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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村长-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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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天老爷,然后自取……”
“不,我们不是要借着这个故事去研究武则天。”王金凤明白了丈夫的意思,他并不赞成自己的观点,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和自己想到一起。她心里有许多想法,于是她打断丈夫的说话。“我是说,她的精神,比如把这种精神用于创业,会不成功吗?当然,我并不认为武则天的行为是在‘欺天’,要知道……怎么说呢?”她低头略一寻思,然后抬头说,“比如你坐在一所快要塌掉的房子里,之前有神仙对你保证说:‘你可以活到一百岁。’那么,你是不是不需要跑出去呢?如果你不采取行动跑出去,而是磨磨蹭蹭一点儿不着急不害怕的样子,我倒认为这才是‘欺天’的行为。谁也不能,即使天老爷也不能,也不会愿意去救助一个思想顽固、消极,精神萎靡不振的人。生命需要爱惜,——确切来说不是爱惜,而是珍惜——依靠的是不懈的奋斗和持续的努力,同样时间里,你一定比别人做的更多,走的更远,这就是珍惜时间,换言之,就是珍惜了自己的生命。为什么说有人十年可以做出别人二十年,甚至三十年都做不出或者说完成不了的事业呢?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事业需要争取,目标明确之下依靠的坚持、坚强,振奋的精神,执着的追求,面对不可逾越的困难,你该怎么办?是放弃,还是绕行?也许,困难弥艰,精神愈坚,到一定程度,那种精神已经上升为一种叫人不可理喻,难以理解的霸气了。这和目空一切、自以为是、狂妄自大是不一样的。”
于爱军被王金凤的话说愣了。好久,他舒心叹一口气。
“真想不到,看起来,多读书还是有好处的。”他感叹,因为感觉妻子的话有道理但是自己并不能做到全数理解,他认为是自己读书太少的缘故。“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原来打算办一个制砖厂,可是于文一走,我感觉……我真觉到困难重重了。”
“这就是你,”于爱军趴在枕头上说话,“你的路?”他似乎有许多话,但是一转眼全被他省略了。
“是的,这就是我所以不去和于嘉平一番计较的原因,眼前的我只要没有被于嘉平视而不见就好。我一直在专心筹划自己的事情,我不想凭我现在的能力去和他做较量。我想,我的能力还不能够做到独当一面,在这方面,我欠缺的太多太多。无形之中,于嘉平给了我很大帮助。”王金凤想到水利李主任的话,“我不懂礼尚往来、请客送礼,这方面有于嘉平在我就不用操心了。表面上是于嘉平在拿村集体的钱拉拢个人感情,实际上谁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么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草帽村同外界的方方面面的关系网就不会中断,我慢慢地也就会被那些关系网所包容,直到他们能够认识我,承认我的存在。还有,就是,有些地方,于嘉平完全可以成为我的挡箭牌,我不会处理或者不能很好处理的事情我都可以推给他,象滚皮球那样。他为了显示自己在村两委里独一无二的身份,就不能够推脱了。所以有一句话说‘利弊相辅相成’。我想我应该好好考虑这句话的意思。”王金凤叹一口气,“从某些方面看,我的工作能力还有待提高。假如现在就让我独当一面的话,我真的不能胜任,既然这样,我何必忙着去抢夺权力,掌管财务呢?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重要的不是手上有多大权力,而是熟悉工作,然后集中精力、不失时机地向前抬腿走路……”
“这……”于爱军用心听着妻子的说话,心里感觉很有道理。“你大胆走吧,我一定在你的背后支持你。”他终于表态说,“假如……就像今天早上,不论风雨黑夜,不论多么冷,我一定陪着你走。”于爱军并没有坐起来说话,可是王金凤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你以后也不要怕我苦,说跟你受累、受委屈的话。”
“可是,我怎么去走呢?”王金凤叹气。
“怎么啦?就是因为于文走了吗?”
“不是……”王金凤犹豫一下,“明天,不,就是今天天亮以后,村子里会有很多人恨我的。义务工这件事我注定是失败了。于福举是我们的朋友尚且不能相信我,何况别人?于嘉平,虽然我没有对他怎么样,可是他一直在恨我,算计我,他发动战争了……”
“你去管那些事做什么。”
“我不计较于嘉平对我的看法,可是,村民对我的看法我怎么能不重视呢?”
“难道你不想出去考察设备了?”
