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上青歌-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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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要再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洛母的吆喝声，“哎？怎么厨房里好大的糊味？阿远，晓慧，你们俩没有把锅烧干吧？油烟机打开，菜别多做啦，够吃的了，快过来吃饭！”
　　
　　“哦。”安明远赶忙应了一声。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洛父忙着公司应酬去了不在家，自从升迁之后他就变成了大忙人。而洛母一副暧昧的眼神看向安明远和晓慧，暗道这两个孩子一起单独聊了那么久有没有点什么进展？剩下不明状况的洛天威朝着安明远笑道，“怎么这么慢，菜都凉了。”
　　
　　不知道是心里心虚还是怎样，安明远别开了视线，默默地坐下去。
　　
　　举起碗开始吃饭，洛天威依然是饭桌上的活跃分子，东拉西扯聊得很兴奋，还被洛母数落了句“好好吃饭。”不过安明远似乎有点不在状态，基本上就是“嗯，啊”的回应，偶尔晓慧还会接上两句，这样洛天威也觉得没有意思便不说了。
　　
　　是不是胃口不好？该不是昨晚累到了身体不舒服？
　　
　　洛天威心里暗想，因为他是被安明远誉为怪胎的体质，喝了那么多酒又体力运动什么的一觉醒来什么毛病都没有。知道安明远不舒服的时候喜欢强忍着，洛天威便拿筷子夹起红烧鱼的一块鱼肉放到安明远碗里，“这个鱼做的味道还不错……”
　　
　　结果跟对面同时伸过来的筷子碰了个正着。
　　
　　“额……”晓慧的脸红了红，把鱼肉飞快地放进安明远碗里继续吃饭了。
　　
　　洛天威有点不满地撇了撇嘴，又看安明远但安明远回避了他的视线。突然想起母上大人那天拉自己说悄悄话时打算乱点鸳鸯谱的事，觉得不是滋味，把碗筷一放，“我吃饱了。”
　　
　　“怎么吃这么少？今天的菜还是阿远和晓慧一起做的。”洛母奇怪地问。
　　
　　“我不饿！回屋去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眼见赌气的洛天威自个回房间了，安明远皱了皱眉，但又不好也推辞说自己吃饱了去找洛天威解释，饭菜吃在嘴里也失了滋味。正纠结之际晓慧又主动给他夹菜，“喏，这个西兰花是我的拿手菜，尝尝看好吃吗？”
　　
　　“这个……”
　　
　　“呵呵，阿远快尝尝晓慧的手艺呀！”洛母在旁边笑着帮腔。
　　
　　于是，这一顿饭安明远吃的是倍感煎熬。总算熬到吃完饭收拾碗筷，洛母去客厅看电视里去了，安明远便找了个机会溜到厨房刷碗的晓慧身边，“晓慧，我想找你谈谈。”
　　
　　“嗯。”晓慧点点头。
　　
　　“你……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晓慧低着头不说话。
　　
　　“让他误会很有意思吗？”积压的情绪让安明远抬高了声音。
　　
　　“……才不是误会！”晓慧终于开了口，声音有点急促，“表哥就不该喜欢你，就算他对你很好，但你们都是男生。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会怎么在背后说你们？同性恋？变态？还有舅舅舅妈怎么办，他们都是保守的人，根本不可能接受表哥去喜欢，喜欢……”
　　
　　一口气说完这些，晓慧的脸蛋憋得红扑扑的，但最重要的理由她还没有说完。
　　
　　“明远，我……其实我，喜……”
　　
　　“抱歉。”被安明远淡声打断。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声音带着几分固执与坚决，“你说的这些，我曾经也都考虑过，如果我要跟天威在一起，需要面对怎样的眼光和压力。他和我不同，有自己的家庭和亲人，我并不敢保证伯父和伯母一定会接受我，所以，也一再因为顾虑这些而疏远和冷落他……”
　　
　　“可是，我想我大概做错了。”安明远笑了笑说，“我不该一厢情愿地去决定认为对他好的事情，不该擅作主张地去承担变坏的后果。喜欢，不就应该是两个人一起面对么？所以我想试一试，不管这条路会走的怎样艰辛，在我接受他的时候就想的很清楚了。”
　　
　　“我不是GAY，也不喜欢男人。但是，我喜欢他。”
　　
　　“可是……”晓慧还想说什么，外面传来的响动让两人同时一惊。
　　
　　回过头，被发现的洛天威有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表哥？”
　　
　　“……天威。”
　　
　　洛天威却没有回应，他看着安明远，完全无视了表妹的存在只是看着他，看得安明远有点难为情地扭开头，“你，你看我做什么？”
　　
　　被洛天威一把拽过来，当着晓慧的面，压上了他的唇。
　　
　　……咦？
　　
　　安明远被吻的大脑死机了几秒，待到回过神来，洛天威已经离了他的唇转而将他拥进了怀里。触及到的胸膛宽厚火热，感觉到那底下的心脏在飞快地跳动，一下，一下。
