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故事-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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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孩子一口气从家跑到了镇子另一头上的工厂，心想着，埃里克这个点儿应该还在工作。他气喘吁吁地跑进灰凄凄的工作间，慢慢往里走，寻找着那个可以当做靠山的人。在工厂里转悠一阵子也没见到个熟人，人有三急，并且刚刚被老卡尔吓得不轻的熊孩子不得已跑去了最近的厕所，准备好好地嘘嘘一番。
　　
　　西蒙有个怪癖，上厕所时绝对不能被别人看着，所以无论大小全部都在单间解决。
　　
　　刚解开裤子还没蹲下，外面传来推门进入的声音，几个穿着靴子的大老爷们跺着脚发出巨大的声响走了进来。原本西蒙毫不在意，坐在马桶上就准备肠胃运动，突然听到某个熟悉的声音，【今晚儿去哪儿玩啊？】
　　
　　那是埃里克的声音，不同于人前温柔的形象，话语中反而带着些痞气。
　　
　　原本难过的心情瞬间由阴转晴，乐的西蒙差点没开门奔出去，对着拿着自己老二正在尿尿的埃里克大喊：啊！我终于找到你了！
　　
　　亲，如果真这么发生了，那就不是用呆就可以忽悠过去的问题了，这已经算是脑残和非常人能做的事情。幸运的是，熊孩子还算是个正常人。
　　
　　之后就发生了众多言情小说中烂大街满地都是的必备情节，一个悲情可怜的呆子躲在厕所单间里听着自己对象用如此如此不堪恶掠的词语形容着自己，如此如此利用者自己达到什么目的等等，单间里默默听着，知道了真相的呆子多么多么难过，泪牛满面云云之类。
　　
　　在听完埃里克和其他同事用说笑话的语气大声嘲讽着自己的智商，呆笨还有那个死去意外的爸爸时，西蒙脑中某个绷紧直极限的神经终于不堪负重，狠狠地断开了。
　　
　　在马桶上又坐了很久，直到肚子饿了，双腿麻木，熊孩子才愣愣的想起要回家这茬。夜幕降临，外面已经漆黑一片，等他磨磨唧唧蹭回家，推门一进去就看到一直坐在客厅中间等着他的老卡尔，还有他手上还拿着一根极其粗的棒球棍。。。
　　
　　没骨气没脸没皮的熊孩子咽了口口水，转身就想跑，背后传来阴森森的声音。
　　
　　【再给你次机会，进来，咱们好好谈，有饭吃。再跑，你就等着被绑在宰猪栏上挨打吧】
　　
　　熊孩子立刻调转方向，速度进屋，随手还啪叽关上大门。
　　
　　尽管脸上心里都是一副赌气不服输的样子，饥肠辘辘的肚子却提醒着自己按理智去选择最安全有利的方法。西蒙第一次的离家出走以短短六个小时宣告结束，对着熊孩子，即使一再告诫自己不能信仰，但在看到他灰头土脸，可怜巴巴的眼神后，老卡尔还是背弃了自己的原则。转身去厨房端了热汤和面包，用棒球棍敲敲椅子，示意西蒙坐下吃饭。
　　
　　在食物和自尊之间，熊孩子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大咧咧的走过去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吧唧吧唧的开始喝汤，老卡尔点上烟叼在嘴里，将桌上一个木盒推到他面前。
　　
　　【这是你老子给你留的所有遗产，房子，车，钱，证明，什么东西都在这里。你想要就拿去，我不管你】
　　
　　面对老卡尔突然地态度转变，熊孩子差点一口浓汤没噎嗓子眼儿里，斜着眼睛瞅了瞅对方几秒，伸出手拉过木盒，掀开盖子。
　　
　　最上面摆着一个纯白的信封，上面写着几个字【致西蒙·XXXX】
　　
　　熊孩子推开汤碗，好奇的撕开，抽出里面的纸张就开始阅读。
　　
　　【给我挚爱的儿子，
　　
　　我最最珍贵的西蒙小柠檬，
　　
　　生日快乐！！！！！！
　　
　　因为你已经二十岁了，我觉得有必要和你深度探讨下一些很重要的人参问题。
　　
　　首先，我知道你和埃里克之间的事情，。。。。啊！啊！不要担心，不要担心！继续看下去。我并不是要教训或者责备你，也许对你这个年纪来说，爱情什么的都是很朦胧美好的梦想。每个人的人生中都需要爱情，爱是不可缺少的一种情感。
　　
　　对此，我很高兴，你能爱上一个人，即使他是男的，也没有任何关系。
　　
　　作为一个父亲，我这一辈子唯一希望的就是你能幸福快乐，最最不想看到你难过痛苦的表情，或者是过任何比现在还要糟糕的日子。
　　
　　如果你觉得埃里克是你一辈子的真爱，和他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很幸福，我不会有任何反对。
　　
　　但如果他对你不好，让你不开心，感受不到任何幸福，你还傻不拉机的非要和他死凑一块，这种脑残又自残的神经病举动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我最最亲爱的孩子，请一定，一定要快乐，幸福的生活下去。
