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灵升级路-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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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能行人事。
　　段成式听后哈哈大笑，后来又把这件事悄悄捅给温庭筠，并赞道：“你真是收了一个好弟子，竟然有如此神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温庭筠半天未动地方，暗地里直叹气。
　　以前心中感觉还未明晰，但是自打这次从巴蜀回来再次见到这个女弟子，他便生出一种要替她赎身的念头。
　　如今听段成式讲这样一段经历，那种要替学生赎身的念头越发强烈。
　　次日，温庭筠再次带着李亿去了月满楼。
　　李亿也不遮掩，把心中苦楚说了出来，“在下也不知怎么得罪了幼薇姑娘，还望先生给做个引荐，当着先生的面儿，在下向幼薇姑娘赔礼道歉。”
　　温庭筠见他说的真诚，满口答应。
　　有酒有菜有雅乐，一切看着都挺好，但江沐雪仍面若冰霜，对李亿与温庭筠的说笑不理不睬。
　　席间，温庭筠一直在给江沐雪使眼色，或者咳两声，江沐雪装聋作哑，均当作没听见没看见。
　　李亿上跳下窜，各种赔笑、找话，像个跳梁小丑，只是他总是那么蹦跶，对方一点反应都没，不由得急了。
　　停下说笑，看向江沐雪，认真道：“幼薇姑娘，在下知道，你讨厌我，只是，姑娘能否告知原因呢？”
　　“若是在下的错，我一定向姑娘赔礼道歉，向姑娘认罪。”
　　温庭筠听后很是满意，略略点头。
　　而后对江沐雪道：“幼薇，到底有何心结，当着为师的面说出来，放心，有为师在，一定容不得他人欺辱。”
　　这话表面要替江沐雪做主，实际上是让江沐雪说理由。
　　可真正的理由她怎么说？
　　说前世李亿抛弃了鱼玄机，导致一天才华绝艳的女子最后走向悲剧死亡？
　　“没有原因，莫名的讨厌。”江沐雪淡定的眉眼忽而波光潋滟，说的甚是轻蔑。

　　☆、第376章　神姑（16）

　　屋内一片寂然，谁都没想到眼前的女子会这样说，那般轻蔑，那般猖狂。
　　可偏生两个男人都生不出气来。
　　只觉面红耳赤，无比的羞愧。
　　“我，我真没想到会这样。”李亿喃喃。
　　许久，温庭筠喊了声“幼薇”，却不知说什么才好。想教训这个学生不要太猖狂，可是又不忍心。
　　后来想一想，大抵把原因归结到两年前李亿对明月起什么不好的心思上。
　　纵然后来李亿解释，他只是欣赏明月的才华，后来又发现认错人，作诗的人根本不是明月，而是自己的学生。
　　这般曲折，足以让一个小女子多些小心思。
　　温庭筠这样一想，释然。
　　笑道：“李公子莫介意，我这学生脾气向来有些古怪。”说完还装作生意的模样对江沐雪嗔道：“幼薇，不可如此。”
　　江沐雪不知道这段时间温庭筠想了什么，只觉这老男人的变化忒奇怪。
　　顾不上其他，直接站起身子道：“小女子人微言轻，不配与公子这样的绝世才子谈诗论作，所以，今后李公子就不要再找小女子了，我身体不舒服，告辞！”
　　说完，江沐雪决然而去。
　　留下面红耳赤的温庭筠与不知所措的李亿。
　　“你看……”李亿望着江沐雪急匆匆的背影，不知说什么。
　　温庭筠则长长叹道：“美人有刺，美人难求啊！”
　　说完还笑了，仿佛化解二人之间的尴尬。
　　被他这么一解，李亿还真有些释然，连饮三杯，而后端起酒杯向温庭筠敬道：“不瞒先生，在下还从未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还望先生成全！”
　　似乎等的就是李亿这话，温庭筠接道：“虽然她是我的学生，容貌才情样样拔尖，可，毕竟为世俗所不容，李公子可有什么打算？”
　　“是真名士自风流。先生所虑在我看来，不值一提。若是她愿意，在下愿出千金将她赎出这牢笼。”
　　“好！！”温庭筠大赞。
　　“我要的就是李公子这话，只要李公子信守诺言，一辈子对幼薇好，我也就放心了！”
　　“先生尽管放心！”
　　二人达成一致。
　　虽然江沐雪没有看见这一幕，但因前世的记忆一直在脑海里回旋，她觉得李亿提出要帮她赎身的事儿也快了。
　　果不其然，大约三日后，温庭筠再次带李亿上门。
　　这次并未大摆筵席，只是在花厅里喝杯茶，随后，由温庭筠出面，把李亿的想法说了出来。
　　江沐雪听后久久未语。
　　李亿以为她不敢相信，一股子从未有过的舒畅之感顿时涌上心头。
　　为了让眼前的女子更加感激自己，禁不住道：“姑娘请放心，在下说到做到。”
