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 海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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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像这种有完整的尾节、中节和头节的才能培育出荷花。”
　　你看这个女孩，眉目含笑，眼里满满的都是自信张扬，这样的人真的会是别人口中的草包吗？
　　“你喜欢荷花？”
　　“唔……与其说喜欢荷花，不如说是喜欢种花吧。你不觉得，花要比人更容易打交道吗？”女孩亮亮的眼睛望着少年。
　　“……确实。”
　　“唔……真的好像。”
　　“好像什么？”对于女孩忽然的奇怪的话，反射性地接上去。
　　“你的眼睛和鸢尾花啊……唔，连头发也是。”
　　“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比喻，少年疑惑地转头望望绽放的鸢尾。
　　被夕阳照了一身的女孩微笑着抬头望着他说：“精市，你的眼睛好漂亮！”
　　那一种蓝啊，像水像天空，既纯净，又有一种隐秘的激｜情，一种流离的破碎，真的——好漂亮！可是，为什么她说完之后，少年却以一脸看到妖怪的表情看着她呢？
　　“漂亮？”惊愕地重复着这个词语，是在说他的眼睛吗？手指不由自主地上移，摸上自己的眼睛。
　　这双几乎被整个风鸟院家的人厌恶的眼睛，连自己都觉得那种隐秘的蓝色仿佛刻了所有罪恶和耻辱的眼瞳，竟然有人会觉得它是漂亮的呢。
　　他好像并不喜欢自己这么说啊——更生讪讪地摸摸鼻子，也对，一般男生不会喜欢别人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他们的。但是，说漂亮的东西漂亮又有什么不对？
　　气氛有些怪，不知道是谁先别开了眼睛。
　　“你喜欢吗？”少年望着成片的鸢尾，忽然开口。


　　“嗯？”疑惑地歪了歪头，“嗯。”大概是说他的眼睛吧，“喜欢。”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送给你好不好？”
　　“啊？”
　　背对着的少年没有看见女孩脸上的惊讶，弯下腰，就开始粗鲁地拔那些鸢尾。
　　绿色的枝叶，断裂的白色根须，低垂的花瓣，还有那“吱吱”的骨节被拉扯的疼痛声。这个如神子一般高贵优雅的少年，面无表情地一刀划下，绝不留情，欣赏着美好落辉纷纷四溅的模样。
　　更生惊呆了。
　　少年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他将拔起来的鸢尾拢在一起，抱在手里，然后转过身递给更生——
　　“既然你喜欢，送给你好了。”
　　更生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像深沉的海底，可以吞噬一切。脸上没有笑，嘴角的弧度诉说着无可撼动的偏执。
　　他是认真的——更生忽然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
　　更生没有动，脚底仿佛生了根，只是喃喃地说不出话，“为……为什么……”为什么前一刻还那样温柔，下一刻就这样冷酷？为什么要做让她讨厌的事？
　　她讨厌他！
　　“好可怜！”女孩眼中的焦点慢慢汇聚，吐出来的一字一句有着异样的冷酷和悲悯。不知是在说那些鸢尾，还是在说少年。
　　少年的身子震了震，将鸢尾丢在女孩的竹筐里，头也不回地离开。
　　苍蓝色的鸢尾安然地躺着，她们还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快走到尽头，这个——大概就是弱者的悲哀。
　　　　　　　　　　　　　　　　　　天生克星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都米有评论啊，好哀怨好哀怨……
　　大家走过路过留下评论嘛，给俺一点信心啊
　　掩面饮泣中～～　　任谁都看得出，我们的更生大小姐情绪非常不好——小嘴紧紧地抿着，不说话，埋头在自己院子的花圃捣鼓，真的真的——非常的孩子气，完全不知道掩饰自己的情绪啊！
　　重阳照例躺在廊下的竹塌上，手里正正经经地拿着一本书，看了一会儿，拿眼睛瞟瞟那边的双胞胎姐姐——继续看书，没过几分钟，眼睛又不由自主地飘向叶更生小朋友——几次反复之后，叶重阳叶小爷叹了口气，认命地从竹塌上起来，走到叶更生身边，蹲下——
　　“你在干什么？”
　　叶更生不理他，继续手里的填土工作。
　　“蓝色鸢尾啊——”漫不经心地拿起地上的一枝被拦腰折断的鸢尾，喃喃自语，“代表宿命中的游离和破碎的激｜情，精致的美丽，可是易碎且易逝……”
　　叶更生还是没有理他，简直当他是空气。
