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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金狱-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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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声地叫道:“你要干吗?”
司马问我:“给谁通风报信?”
我对司马说:“你把手机还给我。”
司马以命令的口吻说:“带我们上楼。”他再没刚才的那份耐心了。
我心想,你总不能架着我上楼吧,索性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僵持了一会儿后,他下车去找老向。没多会儿,就见老向往公寓门口走,司马又追过去,跟他说了几句后,才转身走回来。看来司马认定大江躲藏在里面,派老向把守大门。可怜的老向,只穿了件薄棉袄,却要在这冰天雪地里站岗。要是抓到大江,就算冻病了也值得,可我家哪有人呐!见有人推门进去,老向才意识到第一道门并没上锁,他也跟进去,守在两道门之间的门厅里。
金狱 第四部分(26)
10多分钟后,一辆福特小车急驶而来。福特车停下后,从车里走出一位身穿黑呢大衣的老先生。包律师!我差点叫出来,总算盼到救星了。我急忙打开车门,跳下车。听我说完情况后,包律师走过去,敲司马那一侧的玻璃窗,示意他出来。
司马下车后,包律师对他说:“我是陆小姐的律师,我不管你是谁,没有陆小姐的同意,你不可以进她家,更不可以限制她自由。”
司马辩解说:“你误会了。我们是她的朋友,来跟她谈点事。”
老向快步走过来,边走边不停地搓手。包律师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跟司马一起的就没多问,转头对司马说:“她不想见你们,请你们不要再打搅她了。”
司马冲包律师嚷嚷:“你谁呀,这儿没你的事,你少管闲事。”他不想让包律师搅了局,一急话也粗了,再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司马了。
“我是她律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说话?”包律师从口袋里掏出张名片,递给司马。
司马接过后,看了一眼,说:“我话说急了,你别介意。我们想进她家,是有原因的。”
包律师问司马:“什么原因?”
司马说:“对不起,这不能告诉你。”不是他想卖关子,而是他知道他这么做并不合法。
包律师说:“Anyway,不管你什么原因,你都不可以这样做,你们几位请走吧。”他替我下逐客令了。
老向肝火旺,出言不逊骂开了。包律师瞪了他一眼。司马拍了一下老向,老向这才住嘴。包律师穿得单薄,年岁又大,脸冻得通红。我劝他上车。他拉开车门,坐进去后,放下车窗,对车外的司马说:“你们要再不走,我就打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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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包律师掏出手机想报警,司马无可奈何地对老向使了个眼色,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有意避开了他的目光。
司马和老向无可奈何地上了老缪的车子。等老缪的车子开走了,包律师才对我说:“陆小姐,你可以回家啦。今天的账单,我助理会寄给你的。再见。”说完,他也走了。
我怕司马杀个回马枪,回家后,挑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没敢多耽搁,就去学校接亭亭。一路上,我不停地看后视镜,没见老缪的车跟在后面,心里才踏实下来。接上亭亭,我就去找朱迪,想在她家借住几天。
开门的是朱迪她妈。暑假里亭亭没少去她家。一进门,亭亭就喊阿姨好。朱迪闻声走出来。见是我,她显得特别高兴。亭亭跟朱迪妈去了里面的客厅。朱迪领我参观她的新家。她家有两个客厅和两个餐厅。朱迪介绍说,接待客人的才叫客厅(Living Room)和餐厅(Dining Room),自己家人用的称之为家庭厅(Family Room)和饭厅(Nook)。在我看来,其实大同小异,只不过一里一外。如此的设计,实属浪费空间。
朱迪领我往书房走的时候,对我说:“我爸回来了。”
“是吗?”我脱口而出。我心想,她爸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这时候回来了?
当我们走到书房门口时,一中年男人正在里面打电话。他打完电话,抬起头用上海话问朱迪:“小娅,侬朋友?”
朱迪答道:“我同学,南希。”
我对她爸说:“您好。”我觉得她爸有点似曾相识。
她爸也感觉到了,问我:“侬是?”他大概想知道我的中文名字。
我回答说:“我叫陆颜莉。”
她爸问我:“名字勿熟。过去见过哇?”
我对她爸说:“我觉得您面熟。”
她爸又问我:“侬来之前在啥地方做事?”
我迟疑了一下,她爸抢先说:“侬是谢大江他们分行的吧?”他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我忙问:“你是?”
她爸说:“我原先是华东分行的。”
经她爸这么一说,我仿佛也恢复了记忆。朱迪姓周,难道他就是当年接待我和大江的那个老周吗?我问:“你是老周?”
