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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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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
沈舒窈本是警示之意,忽地见她反而如此雀跃:当真是“夏虫不能语冰”,只得苦笑停口。
不多时来至世子府,两人下了车,入内相见了晏王世子。
她们姊妹两个,自然如两朵最娇艳的花儿一般,冉冉而来,似美玉明珠。
晏王妃很是欢喜,少不得盛情款待。
加上沈舒窈谈吐文雅,令人如沐春风,沈妙英却是个嘴快的,又时常说出些令人发噱之语,因此在她们两个的陪伴下,晏王妃竟十足开怀。
将到中午,因安排了饭食,晏王妃亲自坐陪,同她两人吃过饭,侍女上来献茶。
王妃才吩咐道:“世子呢?去告诉一声儿,说沈家的两个妹妹在此,叫他来见见妹妹们。”
侍女领命而去,沈妙英忍笑,便要同沈舒窈使眼色,奈何沈舒窈目不斜视,倒是让她白兴头了一会儿。
少顷,外头果然报说世子来到,沈妙英早留神看去,见那边儿门帘一动,有人走了进来,真真儿好个人物,一身绛红团花袍子,越发衬得少年美哉,如画中人物,虽生得貌美,偏偏英武俊朗,令人心折。
沈妙英一时看的怔了,竟目不转睛,沈舒窈却仍是静静垂眸,一副恭谨自敛之态。
晏王妃见赵黼来了,早暗中留意两位姑娘如何反应,见是如此,便含笑点头。
赵黼上前来行了礼,王妃含笑道:“见见你两位妹妹,舒窈,妙英。”
赵黼回过身来,也一一见过,只略点头而起,她两人站起来,分别道了万福,才又重坐了。
赵黼因坐在晏王妃的右手边上,沈妙英跟沈舒窈却坐在晏王妃左手旁边,王妃看看赵黼,又打量一眼沈舒窈,真真儿觉着郎才女貌,相映生辉,简直是不可多得。
众人说了会儿话,不过是你问我答,面上倒也融洽。
沈妙英因甚是待见赵黼,又知道他为了薛小生痛打赵涛,恨不得立刻问他其中详细,怎奈晏王妃在前,自不敢贸然,便只忍着。
赵黼却对她道:“听说两位妹妹都是在凤仪书院的?”
沈妙英道:“是,世子可念书么?”
赵黼笑道:“我不喜……”猛然想到云鬟给他扯的那谎,便生生转了个弯道:“不喜在外头读书,只在家里随意看看罢了。”
沈妙英却仿佛知晓他的意思,竟道:“听说世子行伍出身,行的都是豪杰英雄之事,自然是不耐烦那些文绉绉的了。”
旁边沈舒窈皱了皱眉,生怕沈妙英这话说的唐突,王妃心里难免不喜,便带笑道:“读书原本也是正经事,古来多少名将,也多是博览群书才能运筹帷幄的,何况世子性子通达聪明,只怕私底下也是个读书破万卷的,只不过谦逊罢了,咱们又哪里知道呢?”
一番话说得极为动听,晏王妃听得心旷神怡,暗中合眸念佛不已。
沈妙英嘟了嘟嘴,倒也罢了。
忽然赵黼懒懒地说道:“这倒是未必,我其实素来惫懒,只近来多得了个好书童,故而才略看了几页书,什么读书破万卷,根本不沾边儿的,也不必往我身上强摁。”
这一下,晏王妃收了笑,惊地看他。
沈舒窈脸上也飞红了,她从来自负谈吐,谁知如今竟似“马屁拍到马腿上”,又似被人当面打了一记耳光。
只有沈妙英“噗嗤”笑了出来,愈发觉着赵黼的性子很对自己脾气了,只是怕损了沈舒窈颜面,故而强忍着不敢接口。
晏王妃也生恐沈舒窈过不去,便含笑斥赵黼道:“当着妹妹的面儿,又瞎说了呢?”
又安抚沈舒窈:“他年纪虽然不小了,只因先前总在军中,我也不曾多约束他,竟惯出这样口没遮拦的毛病儿来,以后若是……总归是要改得。”
晏王妃又转头,特意还说赵黼:“前儿小凤子说你读了大学,又说‘修身齐家治国’等话,今儿你却偏来这样说,是要气我么?快向你妹妹赔礼!”
晏王妃本是要竭力安抚拉拢两个人,赵黼听了,慢吞吞地站起身。
沈舒窈瞥见如此,又听王妃一片维护之意,便带笑轻声道:“不碍事,世子不过心直口快罢了,我并未放在心上,王妃不必如此,我怎么担当得起。”
晏王妃见她果然识大体,才要夸赞。
不料赵黼笑看过去,因望着沈舒窈道:“妹妹自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呢。”
沈舒窈见他仿佛有弦外之音,不由也有些疑惑。
四目相对,赵黼忽然沉声说道:“世子的性子差,涵养亦不佳,在外为戏子争风,内蓄娈童,何况晏王始终被太子不喜,若跟了他,竟是百害无一利的。”
沈舒窈听了这几句,通身巨震,如被雷击一般,脸上更是红透,有些骇然地望着赵黼,任凭她再如何擅谈吐应对,此刻竟说不出话来,只顾发抖。
赵黼说罢,淡淡负手,眼底透出几分冷意来,道:“这些,才是沈姑娘放在心上的吧。”
晏王妃本以为两个人要互相致歉,自然更好,不想赵黼说出这样没头没脑的话来,因怔怔问:“黼儿,你在说什么?”
