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春归-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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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夫人息怒！”丫鬟此时已经缓过气来，见余氏看过来忙道，“刚二老夫人房里的丫鬟来报丧，说是老祖宗去了！”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真的得到消息的时候，傅瑜锦还是有些吃惊，之前还好好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怎么说死就说明死了，心中说不出的滋味，一时间五味杂陈。

　　　　余氏很快便缓过神来，问道：“知不知道哪里领孝服？”

　　　　“回四夫人说是在五老夫人那边。”

　　　　“你去把我们院和大小姐院的孝服给领来！”余氏吩咐完，又朝一边的丫鬟道，“去把几位小姐头上的头花都卸了，找一两个素色的带上。”

　　　　余氏遇事处理几位冷静，傅瑜锦都对她刮目相看，此时她看向傅瑜锦道：“锦姐儿也在这把头饰歇了吧，需要素色的来我这挑一下，省的再来回跑。”

　　　　“多谢四婶，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带上了。”傅瑜锦来的时候便已经打算好在这待着了，若是到了晚饭前还没有什么事才回去，是以该带的东西都已经让白芷带上了。

　　　　余氏只看了傅瑜锦点点头，而后便去吩咐丫鬟婆子办事。

　　　　余氏带来的人就那么几个，其余都是傅家老宅这边的下人，一时间人手便有些不过用了，傅瑜锦直接让白芷她们也过去帮忙毕竟事情是大家的，也不能干看着余氏一个人忙活。

　　　　傅府这边的动作很是迅速，毕竟老祖宗都已经那个年纪了，大家早就做好了她随时走的准备，该准备的东西早就已经备着了，此时不过是搬出来罢了，自己人这边先来报了丧，等府上一切准备妥当便要去各个府上报丧了。

　　　　傅阁老这房如今在老家这边的便只有傅允叔和余氏，他们必然要到外面去招待客人的，老祖宗没有嫡亲的子孙，这葬礼他们这些便是孝子贤孙，到时候余氏怕是得忙的不可开交。

　　　　“四夫人，二老夫人请您过去！”才穿戴妥当便有丫鬟进来禀报。

　　　　余氏微颔首道：“这就过去。”转头看向傅瑜锦，“婉姐儿他们几个就麻烦锦姐儿帮忙照看着一些了，这几日我怕是没精力照看他们。”

　　　　“四婶放心！”

　　　　“母亲放心，我们会乖乖跟着大姐姐的！”傅瑜婉点头应是，几个小的也忙跟着点头。

　　　　于是笑着摸了摸女儿粉嫩嫩的脸颊：“乖！”

　　　　草草吩咐了几句，便匆匆赶了出去。

　　　　外院已经响起了哀乐，院子里的灯笼绸布一应都换成了白色，一时间跟个傅家老宅成了一片白色的肃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佳人借问似不善

　　　　三房这边只有余氏和傅瑜锦几个，无论怎么说也得都到了，傅瑜锦和傅瑜婉几个规规矩矩地跪在余氏身后，这会儿是宾客最多的时候，她们再怎么着都得熬过去，等到人少了到时可以轮着去歇会儿。

　　　　傅瑜锦倒好，但是傅昱劼和傅瑜玥她们到底还小，真让他们跪上几个时辰，哪里能受得了。

　　　　看着身后已经有些歪歪斜斜的傅昱劼，傅瑜锦心下不忍小声道：“不用那么规规矩矩的，坐下来偷个懒也无碍，有人来了记得跪好。”

　　　　不说有前面的大人挡着，傅昱劼几个坐着跪着也没人能看得出来，就算是有人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有谁会和几个小娃娃计较。

　　　　后面几个小的闻言，人都缩了下去，他们跪了那么久都快累死了。

　　　　此时一个小丫鬟从后面绕道而老夫人身边小声问了些什么，而后又悄悄跑了出去，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丧礼的一应事务都是二老夫人在处理，但是也不能不来灵堂，偶尔下面人拿不定主意的便会进来讨个主意。

