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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过-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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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他的母亲,鬓角已有了白丝,眼泪婆娑地对他说:“温温,他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医生说大概撑不过今天,快去和他说说话吧……”
  孟子温不知道她说的“他”是谁,推开了病房的门,就愣在了那里。
  孟平躺在那里,形容枯槁。见到孟子温进来,艰难地抬了抬手。
  孟子温连忙奔到床前,握住了他的手。千言万语,哽在喉头不知该说什么。
  孟平轻轻地抚摸孟子温的手背,他的手已经干枯得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者。
  他屈膝跪了下来,将脸埋在他的手心中。
  “不要抽烟,喝酒。”孟平说。
  “恩……”孟子温点了点头。
  “有不错的女孩子就娶了吧。”
  “恩……”
  “男子汉,大丈夫……不要总是哭。”
  “恩……”
  孟子温抬起头来,轻轻吻着那只大手,“我愿回到十年前,那个时候我十六,你也只有四十出头。然后时间永远停在那里。我年轻你健康。我听话,而你不离不弃……”
  “恩,乖。”孟平抽出手来,拍了拍孟子温的头,“时间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我儿,祝你做个好梦……”
  孟子温就在这里惊醒。眼泪已经濡湿了枕头,胸口被悲痛和绝望堵得胀涩。
  永远的离去,永远的分别。如果他死了,他就再也没有父亲了。
  最深最浓的血缘被斩断,他在这个世界上便是孤零零的。没人再能那般地包容宠爱他,没人再能把他高高地举起,让他比全世界都高。
  没了他,他便跌落了。
  他摸黑来到了王雅芝用的书房,在她的公文包中翻找。最终在一个记事的本子中发现了一张快递的条子,他就着月光抄下了上面的地址。单子上的字是母亲写的,“孟平”两个字写得铿锵有力,字迹深陷。不知不觉中,孟子温已经用左手的食指抚摸上了那个名字。
  他将东西整理好之后,在桌子上留了个字条。
  之后他换了身衣服,装上这些年攒的零用钱和压岁钱,偷偷离开了家。
  
  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夜风吹起路边的树叶,沙沙作响。他走了一夜,才走到了市里的火车站。排队买了最近一班的火车票,只有站票。他第一次自己一人坐火车。车上人来人往,有亢奋的有疲惫的,唯独他木讷。
  火车开了一整天,抵达另一个城市的时候已经到了夜里。
  将钱藏好,住了最便宜的小旅馆。好在旅馆的老板娘直白热情,“你去那个山疙瘩里的小村干嘛?这片地方恐怕也就我还识得那里了!明早你坐个大巴到了那边的镇上,再问问有没有那里的人愿意带你进山吧!小伙子要不要吃点晚饭?”
  孟子温拒绝了,但老板娘过会儿还是端了碗盖浇饭和一碗汤给他,“小伙子脸色这么不好,吃饱了才有力气进山的,自家做的饭,我不要你钱!”
  孟子温道了谢,捧着汤碗,这一路上第一次觉得暖。
  第二天一早道别了老板娘,坐上了她说的大巴。说是大巴,也不过是一个只能装二十几人的小巴士。车上的人比火车上的还要杂乱,但当地人普遍比较淳朴,对孟子温一个孩子出远门颇感好奇,就算听不懂普通话也一路手舞足蹈地问询打趣。
  路越来越窄越来越难走,两边的地势起伏起来。一眼望去只有成片的枯黄的野草,绵延不绝地延伸开去。
  邻座的一个王老头勉强能说上几句普通话,“娃呀,这个镇每周只通两次大巴,里面的路都是土铺的。你要进山里的那个村子,是根本不通车的,路也难走得很,要走上一天一夜。”
  日落之前总算到了镇里,孟子温被颠得晕头转向。原本一车人已经基本在半路上下了个干净,只剩下了他和王老头和两个妇女。
  镇子上的房子有砖墙磊的,也有不少的泥墙,房头的烂瓦基本上都生了稻草。铺展在山窝里总共也没有二十几间房子,看起来萧条极了。山窝里白天有些冷,晚上热气才会往下沉。孟子温外套穿得不厚,不禁抱起了胳膊。
  王老头把他带到了一个像是集市的地方,拍了拍他的背,“呦,娃子运气好啊,老姜正在镇上。”说罢扯着嗓子把老姜叫了过来。
  老姜也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两人用方言寒暄了几句之后王老头对孟子温说:“老姜就是村里的人,买了东西明天就回去,到时候你就跟着他。”又对老姜说:“这孩子去村里找他爹呢!”
  老姜一惊,“你爹是孟平老师不?”
  孟子温点头。
  老姜大笑,“孟先生是个好老师,好老师,多亏了有他啊!娃子,明天你就跟我走,今晚好好歇着,明天要好一阵走呢!”
  