“不,在我被停职以前我还是想要出去。”
于爱军的目光一下子愣在了妻子的那双鞋上。
2。 四十五
王金凤和于爱军说着话,不知不觉已是凌晨五点多钟。 没有听见窗外鸡叫,却听见远处有狗的叫声。狗的叫声此起彼伏,伴着一个由远而近的跑步声。王金凤和于爱军停下说话,不自觉都竖起耳朵警醒地听那脚步响。在这个宁静的、冷森的、下着小雨的早晨,在王金凤和于爱军心里,都认为那脚步不同寻常的急促,而真正让他们的吃惊是思想的潜意识里以为那脚步是冲他们家来的。
果然,外面响起轻轻地,同那急促的脚步声不同的还算客气的敲门声。王金凤待要下去,于爱军却已经跳下炕。他本来就穿着毛衫躺在被窝里,这时候他趿拉着一双拖鞋,披着军大衣就走出门去。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王金凤听那敲门声,知道没有什么大事,因而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但是止不住的好奇,她掀开窗帘一角,用手掌擦去窗玻璃上的一些水气,探头往外看。外面的风呼呼吹着,许多杂音混杂其中,连窗玻璃也不甘寂寞,微微地晃出响声。雨仿佛停了。因为这大起来的风的声音,或者却是于爱军来回开门放进了冷空气,王金凤感觉今天早上气温下降的很厉害。“外面一定更冷。”她想,“这种天气,顶好是躺在热被窝里一直不动弹,那多好。”
“爱军,”外面的人大概没有想到街门开得如此迅速,吃一惊,第一句话说出口至少停留了几秒钟时间,这才是下句话,“你媳妇在家吗?”
“在。”于爱军没有好声气。
“我可以见见你媳妇?”来人试探性地问。
“可以……你进来吧。”
两个人一同走进来。于爱军没有关街门,大概预备那个人马上就走。
王金凤在炕上迅速叠好被子。刚预备下炕,看见于爱军领着一个五十多岁矮小干瘦的人走进来。这个人很有礼貌的在房门外停了一会儿才走进里屋,一双不大的眼睛灵活而有神,可是目光游移不定,又总爱下视,似乎不敢正眼看人,像极了解放影片里的狗腿子形象,又仿佛小说《贼喊捉贼》里的以偷窃为职业,在白天,在众人面前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一到晚上却凶狠胆大、异常狡猾的“李二滑”。
“这是于红星的哥哥,于连发,大叔……”于爱军不情愿地对王金凤介绍说。于红星为人不错,以前在镇食品厂做技术员。这几年食品厂不景气,他就在家里务农,有时候出去打工,在村子里名声不坏,王金凤也比较熟悉。对于连发,正如于爱军想到的,王金凤并不熟悉。
“大叔,”王金凤热情地称呼一声。她心里很为不熟悉对方感到不好意思。“你到炕上坐。”
“不,谢谢村长。”于连发说话干脆,吐字清楚,却不像他干瘦的有些龌龊的形象,因此王金凤格外笑一下。“唉,这么早来打扰村长,真是不好意思。我呢,是这样的。昨天夜里,我们几个在一起玩麻将……爱军,你坐……”他自己说着话做到炕边上,又扭头招呼于爱军坐。于爱军不理他,只是一个转身,却又马上转过来。对于爱军这样明显不友好的表示,于连发并不在意,他嘴角抖动,嘻嘻一笑,回头看着王金凤继续说,“我们就是在一起消磨时间罢了,不料想被哪个闲人举报了。天要亮的时候,派出所来人把他们都抓走了……”
“你们玩了个通宵?”王金凤一皱眉。“那么你……”
“我,”于连发一笑,牵扯着嘴角成一个倾斜,似乎人的轻微中风,“我当时刚好在厕所里,听见外面胡同里动静不对,就赶紧熄灯,没有出去……我是幸运的。”
“都有谁被抓去?”王金凤问。
“总共六个人,有……”
“怎么那么多?”
“其中包括给我们提供场地的于永琦……他们是讲正义的,谁也没有提起我,所以……”
“所以你才漏网了?”王金凤嘲笑道,“大叔,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们玩的码并不大,不至于太严重构成赌博吧?我希望你去派出所以村长的名义把他们几个保释出来……”见王金凤不热心,于连发马上直起原来略弓的腰身,朗声说,“村长你放心,我们几个以后保证不再打麻将赌钱了……你可以把我这话说给派出所的警察同志听……这大概也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希望我们……”
“大叔,这样吧,”王金凤打断于连发的话,“我跟派出所的人并不熟,去了也是白搭,恐怕还增加了你找别人去处理这件事的难度。我觉得你还是去找咱们书记,他做了多少年书记,方方面面有一些关系的,办事会比我顺利。”王金凤说的是实话,同时也是在推脱。
“村长,你的老百姓有这么大的难处,你怎么好意思袖手旁观呢?”于连发似乎很不高兴。
“我不是袖手旁观,只是无能为力。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去找咱们书记?”王金凤作势起身。
“算了算了。”于连发抬腚走人,嘴里说,“倒是推得干净,不能做村长,何必还‘占着茅坑不拉屎’呢!”于爱军怒目瞪着,预备把于连发扯回来问个清楚,却被王金凤一个严厉的眼神止住。王金凤没有让于爱军出去,自己却迅速下炕去送于连发,嘴里是礼貌的道歉。
王金凤回来,赶紧到炕上拥着被子坐好。于爱军已经坐回到炕上,兀自瞪着眼睛,一脸的怒气。
“外面真冷。”王金凤打着冷战说,“你还在生气么?”