　　　　“宜丰廖家诸人，前来扣别姑祖！”外面司仪一声唱和，随后便有一群男男女女走了进来，来人穿着傅家统一准备给亲友的孝服看不出什么，但既是是看面容和头饰便知道不过是一般的庄稼人家。

　　　　看这身孝服应该并不算很远的亲眷，傅家何时有这样的近亲了，傅瑜锦时下有些疑惑，而后一回想刚才司仪说的，又姓廖一瞬便了然了。

　　　　这是老祖宗的娘家人，当初和傅家接亲的时候老祖宗的娘家便只是一般的乡绅人家，都已经八九十年过去了，廖家如今不过是一般的农户人家了。

　　　　方才丫鬟来禀报的想来就是这件事了，廖家只不过是一般的农户人家，但是却是老祖宗的娘家。

　　　　老祖宗嫁进傅家的时候正是前朝最动乱的时候，诸侯割据各处义军肆虐，谁也不知道这天下下一刻会是谁的。

　　　　傅家那时候选择韬光养晦，不参与到这些事情中去，是以接亲都是选那些门户清白的，即使是为官的人家都少有来往，老祖宗便是那时候嫁进的傅家，若是现在这样家室的姑娘是断然进不了傅家大门的。

　　　　如今那么多年过去了，不要说老祖宗的父母兄弟，就连子侄辈的都已经去了，这些年早就和傅家断了往来。

　　　　这茶房的人怕是也拿不定注意，比较是娘家人若是像一般宾客那样怕是不妥当，但是穿孝了便和傅家扯上了，也不知这主人家会是什么意思，便差人来问了。

　　　　不过如今看来傅家对廖家这些远亲还算客气，这也是给老祖宗的脸面。

　　　　廖家诸人行了礼便由丫鬟带着出了灵堂，一行人站在一群达官显贵之间，一个个吓得都不敢动弹分毫，二老夫人看着直皱眉，转身吩咐身后的丫鬟几句。

　　　　随后廖家人便被丫鬟带着去了厢房，想来是怕他们出了乱子，让他们在厢房待着倒也稳妥。

　　　　宾客陆陆续续地都到了，此时便听门外司仪唱喝道：“江南何家诸人，前来拜别！”

　　　　傅家与何家都是南方地区的大族，何家四爷是临安府知府，傅家的丧事何知府自是没有不到的道理，跟着来的还有何家四夫人和几位何家小姐。

　　　　傅瑜锦对何家几位小姐，除了何三爷的嫡女何青伊其他的都不是很熟，何青伊上一世是周渊言的正妻，和她也算是妯娌，自是再熟悉不过的，其他几位小姐也就是来拜访何氏的时候偶尔见过几面，哪里能有什么印象。

　　　　此时看过去自是没有一个眼熟的，只觉得各个眉眼间都有些酷似何青伊，不过何青伊今日没有过来，不过想来也是，这会儿她应该还在应天府。

　　　　宾客一一到来，一个上午下来只走马观花似地看着人来一批又走一批，直到午膳时候才得以起身，此时傅瑜锦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脚也早就跪得麻了。

　　　　余氏还要在这陪着三位老夫人，傅瑜锦带着傅瑜婉他们四个去了内院的宴席处。

　　　　看了傅瑜玥只粗粗吃了几口，傅瑜锦不免皱眉：“多吃些，一会儿可没地儿给你找吃的，还得在灵堂呆着呢。”

　　　　“大姐姐我吃不下！”傅瑜茜一副蔫蔫的样子，傅瑜锦也理解，小姑娘毕竟是第一次经历丧事，说真的她也有些没胃口。

　　　　虽说去世的是自家的老祖宗，但是她们和老祖宗本就只有数面之缘，突然间要面对这样的场景不免有些不习惯，倒是傅瑜玥和傅昱颉两个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两小家伙都饿惨了，此时也顾不得形象，只想着赶紧把肚子填饱了。

