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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田园生存手册-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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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黑影走到跟前显了出来,少年看她似乎很冷地往被子里缩,沉默着去柜子那拿出棉被往上摞。
  薛宝珠虽然病得迷糊,可也瞧出这屋是薛老爹的,没跟宝霖宝琴睡一块免得把他俩给传染倒是安了心,身上压着的那根被子是新打的,现在盖稍微薄点儿,可架不住软和,等旧被子往上厚实一压,一下就暖烘烘的,一会儿就又沉沉睡了去。
  莫大娘看了看在被窝里只露了头发丝儿的宝珠,上前把被子往下掖了掖,她给俩小的弄了吃的,本来想问宝珠要不要吃点,现在估摸也叫不醒了,前头那乱糟糟的事儿再次浮上来又是一阵堵心,可不就是吃了家里没大人的亏么。
  再看跟前坐着的年轻人,约莫二十的年纪,不上不下,怪叫人不好说的,人是长得模样周正不假,可从来也不见吱声的。年纪轻轻的小伙儿,倒像是个锯嘴葫芦一样,浑身上下都透着木讷憨傻。“那啥,宝珠她表哥,旁边那间杂房我给收拾了,今晚你就在那将就一晚,明个一早我再来哩。”她家里还养着鸡鸭呢,不走也不放心呐。
  少年惯是垂着眼睑,半晌才沉默地点头,虽然没出一个字的声响,可行动上倒有了一丝儿人气。他等将人送到门口,递了煤油灯才折回屋子,不过没去杂房,进的是他原先住过的屋儿。
  薛老爹那屋大,也显空,天冷了总是凉飕飕,所以薛宝珠宁愿跟弟弟妹妹挤一床也让它空着。眼下叫几床被子压着,可也睡得怪不踏实,眉尖儿蹙着,时不时捣鼓翻个身,额头上起了一层细密汗珠。
  少年原本找了两长方木凳拼一块,就挤在上面抱着手臂小憩,横在狭小的空间本就不甚舒服,何况薛宝珠睡一会儿就捣弄出点声儿。隔了不知多久,少年豁然坐起身子,像是在睡梦中被惊醒,神色依然沉默寡淡,却在望见被角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苍白小脸时,眸子眯了眯。
  他稍稍放缓神经走过去,见她洁白的额头有细汗,呼吸时而轻轻柔柔的,时而又闷哼两声,应是汗热的,便直接用那被角替她擦了一把,两人也好图个安静。可少女却显得极其不舒服,秀眉紧颦着。
  透不过气来似的喘息加重,少年迟疑了一阵,直觉不对起身去厨房端回来盆热水,热水是从灶台中间专门沏出的口子里舀的,前边莫大娘刚烧过饭这会水正热着。
  刚放下盆儿就急急把布巾放了进去,手碰着热水一下被烫红,少年只是微微蹙了下眉头,愣是没停下,绞了绞替她擦拭过额头,再过一道给敷上,等凉了之后取下重复。
  这么弄了几回,薛宝珠不再像烙大饼一样翻来覆去,只眉间还皱着,从被子里伸出手来,一把攥住了替她擦汗的手,等抓着了,才像是安了心似的露了安宁神色死死抓着彻底陷入沉睡。
  纤细的小手冰凉得很,少年长眉轻皱迟疑了片刻,却一反常态的没挣脱,听着几道细碎的痛苦□□只挨着床坐下。屋子里点的油灯被漏进来的风吹得摇摇晃晃,晃得床上躺着的少女容颜亦是明灭。
  因为发烧,少女脸上显着不正常的红晕,方才不小心碰到的触感此刻也从指尖带起回忆,热热柔柔的,他见过她往脸上抹东西,白白腻腻,抹匀了后更莹亮,还给刚会走路的小女娃儿也抹上,小女娃儿闹,她笑,乌亮的双眼变成弯弯的月牙儿,渲染得周遭都是生机……
  那只牢牢抓握着他的手纤细而小巧,掌心的粗粝却不容忽视……少年忽而垂眸,眸光一闪,掩住了心中微微生出的些许波澜。
  薛宝珠睡得沉沉,梦里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父亲还在的时候,牵着她的手上街买菜,给她做顿好吃的,因为常年做木工手掌心硬硬的茧子硌着,她还会故意摩挲那茧子形状来着。
  翌日,薛宝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没了头重脚轻的感觉,一摸脑袋果然没了热度,就是身上出了好多汗浑身黏糊得难受,只想痛快儿地洗个澡。等推门出去,乍看见院儿里埋头劈柴那个还愣了愣,前后一搭才想起自个捡回来一人,得,还是个伤残号,这就能干粗活了?
