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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羔羊-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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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岁就强要人退休,他们是怎么解释的?你爱上了这个局,它却没有爱上你,这种事儿他见过。

感谢上帝,还是贝拉救助了他,但愿她今天已经到了某个所在,终于安适了。他希望她能看到自己的内心。

电话传进办公室,发出嘟嘟的声响。

“克劳福德先生,一名叫丹尼尔生医生的——”

杰克·克劳福德在联邦调查局华盛顿总部的办公室被油漆成一种给人压抑感的灰色,不过它的窗户很大。

克劳福德站在这些窗户那里,手拿写字板举起来对着光线,很吃力地在看由该死的点阵打印机打印出的模糊不清的一张单子;这打印机他是早就让他们处理掉的。

他是从殡仪馆来到这里的,整个儿上午都在忙活儿,一会儿揪住挪威人让人家抓紧调查那个名叫克劳斯的海员的牙科纪录;一会儿又猛地命令在圣地亚哥的连属单位去找本杰明·拉斯培尔曾经在那儿教过书的音乐学院里他的一些知交核查情况;还搅动了海关,因为海关理应检查在进口包括活昆虫在内的物质方面是否有什么违法事件。

克劳福德来到后五分钟,联邦调查局局长助理,也是新成立的由各军种组成的专门调查小组的头儿,约翰。戈尔比,就到办公室来探了一会儿头,他说,“杰克,我们都在想你。你来了大家都很感激。葬礼的事儿定了吗?”

“明晚是守灵,葬礼在星期六十一点。”

戈尔比点点头。“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有份纪念礼,杰克,是一笔基金。是写菲莉斯还是贝拉?你喜欢怎么写我们就怎么写。”

“呗拉·约翰。我们还是写贝拉吧。”

“要不要我为你做点什么,杰克?”

克劳福德摇摇头。“我只是在干工作。我现在就是要工作。”

“对。”啪一记按下键,“我是杰克·克劳福德,大夫。”

“这条线路安全吗,克劳福德先生?”

“是的,我这头是安全的。”

“你没有录音吧?”

“没有,丹尼尔生大夫。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说清楚,这事儿和约翰斯·霍普金斯医院曾经做过的任何一位病人都没有一点关系。”

“我同意。”

“假如出什么事儿,我要你向公众说清楚,他并不是个易性癖患者,与本机构没有关系。”

“很好。答应你。绝对役问题。快说吧,你这刻板的混蛋!克劳福德真是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的,可他没有说。”

“他把潘尔维斯大夫推倒了。”

“谁,丹尼尔生大夫?”

“三年前他以宾州哈里斯堡的约翰·格兰特为名向这个项目提出过申请。”

“具体说说呢。”

“高加索种男性,三十一岁,六英尺一,一百九十磅,他来做过测试,在韦奇斯勒智力量表上做得很好——不过心理测试及面试就是另一回事了。实际上,他做的房子一树木一人测试及主题理解测试,跟你给我的那张东西完全相符,你曾让我认为那点小小的理论是由艾伦·布鲁姆创造的,可实际上创造的人是汉尼巴尔·莱克特,不是吗?”

“继续说格兰特,大夫。”

“委员会本来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他的申请,可到我们碰头来商量这事儿的时候,问题却还没有定论,因为一查背景把他给查出来了。”

“怎么查出来的?”

“按常规,我们都要跟申请人所在家乡的警方核实情况。哈里斯堡警方因为他曾两次袭击搞同性恋的男子一直在追捕他。第二次遭袭击的人都差点死掉。他曾给过我们一个地址,结果是他偶然去呆呆的一个寄食宿舍。警方在那里取到了他的指纹,还有一张用信用卡购买汽油的收据,上面有他驾驶执照的号码。他的名字根本就不叫约翰·格兰特,只是跟我们那样说而已。大约一星期之后,他就在这大楼外面等着,把潘尔维斯医生给猛地一下推倒了,只是为了泄愤。”

“他本名叫什么,丹尼尔生大夫?”

“我最好还是拼给你听吧,是J一A—M-EG…U…M…B,詹姆·伽姆。”

第52节

弗雷德里卡。白梅尔家的房子有三层楼,荒凉破败,搭盖的屋顶和墙面板上涂着沥青,天沟水外溢处,污迹斑斑,恶臭难闻。天沟里自生自长的枫树倒长得相当好,顶住了寒冷的冬天。朝北的几扇窗子都用塑料薄板遮挡着。

在一小客厅里,一位中年妇女坐在一块地毯上,正跟一个婴孩儿在玩耍;一台小型取暖器烤得房间里十分暖和。

“我太太。”他们穿过房间时白梅尔说,“我们圣诞节刚刚结婚。”

你好。史达琳说。那女的从她那个方向大概像是笑了一下。

到了走廊又冷了。四处堆的是齐腰高的箱子,把空间占得满满的,彼此间只留有容人经过的通道。纸板箱里装得满满登登,有灯罩、罐头盖儿、野餐食品篮、过期的《读者文摘》和《国家地理》杂志、厚重的老式网球拍、床单枕套、一盒飞镖圆靶,经及用人造纤维做的汽车椅套,印着五十年代那种花格子图案,散发出浓烈的老鼠尿的气味儿。

