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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故事-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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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专业课学到了最后阶段，美国大学不是传统的四年制度，上够学分就能滚蛋。
滚蛋前还会有专门的老师装作出一副极其舍不得和为你高兴的样子来辅助你规划未来。
于是，在某个六月的一天，毫不例外被叫去找商学院导师喝茶。
我的商学院导师原先是个银行经理，大腹便便一身油水，秃顶戴眼镜，典型的电影中和蔼老爷爷形象。可惜。。这货本体是条恶龙老头。。而且。。这条龙还极其嗜//好亚洲少年。自从第一次见他老子就被那眼神深深的恶心到并且发誓以后能避开就避开。。
老头：呵呵，asher啊，好久不见啦。。
我：呵呵呵呵呵。。。【低头喝咖啡
老头：上次见面貌似就是你申请商学院的时候吧，怎么老不来看我啊。。
我：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忙。。。【继续喝咖啡
老头一边翻资料一边继续用眼神偷瞄：哎呀，你这都快毕业了。。再学3门专业课就够学分了，毕业论文也写好了，实习经验够20个小时。。。可惜，你没去成之前的法国暑期交换生。
我：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妈蛋咖啡喝没了，吃饼干
老头：亲爱的，你是打算考研呢还是工作？如果有中意的公司我可以给你写推荐信。
我：额。。。。。。。还没想好。
老头：哦亲爱的，你必须要尽早做准备，商学院的竞争很大的，如果想要进500强的公司或者在华尔街工作，你一定得付出相对应的努力【双关语，这是要被///潜的节奏吗= =】
我：。。。。教授。。咳，我，我很好，那个，我能确认下我的毕业日期吗？
老头：如果在未来中你没有挂掉任何一门课，那你就可以在20XX年XX月XX日毕业，因为是秋季毕业，只能会有份通知书，不过你可以6月再回来参加毕业典礼。
我：所以我的家长一定要在场是吗？
老头：虽然你已经够18岁了，但这毕竟是毕业典礼，家长们巴不得参加自己孩子们的毕业典礼！额。。至少他们会很期待第一个孩子的毕业典礼。。如果你决定要毕业了。。。填好这张表在月底前上交，然后咱们就可以开始一连串的准备工作了。
接过老头递来的纸，那只是一张薄薄的，很普通的打印纸，上面用黑色墨水印刷了一些字句，却代表我即将结束的大学生活，还有一片空白的未来。
当晚跟叔说了即将毕业的事情，这毕竟是件大事，正好暑假也即将来临，可以趁机回家痛快玩乐几天。和叔住一起后我就很少回国，圣诞节两人出去旅游，暑假实习，等想起时发现已经不记得上次回国的日期了。
叔：所以今年暑假你要回家呆3个月？！！！【哭丧表情】
我：。。。。。。（￣_￣｜｜｜）能不能别这么惊讶，我就是回去几天。。
叔：3个月！！！
我：。。。。我已经快3年没有回家了= =
叔：倒也是。。。啊啊啊QAQ。。。。真想跟你一起回去。。。
我：。。。。。。。你不是才刚刚升位正式员工？自个儿在这儿呆着吧，我办完事儿就回来。
叔：什么事儿
我：跟七大姑八大姨叙旧吃饭吹牛////b，此动作循环连续2个月。。
叔：。。。。。。。。。祝你幸福。。。。
在回国前我的确默默策划了一件事情，一件必须亲自去解决了断的事情，也没有将它告诉叔。妹妹自告奋勇订了双人机票，大包小包的陪同一起回（du）家（jia），原以为能在当年九月很顺利再次回到纽约，再次见到叔。可惜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我的承受能力之外。
关于出柜，恩，终于说到了这个话题上了，一般涉及同性恋都会考虑到同一个问题：出柜。
而在中国家庭里，这种话题一般都会引发一段伤残极其惨重的战争爆发。在大学毕业前我从来没考虑过和家里人坦白这件事，每次都安慰自己：能拖一会是一会，以后再说，恩，以后再说。
