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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美女-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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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天,她却已经在由于另一个原因而发怒了:昨天夜里,她那辆粉红色轿车的雨刷被人给掰走了,轿车的前罩盖上写上了两个大大的字:“jī巴”。她骂出了粗话,这我听得懂。在商店里,人们围着她嚷嚷。站在她身边,我也获得了很大的满足。她要通了打往枫丹白露的电话,长时间地和那位口腔科专家唠叨着。真是些奇奇怪怪的人,她说道。还没有出嫁,就想要孩子,就像在我们的中亚地区那样。颓废。而且,他又是那样一个爱吃醋的家伙!……等一等,——我说。——怎么!——克休莎挑衅地说。我什么也没说,取而代之的是,我们尽情狂欢,这已是第四个晚上来安东这里,克休莎发现,安东很像年轻时的阿列克赛·托尔斯泰。这好吗,还是怎么着?——我问道,老实说,无论是年轻的托尔斯泰还是年老的托尔斯泰,我都不知道长得什么样,只知道那条模样特别的托尔斯泰街。——这要取决于心情,——克休莎说,——我是在巴黎和他认识的。——他在那里做什么?——经常操我。——我们驶出了莫斯科市界。——克休莎!——我激动起来。——我们在往哪儿开呀!——四周一片黑暗,但雪已经不再下了。

在出城的检查站,交警拦住了我们。——你放心,——克休莎说道,把她那顶黑色的针织小帽往下拉了拉。克休莎摇下车窗,与那位交警亲热地交谈起来。她与他们关系很好,经常给他们送些一次性打火机、钥匙链、圆珠笔、香烟、瑞典避孕套、磁带、口香糖和带有裸体女人像的小年历片,——那些年历片让他们头脑发昏,——她很开心。她车上的杂物箱里满是这些珍贵的破烂。那位脸被冻成了棕红色的交警,姿势漂亮地敬了一个礼,让我们路上小心,随后一直拿眼睛盯着我们。我们继续往前开去,很快就开进了森林。——这在欧洲是不可能有的!——克休莎兴高采烈地说。然后,她沉默片刻,又添了一句:野蛮人……

她是前后矛盾的,我的克休莎,无论是在这个晚上还是在后来。越往后,她越是前后矛盾。她在那边住得越久,她前后矛盾得就越厉害。

在别墅小村里,亮着稀疏的灯光,传来稀疏的狗叫声,但道路却清扫得很干净。路上我们又稍稍喝了几口,于是,我们彻底走不动了。克休莎笑着,抱着我的两个膝盖。我们感到很热。克休莎按响喇叭,声音如此之大,似乎她就是这里的主人。四面八方众多的狗突然尖叫起来,但却没人来给我们开门。车上的表显示为三点钟。我什么话也没说,但为了打起精神我喝了一口马爹利。终于,大门打开了,我们在汽车前灯射出的光柱中看到一张满是胡须的脸,大胡子穿一件黑皮袄,他打量着汽车,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却又带有一种不加掩饰的疑惑。后来,这位生有一对牛眼的守门人注定要在我的生活中扮演某个角色,尽管当时我并没有料到这一点。不知是守门人认识克休莎,还是他心头产生了对那辆汽车的尊重,反正,他想了一下,就放我们进去了,于是,我们驶进一处院落,我觉得这院落像是一个大园子。克休莎让车滑行到房子跟前,入口处灯火通明,于是,我们钻出了充满乐声的汽车。克休莎迈了几步,就无力地倒在了雪地里。我赶过去想帮帮她。我俩躺在雪地里,看着那几棵树梢在呼啸不止的松树。——真爽啊!——克休莎说着,笑了起来。我表达了同感,但因对身边这幢房子的规模感到惊讶,我还是提出了一个问题,——克休莎,我们这是在哪儿呀?——在俄罗斯!——克休莎回答,对此坚信不移。在雪地上的感觉很好,于是,我俩就把穿着保嚎袜的两腿举向空中,一通乱蹬。一个只穿一件衬衣的人走到门口的台阶上,看了看我们,喊了起来:克休莎!——安东契克安东的爱称。!——克休莎也喊了起来。——我们在洗雪浴呢!快到我们这边来啊!——你们会着凉的,傻姑娘们!——安东契克友好地哈哈大笑起来,冲过来要把我俩拖出雪堆。——安东契克!——克休莎说道,她抵抗着,不愿站起来。——你会不会干我们两个?——会的!——安东契克嗓音兴奋地答道。——那好吧,我们走!——克休莎说着,不再抵抗了。安东搀着我俩的胳膊,拖着我们向台阶走去。——总的说来,“干”这个字眼,——克休莎推理说,由于雪浴,她浑身已经湿透了,但戴着那顶不祥地扣在眼睛上方的黑色小帽,她却显得很漂亮,——这个字眼啊,——克休莎指出,——使俄国式做爱的沉重事情变得轻松了……我在内心承认她说得对,但我没有说话,当着一个陌生男人的面我还有些不好意思。