　　　　傅瑜锦也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便吩咐几个丫鬟帮着他们布菜，傅瑜茜不管吃不次得下都逼着她吃了一些。

　　　　中午时候她们可以歇息一个时辰，等过了未时四刻再到灵堂去便成，用过午膳差不多已经到了未时，若是这会儿去屋里歇着，来来回回跑这一趟实际上也歇不了多久不说，若是一觉睡过头了就不好了，虽说有丫鬟回叫，但是几个小的到时候怕是都不一定能叫得醒。

　　　　傅瑜锦便也没带着他们回房歇息，直接找了一处无人的厢房准备在那将就着休息一会儿便算了。

　　　　“傅大小姐！”正走着便见一行人款款而来，正是何家众人。

　　　　傅瑜锦有些奇怪，自己和这些人似乎并不熟悉，但还是朝着几人一福礼道：“何小姐！”

　　　　“傅大小姐这是准备去哪呢！”说话的这位何小姐一身素白色的褙子，身姿纤细似乎一阵风吹来便能把人吹走了似地，说话间眼波流转似是含了一汪清泉在其中。

　　　　“我正准备带着几个弟妹去找个厢房歇息，何小姐要不要一起？”傅瑜锦也拿不准对方是什么意思，便笑着问道。

　　　　“我还道你家老祖宗刚去了，诸位小姐怕是伤心难自抑，原还想来劝慰一番，如今看来却是我自作多情了！”何小姐说着暗叹一声，那帕子掖了掖眼角的泪，“都说人走茶凉，这人啊，就是这样若是活着才有盼头，走了又有几个人能记得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尘封一世将不现

　　　　傅瑜锦被这位何小姐弄得一愣一愣的，这是什么情况，无端端地来指责自己薄情吗？

　　　　“我家老祖宗已是高寿，人活到这个年纪已经实属不易，这本就是喜丧，我们自是没有哭丧着脸的道理！”

　　　　若是英年早逝丧事上自是免不了悲凄，但是如老祖宗这般的高寿，就算是去了也是喜丧，民间传说这样的老寿星即使到了地下也是要入仙籍的，家中子女亲朋面上都不会有过多悲色，这其中便有让老人走的安心之意。

　　　　“傅大小姐不要介意，我这妹妹就是这般，您别介意！”此时边上一位小姐上前笑道，“我是何青雯，在家行三，这两位是我四妹妹何六妹妹何青妙、何青熙。”

　　　　何青雯和何青熙是何家四爷，也就是何知府的女儿，而这位何青妙却是何家二爷的女儿，在这里碰上何青伊傅瑜锦都不觉的奇怪，但是此时碰到这何青妙，而且对方还明显对自己并不和善。

　　　　但是面上却也没有显现出来，只朝几人微颔首，又介绍了傅瑜婉几个。

　　　　和何家几位小姐寒暄了几句，傅瑜锦便告退了，才走没多远便听何青妙不满道：“三姐姐拦着我作甚，还怕我对她做什么不成，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能干些什么，姐姐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傅瑜锦也没有多听只带着傅瑜婉几个匆匆走了，真是有意思了何家原本想要和周渊言定亲的似乎并不是何青伊，而是眼前这位何四小姐何青妙。

　　　　后来为什么会换人，傅瑜锦不得而知，不过现在也懒得再去与她纠缠，这几日有的忙了哪里有功夫去管这些个小丫头的事。

　　　　丧事事宜一直到三天后才结束，但是傅瑜锦一行人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留在老家等着京城那边的消息，老祖宗虽说和傅阁老这边不是同枝但毕竟是傅家如今最年长的长辈，又是如此高寿，自然受傅家诸人重视。