　　
　　鬼使神差的，没有推开他，就这么任由他抱着，紧紧地抱着。
　　
　　“明远……哈哈，我好高兴，好开心。不行，我该怎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是这么想，我还以为……哎！你说得对，我还真是个傻子，天底下最傻的傻子。”
　　
　　“喂，放开我……”安明远推推他，旁边还有人在看着呢。
　　
　　“不！不放，我要说，不说出来我会憋死会爆炸的！”洛天威无赖地不肯松手，黑亮的眼神认真地注视着他，如同璀璨的星辰，“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洛天威喜欢安明远！”
　　
　　“白痴。”安明远抬手捶了他一拳骂道。
　　
　　心中却是异常甜蜜的，不管这表白多么幼稚，多么年少轻狂。
　　
　　却依然甘愿为它堕入情网，纵万劫不复，仍无悔无怨。
　　
　　看着面前偎依相拥的两人，晓慧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多余的，有些不甘心地抿了抿嘴唇，却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她不应该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沉沦，可是看到那样的表哥，那样的明远，她也有点动容，有点动摇。就算是同性，便不该在一起么？
　　
　　思索的晓慧无意间扭头，瞥见了门口之人顿时面色大变。
　　
　　“……舅妈？”
　　
　　一声呼唤，让拥抱的两人迅速分开。洛天威和安明远一齐惊慌失措地望向目瞪口呆的洛母。实际上，是洛母见安明远和晓慧迟迟没来客厅看电视便来厨房看看，却进来看到自己的儿子正搂抱着另一个男生，而这个男生还是——
　　
　　“你，你们……”
　　
　　洛母气得半天未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脸色先是变红，继而煞白，怒极攻心。
　　
　　“妈？妈！你怎么了？妈？！”被冲过来的洛天威扶住，转身对吓得呆若木鸡的晓慧吼道，“快打电话叫救护车！还有，叫爸回家来！”
　　
　　“好！”
　　
　　剩下安明远僵立在原地，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发冷。
　　
　　激烈的争吵中父亲将母亲失手推下阳台的画面，把花瓶向舅舅砸过去血流满地的画面，病房里父亲的遗体被白布覆盖的画面，以及此时……肩膀开始发抖，情不自禁地抖的厉害。生离死别的场面见得太多，感觉自己就好像招致厄运的灾星一般。
　　
　　一时间，所有的甜蜜和温馨都不在。屋内很静，静得可怕。

☆、我们，一起私奔吧！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天花板，一尘不染的白，空气中充盈着一股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安明远皱了下眉，每次来到医院这种地方都让他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洛母的诊断结果出来了，谢天谢地只是一时间气急攻心触发了旧疾，现在已经苏醒过来。只是医生表示不能让她短时间内再受到刺激，需要卧床静养。
　　
　　自始至终安明远都站在病房外，远远地看着，却连面都不敢露一下。
　　
　　屋内有洛天威和晓慧在照顾，感觉自己就像个外人一样是多余的。
　　
　　像个外人一样……
　　
　　病房的门突然开了，走出来的是洛父，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他斜睨了一眼低着头忐忑不安的安明远，脸上没有往昔温和的笑容。想来在刚刚询问妻子的病情时他多少了解了些内幕，面无表情地沉声道，“借一步说话。”
　　
　　完全不让人拒绝的口吻，安明远默默地跟了上去。
　　
　　两人绕到了医院后面的小花园，洛父点燃了一支烟，他的烟瘾不是很大，平常在家里很少见他抽烟。但此时他却抽的很凶，一口一口地狠狠吸着，一枝烟很快燃到了头。洛父却依旧什么都没有说，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怎么提起这个难以启齿的话题。
　　
　　“伯父，烟要烧到手指了……”安明远迟疑着提醒说。
　　
　　洛父这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掐掉了烟头往地上一丢用鞋底碾了碾。他又看向安明远，目不转睛地像要把他的脸剜出几个洞来，然后他招手示意安明远走近，“你过来。”
　　
　　“我……”
　　
　　啪——
　　
　　耳光甩在脸上热辣辣的感觉，连疼痛也变的有些麻木。
　　
　　大脑变的空白的同时，只有男人绝然离去的背影，和那句冷冰冰的话语：
　　
