的握手不同,而是把咲子的手夹在自己的两手之间,抚弄对方的手指。
因为是星期日,明子穿着漂亮的“友禅①”料子做的短褂,那又长又宽的衣袂,足以装进花子,领着花子消失在杂沓的人群中。
①“友禅染”的简称。相传为宫崎友禅斋创造。绸子上染上花鸟、草木、山水。
咲子母亲几次回头,然后说:
“真是个好姐姐,和那个花子是亲戚?”
“根本没有什么亲戚关系。”
“可是为什么那么亲切地照顾她?”
“大概是因为可怜她吧。”
“仅仅因为这个?”
“呶,妈妈,我们三个人在一个学校多好,那位姐姐不是也说了么?”
可也是,你也希望有那么一位姐姐吧?可是,学校就……你指的女子学校吧?”
“对!”
“那就不行啦。你上女子学校之前她就毕业了。”
“哎呀!”
咲子大失所望。
“不会的!”
“那位姐姐一直等着你上她那个学校么?还没看见过为了这个蹲几次班的哪。”
“可那位姐姐说了,要上同一个学校的嘛。”
“很难成为事实的话。”
咲子母亲笑出声来。
不论多么难成事实,可是咲子却愿意这么想。她以为,也许到咲子上女子学校的年龄之前,那位姐姐一直像现在这样,总是长不大,等待着咲子……
明子画了她家和花子家的地图给了咲子。并且告诉她:
“花子刚到东京,没有朋友,所以嘛,你去上野公园的时候,请你顺路到她家玩玩。”
咲子把那张地图——在她最紧张地学习的时候——拿出来铺在桌上看着。
那图画得详细,路就容易找,标的字写得漂亮,明子的家那方面,还写了电话号码。
咲子不等到星期天,到了星期六傍晚,她说:
“明天我上明子那里去,行吧?”
她边说边把裙子叠得整整齐齐。
“这不眼看着就是期末考试了么?现在正是忙的时候,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她立刻挂了电话,接电话的好像是女仆,她说:
“小姐出去了,少爷在家。”
“谁?”
传来对方的男人声音,接着说:
“喂,喂,我是达男,什么事?”
“达男?”
咲子吃了一惊,所以反问了一句。
“对,是达男。你是谁?你是个小女孩吧?”
“对”
“叫什么?你得告诉人家你叫什么呀!”
“我?叫咲子。”
“咲子?嗯,不认识咲子。你是往哪儿挂电话呀?”
咲子害了怕,喊了一声妈妈:
“喂,喂,我可要挂断啦,行吧?”
“啊,我找明子姐姐……”
“什么?认识我姐姐?你是女校的学生么?”
“不,是小学的学生。”
“我猜是这么回事儿呢。一听声音就明白。你是谁家的孩子?”
“有个叫花子的孩子和明子姐在一起的时候,在银座……”
“啊,是啊,明白啦,请原谅,请原谅,在火车里和花子一起玩过,你是一个好孩子啊。”达男好不容易开了窍似地:
“那么说,你是找明子姐有事?不论什么,你只管跟我说吧。”
“好,明天我想去姐姐那里。”
“你来?好,来吧。你一个人来?还是和母亲一起来?”
“不!”
“是么?有能耐。你一个人,啊?等姐姐回来我告诉她!”
“好,谢谢。”
咲子说她一个人来,可是她是个什么样的孩子,达男却有些放心不下了。
咲子这方面呢,她想:
说话像放连珠炮,能说会道的男孩子,也许任性、淘气。
初次到她家,他那么能说会道,也许我像挨了欺负似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况且,真要在她家,说起来只是在银座见了一次面就去人家家里,也怪不好意思的。
真想去明子家,但是星期天早晨,咲子改变主意去了花子家。那是和她想象大不相同的房屋,非常寒酸,只有两根脏兮兮门柱的门,几乎紧挨着大门的门厅……
真想让花子这样身有残疾但看起来却非常高贵的孩子,住上童话故事里公主住的华丽的家,可事实上……
“花子,花子!”
咲子站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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