妹妹也跟我提过，她说：你要是真决定跟叔过一辈子，或者以后跟个男的过一辈子，那肯定得跟家里说，总有一天的，这是早晚的事儿。。。。
自己也知道这是早晚的事儿，但内心还总是逃避，不断的想：没关系还不着急，没关系还不着急。。然后就这么过了好几年。。。。。直到提交大学毕业申请后，才决定回国将这件事情坦白。
连续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出机场后我俩基本已经是半死不活状态，上吐下泻，饿得要命还吃不下东西，刚到家就开始发烧生病去医院吊点滴，折腾了半个月总算又活了过来，才开始挨家挨户的拜访亲戚送礼物。
从小就在军区大院长大，邻居街坊都是老人们，常年不搬家，看着同自己孙子辈的孩子们长大，回家后东奔西跑的走了两周亲戚，将随便买的巧克力礼盒和化妆品一一送出附带各种马屁口吻。没辙，这就是大人们的生活，装孙子装儿子的混日子。。。
现在家里人知道我的性取向的只有妈妈，不过她完全不在意，全然用【那是你自己的生活，你喜欢谁管我屁事儿，只要不是拐了我的男人就行】这种心态来对待。姥姥姥爷都是高文化教育的知识分子，姥爷有心理学硕士学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察觉出些蛛丝马迹，却从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唯一的挑战就是老爹和继母，我家老头是文//化//大//革//命///时期被坑爹人士，没啥文化，全靠混弄出一番名堂，虽然相处的日子不多，也不是很亲近，即使长大后，我却仍十分畏惧他，甚至不敢直视他的正脸。
那天继母做了饭，打电话叫我和妹妹过去一起吃顿团圆饭。继母是个好女人，年轻漂亮又贤惠，从19岁起跟着老头过了13年后两人才结婚，年龄相差25岁。我家老头据说以前参过军，混过黑社会，各种少管所看管所的常客。个子不高，体型瘦小，长相极其凶狠，脸上还有道疤，经常吓哭小朋友，老烟枪，嘴上永远叼着跟烟，这副凶神恶煞的形象让我们俩十分抗拒和他见面，小时候一听要去奶奶家或者爸爸家从来都是直接撒腿就跑或者哇的一声就被吓哭了。
还记得那天跟妹妹磨蹭了半天，特地坐公车挤地铁就为了拖时间，将近下午1点了才抵达老爸的家。继母早准备好了一桌子菜，还拿出了上好的茅台和果汁，十分亲切的招呼我们进门吃饭。八菜一汤，四荤四素，主食是双色的红豆饭和白米饭，味道十分一般，称不上好吃。
吃饭时我跟妹妹因为心里有事儿，各种食不下咽，不断你瞪我瞪，眼神无声交流。
妹妹：【= =＋你打算啥时候说？】
我：【等会的！】
妹妹： 【我劝你等会再说，等桌上菜都没热气儿了，或者老爸抽完一包烟】
我：【我在想一会我是说完就跑还是留下来一直说服老爸认同= =】
妹妹：【尼玛必然说完就跑啊！！留下来还要不要命了你？】
我：【我今天连以前连散打的防御坎肩都穿上了。= =】
妹妹：【。。。。。。。】
一顿饭吃的无滋无味，甚至都不记得到底往嘴里塞进了些什么，勉强咽下一碗饭后就放下碗筷。
继母还疑惑的问：哥哥怎么今天吃这么少？不舒服？
支支吾吾的回答：恩。。大病初愈，没啥胃口。
老爸在一旁依旧一声不吭的抽烟喝酒，继母是东北女人，性格豪爽，见桌上气氛冷清就尽可能挑起各种话题。
继母：你俩在学校有没有找啥对象啊？
我：唔。。。
妹妹：咳。。。咳咳咳。。
继母：哟，看着反应是有对象了啊？来来，跟我说说，啥样的都是？
我：。。。。。。。。。
妹妹：。。。。。。。。。
继母：有啥不好意思的啊？小姑娘小伙子交朋友多正常，来，说说啊，我给你俩参谋参谋。。
和妹妹同时看了眼她旁边吃相极其不雅的老爸，内心不约而同【就继母这挑男人的水准。。。还参谋？。。】
继母：我跟你们说啊，现在谈朋友没事儿！拉拉手手，聊聊天，吃吃饭，交个朋友挺好的，就是别做过分了。。
我：。。。。。。。。【内心：呵呵呵呵。。
妹妹：。。。。。。。。【内心：呵呵呵呵。。
继母伸出筷子指着我：尤其是你，男生更得多注意！和其他女孩儿交往时要小心点，维护着点别人女孩子的名声啊。。。千万千万要注意。。。那啥。。这一不小心可就。。要出事儿的！
我：呵呵呵呵呵呵。。。。
妹妹：呵呵呵呵呵呵。。。。他再怎么样也不会出人命的。。。哎呦！
我：闭嘴= =
继母：你也是！你是女孩子，更得注意，别给人骗了，等名声啥的都毁了你哭都来不及！