　　
　　不要做令自己受伤的决定，不要为一些已经过去的事情后悔，不要隐藏自己的情绪，不要对不起自己，世界上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所有的困难都会过去，生活其实特别美好，充满了各种可能性和奇迹。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觉得老子说的太肉麻了，哎╮（￣▽￣〃）╭　，没办法，这本身该是你妈她的任务，谁叫现在缺勤只能我顶上了呗。。。
　　
　　还有，不要酗酒，不要吸毒，不要做任何违法的事情！这是我以很严肃的家长口气命令的！
　　
　　我会将自己最珍贵的一切都留给你，也许你并不想要它们，但这可由不得你。谁叫我才是老子，你是儿子！该听我的话！。。。。但我希望你能好好利用这些现有的帮助，去寻找一个自己想要的生活和未来。
　　
　　我相信你可以干成任何事，只要你去尝试。
　　
　　最后，还是那句话，
　　
　　请一定，一定要快乐，这个家的大门会永远永远为你敞开。
　　
　　我爱你，儿子。
　　
　　父亲汤姆，】
　　
　　这是汤姆第一次写信给西蒙，为了让儿子能完整读完，运用了很多夸张的口吻和符号，就跟他本人的性格一样，大大咧咧，粗磨水彩，一点儿也不文艺经典，但每一字每一句都表达了一位父亲对于儿子的爱和关心。原本打算等他二十岁时当做礼物送出，可惜天不遂人愿，汤姆没有机会等到那天。
　　
　　明明是一封语气欢脱，充满快乐文字组织成的信，西蒙却越看越难过。里面的文字真实的就好像现在汤姆正对着他说话，滔滔不绝，时不时的大笑几声，眯着眼睛拍着他的后背鼓励着。
　　
　　西蒙放下信纸，仍嘴硬的反抗：这算什么？思想教育吗？真是太好笑了。
　　
　　虽然口上这么说，眉毛却不自然的皱了起来。
　　
　　看着熊孩子叛逆的举动，老卡尔抖了抖烟灰，叹了口气【在你父亲还活着的时候，我们有过一个约定，如果他不幸出了任何意外，我发誓我会尽最大可能来照顾你，让你幸福快乐。但你现在不开心也不快乐，更别说幸福了。我不喜欢做个食言的人，更何况还是对已经死去的人食言失信，啧，这简直是耶稣都不忍目睹的事情！】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现在就很好】
　　
　　【好个屁！你自个看看自己，你现在能好吗？哪儿好了？】
　　
　　【我每天都过的很开心！这段时间埃里克带着我换着花样的玩儿】
　　
　　老卡尔抿抿嘴，将手上的烟按灭，划开火柴重新点上一根。
　　
　　【西蒙小柠檬，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很难过。啊，啊！先被急着顶嘴。我不会说什么了解你的感受这样虚伪的话，因为我不曾体会过，没有资格来教训你。】
　　
　　西蒙瞪着眼睛撅起了嘴，喉结上下移动几下，最终还是沉默的继续听下去。
　　
　　【孩子，你刚刚经历了一件很可怕，很糟糕，很不幸的事，心里难过是肯定的。不过这并不是一个能让你去糟蹋自己，恶心自己，破坏自己的生活来发泄的理由。我知道你借着这样颓废的日子来掩盖心里的痛苦，但这不是一个有效长久的方法，它只会让你的日子变得更加糟糕。所以，我决定带着你好好发泄一次。。。】
　　
　　老卡尔站起身，从角落里拖出一个纸壳箱子抱在怀里，示意西蒙跟着自己从后门出去。
　　
　　西蒙撇撇嘴很不乐意，但却还是乖乖地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后院上的空地，老卡尔将盒子放在地上，掏出里面的东西。几个棒球，空酒瓶和一些鸡蛋。
　　
　　【来吧，拿着那个球棒，将这些全部打出去】他将球棒扔给熊孩子，指了指空无一物的前方
　　
　　西蒙瞪大眼睛，吃惊的说【打出去？？】
　　
　　老卡尔见他没动劲儿，就先拿起一个酒瓶示范。他握着细的一头，摆出投球手的姿势，单腿弯曲，使劲将之扔了出去，同时对着前方大喊“啊啊啊啊啊！！！！！”，在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后没多久就传来一个玻璃击碎的轻响。
　　
　　熊孩子张大嘴看着老卡尔疯狂的举动，【你疯了？！！】
　　
　　老卡尔弯腰又拿起几个鸡蛋，一只手递过去几个，对着他说：【是，我是疯了，人如果不发泄就会疯。你经历了很难过的一段日子，心理应该也堆积了不少情绪，统统发泄出来！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实在太他妈的糟糕了！】
　　
　　看着老卡尔坚定执意的眼神，西蒙犹豫的接过鸡蛋握在手中，使劲按了按那坚硬的外壳，一咬牙，挥起双臂，使劲让它们扔了出去。
　　
　　一个，两个，三个。。。。不断地弯腰捡鸡蛋再快速的扔出去，最后直接蹲下来，一手抱着篮子，一手胡乱的向前扔着东西，鸡蛋，棒球，酒瓶等等，样子疯狂的就像只猛兽。