　　叶重阳叶小爷有点不乐意了，伸手揉乱更生的头发，“你丫抽什么风啊，简直影响周围的空气质量！”
　　叶更生终于抬起头，
　　深琥珀色的眼睛深深地望着叶重阳，既无辜又无助。
　　重阳有点被煞到了，第一次觉得也许这个表面上一直快快乐乐的小女孩其实有着别人看不见的寂寞和孤独，习惯性的用微笑面对一切，掩饰一切。而他——作为她在这个世界上最最亲密的人，其实，一直都在忽视她吧？
　　这样想着，心底有愧疚，不由自主地放柔脸部的线条
　　“呐，叶重阳——”更生终于开口了，声音还是一贯软绵绵的，好像糯米糕。

（）
　　“嗯。”点点头，准备着聆听她接下来的话。不管怎么样，他都会在她身边，只要她需要他。
　　“你踩到鸡鸭粪了。”
　　“……”
　　“嗯？”叶更生皱了皱细致的眉，将目光移到重阳的脚下，“不觉得脏吗？”
　　叶重阳“噌”的一下从地上跳起来，那速度——申请吉尼斯纪录绰绰有余，脸上的颜色也像脚下的鸡鸭粪一样青青绿绿——
　　“叶更生！”咬牙切齿实在是太小觑叶小爷了，那个名字简直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想要将眼前貌似天真无辜的人碎尸万段的心情绝对不是夸张，“你给我解释清楚，这里为什么会有鸡鸭粪？”
　　更生很鄙视地看了就差暴跳如雷的叶重阳叶小爷一眼，面无表情地开口，
　　“三份沙土，三份黄土，四份菜园土，再加上少许鸡鸭粪，这是培育盆栽荷花基本的土壤。”
　　面对叶更生过分平静过分无辜的表情，叶重阳指着她的手指抖了抖，“唰”的收回，干脆利落地转身——
　　原来抽风的不是她，而是他！
　　
　　当天晚上，月明星稀，叶重阳从睡梦中转醒，忽闻自己房间的拉门被“唰”一下地拉开，朦胧中望去，只见叶更生在凉凉的月光下，披着头发，抱着枕头，光着脚摇摇晃晃地走进来——
　　“重阳，一起睡～”
　　叶重阳的“不”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叶更生就已经“哧溜”一下钻进重阳的被窝。
　　叶重阳额头上的青筋跳了又跳，用目光凌迟一遍睡得鼾声四起叶更生，终于还是认命地钻进被窝。
　　这个世界上，无论你是怎样的英明神武天纵英才智慧深渊，遇到一个人总是没有理由没有道理地无计可施，貌似还没有翻身的可能，这个——就是所谓的克星。
　　
　　第二日，阳光普照，叶更生悠悠转醒，重阳同学早已不见踪影。在“死重阳，叫我一下会死啊”的念叨中，叶更生一手抓起书包，一手抓起当早餐的寿司，匆匆忙忙地上学。
　　在上课铃响的同时，比数学老师小泉先一秒冲进教室，然后无视数学老师额上突突直跳的青筋，落座，拿课本，露出“还好没有迟到”的庆幸表情，一气呵成。
　　
　　早晨的阳光已经有些猛烈了，叶更生的思维开始随着那阳光中四散的尘埃粒子飘忽，手指在那盒还没有吃完的寿司上面划来划去——有点心动。
　　早上吃得太急，根本没有品出味道啊！
　　低下头，魔爪终于伸向了寿司。
　　
　　小泉有利，目前担任一年Ｄ组的数学老师，也算是立海大这所历史悠久的中学里元老级的人物了，年近六十，一生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却不想在将近退休的时候阴沟里翻船——他现在见到那个人，背后就开始冒腾腾的黑烟。毫无疑问，那个人就是叶更生小朋友。
　　起先，小泉有利老师觉得叶更生的毛病还不算什么大毛病。
　　叶更生好动，思维太活泛，注意力不大容易集中。
　　这没什么，脑袋瓜子聪明的孩子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况且，有一个“天才”的双胞胎弟弟，身为姐姐的她智商又能“草包”到哪里去？在自己的谆谆善诱下，这些毛病都是可以克服的。
　　后来，小泉老师才知道自己错得多么厉害！
　　“风鸟院！”看着一上课就开始神游天外最后甚至趴在桌子上吃东西的更生小朋友，小泉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怒火又开始噌噌的往上冒。


　　可是吃得正欢的叶更生哪听得进去。
　　小泉老师怒了，拿着教鞭气冲冲地向叶更生走去。
　　“风鸟院更生！”
　　“有！”更生吓得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跳起来。一盒寿司刷拉一下全掉在地上——活生生的犯罪现场啊，全映在小泉老师的眼里。
　　更生在心里哀号一声——她的寿司！
　　但是，现在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仰起头，嘴里塞满了食物，两只大大的眼睛清澈见底，哀怨地望着老师，仿佛在说：老师，您有什么事？
　　小泉老师怒喝：“吐出来！”
　　更生更加用力地咀嚼。
　　小泉气得浑身发抖，吼道：“吐、出、来！”
　　只听“咕咚”一声，叶更生哀哀戚戚小声地回答：“咽下去了！”
　　小泉老师柔弱的身子骨晃悠了一下，堪堪扶住旁边的桌子才稳住没摔倒。
