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锦年-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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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说服了叶家，却是一本万利。”楚璃的眼中，全是与年纪不相符的志在必得，“这件事，我们不做老四也会做，你别忘了老四的娘和叶大太太是正经亲戚。”

　　　　墨云确实是一个好属下，马上点头道：“五公子不说，属下差点忘了，四公子的外家和叶大太太的外家都娶的是钱家的姑娘。”

　　　　楚璃挑眉，“老四的娘早被万家除族了，就算是亲姨母，只怕也不好意思相认。不过老四那人，一向脸比城墙还厚，必定要去叶家走上一遭的，必定能让叶家发挥他们最大的用处出来。”

　　　　墨云一愣：“您是说投诚？”

　　　　楚璃淡淡地点头，“阿娘最爱说我没有老四心狠。不信你走着瞧罢，只要他在泉州呆着，叶千户肯定活不过今年。我们什么都不做，只监视着姚家和老四就行了。”

　　　　“公子所料果然不差，我们走后没多久，四公子就让人带了许多礼品亲自去了叶家，和咱们一样，没到半个时辰就出来了，不过那些礼品却被留下了。另外，咱们家大姑娘也派她的乳母带了不少珠宝，指名要交给叶锦辉。”

　　　　楚璃：“大姐这人，一向无利不早起，如何舍得？”

　　　　满满一匣子东西，叶锦辉也呆住了。

第二十五章　污水

　　　　此时的楚瑭，也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年纪，清俊如竹，秀润天成，让人很容易产生好感。

　　　　叶锦辉一看到他，心里先暗暗道了声“惭愧”。

　　　　重生一世，她仍改不了看人先看脸的毛病！

　　　　若不是他长的还能入她的眼，照她的性子，只怕绞了头发做姑子也不愿意嫁给他，可惜前世的她只看中了他的外表，以至忘了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交集，单凭借淡薄的血缘关系，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要娶自己这个毁了容的丑八怪？

　　　　就算他为着那点可怜的血缘关系想救她，也不一定非得娶了她不可。女人啊，总爱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才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其实她们不知道在男人的心目中，放在第一位的永远是利益。

　　　　她记得前世的这个时候，楚瑭也来过叶家，不过那时候阿娘已经去世，叶家对他非常冷淡，他给阿娘上了一柱香，很快就离开了。

　　　　但自己却从那个时候就将他刻在了心里，当成了一种慰籍。

　　　　五岁的小姑娘，整天遭受下人的讥讽和嘲笑也算了，更让她觉得难以忍受的是她的父亲叶思明经常喝醉着酒回来，稍不如意就对她拳脚相加，而祖母就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若她敢掉一滴眼泪，当天肯定是没有饭吃。

　　　　或许是时间太久远，很多事都记不清了，但她却一直记着，风雨交加的夜晚她一个人缩在后罩房的墙角里，发热、昏睡，爬到外面喝屋檐滴下的雨水……

　　　　后来，祖母对她说，“真真儿，祖母再给你找个阿娘好不好？有了阿娘，就有人照顾你了。”

　　　　“那阿爹也不会再打我？”疼痛倒是其次，关键是伤痕累累，让她根本羞于见人。

　　　　在祖母的连连保证之下，杨淑仪成了她的继母。

　　　　从此，叶思明果然不再打她了，她对祖母充满了感激，发誓要做继母的好女儿，一心一意照顾叶锦华，却无意中听到继母说，“这么忠心又免费的丫鬟往哪找？她要死了，别人会怎么看我？”

　　　　继母磨搓她，却从来不让外人看出任何痕迹。

　　　　那时候，叶锦辉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离开叶家，而叶大太太的娘家亲戚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惜她费尽了心思，最后却死在这个男人手上。

　　　　但这一世，阿娘还活着。

　　　　或许是他乡遇故知的缘故，叶大太太见到楚瑭时，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几分，不止一次要留他在家里住下。

　　　　楚瑭自是婉拒了，却答应叶大太太等到送他的姐姐和外甥进京的时候，她可以随行回一趟汴梁。

　　　　叶老太太当时就皱了眉头，“泉州离汴梁那么远，来回一趟差不多要一年，这么久的时间，你表姨丈由谁来照顾？”

　　　　楚瑭听了这话，不紧不慢地笑了，“到那时候姚铮正在清算叶家，叶大老爷必定会被派往战场，就算我表姨想照顾他，也没有机会。叶家这么防着我，不过是怕我做出不利于钱家的事罢了。钱家是我大姐的婆家，我就算不为别人想，也要为自己的外甥着想。倒是叶家，如果手里没有军权，只怕唯有任人宰割的份。”

　　　　他说完，也不等叶家再说话，转身离开了叶家。

　　　　叶老太太气冲冲地将这话学给叶老爷子听，“楚家的孩子真是没规矩！”

　　　　叶老爷子点头，“楚家本就是没规矩的人家。楚燱现在七个儿子，竟然没有一个是正室所出！那老小子一向浪荡惯了，处处留情，不知骗了多少女人。”