  老姜扛着一堆在镇上买的东西走在前边,一把年纪还健步如飞。孟子温在后边跟得吃力,很快脚下连路都没了,走了小半天,孟子温已经气喘连连,再也挪不动脚了。
  老姜卸下背上的东西,掏出干粮分给孟子温吃了。
  孟子温吃过之后脱下鞋子,两只脚上已经长满了水泡。
  老姜却是视而不见,“你爹爹来的时候,比我还能走呢!这路再往里就更难走了,走不下去就回去吧。”
  孟子温摇了摇头,把鞋穿上又跟了上去。
  山路崎岖,这么走下去脚上的水泡有的已经磨破了,针扎一样的疼。孟子温咬着牙,有些踉跄地跟着似乎故意走得很快的老姜。
  山区里有了树,正值秋季漫山红黄色的叶子相互映衬着,有的树上还有红彤彤的果子,都没人采。看得久了,再美的景色也显得乏味。老姜也十分沉闷,赶路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极度疲劳,孟子温已经被交错的树根绊倒了好几次。这次跋涉越来越像一场酷刑。
  天黑之后老姜带着孟子温在一片空地上歇歇脚,老姜才突然问:“你是来这里看看你爹,还是来带他回去的?”
  孟子温哑口无言。
  “山里虽然是个村,但人头也不少。这一代一代的都窝在山里头,走也走不出去。孩子们都想念书,有的家住得远的娃每天早上三点多钟就要从家里赶路。山里条件差,支教的老师倒是来过几波,但没有一个愿意留下的。有的时候一年只能上上几堂课,孩子们都兴高采烈的。城里的生活好,想念书就有书念。这里的娃生下来就可怜。国家都改革开放了,可山里的生活还是太苦太无聊,有书读,才有个念想。难得孟老师愿意留下,村里的人从小到老没有不哽咽的,娃子们都哭了。”
  孟子温把头沉得低低的。
  “你是孟老师的小孩,我本来不该为难你。但你得知道,这路走着苦,我们心里头都苦。”
  之后的路老姜走得明显慢了下来。他打着手电走几步就停下来等等孟子温。孟子温心情沉重得很,周围树下的阴影似乎要将他吞噬。此刻孟子温的内心深处从未有过地阴暗,他恨老姜,他恨这些大山,他甚至恨那些山里的孩子。他是他的爸爸,凭什么要给别人?凭什么要为别人吃苦?
  转而他又唾弃有这样想法的自己,又去唾弃孟平。这个猥琐男孩的老男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竟然在这种地方得到了尊重。凭什么。他已经把自己毁成这个样子了。
  天亮了。隐约看到远处的山坳中有几座房子。走近那里又花了半天的时间。院子里有人的人家见到老姜都要寒暄两句,老姜把从镇上买的东西发给他们。几乎每个人都会问孟子温是谁,老姜就说他是孟老师的娃。山里脑筋直人想不到太多,都拉着孟子温问东问西亲热得很。
  终于到了紧那头的校舍,这是这里唯一的红砖房。虽是新盖的,但只有三两间孤零零地站在那,看起来朴素极了。
  “这几天都没课,孟老师应该在后院,我去叫他出来?”
  孟子温连忙制止他,“不用了,谢谢您,我自己去找他。”
  孟子温推开校舍的木栏门,走进了立着根挂着五星红旗的木杆的院子,听到了后院传来“锵锵”的声音。
  他每走一步都觉得异常的沉重。
  从家到这里,为了见他,他已经走了几千里地。
  原来这一个多月以来,他无时无刻地想念他,一直渴望见到他,在他的身边。
  此刻,他们越来越近了。这栋砖房的后面,就是他的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量很足吧!
卡在这里很不爽,待会继续写……