金狱 第四部分(27)
朱迪吃惊地看着我们,问:“你们认识?”她一定没想到我会认识她爸。
我对朱迪说:“有一年我到上海开会,你爸接待的。”
老周感叹道:“这世界也太小咧。”
我夸老周说:“您记性真好。”
朱迪接过话茬,说:“我爸原来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事。”说的虽是过去的事,可她那份骄傲的神情还依然写在脸上。
老周谦虚地说:“老了,勿灵光了。”
我问老周:“可朱迪说你是做房地产的。”
老周说:“后来我下海了。侬哪一年来的呀?”
我答道:“去年。”
老周问我:“谢大江的事,侬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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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问:“什么事?”我不知他指什么,不敢轻易作答。
老周回答说:“谢大江崔大年私分公款,听说公安局立案了。”
我对老周说:“是吗?”我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老周说:“谢大江跑了,崔大年进去了。侬怎么会不晓得哇?”我怎么觉得他话里有话。
我说:“老周,你是不是说我也是跑出来的呀?”
老周忙说:“我可没这么讲。”
朱迪埋怨她爸:“爸,你看你,跟南希多年不见,也不说点高兴的事。”她又对我说:“走,去我房间看看。”
我不想当着朱迪的面,再跟老周继续这种无聊的对话,忙对他说:“老周,那你忙吧。”
老周对我说:“吃过晚饭再走,好?”
朱迪替我回答:“知道了。”说完,她拉我离开了书房。
朱迪她爸竟然是老周,真是天大的巧合。看来她家我是没法住了。
在朱迪的房间里,我问她:“这两天我回不了家,你有没有地方能让我住两天?”
“住我家呀,我家有间客房,我带你去看。”说完,她就要拉我往外走。
我拦住她,说:“住你家不方便,你爸回来了。”
“你们不是认识吗?有什么关系?”
“我总觉得不好。”
“那你想住哪里?”
“什么地方都行,就是不住你家。”
“我有个同学最近在外面租了间房,本来她想让我搬过去跟她做伴,我妈没同意。要么你去跟她住,行吗?”
“能住下吗?”
“她有两个房间,好像还没找到合租的人。”
“那我们去看看。”
“吃完饭再去吧。”
“别了,还是早点去的好,去晚了,万一不行,你让我和孩子露宿街头呀?”
“好吧,我这就联系。唉,我就奇怪了,你怎么就回不了家呢?”她这才想起问我原因。
“嗨,以后再跟你说。”
“是不是跟菲利普吵架,你被赶出来了?”
“你别瞎想。”
“不对呀,你不是说他走了吗,那是怎么回事?”
“你别问了,行吗?”
“不行,你非说不可。”
“好了,算我求你了。”
“好吧,看你是我姐的面,我就饶你一回吧。”这丫头,几天不见,嘴越来越厉害了。
五十一
跟人合住实在不方便。没住两周,我就搬回去了。回去后的第二天,放学后,我接亭亭回家。推开公寓的大门,见老缪站在门厅里,我不由得大吃一惊。
“小陆,你回来了?”老缪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搓手。看来他已经等了会儿了。
“你来干吗?”我没好气地说。
“能进去说吗?”他问我。
我心想,要只是老缪一人,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让他进去看看也好,起码可以证明,大江并不在我家。
开门后,我用身体靠住门,把老缪和亭亭让进来。到我家后,老缪站在门外对我说:“冯蕾已经回去了,身份也不要了。她要不走的话,法院判下来,也得破产。”
冯蕾之所以会有今天,多多少少跟我有关。我突然觉得有点内疚。
金狱 第四部分(28)
“法院判了?”我问老缪。
“判没判,我不清楚,但回流总是最好的选择。只要不再回来,即使判了,这边的法院也拿她没办法。”
“江小河呢?”
