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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坛风云录-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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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秒如年的一夜,没人睡的着,凌晨三点多,冯趣开车载贝乐回到国王坛,路过宠物店,见小俞牵着条大狗在门口溜达,像是等消息,便停下车来,沉声说:“没有任何进展,情况很糟糕。”
“怎么这么说?”
“这个绑匪是通缉犯,五、六年前在北方也干过一票,收了赎金照样灭口,当年的同伙全被抓住了,漏掉他一个,这次他还有两个帮凶……明清……可能凶多吉少。”
“贝乐,别往坏处想,”小俞拍了拍贝乐的肩膀,安慰道:“明清是那么厉害的人,肯定不会有事的。”
贝乐的胳膊肘支在车窗下,手掌横捂着脸,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早间新闻,钢琴天才和同性友人遭绑架的消息上了头条,电视台和各大新闻媒体大肆报导警方办案的进程,一些好事八卦的媒体不忘添油加醋地丰富这段同性绯闻,彻底曝光了元明清的一切,此外,煞有介事地推测才华横溢的斯洛普?李受到长辈粗暴阻扰,娱乐公司封杀雪藏,明星好友XX、YY、ZZ等人的歧视冷漠,被迫住在逼仄的贫民区,才招致绑匪。
制作出来的系列节目,将这对苦命鸳鸯渲染得无比悲情,堪比一部豪门恩怨背景之下同生共死的爱情大片,惹哭无数善良但无知的观众,创下收视高峰。
只半天时间,钢琴天才的粉丝们在娱乐公司门口闹了起来,哭的哭嚎的嚎,好不热闹;不少明星大腕等公众人物也都在镜头前表达了关心和关注;娱乐公司的总裁则怒责某些媒体没有公德心,表明公司没有采取过任何打压政策,将来也不会,并积极与警方合作营救斯洛普?李。
中午一点多光头招供了。
那三队队长是个心狠手辣的野蛮人,下属在他手上况且没人权,更别提嫌疑犯!不给吃喝,而自己与同事轮番上阵,在光头面前吃香喝辣,整个拘留室飘溢各色菜香不间断;这也就罢了,还锁住光头的手脚,用灯照脸,撑开眼皮,不让合眼一分钟。
光头撑不到二十四小时就崩溃了,供出两个共犯的线索和藏匿人质的具体地点。
再一次确认藏匿地点就在旧厂楼,队长当机立断,向上级打报告通缉逃犯,抽出人手和搜救犬赶往旧厂楼,经过第二轮的掘地三尺,仍然一无所获。
警方内部心照不宣:两个潜逃的逃犯除非脑子被猪踢了,否则不可能携带另外两个大男人,实在太累赘。如果放了人质,那么人质回家还来不及,怎么会失踪?失踪十之八九,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灭口了。
估计个把月后,尸体就会在江边出现。警方的人心里如此想,不愿对受害者家属公布,他们知道这对家属来说是多么残酷的打击。
荒地上几百个集装箱离厂楼有好一段距离,庞大而安静地巍然矗立,看到的人很多,但谁没往心里去。
有个小警察动了动心思,牵着搜救犬过去溜达一圈,很快放弃了。周边的几个集装箱间的缝隙勉强能走动,再往里,是上百米堆垒严实的巨型积木构造,搜救犬都进不去,人怎么会藏在里面?。
挨过了一夜,挨过了一天,黑夜又将降临,元明清仰头望着天顶的缝隙,一望望了几个小时,面目沉静。
那几年,他常做一个噩梦,回到那个废矿坑,周遭什么都没有,贝乐躺在他的膝盖上,瘦得脱了形,可嘴巴紧紧抿着,对他摇头。
李无敌饿了一天一夜,万分怀念在铁皮屋里吃的泡面,“早知道我把那口面汤也喝了。”
“睡觉吧,睡着就不饿了。”元明清不是铁人,他也饿,也渴,受的伤更重,但除了自欺欺人,他别无选择,总不能说他不知道要困多久、不知道要饿到什么时候、不知道能不能获救!
“你还疼不疼?”李无敌躺在他身边,脑袋轻轻耷在他肩上,搂住他的腰,是相依为命的姿态。
“不疼。”这句倒不是骗人,静止不动地休息,伤不那么疼得无法忍受,或者是疼麻木了。
李无敌佝偻着腰,“我胃痛。”
元明清没有体力,也没有心情去心疼他,“你不是还绝食过吗?应该很有经验。”
“有营养液呢,我弟还偷塞糖给我吃……”
元明清脑中电光火石,陡然想起来什么,撑起身子坐起来,往外套口袋里一掏——空的!
李无敌搞不懂他怎么了,疑道:“你干什么?”
元明清不甘心,手指在口袋里一寸一寸地捻摸,心花怒放地摸到了一个洞!糖从口袋里的洞滑到了外套的夹层里,他用两根手指穿过破洞,歪肩扭背地往里摸,总算摸到了糖果!一颗、两颗、三颗、四颗、五颗、六颗!