  “醒了?”少年有所感应回头,见薛宝珠站那又垂头没停下手里活儿,烧是后半夜退的,他一直留意,因为她退了烧后嫌被子盖着热又开始踢被子,这么下来,反而一宿没睡光顾着人了。
  “你,怎么……”劈起柴火了?薛宝珠瞥了边上摞的,一堆工工整整里就最边上几块歪七八扭的突出古怪,仔细一想,这人捡来时穿着那样光鲜估摸没干过粗活,就不知后面怎么就能劈柴劈出讲究来了。
  “厨房里没了,烧水,洗澡。”少年立在那,木木开口。这些都是宝珠没醒的时候他在薛宝霖指挥下做的,奇怪的是他好似把这些做活的记性也丢了,摸索了好一阵才勉强凑合。
  这话依旧短小干练,薛宝珠却听懂了,按下心头起的怪异感,突然咧了嘴乐呵,人捡都捡了,银子也花了,既然打算把人留下,功能实用才紧要啊。
  要说原来薛宝珠也不打算留,要没出王婆那茬子肯定一早就把人给打发了,可王婆那么一闹倒教她改了想法。家里多个男的,于她来说传出去名声是不好听,可要是没有,她的麻烦事儿也一点没少,反而说不准能挡点麻烦,过了年她就十三了,难保她叔婶不又来折腾什么幺蛾子。
  就像现在,多个苦力也蛮好的嘛。
  薛宝珠想着,对少年也和颜悦色了些,“有这么多够了,先烧水。”
  少年默,却没起身。“……”空气里有那么一丝儿的尴尬。
  “……我去。”薛宝珠意会后自个去了厨房,因为病了一场,懒得折腾吃的,在锅里焖了荠菜粥。看灶头还有个柚子,个头小小,黑黑灰灰,是狗蛋和薛宝霖前些时候玩去摘回来的,她拿刷子仔细把外皮刷干净,取了果肉和切丝儿的果皮少量一块儿炖,对症正好。
  余下的果皮仔细弄干净白色那层,去了苦味儿再切丝,泡两个时辰后用冰糖煮,最后熬成糖汁儿挂酱就可以盛起来在白糖里滚滚,就成了柚丝儿糖,金黄黄的,酸甜口儿,过年好给俩小的吃上。
  等收拾好的功夫水也烧开了,薛宝珠喊了少年打水去屋里,跟火桶子一块做的还有个洗澡用木桶,就搁在薛老爹屋里,她洗过两回就是装水太麻烦,有了大力少年就不一样。
  一壁等水装满,薛宝珠试着水温,忽然发现嗳嗳叫唤也不是个事儿,“你还记得自个名字么?”
  少年把水倒进去,抬头木木看着她,热气蒸腾得看不清脸,隔了许久才闷声回,“不记得。”
  “没个名字叫挺麻烦的,那……我给你起个罢。发财,阿牛,二狗子,你觉着哪个?”
  “……”
  “发财吧,我觉得发财好,其他都太俗气了!”薛宝珠自说自话,一壁准备好了衣服,回头高兴道。
  “……”少年看她似乎完全没受那桩事情影响,跟着恢复乐呵呵模样,没开口反驳亦未有抵触,似乎是默许随她高兴。
  薛宝珠把脸凑近蒸汽,感觉浑身毛孔都舒服张开,又看他那么老实听话,更是眉眼弯弯,“那就这么定了,为省麻烦对外你是我大表哥,不过可不是真的,你是我在河边碰着的,身上的伤也是我花银子给治好的,是你救命恩人,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这叫……这叫卖身抵债晓得不,你最好赶紧想起来把自个赎了,不然有的你苦日子过!”