“他们离婚了。”
“为什么?”我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江小河不肯回去,他们就悄悄地把手续办了。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江小河是我弟的同学,可这事,我觉得他做得不对,夫妻就应该患难与共。”
“她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没两天。你没发现她变了吗?跟换了个人似的。”
经老缪这么一提醒,我才感觉到冯蕾的确变得沉默寡言了,失去了往日的锋芒和犀利。原来还以为她跟我有过节,不愿搭理我才这样呢。
见我没吱声,老缪又说:“临走前,她让我带话给你,劝你不要再跟警察捉迷藏了。”
我心想,她都这样了,还不放过我,刚刚仅有的一点内疚也随之消失殆尽。
“我的事,不用她操心。”我没好气地说。
“她还说,国内已请求加拿大警方协助抓捕谢大江了。这次司马本来要多呆些日子,因为国内有急事才临时赶回去的,估计他很快还会回来。冯蕾说,只要你回去,过去的那些不愉快,她愿意跟你一笔勾销。”
“也请你转告她,让她管好她自己的事。”
“我来就是给你递个话。话递到了,我也该走了。”
这些时,很多话一直堵在我心头。见老缪要走,我突然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老缪,过去你帮过我不少忙,我很感激,可你不该带警察来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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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不希望再有下次了。”
“明白了,告辞。”说完,老缪转身走了。
司马总算走了。他两次来加,两次扑空。纵然有十八般武艺,可加拿大根本就没他施展的舞台,他只能望人兴叹,只有干着急的份。老缪倒是带来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我得提醒大江,让他别再回来了,更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一旦加国警方介入了,他肯定是有来无回。一旦司马知道他躲在哥国,他就是插翅,怕也难逃了。我比任何时候都更担心大江的安全和命运。他躲得了一时,能躲过一世吗?亡命天涯的日子有多苦多难,我虽没经历过,但完全能够想像得出。今生跟他的姻缘,怕只有等来世了。
假如爱民顿的夏天勉强算得上是人间天堂的话,那它的冬季可就是不折不扣的人间地狱。一到周末,鹅毛大雪从天而降,雪花飞飞扬扬,无处不在。上班了,雪也停了。或许是老天爷怜悯上班族,才会如此开恩。哪知好景不长,新年一过,下雪就不再是周末的专利了。连续十几天的降雪让我领教了什么叫“雪灾”。路边的雪堆越积越高,屋顶的白帽越戴越厚。社区里的路,白茫茫的一片。雪被汽车压实后,路宛如乡间土道,高低不平。车在雪上行,犹如海里行船,忽上忽下。好在主干道上常有铲雪车光顾,路变窄了,但黑色的车辙仍依稀可见。零下二三十度的低温,让我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天寒地冻”。开车赶上冰雨,更让我见识了什么叫“胆战心惊”。天上飘下来的虽然还叫雨,可雨落车窗即成冰,任凭雨刷如何辛勤地工作,挡风玻璃上的冰道就是有增无减。车子都披上了冰装,路上自然早就成了溜冰场。冰路上行车,战战兢兢,提心吊胆。每当路口碰上黄灯,是走是停,还真拿不定主意。
我的人生,其实也到了十字街口。指望跟大江长相厮守,怕是痴人说梦。像冯蕾那样回流,又无异于自投罗网。冯蕾不明就里,我当然清楚“回去”二字对我意味着什么。留下来或许是惟一出路,就算躲过了司马的追捕和徐大卫的纠缠,凭我这一丁半点儿英文,如何能在这冰天雪地里自谋出路?去成衣厂、蛋糕厂挣辛苦钱,我都拉不下脸面,更别说到餐馆刷盘子、推点心车了。我不知道路在何方,不敢想未来,也许我就没有未来。我想跟大江说说话,可他又远在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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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狱 第四部分(29)
2月1日是农历春节。下午我和亭亭购物刚回来,电话铃就响了。
“是我。”听筒里传来的好像是大江的声音。
“是你吗?大江。”我忙问。
“是我。”他的声音虽然有点变,但我还是听出来了。
“你在哪儿?”
“刚下飞机,你快来接我。我在7号门等你。”
“我马上就到,你等着。”撂下电话,我就觉得心跳加快。
我到机场时,大江正站在窗边隔着玻璃往外看。我放下右侧车窗,探身向他招手。他迟疑了一下,等看清我的车后,才从航站楼里走出来。见他头戴棒球帽,身穿浅灰色羽绒服,我直纳闷,他从哥国来,哪来的这一身行头?
一上车,他就问:“怎么这么冷?”
“今儿算好的,前几天更冷。你哪来这身衣服?”我一边说,一边把车开出了航站楼。
“我在多伦多买的。”
“你不要命了,怎么还敢进来?”
“我儿子出车祸了,你说我能不来吗?”他的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回事?”
“都是下雪闹的。前面的车一个急刹车,他怕追尾,一打轮,结果撞上对面的卡车了。”
“人受伤了吗?”
“运气算好,伤得不是特别严重。”
“你走了,谁照顾他?”
“他妈在。”
“你老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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