在台阶上,安东向我做了自我介绍,我们很快都自报了家门,然后,大家就冲进了暖和的房子。脱下皮衣,我们走进餐厅,那里有各色人等围坐在餐桌旁,吃着晚餐的残羹剩饭,但也许,他们并没有坐在那里,也没在吃残羹剩饭,——那里一个人也没有,因为,由于热气和新印象,我脑子里一下子短路了,就像克休莎一样,她什么都忘了,甚至连我们是怎么来的,她是怎么和交警谈话的,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在你短路的时候,当你开始生活在另一个空间里,把你自己全都抵押了出去,甘愿由一个善良的保护人来为你担保,可你却从未见过这个担保人,在这个时候,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呢?有时,你突然浮上水面,挺在水中,然后又再次沉到水下,然后就——再见吧!

就这样,在那个夜晚,在一个个短路的瞬间,我浮了起来,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边是手脚乱动的克休莎,她那张扭曲的脸向我伸了过来,它伸得很长,狠狠地咬了我一口,我抖了一下,拿不定主意,是反对还是赞同这种态度,但是,一个更绝对的景象分散了我的注意力,它压向我的面颊,变得滚烫。看来,我就是由于这一情况才浮上来的,这情况就是,另一个从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抓住了我,而克休莎,却像月亮一样,从右边的什么一个地方升了起来。看来,我被包围了,我感到迷惑不解,我在台阶上只与安东一个人见了面,克休莎也终于落了下来,但她没有从我身边爬开,于是,我俩拥抱着,飞到了空中。满怀激动和热情,我俩张开四肢,升到了高空,——我们在飞行!在飞行!伸着脑袋,相互追逐,笑着,尖叫着,——我们在飞行!在飞行!接着,我再次短路了,记忆沉睡了,——突然一阵疼痛,我发出一声叫喊!我朝高脚杯迈出一步,给自己一刀,躺倒在自己的脚下。

安东身穿一件长衫站在那里,手里摆弄着一只杯子。喂,喝点!——我用胳膊肘支起身体,却又瘫了下去,没有支撑的力量。安东坐在我身边。他的下巴很肥,很小,不像样子,我不喜欢,于是,我就转过身去,面对着窗户。窗台上有几朵紫色和白色的高山兰,而再往外看,就是冬天了。——气窗!快打开气窗!——我请求,并抿了一口酒。这是香槟。我一口就干了。他又给倒了一些。我又一口干了,然后躺下来,看着天花板。—— 你太棒了。——安东微笑着,轻轻说道。香槟起了作用:我活了过来。——你也不错。——我用微弱的声音说道,竭力想回忆起那分身的人,回忆起我和克休莎的共同飞行。——克休莎哪儿去了?——没看到克休莎,我着急起来。——她一大早就去莫斯科了。她有事。——安东解释道,他的话强化了我对克休莎的钦佩,借助意志的力量,她总能迅速清醒过来,步入白天的生活。一夜不睡觉,她反而能变得更精神,更活跃,只有那双浮肿的眼睛会让一位内行的男人产生狡猾的联想。在两种生活中,她都能保持自我,从不会散架,她能把技巧和温柔结合在一起,把同样的激情赋予黑夜和白天,在黑夜和白天都能找到自己的迷人之处。我却恢复得相当慢,第二天就完全垮了,尤其是在冬天,在冬天,天色从中午就开始暗淡了,而在那暮色之中,人就想穿着暖和的绒衣坐在那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静静地看着壁炉,而在这座神奇的别墅里就有这样一座壁炉,还有油画、白桦木家具、书橱、小摆设和地毯,那些地毯轻重不一地压在镶木地板上。——你很棒呀!——我对安东说道,我因为那口香槟而心怀感激,于是,他俯下身来,吻了我,而我迟疑了片刻,便招呼他到我身边来了,尽管他的下巴很肥,很小,不像样子。