李无敌追问:“明清?你到底干什么呀?”
“没什么……”元明清攥紧六颗糖果,软绵绵地躺回去,说话不自觉地结巴:“有只虫在我身上爬……我,我把它抓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被你们看出来了,那么不是人的队长,除了段18还有谁……
92
92、生不见人 。。。
睁开眼,天泛亮了,微弱的冷光给集装箱内罩上一层朦胧的白纱,他眼前错影,恍惚看到当年荒芜的废弃矿坑。
头几天,他很饿,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饿,这辈子从没体验过,四肢百骸都僵化了,唯独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吃。树根、杂草、昆虫乃至土里能刨到的虫卵,不管什么都往嘴里塞;后来,饥饿感消失了,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腕在三、四天之内瘦成了皮包骨头,他把手掌搭在贝乐的喉间感应对方的呼吸,茫然地遥望日出日落,抓不住自己的灵魂,连手指也动弹不了……
李无敌捧着一块发了霉的缺角面包,拍拍他的脑袋,像在拍打一个短路了的小电器,“明清!我在角落找到了一个面包!”
这一拍完全拍醒了元明清,他勉力坐起来,拿过面包,定定神,看清那缺角是老鼠啃过的痕迹,“不能吃,可能沾了药,毒老鼠的……”一扬手把面包抛回角落,他揣进口袋里,捏住一颗糖。
“可我很饿!明清!我很饿!”李无敌的脸有些浮肿,混着血渍,狼狈且丑陋。
“那你就吃吧,当场毒死你,咳咳……”元明清弯下腰咳嗽,没有拿出糖给李无敌。
李无敌舔舔干涩的嘴唇,有气无力地给他拍背,“这样下去肯定会饿死的,怎么办啊?”
“咳咳咳咳咳……”元明清一咳起来没完没了,每咳一声都担心咳断了肋骨,向前倾了倾,抵住李无敌的肩窝,他闷声又咳了许久,说:“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要死也是我先死。”
李无敌听了,张嘴就要哭,发出一句呜咽,马上硬生生收回来,强忍住悲恸,用脸侧磨蹭他的耳朵,乖顺地打起精神安慰他:“那我不问了,明清,你不要有事!”
元明清扭过头吻吻对方,又把手伸进口袋里——有六颗糖可以多活几天,分出去的不是糖,是命!死不可怕,尤其在冲动和激情之下,死不过是一闭眼的事,来不及多思考,可事后想想,有多后怕?谁愿意死?谁不怕死?坐在黑暗中,一分一分、一秒一秒,全神贯注地去一缕缕、细致理性地剖析死亡,谁能淡定洒脱?那种无望地倒数死亡的日子,他承受过,此时此刻,记忆犹新,比谁都了解那多恐怖。
爱再重要,也不值拿命去换!命都没有了,何谈爱?
经过一番的肝肠寸断的挣扎,他狠下心,抛掉负罪感,决定不分出糖。
愁云惨雾的大年初一,冯趣来到宠物店,还钱给小俞,谈了谈警方那边聊胜于无的进度。另外,他亲昵地揪揪江兆唯的耳朵,说:“你做的很对,不能信绑匪,就算交了钱恐怕也是这么个状况。”
贝乐几夜没合眼,江兆唯也有几晚没睡,蓬头垢面地坐在一堆上蹦下跳的小猫中间,他垂下脑袋看向惨白的手指,“贝乐是不是特别恨我?”
冯趣顿了顿,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说:“等明清回来了,你再回去吧。”
“冯趣哥,对不起……”江兆唯语无伦次地辩解:“是我害了明清,但我真的是担心他出事,才,才报警的,你能不能替我,和贝乐说说,我真的……我真的没恶意。”
冯趣揽过他,用力搂了一把,“傻小子,别这么想,谁都知道你没恶意,贝乐能理解的。”
“他有说能理解吗?他有没有问起过我?”江兆唯目光殷切,若得到一句肯定的回答,哪怕是骗人的,也能让他心里好受些。
“他……他心里别提多痛苦了,大家心情都……都很操蛋,除了明清的事,哪有心情提别的?”出事后贝乐一直沉默寡言,冯趣摸不透对方的想法。
江兆唯的眼神黯淡下来,“对不起。”
小俞顺毛安抚他,“你乖乖在我这呆几天。”
冯趣咕咚咕咚灌下两口水,拎起包,向小俞告辞,“我去把钱还掉。”
江兆唯尾随他走了出去,站在车门边,斟酌着言辞问:“冯趣哥,我知道现在问这些很不合时宜……可真的很好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甩贝乐?”
“他没认真。”
“那为什么会甩明清?”
冯趣还是那四个字:“他没认真。”
“你怎么看出没认真?”