　　“你、你……”小泉老师喘了半天粗气，咬牙切齿道，“你给我出去！到教室外面给我站着，简直胡闹！”
　　更生一张小脸垮下来——她是来学校里学知识的，现在却在知识的殿堂外面罚站……
　　　　　　　　　　　　　　　　　　找茬的王子
　　垂头丧气的，叶更生一步一拖地走出教室，靠在墙上，低着头，啃着手指甲，思忖着待会儿将要到来的检讨书——
　　嗯，一定要真挚，这是关键，可怜点儿，诚恳点儿，肉麻一点不要紧，一定要让数学老师相信她已经认识到错误了，绝不能抖到家里去。爷爷那里当然没关系，问题是她那个便宜老爹——不好糊弄啊！
　　“原来你站在这儿。”一个男生的声音随着头上的大手一起落下。
　　谁这么缺德啊，她最讨厌别人拍她的头了，这是相当的没有尊严啊，愤愤地抬头，入目的是一张精致的脸和一头耀眼的红发——有点眼熟。
　　现在是上课时间啊，怎么还有人乱晃，莫非——
　　更生眨了眨眼睛，“你也是被赶出来罚站的？”语气里颇有点惺惺相惜的味道。
　　“切，”男孩嗤笑了一声，眉毛挑得高高的，“要他们赶？老子不想上就不上。我是特意翘课出来找你的！”说完很凶地瞪了她一眼。
　　更生缩了缩脖子，有点不好的预感，果然——
　　男孩撩起额头的刘海，指着那上面的红肿加淤青，凶神恶煞地说：“把我打成这个样子，你说怎么办？”
　　看着那额头上醒目的伤口，更生那烂到人神共愤的记忆总算记起了似乎的确有这么一号冤大头，有点心虚——
　　“有没有搞错？就这么点点伤口，用熟鸡蛋滚一滚就好啦！”不服气地嚷道——对待恶势力，一定要用媲美小强的彪悍精神坚决地打压下去，即使是无理取闹外强中干，不然，绝对会被得寸进尺的。
　　“反正你给我搞定，打伤本少爷没让你切腹已经是我的仁慈，快点！”不由分说地拉了更生的手就往外走。
　　“喂喂，你干什么，我还要罚站！”挣不开他的手，只得死命地拖着不走。
　　“罚什么站？你个傻妞！把本少爷的伤弄好了再来站着！”根本没得商量，那张漂亮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老子天下第一，谁说的话都给我靠边站”。
　　更生囧了，“喂喂，其实你是故意的吧！”
　　男孩回过头，对着更生义愤填膺的小脸，阴测测地一笑，“你说对了，我就是故意的。少废话，快跟我走！”


　　
　　不情不愿地被人拖出校门——当然，不是以正常手段出来的。然后跟着红发少年一路晃荡，其实更生严重怀疑，那小孩根本就不认路——这一点，被接下来发生的事充分证明，只是那时候，生性纯良的叶更生小朋友那时候还没有发现。
　　“什么破地方，连出租车都没有。都是你，本少爷还是第一次搭公车，挤死人，开得又慢，真他妈烦人！”一下车，红发少年向日岳人像个孩子般立刻不满的撒气。
　　娇气的大少爷哦，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也不怪他，立海大确实偏僻，连出租车司机一听要来立海大，立马两眼泪汪汪，整一北大荒啊。想当然的，出租车也不会满大街的跑。来往市区的就一路公车，别说是向日岳人，就是叶更生这种平民出生的，也挤得够呛。挤也就算了，关键是身边还有个祸水级别的少年，一路上招蜂引蝶，还没有自觉。
　　有一个淑女，从他们上车开始就盯着向日岳人看，一直侧头仰望了六站路，也不嫌累。更生在心里感叹，如此清雅美丽的女孩儿“哈”起男人来，还真是没有一点矜持，那火热直接的眼神啊，看得人醉，看得更生浑身发麻。
　　眼见着大少爷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更生的小心肝是忽上忽下地颤悠。好在那女的在下一站下了车，虽然那目光是相当的恋恋不舍。
　　
　　下了车，入目的是车水马龙，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喧闹的汽车引擎声、人声、店铺的音响声交织在一起，充斥人的耳朵，完全不同于立海大附近的安静荒凉，一派繁荣气象。
　　他们站的地方，前面是川流不息的马路，后面是一个高十八层的建筑，健身房，俱乐部，餐厅，减肥中心……眼花缭乱的招牌，更生仰着脖子看得头晕。
　　向日岳人有点烦躁地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毅然打了一辆出租车，对着还处在“原来我还在二十一世纪”感叹中的更生吼了一声。
　　唉，弱者果然是没有人权的。
　　更生摸了摸鼻子，磨磨蹭蹭地上了车。
　　“去桃花坞。”向日大少爷很大牌地吩咐了一句。
　　司机闻言转过头来，满脸古怪，可是向日大少爷早已闭上了眼睛，细致的眉紧紧地拧着，不耐烦的样子好像人家欠了他几亿没还。
　　司机碰了壁，将目光转向了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更生。
　　更生莫名其妙地眨眨眼，然后掀起一个灿烂到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