我在天蓝色的卫生间里梳洗,卫生间的整个瓷砖墙面上画着一个正在盆中洗澡的美女像,他们的二楼上,还有一间真正的芬兰桑拿浴室,我小心翼翼地沿着楼梯往下走,感到有些头晕,由于头晕,我感到一切都是模糊的,缥缈的,但是这样也很爽。安东请我坐到餐桌边上去,他替我挪开椅子,露出了一个有些空洞的笑容。摊了一大片的冷盘并不太吸引我,可它们那好客的丰盛却感动了我。又高又瘦的女仆,也就是守门人的老婆,看上去很可爱,但眼球有些突出,嘴巴像是鸡屁股。她并不知道自己嘴巴的可笑,仍把双唇涂得鲜红。守门人自己则从厨房里探出半张脸来,对我这个人很感兴趣,以便随后和他老婆一起对我来一番评头论足,我看了他一眼,皱起了眉头,可安东却要请守门人过来,安东心情很好,对自己的能力做了证明之后的男人,不可避免地都会拥有这样一份心情,他与守门人称兄道弟,请守门人过来干上二两酒。这个提议让守门人显出一种戏剧化的恐惧相来:他举起两手轻轻一拍,两眼骨碌骨碌地转,然后回绝了,借口要去收拾散落在车库里的煤。只有最爱喝酒的人才会这样回绝伏特加,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守门人的老婆,看来也是一位喝酒的好手,首先接受了劝酒。在他们相互劝酒的时候,我斜眼看了看四周。这不是一座普通人家的房子,我感到遗憾的是没有向克休莎问清房主是谁,虽说,他没戴结婚戒指,这给了我很多信息,而使我获得更多信息的,却是壁炉上方以一位旗手为首的那一排绿色小兵。热汤端了上来。这多油的、滚烫的汤真叫我开心,白色的汤盆冒着热气,这种汤盆已经被人淡忘了,在吃饭时也不再用了,就像胶皮套鞋一样,也已经被人忘了。这热汤是多么有益健康啊!热血涌上了我的脸庞!不,生活中毕竟还有一些明亮的时刻,并不仅仅是风雪和暮色!

但问题还不在这里:在清晨醉意的惯性中,我在开心地喝着热汤,而安东把他那张灰黄色的脸凑到我跟前,带着橡皮图章似的、广告式的微笑,向我说着补充的恭维话,这些话不仅说明了他的殷勤,也说明了他的教养,我喝着热汤,安东在说,漂亮女人他见了不少,但漂亮女人中很少有人在睡觉时也漂亮,因为在睡觉时,美女的脸是松弛的、丑陋的,脸上会显露出难以磨灭的庸俗痕迹和原罪的痕迹,可是,在我沉睡的脸庞上,他所看到的却只有真诚和美丽,——就在这个时候,在清晨醉意的惯性中,一扇新门在我的生活中敞开了,带着12月的严寒,迈着一个成功男人和名人的坚定步伐,莱昂纳狄克走进了这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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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nshuku。 

第七章

他在我婉转起伏的笑声中走了进来。我仰着脑袋笑着,因为一种幸福的怀疑而发笑,我怀疑的是,在这个醉了酒、做了爱之后的睡梦里,在我还没有恢复过来的时候,也就是说,在我从一种昏迷状态转入另一种昏迷状态的时候,我居然还能是美丽、真诚的,而这位后来证明是个罕见的臭大粪的安东契克,则向门口转过身去,说道:啊,你好!——我回过头去,于是我就看见了你,莱昂纳狄克!

你不是从严寒中走来的,不是从朦胧的门厅里走来的,你边走边松开薄皮驾驶手套,因为,尽管年龄不小了,你仍然是一个驾驶迷,——你是从电视屏幕向我走来的,走在那个闪亮小匣子里的蓝色中,走在从容话语的云雾中,你是从艺术天地里升腾起来的,是从成就和尊重的花环中升腾起来的,——只不过,你的个子比我料想的要矮一些,人也比想像的要瘦一些,但你的脸庞,伴着满头的银发、微微泛红的额角和蓬松的完美分头,闪烁出的却正是生活成功的无误光芒,虽说在那脸庞的深处,像我后来所发现的那样,已经藏有某种惘然。

唉,如果我当时还没有在克休莎那所培训举止的好学校里学习过,如果我没有过卡洛斯以及他那种牛津化的优雅,如果我不曾在“民族”饭店的餐桌旁同时和三位大使坐在一起,还不包括埃塞俄比亚的临时代办,如果我没有和包括加夫列耶夫在内的那些大人物们、和那些与你相比要次一等的名流们交上朋友,那么,在我俩相见的时刻,我一定会惊呆的!但是,我已经不是从故乡那座古老的城市跑到莫斯科来的二十三岁的傻姑娘了,凭良心说,故乡的城市没有任何好东西,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我没有像一个女中学生那样跳起来。我没离开椅子,我在等待他的目光和问候,在这一问候中,我敢发誓,已经包含有兴趣,而不仅是一个特殊人物抽象的礼貌和人道。

“你们认识一下吧!”安东容光焕发,他敏锐地看出了这一点,他被介绍给了我,说出了名字和父称,他的手也伸了过来。——而这一位,——安东说道,接着,他俩欣赏起我纤弱的脖子来,我的脖子小鸟似的从彩色的、但主要是淡紫色的衣裙中钻了出来,这裙子有点儿像吉卜赛人的衣服,但若从优雅的角度来看却是完美无缺的,这是我的叛徒克休莎送给我的礼物,她把我扔给安东契克,来演出这段早场戏,作为不体面爱情的补充物,男人们需要这种补充物,与其说是出于贪婪,不如说是出于身体那种下意识的想恢复疲劳的需求。——而这一位,——他俩欣赏着,弗·谢僵硬的侧面像也变得柔和起来,那侧面像就像是在庆祝胜利的节日里冲压出来的像章,趁着热乎劲儿,他乐意把这像章送给任何一个老乡,虽说,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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