16

背 。。。 
 
 
  “锵……”
  孟平站在小小的院子中,举着斧头劈开一个木墩。他光着上身,肌肉紧绷着,随着动作流畅地运动。他黑了,而且瘦了许多。但他看起来十分精神,也更有味道了。也许他更适合过这种无拘无束、原始纯净的生活。而不是衣冠楚楚地站在讲台上讲那些大道理,或是坐在办公室里做一个大腹便便的生意人。
  孟子温说不清此刻的感受。
  他看到了,他的爸爸就在这里。但一直支撑着他走到这里的那根弦突然就崩断了,他只想扭头便走。
  他并没有死,而且还过得很好。抛弃了他之后,他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孟平很快发觉了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的人,转过头来的时候,也愣住了。他扔下斧头,甚至揉了揉眼睛。
  “子温?”他不太确定地问。
  孟子温咽了下口水,狠狠地闭上双眼,再睁开。而爸爸的身影仍然那么模糊不清。灰白的世界却突然在这个时候变得多彩多姿。藏青色的长裤,砖红的墙壁,喋喋不休的金黄的落叶,耀眼的,七彩的阳光。
  他茫然地四处看了看,不明白世界为什么变得那么美妙。
  很快他又跌入了一个拥抱中。扑鼻的汗水味,还有淡淡的铁锈味,不太熟悉的烟草味。
  手脚开始慢慢地回温,几乎在那一瞬凝结住的血液也开始流淌开来。
  “爸爸,爸爸……”孟子温的双手也抱紧了他的背。那么暖的身子,每一存皮肤都散发着灼人的热度,像抱着太阳。
  风不知吹落了几轮树叶,孟平才放开了他的儿子。
  他打量着他,衣服已经有些破烂了,沾了满身的泥土,脸上和手上都被划了口子,血也已经凝住了。他走过那段路,此刻心疼得都要碎了。
  他把他拉到自己的小砖房里,把他抱到炕上,柔声问:“你怎么来了?你妈妈知道吗?”
  孟子温摇摇头,又点头,“我给她留了字条。”
  孟平笑了,抹了一把他花猫似的脸,“傻孩子。”
  去屋外的灶台升起了柴火,烧了一壶水。往一个铁杯子里倒了水给孟子温喝,又往脸盆里兑了温水,用毛巾沾湿了水,小心翼翼地给孟子温擦脸。
  “傻孩子,傻孩子……长大了倒变得这么爱哭……”突然想到他这些日子来的眼泪都是为谁而流,又住了口。
  脸上的伤都是树枝蹭的,并没有太深的伤口。手上有不少被石子扎破的口子,擦完之后,毛巾都红了。他把他的双手捧在了手里,想到从他小时候学习走路到之后学骑车,哪次摔倒他不是立马就扑了上去,把他搂在怀里仔细检查、细声安慰。
  哪次他伤心了,遇到挫折了,他都在他身边,支持他鼓舞他,让他站起来、开心起来,阳光地充满自信地继续走下去。
  哪次他被坏孩子欺负了,他都背着他恐吓人家孩子,帮他找回来。
  他的儿子,要健康快乐地长大,终有一天变成一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拥有自己的人生和事业,强大到可以回来保护他的爸爸妈妈,保护他心爱的女孩。
  可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
  孟子温的手很快又凉了下来,孟平扯了被子给他裹住,“你在这里歇一下,我去村长家给你妈打个电话,很快就回来。”披上衣服便走了。
  孟平这一去就去了半个小时。孟子温借此机会打量这个房间。充其量不过十几平米,一张火炕就占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摆着一个木头做的书桌,桌子上摆着纸笔,以及孤零零的几本书。地上放着一个大水盆,里面泡着几对碗筷,以及一棵白菜和几棵大葱。白灰刷的墙以及被熏黄了一大半,窗口不大,木窗棱上糊着白纸,也已经破了不少。
  手边的水缸内侧有一层层的茶垢,就算装着白水也能闻到淡淡的茶香。
  孟子温很难根据这些东西构建出在这里的生活的场景。
  
  孟平回来时还抱着几块腊肉几个纸包,还有一个罐子叮叮咣咣地像是酒。
  孟平倒了一小杯的酒给孟子温说,酒气很浓,孟子温喝了一口就觉得浑身发热。他又跪在床边脱了孟子温的鞋。脱袜子的时候孟子温“嘶”地一缩,袜子有的地方已经粘在脚上了。两只脚上满是水泡,右脚上的大都破了,蹭掉了皮露出了里边的嫩肉,稍一碰就疼得厉害。孟平拿布条沾了酒,一点点地擦了。
  没破的水泡,拿了一根在酒里跑过的针把水泡扎破,把里边的液体放了出来,再用酒擦过去。
  都弄完了,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孟平并没有起身,而是低下头去,轻轻吻了吻孟子温的脚趾。
  孟子温触电似的把脚收了回去。
  小的时候孟平也常常做着鬼脸低吼着抓着他的脚一阵啃咬,孟平从来不嫌弃他,孟子温也是一边笑一边躲踢他,可是这一刻他只觉得恶心。
  孟平却一脸的不以为意,十分自然地站起身来,收拾好摆了一床的东西。
  “我带你出去逛逛?”
  孟子温点了点头。
  孟平找了双大棉鞋给他穿上,又背对着他半跪在了床前,向后伸了伸手,“上来啊。”
  孟子温覆到了他的背上。
  孟平背着孟子温往山的深处走去,他指着远处说:“那里有一大片梯田,现在正是收获的季节,大一点的孩子都去地里帮忙了,所以这两天没课。我前几天跟着小一点的孩子们去山里摘了野果,摘了有二十多斤,埋在院子里一点点地吃,可以吃一个冬天。”
  “山里的秋天特别美,像风刮过一样,山头一点点地变成黄色,向下蔓延。后面有一整座山的树都是红色的。秋天山里的小动物也特别活跃,各个吃得膀大腰圆的……”
  孟平说着说着,脚步慢了下来。
  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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