忽然沈舒窈站起身来,涩声道:“还请王妃恕罪,我忽然有些不适,告退了。”说着,便退后两步,竟自出门去了!
王妃急得起身,连叫了两声,沈舒窈却头也不回地,径直去了。
身后沈妙英也不知所措,虽然隐隐有些猜到赵黼那两句话从何而来,但又不敢相信,见沈舒窈去了,她总算醒过神儿,忙也起身:“王妃,我也告退了。”行了礼,也匆匆追了出去。
晏王妃拉不住这个,也拦不住那个,好端端一场欢天喜地的宴会,竟忽然风流云散似的。
晏王妃起身凝望,忽地反应过来,便回头瞪向赵黼:“你方才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呢?”
赵黼垂了眼皮,却笑道:“母妃别着急了,也更加不必为此生恼。”
晏王妃顿足道:“我如何能不着急?明明好端端地……你、你为何竟胡说起来,惹恼了沈姑娘……”
赵黼见她果然急得这样,才叹了口气,道:“母妃,你如何还不明白?人家看不上我呢。”
晏王妃愣了愣:“你、你说什么?”
只说赵黼离开晏王妃上房,一路往外而行,此刻沈家姊妹早就出府去了,赵黼在庭院里站了会儿,仰头看着天际流云,变幻莫测。
半晌,他长长地吁了口气,又舒展手臂,将身子略松快了一下儿,才欲出外。
谁知还未出门,就听门口上有些吵嚷,赵黼歪头看去,竟见是灵雨在门口,被两个嬷嬷们拦着,不许她往内闯。
灵雨正求:“真个儿有急事要见世子……”
赵黼眼神微变,忙快步至前:“我在这儿,怎么了?”
灵雨忙行礼:“我是来跟世子说声儿,凤哥儿出府去了。”
赵黼大惊:“你说什么!”
灵雨道:“前儿门上送了一封信来,凤哥儿看了,不知怎么竟落了泪,口里叫了声‘姨母’,还有什么“泰”的,就来找世子,谁知……谁知他们说,世子在里头陪客,不能被人打扰……”
赵黼心头发冷:“什么人叫出去的?”
灵雨道:“隐约听闻是名公差,到底如何尚不清楚。”
赵黼听说是公差,稍微松了口气,却仍隐隐地心里不踏实,又略问几句,便要到门上再看详细。
谁知还没出二门,外头又有人来,报说:“刑部白侍郎派了人来,说要面见世子有要事。”
赵黼听说是刑部,心越加惴惴:“难道来叫她的不是刑部的人?”本来只想找云鬟,无心见别人的,当下只得快步出来相见。
刑部那人就把白樘的话转述了一遍,赵黼心怦怦乱跳,怀着一丝期冀:“除了你,白侍郎还派了其他人不曾?”
那人莫名:“只我一个,何曾派过别人?”
赵黼变了脸色,竟撇开人,如风一样往外去了!
第130章
话说刑部之中,白樘正要走开,清辉道:“孩儿也有要紧事跟父亲说。”
白樘只得暂时止步,听他说:“父亲先前传了府衙的几个捕快来,可记得其中一个叫‘卢离’的?”
对“卢离”之事,白樘从未对他们提过,不由正色道:“怎么?”
清辉转头,蒋勋便道:“四爷,先前我……曾经看见过林禀正林先生跟卢捕快两个人,他们是认得的。”
白樘略觉意外:“你看见过?他们在做什么?”
蒋勋道:“并没什么,只是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也并没听见说的是什么。”
这对白樘而言,自然又是个新的线索。只是目下来不及细理此事了:“知道了,我如今有事,回头再详说。”
清辉见他神色大不同寻常,便问:“父亲,是出什么事了?”此刻还以为是又有血案发生了。
白樘脚下一顿,心中转念,便对清辉道:“我担心凤哥儿是出事了,要去世子府走一趟。”
清辉还未说话,阿泽因听见了,顿时跳上前来:“四爷说什么!凤哥儿……”对上白樘眼神,方住口。
白樘道:“不要吵嚷。待我去看了究竟再说。”说罢,便径直带人去了。
阿泽听说云鬟有事,早着急起来,本也要随他去的,可是又因要跟着清辉,便只得怏怏地按捺。
清辉的意思其实同他一样,只不过因想着白樘既然去了,自然是一个能顶一万,别人跟着徒劳碍事。
清辉飞快一想,道:“咱们去京兆府。”
先前清辉跟季陶然在世子府相见云鬟,阿泽和蒋勋并不曾跟着入内,故而不曾跟她照面。加上季陶然跟清辉又知道此事非常,因此也不曾跟他两个说。
就算后来,云鬟在赵黼相陪之下来到刑部,也只是清辉一个人单见过的。因此他们实不知云鬟如今在世子府的事儿。
顷刻到了府衙,还未下车,就听见门上乱糟糟地,阿泽人在马上,看的分明,先打马过去:“世子!”