　　　　虽说傅阁老和傅允伯不会守孝，但是却不会完全不管此时，果不其然数日后得到京城的来信，傅阁老命傅允叔在老家为老祖宗守孝三年，傅瑜婉几个年纪小，离婚假的时候也还早着一并留在傅家老宅守孝。

　　　　书信中没有提到傅瑜锦，想来也是傅瑜锦如今都已经十四了，若是再守孝三年都十七了，这样的年纪便是老姑娘了，若是订了亲那还好说，按着傅家如今的地位，不怕对方会悔婚，但是她如今都还没定亲，那最后会怎么样就充满了变数，谁也不敢保证三年后会如何。

　　　　傅瑜锦却是主动请求留了下来，说真的若是真的能就此断了傅允伯和傅阁老将自己嫁到北宁侯府的心思，傅瑜锦求之不得。

　　　　“锦姐儿，你的孝心我们都知道，但是大可不必如此！”大老太爷看了傅瑜锦一眼微微皱眉，而后说道，“若是你真要守孝，那守一年也差不多了！”

　　　　若是真的让她在这守孝三年，说不得外人该怎么编排，知道的说是傅瑜锦自己要求，不知道的还以为傅家嫌她之前的事情丢人，打算就此让她在家孤独终老。

　　　　“四叔和妹妹们都在这守孝三年，锦姐儿哪有提前回去的道理。”傅瑜锦垂首而立并不打算就此妥协，既然已经说出口了那就没有再松口的道理，这件事情必然是要坚持到底的。

　　　　至于最后成与不成那就要看自己的运气了，傅瑜锦说什么也不想放弃。

　　　　她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以来，她对周渊言有那么些许的好感，甚至觉得其实和他这样过日子也不无不可，但是为了这一丝好感却不至于让她愿意不顾一切。

　　　　既然有机会摆脱傅瑜锦便不想放弃，不知道为什么对北宁侯府她有种源自骨子里的抗拒，她总感觉在那等着自己的会是一个无底深渊，即使自己自诩对那了如指掌，最后还不是死的不明不白。

　　　　北宁侯府，那可不是个简单的地方！

　　　　“就这么定了！”大老太爷面色难堪，看着傅瑜锦的眼神露出不善。

　　　　若不是她此时是当着傅家众人说的，傅瑜锦不怀疑大老太爷会直接将她绑了送回京城，那双微眯着的眼睛，看着她仿佛一只迟暮的野兽盯着自己，随时准备拼死一搏。

　　　　傅瑜锦不禁打了个寒战，咬着唇低下头一福礼应了是。

　　　　此时别人不知道，但是傅瑜锦却明显地感受到她此时寒湿的脊背，刚才只是对上了大老太爷一眼，便让她感觉与野兽厮杀了一场，几乎脱了力，这是一个比自家爷爷还要恐怖的人物，傅家家主到底是傅家家主。

　　　　今日傅家在老家的族人都聚集在此，便是为了老祖宗的丧后事宜，傅瑜锦这件事只不过是其中一间小事，便这样由大老太爷一锤定音过了，等所有事情都吩咐完了，大老太爷遣退了众人，只留下其余三位老太爷。

　　　　傅瑜锦知道此事里面谈的十有八九回事她极为关心的问题，比方说北宁侯府和傅家到底有什么秘密，比方说老祖宗和北宁侯府又有什么渊源，但是这些明显不会让自己知道，或许随着他们这些人尘归尘土归土有些秘密将被尘封一世。

　　　　就如上一世那样，傅瑜锦不就是那样稀里糊涂地嫁进了北宁侯府，如今这些事她此前从来不曾怀疑，也不曾看出蛛丝马迹，若不是这次自己退了婚事，怕是永远都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

　　　　北宁侯一直以来对自己都宽容的有些过分，自己对云妙伊下手他不闻不问可以理解，但是自己对周渊承下手，他依然不管不问，那时候傅瑜锦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