“我们很快就要搬家了。”白梅尔先生说。

靠窗户放着的那些东东西被太阳晒得都褪了色。箱子堆地那儿多少年了,岁月一长,中部都鼓了出来。穿过房间的路上胡乱摆放着几块地毯,已经被磨穿了。

史达琳随弗雷德里卡的父亲爬上楼梯,阳光照在楼梯的扶手上,斑斑驳驳。在寒冷的空气里,他的衣服散发出陈腐的气味儿。楼梯井顶部是塌陷的天花板,她看到阳光穿过其中直照下来,堆放在平台上的箱子都用塑料板盖着。

弗雷德里卡的房间很小,就在三楼的屋檐下。

“还用得着我吗?”

“过会儿吧,过会儿我想跟您谈谈,白梅尔先生。弗雷德里卡的母亲怎么样?”案卷上是说“亡故”,却没有说何时亡故。

“你问她怎么样是什么意思?弗雷德里卡十二岁时她就死了。”

“我知道了。”

“你刚才是不是以为楼下那位就是弗雷德里卡的母亲?我都跟你说了我们圣诞节才结的婚。你就是那么想的对吧?丫头,我想你们警察总是在和与我们不同的一类人打交道,都已经成习惯了。她根本就不认识弗雷德里卡。”

“白梅尔先生,这房间是不是基本上还是弗雷德里卡离开时的样子?”

他内心的怒气这时已游到别处去了:

“是的。”他轻声他说,“我们就没去动它。她的东西也没什么人能穿。假如需要你可以把取暖器插上。下来之前记着将插头拔下。”

他不想见到这个房间,在平台上丢下她就走了。

史达琳手握冷冰冰的瓷质门把站了片刻。在她的脑子里装满弗雷德里卡那些事之前,她需要稍稍理一理自己的思绪。

行,现在的前提是,野牛比尔首先下手的是弗雷德里卡,在她身上压上重物,沉入离家很远的一条河里将其很好地隐藏起来。他藏她比藏别的凡个人要好——她是唯——个身上被加了重物的——原因是他想让后面的被先发现。他想在贝尔维迪的弗雷德里卡被发现之前,叫人们确立这么一个想法:被害者是从广泛分布的城镇中随意选取的。将人们的注意力从贝尔维迪引开这一点很重要,因为他就住在这里,或者也有可能是住在哥伦布。

他从弗雷德里卡开始是因为他妄想弄到她那张人皮。我们开始产生妄想时是不会以想象中的东西为对象的。觊觎他物是一种很实实在在的罪孽——我们有妄想总是把可摸得着的东西作为开始,以我们每天所见的东西为开始。他在自己日常生活的过程中看得到弗雷德里卡,他也能看得到弗雷德里卡日常生活的过程。

弗雷德里卡日常生活的过程又是怎样的呢?行了……

史达琳推开房门。就这儿,这个在寒冷中散发着霉味的寂静的房间。墙上还是去年的日历,永远翻在了四月份。弗雷德里卡死了已有十个月了。

角落的一只碟子里放着猫食,硬而黑。

到人家院子里去买清仓出售的旧货回来搞装饰,史达琳是老手莱。她站在房间的中央,慢慢地环顾四周,弗雷德里卡就其所有,做出的东西真还相当不错。有用印花棉布做的窗帘;从那滚边看,她是将一些沙发套;日物新用,做出了窗帘。

还有一块广告牌,上面用大头针别着一条彩带,彩带上印着亮闪闪的“BHS管乐队”的字样。墙上贴着一张演艺人麦当娜的招贴海报,另一张是黛博拉·哈里和勃隆迪。桌子上方的一个架子上,史达琳看到的一卷颜色鲜亮的自粘性墙纸,是弗雷德里卡用来糊墙壁的。墙纸糊得不怎么样,不过史达琳想,比起她自己第一次费力糊出来的还是要好。

若是在一个普通家庭里,弗雷德里卡的房间应该是充满欢乐的,而在这破败元遮蔽的房子里,只闻尖啸声;有一种绝望之声回荡其中。

弗雷德里卡没有在房间里摆放自己的照片。

史达琳在小书架上摆着的学校年刊里发现了一张、合唱俱乐部,家政俱乐部,缝纫班,管乐队,四健会——也许这些鸽子就是用来为她参加的四健会项目服务的。

弗雷德里卡的学校年刊上有一些人的签字:“致一位了不起的伙伴”,“了不起的妞儿”,“我的化学搭档”,以及“还记得家制糕饼大义卖吗?!!”