“我知道他们的关系后就……”冯趣及时打住话题,发动车,道:“好了好了,我还有事。你这几天乖乖的,别闹腾。”
“哦,”江兆唯拍上车门,低头搓眼睛,“你路上小心,开慢些。”
八卦才探听出一丁点开头就不死缠烂打了,完全不像江兆唯的风格。冯趣捏捏他的下巴,哄道:“傻小子,别多想。”
“嗯,嗯。”江兆唯越搓越忙乱。
“别害怕,明清不会有事的。”
“……”江兆唯两只手背上都是泪水,“嗯,嗯……”
大年初四,警方发出通缉,电视台轮番播出了另外两个逃犯的照片。
李家的人,连同罗莫声,都没有再出现在媒体面前,不知里面乱成了何等模样;偶尔经纪人伊树雪进出处理事务,一身黑衣,戴着墨镜,越发衬出一张瘦削的脸煞白煞白;他的贴身保镖则态度恶劣地挡开了狗仔队,没让媒体探听到一丝半点动静。
贝乐坐在沙发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新闻,如果到了明天元明清还没有消息,他就要给元明清的妈妈打电话了。
元明清的妈妈是个小镇的音乐老师,在贝乐的印象中永远是位娴熟温柔的女人,除了多年前那一天,她如同发了疯的泼妇,吵闹厮打、寻死觅活——她含辛茹苦养大成材的宝贝儿子,刚留学回来,本该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全破灭了。
怎样的撕心裂肺啊,独有他麻木不仁,最终站起来,拉起仍旧跪在地上落泪哀求的元明清,将身后元家山崩地裂的哭喊甩在门内,霸道自私地推对方脱离家庭,从此两个人把对方当成至亲,相依为命,直到没有爱了,也爱不了别人。
弯下腰,他的脸埋进手掌里,痛哭失声。他把她的独子带走了,承诺给的幸福、负责、一生一世,都没有给,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铁皮集装箱里,元明清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打开了第四颗糖果。
糖含在嘴里,浓郁的香甜充满口腔,他小心翼翼地揉紧糖纸塞回口袋,耳朵里听到李无敌的轻哼:“明清……今晚……没有星星呢……”
元明清没有应,合上眼装睡。其实,就算吃独食败露又怎么样?大不了撕破脸皮。命在旦夕了,还有什么情份可介意?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吃,也许是不想看到对方绝望的眼神,也许是不想耗费体力争夺糖果。
李无敌匍匐着爬过来,两只冰冷的手虚弱地搭上他的脸,说话磕磕巴巴:“明,明清,你……应,应我……”
从鼻腔中发出一声细微的“嗯”,当是回应,元明清不张嘴,张嘴就会漏出糖香。
“你要应我……要应我……不然,我,很害怕。”李无敌干涸的嘴唇裂开了许多血道子,嗓音飘忽忽的。
元明清咬紧牙关,扭开头,他承受不了对方的任何一丝关心,似乎李无敌一贴近他、一触碰他,就会有一把无形的尖刀在他心窝里狠命翻搅。
李无敌执拗地贴住他的脸,气若游丝地耳语:“没有星星……一定,是天气不好,会不会下雨啊……”
元明清还是发出一声鼻音,自暴自弃地放纵自己陷入浅浅的昏迷中,若不是天气寒冷,他的伤口早就腐烂了。
筹钱那两天,搞得国王坛一片狼藉,没人有心情去打理。贝乐那么爱干净爱漂亮的人,不吃不喝坐在废墟中,守着电视、电话、手机,无休止地静默等待。冯趣和陈跃进两个人连劝带逼,拖他回房去休息休息,又哄他吃了一些点心。
折腾完贝乐,冯趣也接近精神崩溃了,下楼来给自己倒杯水喝,哪料,看到陈跃进蹲在垃圾桶边掏东西吃!
“你干什么?”冯趣喝住他:“早就想骂你了,最近没空管你,你又出什么幺蛾子?把那块蛋糕丢回去!立刻!马上!”
陈跃进恋恋不舍地捧着蛋糕,意欲抗命:“这几天,你都没吃什么,更没剩下什么……我,我肚子饿……”
冯趣揉揉钝痛的太阳穴,伸手往桌面上一指:“那么多吃的,干嘛吃垃圾?这什么怪癖?”
“明明是,你让我吃的啊。”陈跃进特委屈。
冯趣诧异万分:“我什么时候让你吃垃圾了?”
陈跃进无辜地辩解:“你把吃剩的包子丢给我,叫我顺便吃了,还说‘不用谢’,然后又丢了个吃剩的苹果给我……”
“我,我……我哪有?”冯趣好久没有笑了,这一刻真是被气笑了:“什么时候?你给我解释清楚!”
“就,就吵架完第二天,你罚我。”
“我没有罚你啊!”
“你有你有,我每次惹你小生气,你都有罚我!”陈跃进摔下蛋糕,要哭不哭地捶他胸口:“我说了好难听的话,你气成那样,怎么会不罚我?”
“我那天真没有罚你。是我对不起你,我要反省,向你解释,求你原谅,怎么还会罚你……”冯趣百口莫辩,猛然醒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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