　　
　　母亲的离开，埃里克大笑着的嘲讽，汤姆经典的大咧咧见牙不见眼的笑容，镇子上人们前来安慰的表情，还有自己这十几年忍气吞声，每日积攒起的愤怒，压力和哭闷。。。
　　
　　【啊！！！！！！！！！！！】
　　
　　老卡尔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西蒙歇斯底里的动作，胡乱扔着能拿到的一切物品，嘴里大声发泄着只有单个音节的喊叫。
　　
　　等他连篮子也扔出去后，差不多耗尽了所有的体力，双臂由于过度用力变得酸软无比，手腕很疼，嗓子也因为喊叫变得嘶哑干裂。
　　
　　他慢慢坐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深吸几口气，大声的嚎啕出来，好像一口气将活了近二十年的的愤怒和难过终于全部倾诉出来。
　　
　　那次长时间发泄让西蒙足足哭了一个小时，这期间他好像看到自己曾经的人生一幕幕电影似的快进，画面不断浮现出眼前。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被打屁股的经历，被说成是傻子的时候，被嘲笑是弱智的那几年，还有曾经和埃里克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最后则是父亲汤姆在出发前笑嘻嘻的对着他招手告别的样子，他的笑容永远那么阳光，感觉光是看着都能被传染到快乐。
　　
　　在眼泪唰唰流出的同时，一些曾经束缚在西蒙身上的东西悄悄消失了，他不仅看到了自己过去很是糟糕的十几年，也看到了前方一切未知的未来。是啊，就算现在和曾经的日子再怎么可怕，但这些都不能代表还没到来的以后。还有很多机会，有很多时间，有很多精力，还有可以选择的权利。隐藏原本的心情并不能使自己变得坚不可摧，反而更容易被一击崩塌，唯有经历过一些惨痛的教训，心中刻上一些烙印和伤疤后，我们才得以接着这些过去将自己武装起来，变得更加坚强。
　　
　　这疯狂的行为彻底打开了西蒙的心结，那天晚上，西蒙睡的很香，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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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西蒙起床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爽和痛快，他坐在家门口台阶上仰头看着天空发呆，直到老卡尔端来午餐，两份夹着炸薯条和香肠的黄油面包和冰啤酒。
　　
　　两人毫无形象的大嚼着食物，时不时碰个酒瓶。
　　
　　西蒙吃到一半，突然停下，犹豫半天，才问卡尔
　　
　　【卡尔叔叔，我以后该怎么办？】
　　
　　老卡尔咽下口中的面包，粗声粗气的说【你想干啥？】
　　
　　【我不知道，我觉得，我好像什么都不会，是不是很失败，什么都不会，就只会惹事和浪费粮食】
　　
　　【我是在问你想干啥？没问你会啥！按照问题回答！】
　　
　　西蒙愣了一下，想了一会，【我想去纽约】
　　
　　【那就去，啥时候走？】老卡尔头也不抬的回应着，好像去纽约就和今天倒没倒垃圾一样普通。
　　
　　【我，我还没想好呢。。我，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well，反正在我眼里，换个新环境没什么不好的，你不是管理牧场的料。而且，无论在哪儿的生活都会比你现在这德行要好】
　　
　　【这德行？这是什么意思？】
　　
　　老卡尔喝了口啤酒，转过头从头到尾打量一遍西蒙，【看看你自己，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一听这话，熊孩子脾气再好也郁闷了，狠狠咬了口面包赌气说道【算了，我知道我自个什么样子，反正我就这样。。】
　　
　　老卡尔却摆摆手打断他【拉倒吧你，又开始自暴自弃个什么样儿】
　　
　　西蒙反驳【那你说我应该什么样儿？我应该什么个德行】
　　
　　等了半天，直到老卡尔又啃了半个三明治，喝了瓶啤酒，才慢悠悠回他一句话，【送你一句曾经别人和我说过的话，You　Deserve　Better。（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You…Deserve…Better，比起烂大街又俗不拉基的肉麻话I　love　you，这才是三个最令人感动的英文单词，其价值丝毫不亚于任何一句情话或者警示。
　　
　　就算你自己愿意接受现在如此狼狈混沌的日子，我也仍觉得你值得拥有比之更好的样子，更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