一直没说话的爸爸突然开口了：你俩啊，我跟你们说，谈朋友都别谈，结婚交朋友啥的等你俩25岁了以后再说。。这之前好好学习就成。
我：。。。。。。。。哦。。。
妹妹：。。。。。。。。哦。。
继母锤了老爸一拳头：你那古老什么思想，25岁前不开荤还能是男的吗？女的注意点名声不开荤这还行，你家小子要是真留到25岁了以后娶都娶不着姑娘！【就没打算娶姑娘= =】，哎，哥哥你在学校里有没有啥喜欢的人？或者交往的人，有空可以带回家里来看看啊。。
妹妹：噗。。。。。咳咳咳咳。。
我：。。。。。。。。呵呵呵呵。。。这个。。
妹妹：他有了！有喜欢的人了！一外国对象
我：。。。。。。。。。。。
继母：哟！真的？还外国人？啥样的啊？
妹妹继续火上添油：金发，碧眼，个子挺高，也挺白的，学法律的。。。
继母：那条件还挺好啊，长得怎么样啊，哥哥你咋认识这姑娘的啊？
妹妹：他俩一个班的，交往挺久的，恩。。。对方挺好的。。。
低头吃饭完全没打算参与进这恐怖的话题，妹妹按照叔的特征大概形容了一番，让继母乐得合不拢嘴，还不断激动地拍桌感叹：我家孩子真行啊！找了个美国洋人！如果你俩真成了，以后还能生意混血漂亮小孩儿呢。。。可惜，她不知道这个人也许压根就不是个女的。而且全程妹妹也完全没有提到叔的性别。眼看就这么糊弄过去了，我也重新思考到底要不要换个个时间来坦白出柜，眼前的趋势令我再次想要退缩逃避。
等继母聊够了男女朋友的话题，又自觉转换到下一个，俗话说一个女人抵得上500只麻雀，唧唧喳喳，事实的确如此，继母没有工作，平时最喜欢干的就是跟邻居街坊一起闲聊八卦，然后再在饭桌上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分享给别人听。
继母：前两天，我跟你们的爸一起跟范叔叔吃饭来着，还见了他儿子。你们还记得你范叔叔他儿子吧？那娘不唧唧的小矮个，整天描眉画眼的弄得贼恶心人。那天吧，老范跟我们喝了一晚上酒，结果，你们知道他说了啥，他家那个儿子，小范，是个同性恋！！
我：。。。。。。。。。
妹妹：。。。。。。。。。。
继母：我就知道那孩子绝对不正常！哪儿像个男的啊，成天弄得男不男女不女的，据说好像在新西兰留学时就染上这病的，唉。。弄得你们范叔叔现在头发一把把的掉，给他愁得啊，整天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的，你们说，这他妈的是不是上辈子惹到菩萨了生了这么一儿子。。。你俩啊，以后也少跟他儿子有来往了，同性恋。。多恶心人啊。。
老爸抽了一口烟，呵斥了继母的滔滔不绝：闭他妈的嘴，你这长舌妇不得瑟就活不了啊？本来就不是啥好事儿还非得跟孩子们讲，老范也是没办法，一根独苗，从小宠到大的，他妈整天花天酒地，那孩子才会如此不正常，估计也是他妈的一身病！。。。你没看老范之后都把他送精神病院去了，治也治不好。。。。我跟你俩说，以后直接和他儿子断绝来往，真他妈的恶心人。
老板和继母说的话让我俩同时停下了动作，不自觉看了对方一眼，妹妹皱着眉头，眼神里充满了想要反驳又不敢的害怕，愤怒，还有无可奈何。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继母和老爸还在一旁骂骂咧咧的讨论着自己好友的同性恋儿子，那个曾经被他们夸奖万分，称赞成为别人家的孩子的优秀典范瞬间沦落成可悲，恶心，令人厌恶的神经病患者，只因为他是个同性恋。
有些逃避的放下筷子，站起身：我吃饱了。。。出去透透气。。
妹妹也跟着我离开了饭桌，出了大门后还能隐约听到继母大声的嘱咐：小心点啊！记得买的西瓜回来！
两人坐在楼下的花坛旁边，心思沉重，一声不吭。
妹妹突然着急的抓着我的手，乞求：哥哥，你别跟老爸说了！我求你了！他们绝对不会同意的！你会被老爸打死！！！你绝对会被他打死的！
感到十分心慌，脑子乱成一团，出柜并不是我的唯一选择，我完全可以一直隐瞒下去，和叔在纽约过着快乐的生活，回家后再变成令父母出门能炫耀骄傲的好儿子，两全其美，双方各不干涉。但是，我却仍希望他们能知道，能了解自己的孩子，到底真正是个什么样子，我是个什么样子，我受够了这种被父亲控制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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