　　　　“上次你不是说他是前朝公主养的面首吗？”说起八卦，叶老太太一下子来了兴致。

　　　　叶老爷子点头，“那是多久远的事了，等到杨家称帝，建立大宋，他在前朝公主府被抓，太祖皇帝说他长得好看，不仅没杀他，还让他做了个官，没多久就被赵家老头子看中了，捉回去做了女婿。

　　　　赵家是盗贼出身，后来虽被招安，但一直受皇上忌讳，被派到了贵州，哪想人家偏偏在贵州站住了脚，赵家又没有儿子，诺大家业全留给了闺女。

　　　　西南山高路远，赵家在贵州做了三朝的土皇帝，深受当朝皇上忌讳，就想着收编了赵家的人马，又不好明说，直接下旨封了楚燱接赵家的权力，哪想到楚燱这老小子居然直接跑路了，将政务全推给了妻子，自己到处惹风流债去了。”

　　　　叶老太太越听越讨厌楚家，冷哼道：”难怪楚家的孩子张口就没有好话！”

　　　　叶老爷子苦笑起来，“他说的也算是事实，钱家于咱们有恩，若是不争，等我手上的权力交出去，只怕钱小将军一样会没命，我这个千户自然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我这些天一直犹豫，就是担心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可是不争，只怕不仅要受到其他几人的嘲笑，还要给家里带来灾难。”

　　　　叶老爷子是个直肠子，有什么事都喜欢说给叶老太太听，不过现在又多了个叶锦辉，他只要回来，总会教叶锦辉一招半式。

　　　　“姑娘家，又是长女，学什么功夫！”叶老太太有些不乐意地说道。

　　　　叶老爷子得意地拈了拈八字须，“小丫头是天生练武的苗子，不学这些可惜了。”

　　　　他自然不知道，叶锦辉上一世是偷偷的学过武的，不过那时候她身子底子差，经常生病学的不够扎实罢了。现在的她，理解能力决计不是一个五岁小姑娘能比拟的，在叶老爷子眼中正好变成了聪慧。

　　　　可惜叶锦辉再聪慧，现在也只有五岁，当桂枝告诉她叶二太太和杨淑仪经常去戏园子里面的时候，急得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所幸，桂枝的哥哥趁着戏园子散场的时候，溜到了叶二太太经常去的房间，伏在了屋梁上，两天两夜没吃没喝，终于探听到了叶二太太和杨淑仪的聊天内容。

　　　　”大嫂就是个破落户，偏偏自以为是才女，你不知道吧？她这个人最是水性杨花，喜欢钱小将军无果，续而又喜欢你二表哥，可惜你二表哥不是长子袭不了你姑丈的位子，她就使手段嫁了你大表哥，婚后又觉得事事不满意，孩子也不愿意生，你看她待真真儿是什么态度，对钱家小公子又是什么态度？若不是她勾三搭四，楚少奶奶怎么会在如此孤立无援的时候都不愿意见她？她每年给钱家小公子做的衣裳比给真真儿做的还多呢……“

　　　　杨淑仪一听就骂开了，”贱人，我非得在大表哥面前揭穿她不可！“

第二十六章　利用

　　　　桂枝趁着单独和叶锦辉在后园子里面纳凉的机会，悄悄地将她哥带来的消息学给叶锦辉听了。

　　　　叶锦辉叹气道：“你也看到了，二太太只怕心怀恶意，想做对我们不利的事，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呢？”

　　　　桂枝学着男子的样子，豪气地保证道：“我这条命就是姑娘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若不是叶锦辉大度，单她被拐子抱走一事，她就吃不消了，自是想着好好表现一回。

　　　　叶锦辉好笑地摇头，“我不要你的命，只想让你告诉我小翠最近见了什么人就是了。”大太太身边只有这么一个下人，任何她不方便出面的事，肯定都是小翠去跑腿。

　　　　桂枝忙道：“小翠去了悦来客栈，找的是楚五公子。回来之后又出去，订了半亩粮田“兰”字号雅座。

　　　　叶锦辉点头，“明天二太太若是去了半亩良田，你有没把握将玉秀从半亩良田里拿出来的包裹给取了？”

　　　　桂枝想到要“偷”东西很有些犹豫，可想到偷的对像是乱给自家姑娘的母亲泼脏水的二太太，略沉思了一下，就同意了。

　　　　老太太心里存着事，早在初四就告诉两个儿媳，“往常她们小姐妹都是跟着我，明个儿跟你们一起，也亲相亲相。”

　　　　大太太还未答话，二太太率先笑了起来，“成年积月的辛苦老太太照顾她们，如今过节老太太也该松散几天，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媳妇做就是了。”

　　　　干不干活话说得漂亮。

　　　　老太太一向最喜欢的就是二太太的这副聪明劲，听闻此言脸上就多了一分笑意，“你这些日子也辛苦了，好好高兴几天。”

　　　　二太太不仅要照顾闭门苦读的丈夫，还要照看两个双胞胎儿子，如此情况下仍替她招呼娘家侄女，可不就是辛苦得很？

　　　　大太太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老太太狠狠地盯着她看了几眼，她居然一次都没有发现，老太太忍无可忍，提名道：“老大家的，亲戚再亲也亲不过自家人，没得说为了亲戚连骨肉也不顾的。”