弗雷德里卡能带她的朋友们上这儿来吗?她能有那么一个好朋友会愿意冒着雨滴爬上这楼梯来吗?门旁边倒是放着把伞。

看看弗雷德里卡的这张照片,这上头她是坐在管乐队的前排。弗雷德里卡长得宽而胖,可她的制服穿在身上倒比别的人合身。她个头大,皮肤很漂亮。她那不匀称的五官凑到一起倒形成了一张讨喜的脸蛋,不过由传统标准看来她却并不迷人。

金伯莉·艾姆伯格也不是人们所谓诱人的那种,在目瞪口呆没有脑子的傻中学生眼中没有魅力;其他几位被害者也是如此。

然而,谁都会被凯瑟琳·马丁迷上的,个头大、长相好的一个年轻女子,三十岁上倒是得和肥胖作斗争了。

别忘了,他看女人跟别人看得不一样,传统标准的迷人不作数,她们只要皮肤光滑体型宽胖就行。

史达琳不知道,他是否想起女人想到的就是“皮肤”,犹如一些呆小病患者称女人为“辰”一样。

她意识到自己的手在循着年刊上照片底下的那片说明文字抚摸,意识到自己的整个身体,意识到她所占的空间,她的体形她的脸,它们的外观,它们内在的力量,年刊上方她的那对乳房,贴着年刊的紧绷绷的肚子,年刊下方她那两条腿。她自身的经验中有没有什么可以用得上的呢?

史达琳在顶头墙上的大穿衣镜里看看自己,她很高兴自己和弗雷德里卡长得不一样,但是她知道,这种不一样的长相,便是她考虑事情的思想根源。它可能会怎样妨碍着她来把问题观察呢?

弗雷德里卡想给人以怎样的外观?她渴望的是什么?又到何处去寻找自己渴望之物?她试图对自己采取些什么措施?

这儿是几个规定饮食的计划,有“水果汁特种饮食”、“大米饭特种饮食”,还有一项神经兮兮的方案,说是一坐下来吃了就不能喝,喝了就不能吃。

有组织的减肥团体——野牛比尔是否专门注视这些团体以寻找大个头的女孩儿?很难查实。史达琳从案卷上得知,被害者中有两名是属于减肥团体的,成员名册也作过比较对照。堪萨斯市局的一名探警、联邦调查局传统的“胖小伙处”以及几名体重超重的警察都曾被派往被害人所在的市镇,到“苗条班”和“减肥中心”去做过调查,也曾打入“警惕肥胖”及其他名目的一些减肥机构。她不知道凯瑟琳·马丁是否也属于某个减肥团体。参加有组织的减肥,对于弗雷德里卡,钱会是个问题。

弗雷德里卡有好几期为大胖妇女办的《漂亮大女孩》杂志。在这上面人家建议她“到纽约来,在此你可以见识来自世界不同地区的新人,在此你的身材会被认为是一件珍贵的财富”,对了。要不,“你也可以旅游到意大利或德国去,在那里,第一天一过你就不会感到孤单了。”那当然。如果你的鞋子大小,脚趾头从头那儿顶了出来,这儿可以告诉你该怎么办。上帝!弗雷德里卡所需要的一切就是去见野牛比尔的面,后者认为她的身材就是一件“珍贵的财富”。

弗雷德里卡是如何设法的呢?她化了点妆,皮肤上搽了不少的东西。对你有好处,要利用那财富!史达琳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在为弗雷德里卡鼓劲打气,仿佛这么做还能起什么重要作用似的。

在一只“白猫头鹰”牌的雪前烟烟盒里放着她的几件蹩脚珠宝,这儿有一枚镀金的圆形别针,很可能还是她那已故母亲的东西。她曾设法把由机器织出的带网眼的什么;日手套上的手指部分剪下来,想模仿麦当娜那样戴着,却已经戴得绽了线,一丝丝地散开了。

她也听点音乐,有一台五十年代的德卡牌电唱机,唱臂上还用橡皮筋绑着把折叠小刀,为的是加重唱臂的分量。唱片是从人家院子里清仓出售时买来的旧货,是“排萧大师”桑佛吹奏的一些爱情主题。

当史达琳拉动电灯线去照衣橱时,她被弗雷德里卡橱里的衣服惊住了。她有很漂亮的服装,并不是非常多,上学穿却是绰绰有余,到相当正规的办公室上班,甚至去干须讲究衣着的商品零售经营,也够凑合的了。史达琳迅速地朝里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弗雷德里卡是自己做衣服,而且做得很不错,缝是由毛边机包合的,贴边镶得很细心。橱里边后头的一个架子上搁着几件裁剪板样,大部分属“简单型”,可也有几张“时尚型”,看上去不容易做。

她很可能是穿着他最好的衣服去找工作受面试的。她穿什么了呢?史达琳匆匆翻阅案卷,这儿写着:有人最后一次见到她是穿了一身绿色的套装。什么呀,警官,这“一身绿色的套装”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她的衣橱,弗雷德里卡苦的是手头紧——她的鞋很少——而就她那体重来说,有的那几双也给穿坏了。她的懒汉鞋都被撑成了椭圆形。她穿凉鞋时要穿除臭袜。她那跑鞋上的小圆孔也被牵拉得变了形。

弗雷德里卡可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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