　　“无论孙妈妈提出多少钱财，我都会替姑娘筹办。还请姑娘看在我一心一意的份儿上，理我一理。”
　　温庭筠在旁帮腔，“幼薇，李公子的确是真心实意，银两他都已经准备好。”
　　“你要替我赎身？”良久，江沐雪才慢慢开口。
　　李亿坚定不移的点头。
　　“然后呢？”江沐雪扬眉。
　　什么然后呢？李亿与温庭筠面面相觑。
　　“赎身之后呢？”江沐雪再次发问。
　　然后还用说吗？温庭筠突然头疼，这个小丫头真不是一般的娇气。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难道她还不明白？
　　“我不明白。”江沐雪直接道：“我不明白李公子替奴家赎身的目的，到底是纯粹出于道义，不忍小女子沦落风尘，故而怜惜将小女子解救。还是说，公子看上小女子的姿色，想据为己有。”
　　李亿觉得这话说的非常难听。
　　虽然事实如此，但他绝对不是那贪恋姿色的人，他之所以想替她赎身，完全是爱慕她的才华。
　　其次才是容貌。
　　李亿这样想，便这样说了，江沐雪笑道：“这与我说的有区别？公子莫要再粉饰。”
　　温庭筠听不下去，喝道：“幼薇！别不识好歹！”
　　随后叹气，“这些年，为师一直有这个夙愿，只是，有心无力。现在好不容易有李公子这样风华绝代，才华横溢的青年才俊……他是真的可托付之人，为师还能害你不成？”
　　江沐雪听后，怔怔的看了他许久。
　　从她个人来讲，她对温庭筠这位名传千古的诗人本就不太感冒，温庭筠的辞藻华丽，感情不真，相比之下，江沐雪更喜欢李煜。
　　而站在鱼玄机的角度，江沐雪对其更加不喜。
　　前世，鱼玄机就是这样，她温庭筠，求而不得。因为温庭筠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后来为了避嫌，亲自做主把李亿带到鱼玄机面前。
　　十四岁的少女，花样般的年纪，且未经世事，只为李亿的才情与英俊潇洒的外貌所欺。
　　就那样跟了李亿，结果呢？
　　进门不到一年，便为其正妻裴氏不容。
　　整天遭到毒打虐待，后来更是被赶出家门，沦落咸宜观为尼。
　　当时李亿说什么？
　　最少一年，最迟三年便来接她。
　　可惜……
　　直到死，她再也没有再见李亿一眼。
　　她这般望着他，温庭筠忽而怯怯，眼眸并不敢与江沐雪对视，仿佛怕泄露什么秘密一般。
　　江沐雪忽而笑了。
　　动作潇洒不羁的坐在椅子上，捧着清茶慢慢抿了口。
　　漫不经心道：“既然公子要替小女子赎身，又说要照顾小女子一生一世。那我倒好奇，公子打算如何照顾？给奴家一个什么样的名分呢？”
　　李亿一惊一喜。
　　惊的是鱼幼薇竟然同意了，喜的是这女子竟然开始要名分。
　　提起名分，他先是不自信，毕竟家中有妻妾。
　　可是转而一想鱼幼薇的身份，也只能做妾，便镇定道：“姑娘也许不知，在下早年已经娶妻生子。”
　　意思就是让她做妾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我进你李家的门，只能做妾喽？敢问李夫人品性如何？可能容人？”
　　这……
　　李亿擦擦额头上的汗，禁不住撒谎，“贱内很是大度，在下身边除了她，还有两个妾室。”
　　“哦，那就是左拥右抱喽，不，何止左拥右抱，若四个女人同时出现，公子还抱不过来呢。”
　　“幼薇！！”温庭筠皱眉，平时也不见这小丫头说这般难听的话。
　　江沐雪没理会，继续问道：“我与公子的妻妾相比，容姿如何？”
　　李亿一顿，“自然姑娘国色天香，无人能比。”
　　他说的很真诚，是实话，又有讨好江沐雪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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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7章　神姑（17）

　　“既如此，若是公子的妻妾嫉妒奴家容貌，故意找缘由毒打奴家，公子该如何？”
　　“若是李夫人不能容忍公子对奴家的宠。爱，设计陷害，公子该如何？”
　　“若是有朝一日，奴家被其寻理由赶出家门，公子该如何？”
　　江沐雪一连说了三种情况，李亿哑口无言。
　　温庭筠也沉默了。
　　须臾，李亿坚定发誓，“若真有那样情况，在下誓死与姑娘相随……”
　　“哈哈哈哈！”江沐雪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你要与我私奔？往哪里奔？前程什么的不要了？父母亲人不要了？可有银两傍身？可有手艺养家糊口？”
　　李亿再次沉默。
　　“可见公子护不住我。”
　　其实，话到此，江沐雪本可以选择离开。
　　但是她没有，出于戏弄的心思说了最后一句，“若公子真的想护我，只有一种法子。”