“他那种人,你何必理他。”于爱军说。
“怎么啦?难道……”
“哼,你不了解他。要是你了解他,相信你也不会搭理他。你知道他的外号吗?”于爱军鄙夷地一撇嘴,“他外号叫‘一二六’,你知道为什么?”于爱军又哼一声,“那时候还不时兴打麻将,大家就是玩扑克,一般是‘一二三’的毛或者块的码。有一回他偏要和人家讲‘一二六’的码,大概是输不起耍起了赖皮,或者有别的原因,具体情况我不知道,总之,他就有了这个外号,一直叫到今天。在街上,有许多人就这样和他打招呼,有时候就被省略到‘二六’,再加上一个尾音‘子’,就成了‘二流子’了。他,就是一个‘二流子’,整天就是麻将、扑克,然后就是烟酒和逛饭店,还有……哼,他这种人,不知道怎么就能娶上媳妇,还有了孩子。”
王金凤知道于爱军没有说下去的于连发的缺点还有什么。她不好意思地笑一下。“你们这些男人……但是你也够厉害的,因为人家有这么多毛病,你倒希望人家娶不上媳妇……”
“谁嫁给他算瞎眼了。你不知道,他对他老婆除了骗就是打,他这种人,已经不叫人了。刚才要不是他说要找你,我根本就不会让他进咱家的门。我怕他脏了咱家的空气!”
“我最反对赌博,所以我也没有帮他的忙,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去找于嘉平……也不知道于嘉平会不会帮他的忙。哎呀,我今天早上又算得罪了一个人。”王金凤感叹道,“要去结交一个人不容易,要去得罪一个人真是太容易了,那就是一句话的事。”王金凤说着话,一边推开被子起身预备到灶间做早饭。
“这种人不结交未必就不是好事,难道你还要去学着赌钱不成?“于爱军说道,他看见王金凤要下炕,问道,“你做什么?”
“做饭。”
“忙什么呢?”
“屋子里太冷了,先烧烧炕暖和一下。再说,今天你还要去医院,我呢,也打算去一趟兽医站。”王金凤下炕穿着鞋子。/》
“你去兽医站干什么?”于爱军纳闷地问。
“这事我已经给耽搁一两天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用处。前天,大概就是前天吧,我听人说于元生的猪仔生病了,不吃饲料还拉疟疾。我预备代他到兽医站打听一下。”
“他自己为什么不去?”
“还不是因为他姐夫。好像于元生喂猪技术上就是依靠着他的姐夫,他的姐夫仗着自己有些手艺身上,根本没有把兽医站的兽医放在眼里。他又因为咱镇上兽医站的药物太贵,就跑到别的地方去购买兽药。镇兽医站宋站长对他根本没有好印象。这一次,于元生家的猪仔生病,他姐夫来没有治好。他训斥于元生没有做好防疫工作,说他家的小猪不生病就是他预防的好。感情他对于猪仔身上的病症都是以预防为主,一旦生病他就没有办法了。你说这可笑不?”王金凤站在炕边和丈夫说话。
“他说的有道理。”
“这都是借口,归根结底是他没有真本事身上,不过比一般人强一些罢了。于元生就去找宋站长,宋站长因为有事没有过来。大概于元生就以为宋站长是对他有意见,故意找借口不伺候他,所以就没有再去找。他姐夫还过来给他的猪仔打针,但是好像没有什么效果。这事让我给耽搁了。”王金凤有些自责,“今天,就是刮风下雨,我也得让宋站长过来……”
“你跟宋站长熟吗?”
“不是太熟悉。”
“那你请得动他?”
“这不是请,而是他必须来。这是他的工作,他不应该推脱。”
“他就是不来呢?”
“他不会不来,这种人不过是故意闹腾人罢了,要是于元生多去请他几次,他也会来的。我现在不担心宋站长不过来,而是担心他来了也于事无补,这对于元生就很不利了。他家里没有钱,为了建猪场和育猪恐怕还欠了债,要是这窝猪仔有个三长两短,我怕他的猪场就干不下去了。”王金凤皱眉想一下,接着说,“我觉得我们不扶持拉到,要有所扶持就应该选择于元生这种人。这种人没有什么大本事,平常总被人瞧不起,一旦这种人都能发家致富,其他人会怎么想,又怎么做?”王金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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