原来竟是赵黼在京兆府门口上,揪着一个官儿的衣领,不知怎么样。
赵黼置若罔闻,也不理会似的,厉声道:“明明是你们府衙的人……快点把人交出来!”
那文官吓得面无人色,不知道怎么样,几个侍卫围着,也不敢动手罢了,一时之间,里头也惊动了,连府尹也闻讯出来。
赵黼当下把跟前那人放开,只上前逼住府尹:“你府衙的人跑到我府上,把人拐走,你快些给老子一个交代。”
京兆尹竟不知何事,才要出声,便听有人在后唤了声:“世子!”
赵六听了这个声音,回过身来,却见是清辉带着蒋勋快步来至跟前。
京兆府从上到下自然都认得清辉,只不知这会子跟晏王世子厮混在一块儿到底是如何罢了。
清辉打量赵黼,见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便问:“是怎么?”
赵黼眼角微红,满目怒意:“崔……她不见了,门上说是给京兆府的人带走的,他们竟说不曾派过人去。”说着,又要上前。
清辉把忙他拉住,府尹见他能“制住”世子,略松了口气,便问:“小白公子如何来了?”忽然想到白清辉素来跟季陶然亲密,便问:“可是来找季公子的?”
清辉行礼道:“大人,他可在这儿么?”
府尹因在内堂,竟不知情,就看左右,左右也有些为难,还是门上一个人道:“可惜来的不巧,季公子头前走了。”
清辉心想季陶然大概是回了学里、或家中,正内心盘算该如何问起“卢离”。
不料那门子因见他来势匆匆,怕是有事,便多嘴道:“若早一个时辰来倒好,那会儿季公子还不曾走呢。”
清辉不语,那人又讪讪道:“后来仿佛是有事儿,跟衙门里的一位哥儿忙忙碌碌地去了。”
府尹只当无事,才要把他挥退,清辉猛抬头问道:“是跟府衙的一个人?不知可记得是谁?”
那门子笑笑:“自然是记得的,是卢捕快,季公子虽在府衙出入时间不常,跟他倒是有些熟络的。”
清辉色变,却并不说别的,只问:“我寻季公子有要紧事,不知他们去了何处?”
这回那门子却答不上来了,笑道:“这个就不知道了,只是……隐隐听他们说什么……‘出事,快去’之类的,也没听清楚。”
清辉倒退一步,脸色已然雪白。
赵黼知道他是个有心思之人,故而方才白清辉问这些人话,他才忍着不曾插嘴,如今见清辉是这个模样,又想到去世子府接走了云鬟的也是什么府衙的人,顿时也有些想通。
赵黼便冷道:“这卢离又是什么人?”
先前被他揪着的那文官大着胆子回答道:“是京兆府的一名捕快。可、可是他犯了事?”
赵黼才要说,清辉又拉他一把,低低道:“此事不易张扬,我父亲先前去了你府内,如今只快快找到父亲,由他做主吧。”
正商议,就见白樘同两个侍卫飞马而来,清辉跟赵黼一看,忙迎上前去。
原来白樘亲去世子府门上,极快地将门上众人问了一番。
有个门上仆人鼻青脸肿,苦道:“先前世子也问过我们,没说两句,就把我们踹翻了……还说找不到人,我们都要死呢。”说着摸了摸脸,心有余悸,又道:“吓得我们都忘了,世子走后我们才想起来,那京兆府的捕快在外头等的时候,还跟我们说话来着,听他的口吻,竟跟贵公子和季公子都十分熟悉,因此我们才没了戒备。”
白樘又道:“莫慌,只要找到了人,你们便无事。他们可说了要去哪儿?”
几个人面面相觑,有一个小厮忽然叫道:“是了,小凤子出来上车之前,曾问过一句话,说什么‘姨母跟泰儿到底怎么样’之类的话……还提到‘侯爷’,只是小人没听的十分明白。”
此刻三方人马在京兆府门口“会师”,白清辉早把季陶然也被卢离“接”走之事也同白樘说了。
白樘面色微冷,并不答话,却向着京兆尹拱手道:“请大人即刻召集三班差人,立即满城搜索卢离,但凡是他平日里常去的地方一定要搜遍,若是发现卢离,即刻将他带到刑部,不可怠慢疏忽。”
京兆尹虽不知如何,却忙命人把盖捕头叫回来,谁知捕快们思来想去,竟都想不出卢离平日爱去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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