　　“——离开洛家，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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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出行李箱，机械地将房间里为数不多的物品一一打包整理好。安明远回头，又看了一眼这个曾经觉得温馨觉得找到了像家一样的地方。才发现爱一个人真的需要极大的勇气，那些曾经以为可以不变的坚持，在现实面前，也变的那么脆弱和不堪一击。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好留下的理由呢。
　　
　　就算是寄人篱下，也不想把尊严也失去了。
　　
　　“明远，你这是做什么？”洛天威奔过来，看到安明远背着的包和拖着的箱子之后瞬间明白过来，“你要走？去哪儿？不是说好了不会离开的吗？爸妈那边我会再想办法的，你别走，把东西放下……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情急之下洛天威一把拉了安明远的手，被安明远瞪了一眼，“放手。”
　　
　　“明远，你别闹了！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我没胡闹，我想的很清楚。”安明远深吸了一口气，自嘲地扯动了下嘴角，“我是喜欢你，也可以为你放弃很多东西。可是，我做不到拿尊严来博取同情继续厚颜无耻地留在这里。如果必须要这样，天威，我只能说……对不起。”
　　
　　“……”洛天威握了握拳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说不出挽留的话，说不出可能的未来，因为他的决定，从来都是如此绝决。
　　
　　这瞬间安明远甩开了洛天威的手，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走的匆忙，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只是害怕会看到他悲伤的表情而再一次动摇。不可以那么自私，就算贪恋他带来的温暖，却不想毁掉他的家庭。正因为目睹过这个家，才不想破坏这里的温馨。如果一定要谁来做出那个残忍的决定，那么……
　　
　　我来代替你，先选择放弃。
　　
　　天威，对不起。
　　
　　安明远停下脚步，抬起头来，看着天边的夕阳。金红的光芒异常耀眼，不知道是不是被那道光芒刺到，眼眶竟有种酸涩的感觉，慌忙抬起手来揉了揉。
　　
　　哭什么啊，真是丢人……
　　
　　要是被某个家伙撞见了，非要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大道理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哭什么啊，傻瓜。”
　　
　　突然从身后响起的声音，让安明远有种在做梦的错觉。
　　
　　蓦然回首，却见跑的气喘吁吁的人在背后，喘匀了气息笑道，“你忘记带‘东西’了。”
　　
　　我不是已经收拾好所有的行李了吗？安明远心想，却见面前的人抬手指向自己，露出了他惯常的无赖而又张扬的笑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哎？”
　　
　　不待安明远反应过来，被洛天威抱住了，街上行人侧目的眼光都浑然不觉。
　　
　　他爱怜地抚摸他的头，手指穿过柔软的发丝轻轻揉乱，“傻瓜，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为难，我的明远啊，就是太善良了。可是你要知道，爱情都是自私的，既然做不到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结果，就顺从自己的心愿吧。而我的心告诉我，我不想让你离开我，但我现在又无法留住你。所以，我跟你走，天涯海角，去哪里都好。”
　　
　　“——我们，一起私奔吧！”洛天威大声地说。
　　
　　安明远怔怔的看着洛天威，这大概是他这一辈子听过的最大胆最愚蠢又最天真的宣言。可是不知为何，明明想要对他笑的，眼角却情不自禁地有温热的液体流下，直到泪如雨下。
　　
　　“怎么又哭了啊，别人会以为我欺负你的。”
　　
　　“还不都是你害的……傻子。”
　　
　　就算不为所有人所接受，还有你在我身边，陪着我，真好。
　　
　　片刻之后，并肩而行的两人牵着手走到亮起的路灯下。安明远背着包，洛天威拖着箱子。洛天威去拉安明远的手，安明远有点不好意思拽回来，又被洛天威拉过去。一来二去最后安明远没辙了，受不了这个流氓随时随地都喜欢占他便宜……
　　
　　“你就这么离家出走了，你爸妈也没拦着？”
　　
　　“我下面生着腿，想拦也拦不住嘛。”洛天威嘿嘿笑着摸摸头，长叹一口气，“不过，也不是什么后果都没有。大概，额……就是一怒之下断了劳资所有经费来源什么的。”
　　
　　“那我岂不是捡了一个身无分文的赔货？”
　　
　　“谁是赔货啊？你还不是一样！”
　　
　　“哈哈哈……”
　　
　　安明远大笑起来，连洛天威也跟着一起笑了，说不出来分明面临无家可归财路断绝的窘境为何他们还能笑得如此轻松。然后洛天威说，“正好，被扫地出门了我也可以提前实现那个创建全世界最NB公司的宏伟计划！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