　　　　叶大太太低眉顺眼地应了。

　　　　但她那失了魂了模样，肯定是正担心着钱家呢！

　　　　老太太见她这般，心情越发不好，难免要敲打一番，哪想根本不起任何作用。特别是叶大太太现在这副外表恭顺的模样，让老太太觉得心口像堵了一团棉花一般，难受得厉害。

　　　　“明日让白芷带你先去彩棚看赛龙舟，阿娘如今正病着，只怕要去的晚一些。”叶大太太说道。去看龙舟之前，她要先见到楚瑭，托他带一封信去京城。

　　　　闽地的五月，天气已经非常炎热，为了照顾大多数人，龙舟赛一般辰时就开始了，但世家的夫人太太们一般到不了那么早，多会姗姗来迟以彰显身份，小孩子喜欢看热闹，一般会去的更早，叶锦辉这般一想便点头应了。

　　　　可叶锦辉实际上的心理年纪远大于五岁，自然不会这么早跑去看赛龙舟。

　　　　她一大早便带了几个煮好的豆沙馅的粽子，几块自制的米糕带着白芷出门了。

　　　　街头巷尾，到处是卖东西的小贩。

　　　　糕点、时鲜蔬果、鲜花、布匹、头花、鞋帽、头绳、竹器、茶叶、干果炒货、小吃摊点……应有尽有。

　　　　叶锦辉却是看也没有看这些东西一眼，径直去了半亩粮田。

　　　　此时离吃午饭的时候尚早，跑堂的见小姑娘穿金戴玉，行容举止皆雅致大方有礼，恭敬热情地将人往里迎。

　　　　“叶家大太太可是在这里订了位置？”叶锦辉笑眯眯地说道。

　　　　跑堂的了然地点头，“叶姑娘这边请。”

　　　　说着特意将人送到了二楼的“兰”间。

　　　　叶锦辉随手赏了他一两银子，“菜等我阿娘来了点。”

　　　　跑堂的退了下去，不多久提了壶新茶上来，临走时还体贴地为她们关了门。

　　　　叶锦辉闲适地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品着茶欣赏外面街道上的情景。

　　　　不多时就看叶二太太和杨淑仪也在半亩良田的门前落了轿，说说笑笑地往里走，叶锦辉迎头将一杯正在吃的茶从二楼泼了下去，虽然不是很热，但也把两人身上给溅了不少。

　　　　叶二太太恶狠狠地站在那儿质问，掌柜的赔尽了小心，哈着腰将人给迎了进来，将人带到了叶锦辉隔壁的“梅”间。

　　　　不多时，叶二老爷匆匆忙忙地也进了半亩粮田，径直推开了兰间的门，看到叶锦辉，他只问了一声，“你二婶呢？”

　　　　叶锦辉笑着行了礼，才答道：“二婶说她有事，让您在这儿稍等片刻。”说着亲自奉上了一杯热茶。

　　　　叶二老爷不禁在侄女面前抱怨了起来，“说是有急事让我来，我来了，她偏又走了。”

　　　　白芷本就不傻，闻言不由变了脸色，叶锦辉浑然未觉，只笑道：“那您再等等。”

　　　　叶二老爷便理所当然地坐下来喝茶。

　　　　一盏茶水未喝完，叶大太太已经到了。

　　　　叶锦辉便示意白芷躲在了窗帘后面，随后自己也躲了进去。

　　　　叶二老爷看到叶大太太虽有些惊讶，却一本正经地上前见了礼，叶大太太正要回礼，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了。

　　　　杨淑仪面色铁青地拉着正在哭泣的叶二太太冲了进来，“大表嫂……二表哥，你们……怎么能这样？”

　　　　叶二太太却使劲地拉着杨淑仪往外走，“你二表哥就是走错了门，你哪能这么误会他！”

　　　　杨淑仪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叶二太太一眼，“二嫂，你又何必这么忍气吞声！”

　　　　叶二太太只管装模做样挣着往外走，眼泪流得像那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也止不住，哪还有功夫回答她的话。

　　　　杨淑仪见她这般，越发觉得自己该站出来替二表嫂打抱不平，“二表嫂，你先别顾着伤心，我必将禀了姑母为你做主！”

　　　　出了这样的事情，叶家肯定会休掉沈氏这个贱人！

　　　　“装什么病西施，还不是一天到晚想着勾引男人。”杨淑仪甚是轻蔑地看了叶大太太一眼。

　　　　若不是这个女人，她早嫁给大表哥了，哪里会拖到现在还未许配人家，这么一想，她的声音不由高了起来。

　　　　叶大太太气得手直抖，却仍不忘质问叶二老爷道：“二弟，我约了楚家公子在此，托他去京城的时候送封信过去，包间是昨天小翠订的，你怎么会来这里？”

　　　　叶二老爷冷冷地看了杨淑仪一眼，“表妹，你这么往我和你大表嫂身上泼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