　　李亿双眸放光，亮晶晶的，仿佛重新看到希望。
　　“把裴氏休了，八抬大轿迎娶我进门！”
　　她讽刺的看了李亿一眼，撂下这话，潇洒离去。
　　尽管她努力的克制，克制，再克制，可还是吃了一肚子气，替鱼玄机感到心酸、不值，想到罪魁祸首温庭筠，她又恨又悲。
　　温庭筠没有能力替鱼玄机赎身，选择李亿，本意是好的。
　　他给不了鱼玄机要的，便替她寻思好的。只是可惜，他错看李亿，误了鱼玄机一生。
　　“玲儿，看先生走没，若是没有，请他过来！”
　　有些事，也该做个了断，否则，她真的不知，没有李亿，会不会还有王亿，张亿……
　　为了让温庭筠死心，江沐雪这才想把事情说清楚。
　　玲儿领命下去，须臾便把温庭筠请过来。
　　很快，房里只剩下师徒二人。
　　江沐雪指着旁边的椅子正色道：“坐，我有话要说。”
　　那神态，仿佛不是学生对老师，而是老师对待学生。
　　温庭筠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走出，所以，只照江沐雪所说去做。
　　“人生处处不机缘。先生与幼薇相识一场至今，教幼薇写诗，送幼薇礼物，给幼薇亦师亦友亦父之感。所有的一切，幼薇无不感激。”
　　她说的这般郑重，神色丝毫没有玩笑之意，温庭筠忽而心中一紧，不知这丫头接下来要做什么。
　　“但是先生最近所作所为实在过分，幼薇将来命运如何，与先生无关。可是先生却越俎代庖，起了不该起的打算。”
　　“先生本是好意，幼薇也理解。可是先生识人不明，一不知李亿乃浪得虚名，徒有虚表之小人。二不知他是个怕老婆的，他之所以能有今天成就，乃是妻族的支持。三不知其正妻裴氏不能容人，数年前李亿曾养过一个外室，被裴氏知道后，直接把那外室一顿好打，五月的身孕活活被打掉，随后那继室半死不活，又被发卖，没半月就死在路上。”
　　“总结起来，今日若不是我警惕，先生定会误我终生。因此，今日先生在幼薇面前，根本不配再担先生二字。”
　　说到这里，江沐雪起身。
　　在温庭筠微微发抖的注目下，掏出那块绑着红绳的玉佩。
　　“你我师徒之缘，到此结束，形同此佩！”
　　话毕，她恨恨的将玉佩摔地上，刹那间，翠绿光洁的玉佩碎了一地。
　　温庭筠只觉在那一瞬间，心也跟着碎了……
　　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地步。
　　他木然的走出江沐雪的房间，木然的下楼，走出月满楼的大门。
　　丢魂失魄，如行尸走肉一般，望着茫茫人海，竟陡然生出恍惚之感。
　　不知何时，走到杨柳河畔，再也支撑不住，扶着大柳树，蹲下身子，泪水肆意横流。
　　四十岁的男人，人生第一次失声痛哭。
　　也是第一次，不知为何而哭。
　　江沐雪悄悄派出尾随温庭筠的人回来后向她禀报这一情况，听的江沐雪心中酸痛无比。
　　但转念一想，前世温庭筠和鱼玄机也只是彼此生命中的匆匆过客，只三五年相处，随后天涯永别。
　　今生这样终结二人的师徒缘，也挺好。
　　明月不知发生何事，只隐隐约约听见动静，过来问询，江沐雪只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真实情况并未告知。
　　后来，明月从段成式那里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只说李亿得罪了江沐雪，反而连着温庭筠也不被江沐雪待见，明月听后十分心焦。
　　这个妹妹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耿直。
　　这样的性情将来无论做什么都要吃大亏的。
　　明月忍不住，跑去找江沐雪理论，并打算对其苦口婆心的一番教导。
　　江沐雪算算日子，差不多要准备撤离的事了，于是看着明月，认真的把她与温庭筠的纠葛说出口。
　　明月听的目瞪口呆。
　　后来分析道：“既然那般，也只是温先生识人不明，但他的心思总归是好的。他能为你的终身大事着想，是你的福气，你怎么又能反过来怪罪他呢？”
　　“就算生气，过两天就好了，又怎么能做那般决绝的事，先生该有多伤心呐！”
　　明月说的是大多数的人观点，这点江沐雪理解。
　　不知不觉叹口气道：“姐姐说的我何尝不知，只是我年岁渐渐大了，今后的事，还是早些打理比较好。而打理的第一步，就是要远离先生。他是风流真名仕，我是烟花小女子，我们的师徒缘分注定像朝露那般，无论曾经多么绚烂耀眼，最终只能烟消云散。所以，昨日行径，我是故意的。只有这样，才能打消先生继续为我操心的念头。”
　　明月听出来了，妹妹是不想拖累温先生，才有此举。
　　一时心酸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