  少年看着她故作凶巴巴下掩饰暗喜的生动小表情,如镜子一般平静的心池恍似被吹风吹皱,生出涟漪点点。他木木然的点了点头,紧抿着唇,又埋头不吭气了。
  薛宝珠看少年发傻样子,得逞一笑,傻点好,好拿捏呢,“我跟你说我娘姓裘,别兜漏嘴了。”随后憋着笑把人往外推了关门洗澡。
  而少年,站在门口嚼着她最后那话——发财,裘,求发财?!
  *****
  薛宝珠拿着布帕抹鼻涕的日子持续了三四天,怕给传染,都是避着小的。索性家里多了个人,能帮上手,过了两天闲散日子光烧烧饭就成。先前门前那块空地儿让她也捣鼓了起来,撒下去的菜种子像苋菜菠菜等,出得绿油油一层苗,依着长势,过不多久就能吃了。家里多留了个人,吃穿用度上都得作考量,薛宝珠省归省,可也不愿意在吃上面苛待自己和弟妹,如今俩小的身上都长了肉,尤其是宝琴,抱着都沉甸甸的了。
  这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雪,鹅毛似的飘下,到了第二天早上整个村子就变成白茫茫一片,独独挨着小莽山山脚的几株梅花树透出艳红的生机来,实属南方罕见的大雪。
  瑞雪兆丰年,年关将近,长渚村的年味也渐渐浓了起来。薛宝珠前一阵忙得脚不沾地,又闹了不少事情,所以耽搁了置办年货,这日就起了大早,烧热水打算收拾得清清爽爽再镇上头去。
  氤氲热气中,这具身子再不是原先干巴巴的模样,而是终于有些豆蔻少女该有的起伏,皮肤也莹润了不少,如同沾着晨露含苞的花蕾。唯一不足的是那一头长发,虽然后头精心养护,可依然梳头时痛得龇牙咧嘴,晚上洗了睡一觉还容易油,难养得很,这才得一早折腾。
  等泡足了之后,薛宝珠才从木桶中起身,中衣之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小袄,半干的头发披散在背后,荏苒稚气,可却也有种逼得人挪不开眼的清丽。
  上回从镇上买的发膏就摆在桌子上,薛宝珠打开木盒用手指在其中挖了一块,那气味呛人当即直扑面而来,不一会儿辛辣刺激感从指腹传了进去。薛宝珠不禁皱了皱眉头,不过想着这东西是实实在在何首乌所配制,最是养发滋润,也就咬牙忍了下来。等她将整个头发的都养护了一遍,原本莹白的手上肌肤泛出了些许绯红。
  屋子里是薛宝珠泡澡,而屋子外是裘和带着宝霖宝琴两个在候着。年下各家各户都忙得厉害,莫大娘家只有她一人张罗,又加上她孙儿来信就将回乡,这些日子来薛宝珠也不再将弟妹送过去。好在自家家中多了个人,总归是帮了薛宝珠不少,好比现在。
  薛宝霖伤了腿,在床上捱了五六天再捱不住,再看今儿下了大雪闹着要出来,就是待着不动就透透气儿也好,薛宝珠瞧着他可怜巴巴模样只得让裘和抱出来顾着了。
  可对于薛宝琴来说,那可就是撒欢了,地上积雪刚好到她小腿肚子,薛宝珠给她穿了改过的长靴,里头又套了厚厚袜子,跑动起来反而不觉冷,揉雪球,打雪堆……玩得是不亦乐乎。
  少年默不作声地坐在旁边石墩上,手里捏着块木牌,东西里外已经被翻了个透彻,没有任何花纹也没有留有什么讯息,普通至极,然心底却觉得这东西对自己来说很紧要,余光瞥见薛宝琴踉踉跄跄忙是收进了衣服里,在她快跌倒的时候出手接住了人。
  明明这人身上携着的冷峻气息跟这寒冷的天儿有的一比,可薛宝琴却不怕他,反而围着撒欢,后来似乎发现这个好玩,故意作出要摔跤的样子来考验,每次被扶着都是咯咯一阵笑,觉得这个哥哥很厉害!
  薛宝霖在旁边看着有点不是味儿,突然出声让小宝琴过来,后者捧着一雪团子,小脸红扑扑得扑过去,就被她哥哥捏住变了形儿,“锅锅,八要……”依然是咯咯咯地欢笑不断。
  玩了一阵,薛宝琴看着手里雪白雪白的团子,圆溜溜的眼儿里流露出一丝馋,拿着就要往嘴里塞。裘和一把提溜起小家伙,雪啪嗒就掉了地上,薛宝琴眼巴巴看着融为一体的‘食物’,哇的张嘴就要哭,突然对上裘和那双寒幽幽的眸子,小嘴一瘪,突然就不敢闹了。
  吱呀开门声突兀响起,薛宝珠从里头出来,顺势往俩小的所在处一瞥,就看到少年抱着宝琴的‘和谐’一幕,愈发满意,原先对于身份的那层担忧在跟衙门当差的王大虎打探过后打消了,并没有被通缉或者找寻的,许真是遇着山匪落魄的。不过既然留下了,对外说是表哥了,那明面上还是必须要用表哥的名,免得再生事端。发财是自己哄骗他的,没想到这人竟还傻傻当真了。
  薛宝珠噙着笑去厨房给弟弟妹妹捣鼓中午的吃食。砂锅里面是碎玉米掺着稻米煮出来的饭,饭上面铺了一层菜,有绿油油的菠菜和茼蒿,还有煎得焦黄的小鱼干,衬着碧绿的小葱,格外香气诱人;汤是鸡蛋汤,里面有绿色的菜叶和黄色的虾仁,虽然简单但却是用了心的美味。
  等厨房飘出饭菜香,薛宝霖忽然抬起头,直直盯着裘和,老神在在的开口道:“水缸空了。”
  顶了表哥名字的裘和闻言虽然面上无甚表情,可还是利落的站起了身,目光在院子中巡了一圈,最终抬步去拿了水桶往河边上去了。
  薛家屋子离开河还有一段距离,村子里但凡洗洗刷刷都要去都河边,那些大媳妇小姑娘也认得了裘和,见了无一不是投来*的眼神。可偏偏裘和是个眼观鼻鼻观心的,一路过去竟然目不斜视,连眉毛都懒得抖动半点。
  王婆正拿了棒槌在河边上敲打床单,往日这些活拿哪要她出来干,都是家里头烧了热水舒舒服服洗了的。这会寒冬腊月,手指头往河水里一浸都要失去知觉了。同在河边上还有不少婆娘,王婆碍着那日吃了亏,这几日做人也低调了不少,如同锯嘴葫芦似得,不肯出声了。
  那些好闲事的就逗她说话:“我说王家嫂子,这大冷天的你出来做什么哩,你们家那口子往常不是最疼你吗?”
  有人起了个先,余下那些便忍不住嗤笑了起来。
  王婆子平日也最是牙尖嘴利的,这会被人踩着短处来说,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心里头早将这些人骂了祖宗十八代,可在表面上,仍然没撕开脸,虚虚的应付着说道:“我家男人疼人是我家男人的事儿,哟……李嫂子你怎么就巴巴盯着别人家男人哩,要我说李大哥人也是不赖的。”
  那妇人叫她一冲,当即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余光一扫瞧见身后来人,随即讪笑了起来,“喏,克你的人来了!”
  王婆子一愣,旋即横着脸瞪她,见对头那人实在不像是在唬她这才挪了眼去看后头。这一之下,连着眼皮都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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